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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净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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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谁?”

“我没骗谁,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老康从铁柜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递到牛根实面前。

当下,牛根实的脸就绿了,不只是绿,青,紫,涨满了血,尔后又变黑,变得没有脸色了。

“哪来的老康,你哪来的这枷子?”

“你猜。”

“老康我跟你说,你可别胡来,这枷子,这枷子跟贼没关系。”

“你咋知道没关系?”

牛根实不言喘了,除了喘粗气,牛根实真的没法言喘。不过他心里,腾就起了一层黑云。他看了看老康的脸,又看了看,老康很严肃,不像是跟他开玩笑。牛根实腿一下软了,有点站不住:“老康,老康你可不能乱来呀,当初,我老牛可对你不薄。”

兴许,这句话起了作用。老康想了想,他当派出所长时,牛根实的确对他不薄,这份人情,也应该还了。于是他道:“你先回去,该咋做,你清楚。不过丢骆驼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挑头。”

“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啊……”牛根实几乎要感激得给老康磕头了。他一刻也没敢耽搁,连忙就往家走。一进家门,就扯上嗓子喊:“人呢,虎子呢,死哪去了?”

苏娇娇打屋里奔出来,边掩怀边问:“骆驼呢,骆驼找到了没?”

“找你妈个脚后跟,人呢,虎子死哪去了?”

“跟麻五子出去了,说是有笔生意,急着要做。”

“做他爹的个头,给我找去!”吼完,牛根实又觉不对劲,事情到了这份上,找回来又顶啥用,不如?于是他将苏娇娇喊到面前,如此这般低语了一阵。苏娇娇听完,妈呀一声,差点没栽倒。不过为了儿子,她还是挺住了,颤着声音问:“让他跑,跑……跑哪儿?”

“你个丧门星,这阵子了还问,能跑哪跑哪,没老子的话,不要让他回来!”

苏娇娇穿好衣服,慌慌张张跑去给儿子通风报信了,牛根实这才一屁股瘫炕上,长吁短叹起来。

那个枷子的确是虎子做的,牛根实一眼便能认出。全沙湾村,再找不出第二个那样的枷子。虎子这娃聪明,爱动脑子,三片木板板加上一把钢锯条,就能做出一个整骆驼的枷子。牛根实亲眼望见过,儿子在沙窝里给骆驼使枷子。他先把枷子藏草丛中,藏得很隐秘,骆驼轻易发现不了。结果它晃晃悠悠寻着去吃草,嘴头猛就让枷子卡住了。这阵儿你再看,骆驼就不再是骆驼,成了一只狗,任人牵着走的狗。虎子想让它走多快,它就得走多快,而且还发不出声音。聪明,真是聪明。牛根实真是服了儿子,他在沙漠里活了大半辈子,跟骆驼打了几十年交道,还没想出这么一个制服骆驼的好办法,年纪轻轻的儿子却想到了。了不得呀。了不得个脚后跟!炕上的牛根实猛就弹起身,不行,我不能这么干坐着,万一姓康的说话不算数,来个声东击西,不就全完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指着他养老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咋活?

牛根实接连奔波了半月,儿子虽是跟着麻五子安全逃掉了,可事儿却有了新的麻烦。姓康的倒是诚心想帮他,也替他做了不少工作,可牛玉虎一伙真是太坏了,他们胆大妄为,不只是偷了沙湾村的骆驼,还偷了邻村的。偷邻村张三虎家的骆驼时,竟捎带着将张三虎十五岁的哑女给那个掉了。

这还了得!

张三虎一家拉着寻死未成的哑女,正在到处告状哩。这回,儿子跟麻五子他们,怕是一个也跑不了!

无奈之下,牛根实才跌跌撞撞跑来找枣花,求她想办法。

“我有啥办法,造孽啊,真是造孽。”枣花的震惊绝不亚于哥哥牛根实,还没听完,她就吓得浑身哆嗦了。

“妹子,你的路子比我广,这回说啥也得帮帮哥,不帮,哥就全完了呀。”

“叫我咋帮?干下这号丧天良的事,你叫我咋帮?!”枣花心里,连惊又恨,她真是没想到,自己的侄子会做贼,还把哑女给……

“妹子,你咋个说话哩,哥是跑来求你帮忙的,不是跑来找骂的。”

“这忙我帮不了,你走吧。”枣花说的是气话,也是真话,这忙,她哪里帮得了?

