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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贪官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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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张让者,颎川人;赵忠者,安平人也。少皆给事者中,桓帝时为小黄门。忠以与诛梁冀功封都乡侯。延熹八年,黜为关内侯,食本县租千斛。灵帝时,让、忠并迁中常侍,封列侯,与曹节、王甫等相为表里。节死后,忠领大长秋。让有监奴典任家事,交通货赂,威形喧赫。扶风人孟佗,资产饶赡,与奴朋结,倾谒馈问,无所遗爱。奴咸德之,问佗曰:“君何所欲?力能办也。”曰:“吾望汝曹为我一拜耳。”时宾客求谒让者,车恒数百千两,佗时指让,后至,不得进,监奴乃率诸仓头迎拜于路,遂共轝车入门。宾客咸惊,谓佗善于让,皆争以珍玩赂之。佗分以遗让,让大喜,遂以佗为凉州刺史。是时,让、忠及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十二人,皆为中常侍,封侯贵宠,父兄子弟布列州郡,所在贪贱,为人蠹害。黄巾既作,盗贼糜沸,郎中中山张钧上书曰:“窃惟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人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亲、宾客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县头南郊,以谢百姓,又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须师旅,而大寇自消。”天子以钧章示让等,皆免冠徒跣顿首,乞自致洛阳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有诏皆冠履视事如故。帝怒钧曰:“此真狂子也。十常侍固当有一人善者不?”钧复重上,犹如前章,辄寝不报。诏使廷尉、侍御史考为张角道者,御史承让等旨,遂诬奏钧学黄巾道,收掠死狱中。而让等实多与张角交通。后中常侍封谞、徐奉事独发觉坐诛,帝因怒诘让等曰:“汝曹常言党人欲为不轨,皆令禁锢,或有伏诛。今党人更为国用,汝曹反与张角通,为可斩未?”皆叩头云:“故中常侍王甫、侯览所为。”帝乃止。明年,南宫灾。让、忠等说帝令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发太原、河东、狄道诸郡材木及文石,每州郡部送至京师,黄门常侍辄令谴呵不中者,因强折贱买,十分雇一,因复货之于宦官,复不为即受,材木遂至腐积,宫室连年不成。刺史、太守复增私调,百姓呼嗟。凡诏所征求,皆令西园驺密约敕,号曰“中使”,恐动州郡,多受赇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迁除,皆责助军修宫钱,大郡至二三千万,余各有差。当之官者,皆先至西园谐价,然后得去。有钱不毕者,或至自杀。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时,钜鹿太守河内司马直新除,以有清名,减责三百万。直被诏,帐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辞疾,不听,行至孟津,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古今祸败之戒,即吞药自杀。书奏,帝为暂绝修宫钱。又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仞积其中。又还河间买田宅,起第观。