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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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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仪还是沉默。
“妳知道什么是立技吗?就是站着打的格斗技,有人说现在最强的立技就是泰拳,我今天多多少少领教了,靠,果然够恐怖,我一靠进建伟打他,他的脚不够距离踢我,就用膝盖撞过来!我超怕我的肋骨就这样断掉……”。
沈佳仪还是沉默。
“虽然建伟的脚很恐怖,像鞭子一样,但说起捱打,谁比较强还真难猜吧?我的拳头可是很硬的,只要他的脸再中我一拳,百分百就趴在地上啦!”
沈佳仪还是沉默,真是要命。
“妳知道踵落吗?幻之绝技踵落耶!我打架打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级的动作,靠,建伟的脚高高抬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室踵落了,但我还是很笨地把头抬起来,就这样……唰!碰碰碰碰,我的鼻子、人中、嘴巴、下巴,全都挂彩!”我越说越兴奋。
沈佳仪不再沉默。
“柯景腾,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开口,声音充满了我不曾感受的情绪。
“……什么意思?”
“你办这什么奇怪的比赛?这种比赛有什么意义吗?”沈佳仪很生气。
“很有意义啊,自由格斗赛耶!妳不觉得超炫的吗?两个男人之间……”我张口结舌,事情好像不太妙。
“不就是打架?柯景腾,你专程办一个把自己搞受伤,这样的比赛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炫,你怎么会这么幼稚?”沈佳仪越说越生气,连声音都听起来像个老师。


“幼稚?”我难以接受。
“就是幼稚!很幼稚!你告诉我,这种奇怪的比赛除了把你自己跟别人都弄受伤以外,到底还让你学到什么?”沈佳仪质疑。
“哪需要学?不见得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学到什么吧?”我的心被扯着,撕着。
“至少你学到办这样的比赛会受伤,而这种伤是一点也不必要的!幼稚,你真的很幼稚!妳身上的伤我只能说是活该!”沈佳仪完全无法接受。
而我的情绪被堆得越来越高,越垫越厚,心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汹涌地翻滚着。
我不想哽住,不想忍受。
“幼稚?妳之不知道这次自由格斗赛对我来说是很棒的经验?妳可不可以单纯替我高兴就好?”我的怒气爆发。
电话那头,沈佳仪似乎愣住。
“不管是自由格斗还是打架,为什么跆拳道比赛就很正当,柔道比赛就很正当,而我办的没有规定的格斗技巧比赛就很幼稚!明明就更厉害!能够在这种比赛下还故意挑一个最厉害的对手打,需要很大的勇气不是吗?”我整个人都在爆炸。
“……你以后还要办这样的比赛吗?”沈佳仪冷冷的道。
“为什么不办?一定办第二次!”我气到全身发抖。
“幼稚。”沈佳仪还是生气。
“为什么妳要否定对我很重要的东西?这是我个性很重要的一部分,妳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难道不知道吗?”我深呼吸。
“对你很重要的东西,竟然就是伤害自己吗?”她冷冷的道。
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很难受。”我流下眼泪,不再生气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被了解的心。
“我好像,无法再前进了。”我哭出来:“沈佳仪,我好像,没有办法继续追妳了,我的心里非常难受,非常难受。”
泪流不止中,我做出这辈子最大的决定。
电话那头的沈佳仪并没有沉默,她很快就回答了我。
“那就不要再追了啊!”她也很倔强,让我几乎握不住电话筒。
我们结束不愉快的对话。
我回到计算机前,再号啕大哭中打键盘,写了一封长信给沈佳仪说再见。
再见,再见,再见。
妳永远都看不见我放弃的背影有多么伤心,我的幼稚出自我热血的根性,就是靠着这股热血,我才能喜欢妳那么久。
而这份热血,竟成了你否定无所谓的存在。
八年了,喜欢沈佳仪第八年了。