“好啊,枣花,我就知道除了姓郑的,你心里再装不下任何人。这趟我算是白来了,不过有句话我要跟你说清楚,姓郑的不干净,活着时他又占又贪,眼下上面已查他了,那件事儿,你也甭想瞒下去。既然你不管虎子,也甭指望我再帮你遮掩。”

“你想咋个……”

“咋个?该咋个就咋个!玉音她也大了,该知道谁是她爹了。”

“你——”枣花惊得,两眼直直瞪住牛根实,不相信说这话的就是她亲哥。牛根实愤然起身,他才没时间跟枣花磨嘴皮子哩。

枣花正欲说啥,牛根实已出了屋子,没想刚一出门,就让羊倌六根给挡住了。

“你赔我羊,我的大花,它怀了羔的呀——”

“滚开!”牛根实一把推开六根,今儿个真是扫兴,尽碰着丧门星。

“我的羊,我的大花,你个贼娃子,老的偷,小的也偷……”

“啪!”一个嘴巴重重搧严了六根的嘴,牛根实的脸变了形,六根要是再敢说下去,指不定他会一脚踩死这个外来鬼。

夜黑下来,沉沉的,大风过后,沙漠陷入短暂的平静。

这是三天后的夜晚,那天牛根实走后,枣花就病倒了,气病的。她听见了六根的话,追着细问,六根又不说,净拿假话瞒哄她。气得她一把撕住他脖子:“你说不说,不说你走,这阵就走!”六根见她真的上了火,吞吐道:“我是瞎说哩,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千万甭往心里去。”

“死六根,你是成心想气死我啊。”

枣花知道,六根那句话绝不会是瞎说,哥哥一定是背着她,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狠上心踹六根一脚。那一脚真是狠啊,踹得六根好半天接不上气。六根这死人,天生受气的命,谁的气他也受。枣花有点心疼六根,这是六根到沙漠里放羊后第一次让她生出这感觉,有点怪,也有点酸。可她眼下顾不了这个,她必须弄明白,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会不会是他带坏了虎子,让他走上了邪路?枣花猛地抬起头,刚要问二句,头里一晕,眼前一黑,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六根吓坏了。他知道枣花身子虚,这是长年累月沙漠里累出的,也是饥一顿饱一顿饿出的。女人的身子不跟男人,男人饿个三五天没事儿,逮着一顿猛吃猛喝就给补了回来。女人不行,女人的身子金贵,得精调细养,这跟公羊和母羊是一个道理。六根慌忙抱起枣花,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唤:“枣花,枣花你醒醒呀,你可甭吓我。”

枣花在炕上躺了好长一会,慢慢睁开了眼。她知道这是老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候晕倒在沙窝里,能躺上大半天。有一次晕倒在树林里,醒来都不知道自个躺了多长时间。当下她要挣弹着下床,六根慌忙拦挡她说:“你甭乱动,你刚才的样儿真吓人,好好躺着,我侍侯你。”

枣花心里说了声:“死六根,你倒会找机会。”嘴上却说:“你还是回你的羊棚去吧,让人知道了说闲话。”

这次六根没听枣花的,听不成。枣花虽是醒了,可脸色祝齑椒⒆希豢淳褪歉霾⊙碜樱挡蛔忌妒庇忠喂ァK婊ㄉ樟怂肿隽送朊嫫印T婊ú怀裕党圆幌隆A担骸叭耸翘故歉郑阏飧鲅樱僭缫炎愿龈⒏榈簟!被懊凰低辏婊ㄑ矍坝忠缓冢芯跆煨刈芬鄣昧芽步舻梦簧稀R话炎プ×骸傲艺踝挪恍辛耍Σ还穸耍憧烊フ矣褚簦烊パ健绷琶屯庾撸叩皆豪铮幌氩欢跃ⅲ值敉坊乩础

“我不能丢下你,你这个样,让人咋个放心?”

