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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辙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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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沫遮脸的白皙少年转头深深看了雷霄一眼,轻声道:“一切按照雷公子的计划……这身装束,请不要介怀。”
那人正是落无殇,驾着一头脏兮兮的老驴拉着的芙蓉锦帐红丝楠木车,身披大红色虫蛀袈裟,头戴破落青玉道士冠,右手轻摇着纸面全无只剩下支架的黑木扇儿,左手执着用龙吟串的几块烤的焦香的羊肉,耀目而寂然地立在那儿。
一路招招摇摇地进了寺庙,隐藏在暗处的雷霄已经准备好接受寺中和尚的发难,然而爆发出的嘲笑奚落突然让他生出了一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觉。
落无殇情绪丝毫没有波动,眼如启明星,直射众人,施施然开口,“人自须弥来,望见释衍者。”
众和尚一下被这清润正气的声音怔住,复又左右回首,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候,从高塔里走出两人,气度不凡,一者长须飘扬,一者声如洪钟:“不知施主如何称呼?找老衲门下头首又有何事?”
“吾乃须弥山仙使琉璃,师承观音大士,道佛双修,风闻高塔寺内弟子释衍潜心向佛略有所成,便奉祖师之命前来探查,若是通过因果轮回,便荐他随我回去修习佛法。”
仙人!这个怪里怪气的人竟是佛家弟子!不过想想,若是要行骗,哪有人会打扮得如此招摇奇怪?修行之人一生渴望的不过是他日得佛祖眷恋,可羽化登仙。于是瞬间众人眼神脸色动作心情皆变了三变。
“这……老衲便是这寺里的方丈释钺,敢问仙师可有凭证?”
“方丈想要怎样的凭证?难道不识得本座身上之物?”琉璃清浅的笑了一下,言语中的笃定,让一向见多识广的高塔寺方丈也疑惑了起来。
“张果老大仙的灵骑,唐玄奘长老的宝裟,老聃圣人的玉冠,周文王仙驾的珍翣,文殊菩萨的浑香杖——这些都是有名的仙家宝贝,他人也许不知,但贵寺的释衍一定认得。”
众人的目光一下又都聚集到脸色有些发白的释衍身上,还未等方丈开口,那释衍连忙点头称是,“贫僧都认得。”
不认得才有鬼,那些个玩意都是多亏了有钱的情报,仿制出来的前朝物品,也都是释衍曾经盗出的物品。
“既然如此,可否请方丈行个方便,本座要与有缘人单独谈谈。”
见自己的弟子连连点头,方丈也不再说什么,便令个小沙弥带二人进入高塔。
大腕琉璃这才下了马车,衣襟飘飘的走过释钺身边时,深沉的伸出三根纤长的指头,说道:“相见既是缘,本座便送大师两个字——眼明耳清。”
半个时辰之后,众僧都只见那塔顶绰绰约约的站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朗声道,“参悟之后,释衍便是仙缘之人,本座这便将他带走!其肉身已经服食了佛骨舍利,从此不腐。仙家路远,不必相送——”话音未落,人已快速的飞升远去。音色渺渺消散,只留下一片唏嘘和景仰。
此后很多年,方丈都虔诚供奉着自己前弟子的尸体和那辆破驴车,也被传为一段金陵佳话。出了失去了舍利这一点之外,香火钱大大增加的高塔寺还是只赚不赔的。
然而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进入高塔之后,隐藏远处的雷霄突然袭击,加之无殇帮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其撂倒——高手之间的胜负都是在一瞬间决定的,生死为注。
之后再用花未眠抹在释衍七窍,并迫使其服下加了松木的水银,死状平静,可以自然风干成为干尸,一如释衍自己掘墓时发现的前朝尸体。
正是应了那老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结束后雷霄披上准备好的袈裟,与落无殇一同站在塔顶,说了那么几句话,便用轻功离去,还一并拿走了佛骨舍利。
一个新人,这么轻轻松松就做成了两笔大生意,你说,这三宝殿能不将这落无殇重用么?
做做任务,这便慢慢的熟络起来。
一日两人吃茶时,眼尖的铁板脸突然发现无殇白皙的双手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微微爆着,速率极快,像是中毒时日已久。问及原因,答曰无事。
好歹也是身经百战,雷霄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于是坚持又问。
“有些事我不能说,而我又不想骗你。”落无殇摇摇头,“这是一种师门奇药,可以消除我身上的所有疤痕……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为何要消除?有无危险?”