国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两年,喜欢这个女孩的每一天都让我朝气十足,每次睡梦中醒来都知道今天生存的意义。让我快乐。
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有非常在意的事物。让我今夜痛哭失声。
在人生某个关键点上,我明白了沈佳仪与我之间个性的矛盾。这个矛盾我早已知道,身边的朋友也不断地提醒我,但我总是以为正经八百的沈佳仪与搞怪冲动的我之间的矛盾,并不是排斥,而是一种反差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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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没有意外,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错过了听见神奇魔咒的时机,却因为一场荒谬又热血的怪比赛,让我与深深喜欢的女孩从此在爱情的路上分道扬镳,各自化作一条线,在不同的人生路上奔驰。
奔驰,却又彼此缠绕。
不久后,我交了女朋友。沈佳仪也交了男朋友。
但我们之间的故事,却没有因此结束。
八年的喜欢,让我们之间拥有更深刻的联系。
比情人饱满,比朋友扎实。
那是羁绊。
Chapter 23
我们总是在这个世界上,寻找跟我们“连结”的另一个人。
联结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连结是一种陪伴,有的连结是一种互相取暖,有的连结则是一种淡淡的默契。
而透过爱情而连结的伴侣,则是我们最向往的关系。
在安达充的经典漫画《H2好逑双物语》中,矮雅玲一个头的比吕,最后在身高追过雅玲后,还是没有能够跟雅玲在一起。
漫画如此,你们所见的更不是一本虚构的小说,而是我跌跌撞撞的真实人生。
我只能尽力,并不能真正掌握永远暧昧不清的结局。
而我,跟沈佳仪的追逐依旧停留在无法跨越的那三公分,很辛苦的三公分。
放弃很苦,真的很苦。苦到我完全想象不到任何比喻去装载它。
在我学习、或者说习惯“不能跟沈佳仪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也得重新连结自己与沈佳仪之间的情感。多半是刻意回避吧,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沈佳仪,只是在电话里祝福沈佳仪与她的男朋友,听她缓缓诉说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
而我。与我在一起的女友,昵称叫毛毛狗。
与毛毛狗交往,对我来说是个很难形容的爱情经验。我追求沈佳仪的八年岁月里耗竭了许多气力,个性里许多疯狂的素质都已烧尽,因此我以一种平平淡淡的节奏,重新去学习另一个女生。
这一喜欢,又是另一个漫长的八年。
人生永远比虚构的小说更离奇。就在我羽毛毛狗在一起几个月后,沈佳仪跟男朋友竟然草草分手了。
我在电话这头听到这个消息,精神整个抖擞起来。
“未免太快了吧,为什么会分手?”我惊讶,心情却很好。
“喂,你干嘛装出惊讶的样子?你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沈佳仪的语气也没什么伤心。
“妳没有选我,却选了他,那么他应该是一个比我还要好的人。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不错了,但他显然更好不是?怎么会对这样的人提出分手?”我有些难以想象。
“要跟谁在一起,这跟他好不好关系不大吧?主要还是感觉。”沈佳仪顿了顿,慢慢说:“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猜你是不是在喜欢我了。”
“可是我装得很像吧?”我笑。
“不管你装再在怎么像普通朋友,我还是可以感觉你对我的喜欢……不,应该说是重视。”沈佳仪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强调:“你对我,很重视。”
“……”


“让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某种沉重的情感压迫我的胸口。我的呼吸骤止。
“从来,不讨厌吗?”我吐出一口长气。
“怎么可能……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像是话中每个字,都有独特的重量。