枣花再想说话,就很难了,她的气一阵紧一阵慢,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六根真是急死了,想着往医院送,又怕背半路上把人背没气了,没法给牛根实交待。只好急一声缓一声唤枣花。这一天六根真是过足了瘾,把几年里想唤的枣花全给唤了出来。直唤到后半夜,枣花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又能说话了。六根给她拌了碗拌面汤,硬逼她吃下。眼见着她脸上有了红色,这才松下一口气道:“你个吓人鬼,再不缓过来,我就先吓死了。”

六根给枣花杀了只羯羊,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天太热,羊杀了又没地儿放,一顿两顿又吃不掉。枣花心疼地骂:“你个不长心眼的,那是只羊,不是个鸡儿,你就真舍得?”

“舍得!”

“你舍得杀我还舍不得吃哩,没听过一个人吃掉一只羊的。”

“那是你舍不得吃,要是换了你哥,怕是两只都能吃掉。”

“我哥咋了?”

六根猛觉失了言,忙道:“说玩话哩,你又当真了?”

六根给枣花给着吃过,摸出院子,杀羊他舍得,肉要是放坏了,他可心疼,那是好几百块钱哩,顶得上自个丫头去青海挖一月的药,不,还多。他背着羊肉,往沙窝里走。他想把羊肉放到井里,沙漠里有不少枯井,原先有水,现在没了,成了干井。井深,下面凉,羊肉放个十天半月的,应该没事儿。

走着走着,六根眼里突然闪进两个黑影,日急慌忙的,像是逃路。定睛一看,妈呀,那不正是牛玉虎跟麻五子么!

狗日的,总算让我给碰上了!

六根断喝一声,追了上去。前面的黑影一听有人,拔腿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六根心里说了声,甩开步子,狗撵兔子般撵过去。麻五子跟玉虎怀里抱着东西,跑不快,眼看让六根追上了,麻五子腾地扔掉东西。玉虎不甘心,边跑边问:“好不容易弄来的,你咋扔了?”

麻五子道:“不扔能跑脱么,你个笨货。”

玉虎说:“放心,听声音不像是公安,我咋听着像六根。”

“不会吧,六根敢追我们?”麻五子说完,放慢了脚步,这时间六根已追到跟前,真难想像,他背着多半只羊,居然还能跑那么快。麻五子一看,真是六根,气得都不知骂啥了,趁六根还没站稳身子,一个扫腿扫过去:“我叫你追,是人的不是人的都跑出来吓唬人。”

六根一个狗吃屎,不过他的手还牢牢抓着羊肉。“麻五子,你跑不掉的,公安到处抓你,就算跑到天尽头,你也没好处。”

“我叫你嘴硬!”麻五子气急败坏,一顿脚踹过来,踹得六根没了招架。玉虎扑到跟前,他对六根更是怀恨在心,他跟父亲牛根实一道去井里卸水泵,就是六根站在井沿上乱喊,害得他们父子白下了一场井,那么好的水泵,楞是没拿成。

“你个爱管闲事的,我叫你管!”玉虎的脚比麻五子的更狠,可怜的六根,本是跑来抓贼的,没想让两个贼娃子打了个说不成。打过瘾了,又将六根的羊肉抢走,骂:“还想吃羊肉,吃屎去吧!”又怕六根报警,威胁道,“敢跟警察泄半丝儿消息,叫你的羊全丢光。”然后,嚣嚣张张往内蒙那边去了。