帝本侯家,宿贫,每叹桓帝不能作家居,故聚为私臧,复寄小黄门常侍钱各数千万。常云:“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囗。”宦者得志,无所惮畏,并起第宅,拟则宫室。帝常登永安候台,宦官恐其望见居外,乃使中大人尚但谏曰:“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自是不敢复升台榭。明年,遂使钩盾令宋典缮修南宫玉堂。又使掖庭令毕岚铸铜人四列于仓龙、玄武阙,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县于玉堂及云台殿前。又铸天禄虾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旋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百姓洒道之费。又铸四出文钱,钱皆四道。识者窃言侈虐已甚,形象兆见,此钱成,必四道而去。及京师大乱,钱果流布四海。复以忠为车骑将军,百余日罢。六年,帝崩。中军校尉袁绍说大将军何进,令诛中官以悦天下。谋泄,让、忠等因进入省,遂共杀进。而绍勒兵斩忠,捕宦官无少长悉斩之。让等数十人劫质天子走河上。追急,让等悲哭辞曰:“臣等殄灭,天下乱矣。惟陛下自爱!”皆投河而死。
毛玠传
——《三国志》卷一二
'说明'
毛玠,字孝先,东汉末陈留平丘(今河南封丘东)人。早年为县吏。曹操取兖州,辟为治中从事,因与曹操论天下形势,颇有见地,转为幕府功曹。后为东曹掾,与崔琰共同举荐人才。升任尚书仆射。谏止曹操废立太子之事,被曹操比之汉初周昌。崔琰无罪被杀,毛玠心中不悦,被曹操收捕入狱,经桓阶、和洽相救而免,但仍被免官归家,后在家中去世。毛玠虽居高位,却常布衣疏食,赏赐多救济贫族,家无余财。
毛玠字孝先,陈留国平丘人。早年在县中为吏,以清廉公正著称。将要到荆州避战乱,还未到达,听说刘表政策法令不明,于是又前往鲁阳。魏太祖曹操占领兖州,征辟他为治中从事。毛玠对曹操说:“如今国家分崩离析,国君四处迁移,百姓的生产废弃,因饥懂而四处流亡,官府连一年的储蓄都没有。百姓没有安心定居的念头,国家在这种形势下是难以持久的。现今袁绍、刘表,虽然手下士人、百姓众多强大,但都没有长远的打算,不是建立基业的人。用兵以遵守礼义者胜,保住地位必须依靠财力,您应该尊奉天子而向不守臣道的人发号施令,整顿农业耕作,储备军用物资,这样,霸王的业绩就可以成功了。”曹操敬佩地采纳了他的建议,转调他为自己官府的功曹。曹操担任司空丞相,毛玠曾任东曹掾,与崔琰共同负责选拔官吏。他所举荐任用的人,都是清廉正直的士人,有些人在当时虽有名望,但行为不正派,结果也不能被他选用。他特别以俭朴作为他人表率,因此全国的士人无不以廉洁勉励自己,即使显贵得宠的臣僚,服饰器物也不敢违反法度。曹操赞叹说:“这样任用人才,使天下的人自己监督自己,我还再费什么心思呢!”曹丕担任五官中郎将,亲自拜访毛玠,托他照顾自己的亲属。毛玠回答说:“老臣因为能够尽忠职守,所以有幸没有获罪,您现在所说的人不应升迁,所以我不敢遵命。”大军回到邺城,讨论合并官署。毛玠请求不要推行,当时人们很忌惮他,都想撤销东曹。于是一起对曹操说:“先前西曹为上,东曹为次,应该减省东曹。”曹操知道他们的想法,因而下令说:“太阳从东方升起,月亮最圆的时候也在东边,人们谈到方位时,也先说东方,为什么要撤销东曹?”因此把西曹撤销了。当初,曹操平定了柳城,分赏所获得的器物,特别以素屏风和素凭几赏给毛玠,说:“你有古人的风范,所以赐给你古人所用的器物。”毛玠身居显要的地位,却常身穿布衣,吃普通菜饭,抚养教育哥哥的遗子非常周到;所得的赏赐也大多赈济施舍给贫困的人家,自己的家中没有什么剩余。迁升为右军师。魏国刚刚建立时。他任尚书仆射,仍然主持选拔任用官吏。当时还没有最后确定谁为太子,临艹甾侯曹植受到曹操宠爱,毛玠秘密劝谏曹操说:“近世袁绍因为不区分嫡子庶子,所以国破家亡。废立太子是大事,我不愿听到有这样的事。”后来群臣聚会讨论,毛玠起身更换衣服,曹操看着他说:“他就是古人所说的国家司直,我的周昌。”