那时落无殇对着雷霄轻轻一笑,春暖花开。他说,“我做杀手并非卖命,是因为知道自己可以胜任。我从不求死,只为求生。”
他寻父亲,是母亲最后的愿望;他加入组织,是祖父的遗训;他要杀辽王,是为了让师姐瞑目。他做了太多,却从不为自己。他选择了太多,所以牺牲了更多。他扪心自问,唯一对得起自己的,便是好好的活下去。生命,太过不易。
其实不只是雷霄,很多人都看不懂那落无殇。说他凉薄,说他诡行,说他神秘,说他笑煞,说他绝色。却从没有人,说过他古道热肠,说他心地善良,说他脆弱敏感。
他的心,向来就没有别人想的那样坚强。只不过是自个儿筑了道高墙,硬生生将真正的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开了。麻木,冷漠,才是这千门江湖的生存之道。
前路依然漫漫。
前路还依然彼娘之的漫漫。
卷一番外完
第十笺 珠玉无烟
浮生长恨欢娱少,
肯爱千金轻一笑。
对酒斜阳花间照,
红杏万枝独她好。
新人成传奇,不但要靠武艺,还要靠运气,最重要的是,他是主角。
这李应羽是何人?又与皇室有什么关系?少年为什么会对此有心理阴影?这就说来话长了。
还得从半年前的那个任务开始讲起。
成功刺杀洪威之后,新人落无殇尽得葛神侯夸奖,成了三宝殿的“奇巧之宝”,于是日子变轻闲下来,终日鹤妻梅子,观星赏月。
日子如流水冰冷的趟过人间,转眼已是深秋。
这一日,万里晴空。
前几日无殇自觉睡得太多,便披上有钱送的白狐毛领裘麾,决定出去走走,和其他一切百姓一样,逛逛街,听听戏。
无殇完全无需易容,原因异常简单——见过他面孔并且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两种人,组织里的人,和死人。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无殇顿觉异常亲切,无论是谁都看起来那样顺眼。也许是天气影响了无殇的心情,因为他一直都很容易情绪化。山中的师傅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过落无殇,这是他的致命伤。
无殇每每尽力克制,却总不得要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种情绪在做任务时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一次无殇在集市上玩,还只是一个蹒跚的孩子。那个时候,母亲王氏总给他买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
漫无目的的逛着,无殇手中的东西渐渐增多,什么给有钱带的包子,送小红的胭脂——不知怎的,无殇就喜欢看她红扑扑的脸颊,还有给冰块脸搭档的泥人——泥人都比他表情丰富来着……
无意中的探头,无殇看见不远处立着一栋气势非凡的楼宇,那里飞甍碧瓦,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于是好奇的挤上前去,那是一家新开的青楼,叫做珠玉阁。
以前他只在山上时听说,有个不听师父吩咐的大师兄,偷偷下山,还跑到这种地方来,结果被师傅大怒下杖责一百后逐出山门。
当时年幼的落无殇怕了很久,虽不知青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他很清楚师傅的杖责有多可怕。
如今自己已经不是门中之徒了,组织里也没甚规定,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去凑凑热闹。
这珠玉阁果真是与别处不同,数十位花枝招展的姑娘穿着极薄的纱衣,娇声搭讪的,抛着媚眼的,勾肩搭背的,直绕得无殇眼花缭乱。人群中还夹杂着还有很多很像慕容有钱、却远不如他眉眼好看身姿挺拔的男子。
这无殇瞧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了,便打算离开。
谁料人太多,才一转身,就有人向他身上挤来。侧身让过,便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穿着极为风骚花艳,香粉也扑了太多,一笑就会簌簌地往下掉。
无殇道了声抱歉,低头便走。
“哎呦,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啊!”女人却凑上前来,拉了无殇的袖子, “第一次来是不?别害羞嘛~一回生二回熟~随姐姐来~姐姐带你找我们这好多漂亮的姑娘快活去~”
好多?姑娘?快活?
山里长大还算纯情的落无殇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越漂亮的东西,往往越可怕,就像山里的毒蘑菇。好多、漂亮的、女子——这不正是最危险的么?
“徐姐……”一个颤颤的声音突然打断他飘远的思绪。
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面色青白,长得不大好看,单薄的衣裳更是灰不溜秋的,看起来就和这里格格不入。“那个……我们走吧……徐姐你不是说,我、我可以,卖二两银子么……”
女孩子的声音渐渐地下去,那个浓妆粉面的老女人却生气的拔高了嗓音。“去去去!老娘今个儿有事,不买了!从哪来到哪去,真是没眼色!”
猛地却又转了脸,盯着贵公子摸样的无殇身上价值不菲的银狐领子笑得花枝乱颤,“来吧~小哥别和她一般见识,这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缺管教!我们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姑娘任你选,包您满意!”
无殇想了想,然后径直走向那个冻得发抖的丑姑娘。“不用选了,我就要她。”
“你叫什么?”落无殇有一茬没一茬的问着她,一边四处找成衣铺。
“无烟”
“那你姓什么?”
“……我忘了……”
姓名之类的怎么可以忘呢?