那重量挤压着我。我沉默了很久,沈佳仪也没有说什么。
许久。
“那,妳还是没有说为什么分手啊?是他对妳不好吗?还是妳又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生?”我故作轻松。
“都不是。我只觉得,他不够喜欢我。”电话那头,沈佳仪若有所思的叹气:“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就是无法不提出分手。经历过你是怎么喜欢我,就会觉得其它人对我的喜欢,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你相比……”
我的灵魂一震。
“原来被你喜欢的感觉,真的很幸福。我以前都觉得太理所当然了。”沈佳仪幽幽的说道:“这是我的报应。”
“如果妳在几个月前告诉我,我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我的声音很虚弱。
“现在告诉你,难道你就不开心吗?”沈佳仪哈哈大笑起来。
“……”我苦笑“非常非常的开心呢。”
开心到,我只能做出苦笑这样的反应。
我能怎么样呢?我已经退出了与沈佳仪的爱情,守在一个名为“友谊长久”的疆界。这个疆界里,有最充足的愉快阳光,如果我们需要,随时都可以毫无芥蒂地拍拍彼此的背。
这是块,真正不求回报的土地。也是我始终没有离开的过的地方。
“我也很喜欢,当年喜欢着妳的我。”我只能握紧话筒,慢慢说:“那时候的我,简直无时无刻都在发光呢。”
“谢谢你”她说。
上了大三的我们,一个个退出追求沈佳仪的世界。
到了大三,除了实力最强的我与阿和,参加北医慈济青年社(想也知道为什么!)的谢孟学追到了吃素的女孩,展开终生吃素的崭新人生。参加逢甲大学慈济青年社(真是善良啊!)的杜信贤也交了女友,对喜欢沈佳仪得过去只剩下一个微笑。
那年农历年的例行聚会,我们一群人围坐在地上玩纸牌赌钱,话题还是在沈佳仪身上绕来绕去。
“咦,看样子‘可以喜欢沈佳仪的人’只剩下廖英宏啰?”许博淳说,拿着纸牌环顾四周。
“哈哈,对啊,不介意换我追沈佳仪吧?”廖英宏嘿嘿笑道:“对手越剩越少,而且我最近常常打电话给沈佳仪喔。”
“追啊,交给你了。”我爽然一笑,将牌盖住:“不跟了。”
“有本事你就追啊。”阿和不置可否,将筹码推前:“我梭哈。”
于是廖英宏急起直追,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到沈佳仪的学校宿舍里,用他的方式,慢慢地磨,磨啊磨……
在某个夜里,沈佳仪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决定跟廖英宏在一起了。
“我第一个告诉你。”她说。
我没有太讶异,因为廖英宏的确是个很棒的人,更是我的死党。喜欢沈佳仪的资历厚厚一迭,里面写满被我陷害的暗黑纪录。
“啧啧,我燃烧八年青春都追不到的女孩,他办到了,真的非常了不起。”我尽量用最不在意的语气,告诉沈佳仪:“要好好对我的朋友啊,他可是非常非常喜欢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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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只是简单应了声。
挂上电话,我心情之复杂全写在脸上。
毛毛狗捧着热茶走了过来,问我发生什么事,我只是笑笑说没什么。
然后第二通电话打来,是廖英宏兴奋的狂吼。
“柯腾!沈佳仪刚刚在电话里答应当我的女朋友啦!”廖英宏按奈不住的喜悦,看样子是迫不及待用电话通知每一个死党了。
“真的吗!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跟着笑了起来。
“祝福我!快!祝福我啦!”廖英宏的声音机动不已。
“废话,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啦!”我深呼吸,朝着话筒大喊。
廖英宏挂上电话,往下一个死党报信去。
两个月后,连牵手都没有,廖英宏与沈佳仪分手了。
好像,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似的。
在跟我们叙述分手的错愕时,廖英宏好像还无法置信似的,表情超呆,不断地喃喃自语。我想笑,却又不敢。
“妈的,这就跟打麻将一样。”阿和却是狂拍大腿猛笑,做了以下的批注:“我最早听牌,柯腾则是硬要过水等自摸,廖英宏则终于胡了牌,可是仔细一看,却是个诈胡!”