崔琰被处死之后,毛玠心中闷闷不乐。后来有人告发说:“毛玠出门见到被黥面的反叛者,他们的妻子儿女被判为官家奴婢,他便说‘造成天不下雨,就是因为这种作法’。”曹操大怒,把毛玠收捕入狱。大理钟繇诘问毛玠说:“自古以来,即使圣明的帝王,对罪犯也要连妻子儿女一同处罚。《尚书》说:‘我向左,你们不一同向左;我向右,你们不一同向右,我将诛杀你们的妻子儿女。’司寇的职责,就是使男人判罪为奴,女人判罪舂米铡草。汉代法律,罪犯的妻子儿女要判为奴婢,在面部刺字。汉代法律中的面上刺字之法,在古代刑典中便有。如今真正的奴婢因祖先有罪,虽然经历百年,仍有在面上刺字为官府服役的人,其一是为了宽松良民的夫役,其二用来宽免多种罪行的处罚。这怎么会有负于上天神灵的本意,而造成旱灾?依据经典,法令急迫会使天气寒冷,舒缓则天气变热,宽松就会使阳气上升,天气干旱。毛玠说的话,是认为宽松呢,还是急迫?若是法令急迫,应当是阴雨连绵,为什么反而干旱?成汤那样的圣明朝代,田地中也干得寸草不生;周宣王是英明的帝王,那时旱灾仍肆虐为害。天气干旱,已长达三十年,把原因归于黥面的刑罚,能说得过去吗?春秋时卫国人讨伐邢国,刚出兵便下起雨来,它的罪恶还未显露出来,上天为什么就已经有了反映?毛玠讥讽诽谤的言论,在平民百姓中流传;对朝廷不满的声音,已传到皇上那里。毛玠说话时,不可能自言自语,他见黥面的罪犯时,共有几个人?黥面的奴婢,与他相识吗?是什么原因使他们相见,说出这些感叹之言?当时是对谁说的?对方曾怎样应答?在何月何日?在什么地方?事情已被揭发出来,不得隐瞒欺骗,要把实情全部讲出来。”毛玠说:“臣下听说萧望之的死,是因为石显的陷害;贾谊被贬黜,是因为周勃、灌夫的谗言;白起在杜邮被赐剑自杀;晁错在东市处以腰斩;伍员在吴国都城自缢;这几个人之死,或是有妒疾于前,或是有人迫害于后。臣下从青年起便负责文册简牍工作,因多年的勤勉而取得官位,职掌机密亲近之事,从而为人们所忌恨。说臣下有私心,不可能找不到理由;冤枉臣下,会无孔不入。人的本性热衷于利益,往往又为法令所禁止,法令禁止利欲,势必要受到利欲熏心者的破坏。谗言横生,诬陷诽谤臣下;诽谤臣下的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先前王叔、陈生在朝廷争论是非,宣子评定谁有道理,命令他们立下誓言,是非得以明辩,曲直各得其所,《春秋》对此表示赞赏,因此记录下来。臣下从未说过人们告发的那些话,也不可能有什么一时间及听过这些话的人作证。说臣下有过那些话,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请求象陈宣子那样为臣辩白,我自己可以同五叔一样对证。如果臣下上面所说确是谎言,受刑之时,我会象乘安车驷马离去一样心安理得;赐剑自杀,如同受到重赏一样的恩惠。请求让我以实情对证。”当时桓阶、和洽也进言救助毛玠,毛玠因而只受免官贬黜的处分,死于家中。曹操赐给他棺木、器物、钱帛、拜他的儿子毛机为郎中。(刘洪波 译)
'原文'
毛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也。少为县吏,以清公称。将避乱荆州,未至,闻刘表政令不明,遂往鲁阳。太祖临兗州,辟为治中从事。玠语太祖曰:“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今袁绍、刘表,虽士民众强,皆无经远之虑,未有树基建本者也。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脩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太祖敬纳其言,转幕府功曹。太祖为司空丞相,玠尝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於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太祖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文帝为五官将,亲自诣玠,属所亲眷。