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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饭局-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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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边上,溜达过来一串人,男女都穿着泳衣,有人跟钱亮亮打招呼,钱亮亮认得是陈作家和他的那几个文友,钱亮亮跟鸟蛋招呼一声,蹬着水过去迎陈作家:“你们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陈作家得意洋洋:“今天晚上在你这摆了一桌,庆贺庆贺。”

钱亮亮惊讶:“庆贺?你获奖了?”

陈作家弓下身子凑近钱亮亮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声音却大得水浴馆人人都能听得到:“丑闻,丑闻,大大的丑闻,省里评选出来的一等奖,居然是买假书号的非法出版物,丑闻啊,大丑闻,值不值得庆贺一下?”

钱亮亮忽然觉得这个陈作家有点无聊、乏味,厌恶感就像吃饱了的人听到别人讲比赛吃大饼,没吃也想呕。即便事情真像他说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弄出来的一等奖是买了假书号出版的书,值得这么兴高采烈、如获至宝吗?转眼看看跟陈作家一起来的那几个半生不熟的文人面孔,钱亮亮顿觉索然寡味,淡淡地对陈作家说:“鲁迅说过,最高的轻蔑是无言,甚至连头都不转过去。这种事情好像没什么值得庆贺的吧?”

陈作家依然亢奋:“我代表鹭门文化界鄙视他们,我们要揭穿这个丑闻,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把他们的丑恶嘴脸暴露到光天化日之下,今天就是我们的誓师会餐……”

陈作家的口水喷到了钱亮亮脸上,夹杂着陈年烟灰缸的烟臭和食物残渣发酵后的腐臭,钱亮亮连忙逃跑:“你们先泡泡,我去给你们安排饭局。”

陈作家追着钱亮亮喊:“我已经给郝董事长说好了,他埋单。”

钱亮亮爬上岸朝淋浴间走的时候暗想:郝董事长埋单也埋不了几天了,连会所都卖了,还能再埋什么单?

第六章

3

钱亮亮现如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便会时不时地产生孤寂、冷清的感觉。咪咪在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钱亮亮都享受到了精神和物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抚慰。突然分手,钱亮亮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给咪咪打了多次电话,他想,最起码也应该知道一下她现在的境况,问问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没有。可是咪咪一走了之,打她的手机接到的讯息一直是:没有开机。而她也一次都没有给钱亮亮来过电话,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这让钱亮亮觉得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有时候又陷入恍惚,弄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咪咪这样一个女人跟他一起同居过。恍惚过了,咪咪遗留在他房间里的衣物和小零碎却又清清楚楚地提醒他,咪咪曾经跟他生活在一起,这又让钱亮亮不由生出些许惆怅、惘然。

然而,惆怅、惘然之后,又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就好像患了重病却一直不能确诊的病人,突然得到通知,他那根本不是病,仅仅是休息不足,营养不好,好好睡几天,再吃点好的就没事了。造成这种心理的根本原因,不外乎钱亮亮多多少少还有点良知,还有点道德自裁能力。在跟咪咪享受精神和肉体双重欢愉的同时,钱亮亮一直承受着沉重的负罪感,因为他自己清楚,他无法对咪咪负起任何责任和义务,更无法面对自己的老婆桔子,还有自己的儿子核儿。他甚至不敢想象,老婆桔子如果知道了他和咪咪的事情,那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就在钱亮亮一阵为咪咪的离去难过、一阵为咪咪的消失庆幸的时候,咪咪却已经跟着她的老公回到了北部的山村里。那天咪咪一下就嗅到了她老公身上浓重的酒气,由此断定她老公肯定又喝高了,如果没有喝高,无论如何他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动手打她。这让她很没面子,觉得在钱亮亮、熊包、李莎莎他们面前非常丢人败兴。所以她脑子转也不转本能的反应就是先拉着她老公跑,其心理就像要把被别人嘲笑的破棉袄臭袜子藏起来一样。

到了公共汽车上,咪咪狠狠地咬了她老公一口:“臭尿罐子,在家里丢人还不够,追到这里给我丢人。”

她老公没敢动弹,硬挺着让她解恨地咬了一口。咪咪由此断定,这个臭尿罐子的酒劲退下去了。平心而论,她老公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威风凛凛,性子却绵软得跟家里养的老水牛差不多少。然而,这是一个不能见酒的臭尿罐子,生性中的最大弱点就是烂酒。见了酒不喝就浑身难受,好像婴儿见到了妈妈的奶头,一旦喝起来就没完没了,不醉不休。醉了他马上就由人变成了鬼,而且是暴力魔鬼,每到那个时候,咪咪就成了他施暴泻火的对象。

“你跟我回家吧。”在公共汽车上,老公就开始要求咪咪。

“不回!”