是阿,诈胡。
可我连个诈胡都没有过……
Chapter 24
在廖英宏莫名其妙触礁之后,中秋节前夕的某个夜晚,地震了。
当时我趴在寝室上铺看书,突然一阵天摇地动,整栋宿舍像块大豆腐般剧烈摇晃,而且好像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毛骨悚然地,从大楼的墙壁梁柱发出了轰隆声响。
“这地震太恐怖了吧!”我坐直身体,看着从睡梦中惊醒的对面室友王义智。
“干!快逃!”王义智大叫,一个翻身就从上铺床往下跳。
“好扯。”建汉愣愣地,观察我们的反应。
“九把刀你还不快逃!我们在三楼耶!”石孝纶回过神,对着我大叫。
于是我们四人飞快跑出寝室,走廊上都是拔腿就跑的住宿同学,大伙再奇异的摇晃中冲下楼,跑到宿舍的广场。
广场上早就占满了从各宿舍逃亡出来的人,大家都再讨论这次地震怎么会这么久,这么强,并开始猜测震央的位置,以及押注明天会不会停课。
明明很可能是场可怕的灾难,但大家却沉浸在热烈的议论纷纷。直到有人从广播里听到震央可能在台北、并且极可能造成史无前例的灾难时,大家才从热烈的气氛中惊醒,开始猛打电话回家问平安。
我空拿着手机焦虑不已,因为对外通讯几乎呈现塞满的状态。我不停按着回放键,反复打回家、打给女友、打给沈佳仪,却只听见苍茫急促的嘟嘟声。
好不容易联络上家人与女友,知道两家一切无恙后,我却一直联络不上沈佳仪。随着周遭关于地震的谣言越来越多,可疑的震央说法五花八门,但都没有去除过台北。我心越来越不安。
公共电话前的队伍特别长,等到轮到我的时候肯定天亮。
“九把刀,要不要换个地方打!”石孝纶晃着手机,建议:“这里人太多了基地台超载,我们骑车出去,往人少的地方打打看!”


“这理论对吗?”我狐疑,双脚却开始跑向车棚。
“不知道!”石孝纶斩钉截铁,也跑向车棚。
我骑着机车离开交大,往竹东偏僻的地方骑,时不时停下来打手机,此时街上全是穿着内衣拖鞋走出来聊天的人们,似乎是全市停电了,街上朦朦胧胧。
直到接通沈佳仪的手机,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妳没事吧?”我松了口气。
“没事啊,只是刚刚的地震真的很可怕。”沈佳仪余悸犹存。
“妳没事就好……听我住在台北的同学说,他们家附近的旅馆倒了下来,所以震央说不定真的在台北?吁--总之,妳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将机车停在路边,熄火。
一抬头,满天悲伤的星火。
“你呢?在学校宿舍吗?”
“不算。刚刚挺恐怖的呢,整栋楼好像要拔出地面自己逃跑一样。”
“你真好。到现在还是那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感动。”她幽幽的说道。
“感动个大头鬼,妳可是我追了八年的女生耶,妳不见了,我以后要找谁回忆我们的故事啊。”我哼哼,故意扯开情绪。
好不容易接通,我可不愿就此挂上电话。
由于我喜欢沈佳仪得“历史”实在是太久了,女友心中对沈佳仪始终存有芥蒂,为了避免跟女友吵架,我跟沈佳仪的联络越来越少,联络越少,可以聊的话题就变的很局限,甚至到了两、三月才连络一次的稀薄。
但我却因此更加珍惜可以聊天的时间。例如现在。
借着一场排山倒海的大地震,那夜我们像以前一样,东拉西扯聊了起来,许多高国中时代的回忆被一鼓作气打翻,泄了满地。
我的情感,也被莫可名状的魔法缠卷包覆,在跌宕的回忆里打滚。
沈佳仪舍不得挂电话,我也不介意被风吹整夜。
“记不记得在大学联考分数公布的那晚,妳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听妳的答案?”我顺着风向问道。
“当然记得啊,我想讲,但你硬是不肯听。”她可得意了。
“我那个时候没有勇气,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听。”
“你啊,错过了大好机会呢。”
我莞尔。
“那个时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听我说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呢?你求我别讲,我就不想自己说了。”
“……”我从莞尔变成苦笑。
“柯景腾,你总是太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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