玠答曰:“老臣以能守职,幸得免戾,今所说人非迁次,是以不敢奉命。”大军还鄴,议所并省。玠请谒不行,时人惮之,咸欲省东曹。乃共白曰:“旧西曹为上,东曹为次,宜省东曹。”太祖知其情,令曰:“日出於东,月盛於东,凡人言方,亦复先东,何以省东曹?”遂省西曹。初,太祖平柳城,班所获器物,特以素屏风素冯几赐玠,曰:“君有古人之风,故赐君古人之服。”玠居显位,常布衣蔬食,抚育孤兄子甚笃,赏赐以振施贫族,家无所馀。迁右军师。魏国初建,为尚书仆射,复典选举。先贤行状曰:玠雅亮公正,在官清恪。其典选举,拔贞实,斥华伪,进逊行,抑阿党。诸宰官治民功绩不著而私财丰足者,皆免黜停废,久不选用。于时四海翕然,莫不励行。至乃长吏还者,垢面羸衣,常乘柴车。军吏入府,朝服徒行。人拟壶飧之絜,家象濯缨之操,贵者无秽欲之累,贱者绝奸货之求,吏絜于上,俗移乎下,民到于今称之。时太子未定,而临菑侯植有宠,玠密谏曰:“近者袁绍以嫡庶不分,覆宗灭国。废立大事,非所宜闻。”后群僚会,玠起更衣,太祖目指曰:“此古所谓国之司直,我之周昌也。”崔琰既死,玠内不悦。后有白玠者:“出见黥面反者,其妻子没为官奴婢,玠言曰‘使天不雨者盖此也’。”太祖大怒,收玠付狱。大理锺繇诘玠曰:“自古圣帝明王,罪及妻子。书云:‘左不共左,右不共右,予则孥戮女。’司寇之职,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汉律,罪人妻子没为奴婢,黥面。汉法所行黥墨之刑,存於古典。今真奴婢祖先有罪,虽历百世,犹有黥面供官,一以宽良民之命,二以宥并罪之辜。此何以负於神明之意,而当致旱?案典谋,急恆寒若,舒恆燠若,宽则亢阳,所以为旱。玠之吐言,以为宽邪,以为急也?急当阴霖,何以反旱?成汤圣世,野无生草,周宣令主,旱魃为虐。亢旱以来,积三十年,归咎黥面,为相值不?卫人伐邢,师兴而雨,罪恶无徵,何以应天?玠讥谤之言,流於下民,不悦之声,上闻圣听。玠之吐言,势不独语,时见黥面,凡为几人?黥面奴婢,所识知邪?何缘得见,对之叹言?时以语谁?见答云何?以何日月?於何处所?事已发露,不得隐欺,具以状对。”玠曰:“臣闻萧生缢死,困於石显;贾子放外,谗在绛、灌;白起赐剑於杜邮;晁错致诛於东市;伍员绝命於吴都:斯数子者,或妒其前,或害其后。臣垂龆执简,累勤取官,职在机近,人事所窜。属臣以私,无势不绝,语臣以冤,无细不理。人情淫利,为法所禁,法禁于利,势能害之。青蝇横生,为臣作谤,谤臣之人,势不在他。昔王叔、陈生争正王廷,宣子平理。命举其契,是非有宜,曲直有所,春秋嘉焉,是以书之。臣不言此,无有时、人。说臣此言,必有徵要。乞蒙宣子之辨,而求王叔之对。若臣以曲闻,即刑之日,方之安驷之赠;赐剑之来,比之重赏之惠。谨以状对。”时桓阶、和洽进言救玠。玠遂免黜,卒于家。孙盛曰:魏武於是失政刑矣。易称“明折庶狱”,传有“举直措枉”,庶狱明则国无怨民,枉直当则民无不服,未有徵青蝇之浮声,信浸润之谮诉,可以允釐四海,惟清缉熙者也。昔者汉高狱萧何,出复相之,玠之一责,永见摈放,二主度量,岂不殊哉!太祖赐棺器钱帛,拜子机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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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芝传
——《三国志》卷一二
'说明'
司马芝(生卒年不详),河内郡温县(今河南温县)人。曾以遵守礼义著名。曹操平定荆州后被任命为营县长。他能依法办事,不徇私情,善于断案,历任大理正、甘陵等郡太守、大司农、河南尹等。司马芝为人正直,不惧权势,连曹操夫人卡太后的说情也不予通融,又能体贴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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