4

转眼间,玉音她们来到沙漠水库已有半月。这半月,玉音真是忙坏了。苏宁教授真是说到做到,凡事只要让他较上劲,这事儿怕就跟真相不远了。玉音她们将近三年沙漠水库的水文观测数据还有基础性实验资料从头复核了一遍,虽不能说百分之百是假,但里面漏洞确实不少。其中最明显的,是去年三月八号至十八号这十天的数据,完全属于捏造。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后来采用补记法补填上去的。而且捏造者水平也太差了,竟将前年同一时期的数据原封不动照搬了过来。玉音侧面打听了一下,原来是负责观测的技术员小李去年这个时期正好请婚假,观测工作便停了下来,后来小李调到了县局,新接替的技术员周正虹为了将资料补齐,索性来个照葫芦画瓢,一抄了之。玉音还了解到,原来的技术员小李本就不是什么专业人才,她是通过内招来到沙漠水库的,专业技术可以说是零。不过小李背景不简单,是副县长的女儿,去年又嫁给了市委秘书长的儿子。现在担任技术员的周正虹更是不一般,长得漂亮不说,还是本市著名企业家周宏年的千金。为了让女儿干上这份体面的工作,周宏年真是舍得投资,一次向沙漠水库捐资五十万,用于改善管理处的办公条件。玉音她们现在住的招待室还有办公用的电脑等一应物品,都是周宏年今年年初又捐资弄的。

“为了女儿一份工作,两次捐资一百万,不亏是企业家啊。”玉音叹道。

“可我听说,政府给他一年免掉的税,不下五百万,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她的同伴另一位研究生乔雪说。

“五百万,怕远不是这个数。”玉音联想到前些年的传闻,还有这次来到沙漠水库后听到看到的,心里竟给周宏年算起帐来。

两人正说着话,苏教授进来了。“可耻,真是可耻,一台价值四十万的设备,他们竟敢以八十万做帐,这样下去,国家投到水利工程上的钱,全让这伙蛀虫给私吞了。”苏教授愤愤的,这些天他老是处在激动中,情绪无法克制。原来,教授刚才跟机房的老铁闲聊,顺口问了句机房新进的一台设备的价格,老铁说这设备值钱,八十多万哩。

“八十多万?”教授当下就吃惊了,他对这设备真是太熟悉,每年单是他推荐到各水利单位的,就不下十台。沙漠水库进的这台虽说是二代新产品,但价格绝不会超过四十万。当下,他就很较真的到财务去查帐,一查,就把他给气成了这样。财务帐上果然是八十二万。

“八十二万啊,他们也真有胆!”教授还在愤怒中,玉音想劝,又不敢劝。这些日子她听到的真是太多,似乎沙漠水库到处藏着猫腻,到处都是黑洞。一线的同志们怨声载道,对管委会敢怒不敢言,只能趁没人注意时悄悄给她们说上几句。就这,还再三叮嘱,千万别说是他们说的。

她心中神圣的沙漠水库,一座养育着三十多万人口的亚洲第一沙漠水库,竟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黑幕!凭她的阅历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她真是无法读懂这一切。兴许,随着工作的深入,她会对自己离开多年的家乡有一个新的认识。

“光发火不顶用,教授,我们应该想办法,把这些黑幕全揭出来。”乔雪比玉音大几岁,阅历也相对丰富一点。她父亲是省上一家报纸的资深编辑,一遇上事儿,她就先想到在父亲那家报纸上爆光。

“不顶用的,你们还不了解这社会,我们能做的,只是份内的事。其它事儿,我们压根就无权过问。”教授的话透出几份无奈,几份苍凉。也难怪,自打决定从县城搬到沙漠水库,他每天都被来自方方面面的力量干扰着。就在今天上午,他还接到来自省城的电话,要他注意点全局,不要把这次下来的目标和任务搞错了。这次负责带队的领导也找他谈话,要他调整工作思路,一切为了迎接国际组织的考察,凡是不利于考察的,都必须无条件停下来。也就是他,如果换上别人,怕早就收摊了。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况且你只是一个专家,现今一个水文水资源专家,分量能有多重,怕是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多的时候,他不得不发出空叹。

“难道这事儿就没人管了?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管理处,手眼能通得了天!”乔雪还在激动着,教授却已沉浸到自己的思想里去了。他的担心远不是腐败掉多少钱这么简单,如果资料出了问题,国际组织的援助就会无条件停止,而且,这种事儿一旦捅出去,受牵连的将不只是沙漠水库。按照国际惯例,很多相关或类似的项目,援助计划都要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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