八成是人家不愿意说,要不就是祖上不光彩,要不就是孤儿无父无母,再不然则是恨着自己的父亲。
心眼七窍玲珑的少年便不再追问,只是拉起她冻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快速移步至刚刚发现的布衣店。
穿了像样且暖和的衣服,血色回到脸上,这个无烟看起来顺眼的多了。无殇看了也高兴起来,掏出身上剩下的银子,全部递给她。
然而无烟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公子要我陪几晚?”之类的话。
比起两人挤一张床,落无殇倒宁愿自己享用,于是摇头拒绝。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却固执的的要命,非说不想欠别人太多,至少先陪他第一晚再说。
争论了半个时辰无殇终于放弃,实在是拗不过这古怪姑娘,只得答应先让她跟着回去。打算明早就送她回去,之后再给她多拿些银子,让她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不知为何,无殇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莫名亲切,只想着能帮她些什么就好了。
两人回到组织,只见慕容有钱正和小红坐在厅中闲磕牙,看无殇拉着个姑娘走进来,都挑起眉盯着他上下打量,神色一致得诡异。
“无烟是我在珠玉阁下面买回来的,就住一晚,明天送她走。”无殇迎着目光解释道,熟料两人更加惊骇。
“看不出来,无殇你竟也是同道中人啊~”有钱缓过神来,狐狸似地笑着移步至我面前,潇洒的收起手中的玉扇。“真是人不可相貌啊~既如此,改天兄弟带你看花魁去!”
落无殇虽然不太明白有钱在说什么,还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要无烟先随小红去去自己的卧室休息。
待两人离开后,慕容有钱便笑嘻嘻挨上去,搂过无殇的肩头,轻声道,“大哥让你找个人。”
“什么人?”无殇面色如常,淡淡问道,心里却明白,要找的人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说什么找个人……这种过于委婉的的说法落无殇直到现在还未完全适应。对自己来说,不就是找到目标,然后干掉么?
“李应羽,当今南唐皇帝的私生子,封了王爷的。皇族总没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丑事,竟还提上台面来封王赏地的。”波澜不惊的玩绕着缠在指间的无殇的头发,慕容有钱语气轻松,就像寻常人家谈论天气一般。
王爷啊……这都杀到皇族去了,还真有面子。
四年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个时候,夜色中双瞳墨冷的那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就是从那天起,少年踏进了第一个梦魇。
当时传达任务的时候,慕容有钱脸上笑容未变,像安慰无殇似的轻抚过他的肩膀。“无殇别担心,虽是王爷,却比不得其他正血统的,他既进不得皇宫,也没有保卫森严的王爷大府。不过嘛,还是别掉以轻心的好。”
“怎么还有这种任务……什么时候?”
“不急不急~七日之内,够吧?”和初次见面时一样,虽然在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为什么慕容有钱要摆出一副了解自己的姿态?
杀手最烦闷的,就是有规律的东西,因为这样最容易被人抓住弱点。
落无殇有些懊恼,但还是点点头,应下来。
有钱看起来兴致很好,冷不防的又在无殇脸颊上轻轻啄过,说些他愈发清丽、惊为天人的话。无殇早也生出了抵抗力,不再那样在意这种种奇怪的评价,只是如往常般,冲他不屑的哼一声。
花花公子也不恼,仍是带着那种轻佻般的狐狸笑容,将一盏茶吃净了,这才起身离去。末了,站在门口还对着无殇笑了笑。
少年送了客,擦着眼皮打着哈欠往卧室走去。
卧房中异常昏暗,只点了支细细的红蜡烛,火苗还飘忽摇曳着。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床边,便看见似乎没有穿衣服的无烟静静地躺在床上。便在心里哀叹一声,轻轻地将被子给那倔强姑娘盖好,又原路退了出去。
男女授受不亲,自己的床眼下是睡不得了。而雷霄的别院就在旁边——转了转眼珠,无殇便起身跃向那个常年不在、极其敬业的铁板冰块脸的住处,准备在他那里对付一晚。
然而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
第十一笺 无物同心
山映斜阳天接水,
秋色连波寒烟翠。
酒入愁肠心不寐,
除非好梦留人睡。
世事一向无常,人算从来都不如天算。
那人竟然就刚好、难得的、回来了!
见天色已黑,任务的搭档却登门,铁板脸不等对方开口解释,便提剑上前,沉声问道:“什么任务?”
无殇一阵汗颜,半天不知如何开口,这铁面条条框框多的是道理,怕是温言说了也不答应。如此想着,便将心一横,凝着面色上前一大步,用力揪住对反复衣襟,气壮山河的吼道:“今晚不管怎样,我要跟你睡!你不能拒绝我!”
死一般的沉寂……
这时候雷霄面色突然赤红,无殇只当他要发怒,赶忙又向后退了一步,缓解气氛的笑笑,“我也是情不得已啊,雷兄你就收留我吧!大不了改天你有事去我那里睡么……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许了?”
……
朴素生活的雷霄的床不算大,不过还是足够两个人躺在上面。背对背沉默的躺着,和雷霄的冰块脸孔相比,背后的温度暖的令无殇感到安心,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少年醒来的时候,勤奋辛劳的铁板脸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他直接运起轻功,从墙头上飞回自己的卧房前。
推开门,无殇熟悉而不祥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血的味道。
“小红。无烟呢?”
“无殇?”刚踏进门的小红看起来有些惊讶,“我不知道你会回来这么早……无烟是昨晚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么?”
“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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