“你跟我回家吧。”

“不回!”

他们从一上车就翻来覆去地对答这两句话,活像持续不断的噪音磨砺人的神经,以至于挤在他们身边的乘客都受不了,纷纷躲避,车上很挤,却仍然在他们四周空出来一个圈子,活像遇到森林大火的时候人们隔离出来的防火沟。

到了渡轮广场,这里有渡轮可以通向对岸,对岸就有可以直达他们老家的长途公共汽车。

“你跟我回家吧。”

“不回。”

到了吃饭时间,老公邀请咪咪到饭馆吃饭。咪咪非常惊讶,这是破天荒的事情,在她的记忆中,在她的观念里,老公有钱惟一的花销就是买酒喝,咪咪在外边赚了钱根本不给他,怕的就是他喝酒,所以他也从来就没有钱,也就从来没有请咪咪到饭馆吃过饭。

“你请我,谁埋单?”咪咪以为他的意思是叫她到饭馆吃饭,但是得她埋单。

“我请你,我有钱。”老公从脏兮兮的衬衣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居然还都是百元票面的,“都给你,跟我回家。”

老公留下一张百元的,把其他的钱交给了咪咪。咪咪本能地接过钱,塞进了胸罩里头。说咪咪本能地接过钱,一点也不夸张,这是她长期到外边打工赚钱养成的本能,只要有钱递过来,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接过来马上藏好。

两个人进了一家小餐馆,老公要了两个炒菜,两个凉菜,还想再要酒,看了看咪咪,忍住了。菜和饭很快就上来了,咪咪和老公开吃,咪咪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实在太离谱了,老公居然能有钱请她在鹭门这样的城市下馆子。

吃饭的当儿,老公告诉咪咪,一个同乡告诉他,在鹭门大同街上看到过咪咪给人家擦皮鞋。于是他便来到鹭门找她,从大同街的站街女和皮鞋妹那里找到林家公母,又从林家公母那里打听到咪咪在一个姓郝的老板开的会所打工,于是才一路又找到了会所。老公还告诉咪咪,今年收入很好,不知道怎么回事,粮食、猪肉价格疯涨,仅此一项,他们家多收入了三千多块钱。咪咪愣怔,在城里,她天天听城里人抱怨着肉涨价,食用油涨价,粮食涨价,却没想到,农村的养殖专业户和种粮大户却因为这涨价发了点小财。如果事情是这样,咪咪倒宁可天天涨价,就让城里人多出血,让农村人多赚钱。老公吃着饭,眼睛一个劲朝饭馆摆着啤酒的柜台飞,那神态像极了儿子小时候渴望吃奶的样儿。咪咪心软了,跑过去拎了两瓶啤酒,墩在老公面前:“喝,喝死掉算了。”

老公迫不及待地用牙咬开了酒瓶,对着瓶口贪婪地咕嘟嘟吹了一阵喇叭,然后才想起给咪咪也斟了一杯:“你也喝,跑了一天渴了。”

咪咪厌烦地推开酒杯:“我不喝,我也不跟你回去。”

老公连忙放下酒瓶子:“我不喝了,不喝了还不成吗?你跟我回去,家里今年不缺钱,儿子也想你了。”

提起儿子,咪咪的心又软了,归根到底,自己一个人离乡背井,跑到这陌生的城市里东磕西碰地赚钱,除了躲开这个臭尿罐子,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还不就是为了儿子能安心读书吗?心一软,态度也就宽容了:“你喝吧,没关系。”

没出息的老公,听到咪咪的口气软了,忙不迭地开始灌啤酒,一看到他喝酒的那副贪婪样子,咪咪又开始生气,她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决定,无论如何不跟他回去。况且,她匆匆忙忙跟他跑了出来,除了缝在裤衩暗兜里的那张卡,什么东西都没带。扔在钱亮亮那儿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扔了却也可惜得很。缝在裤衩暗兜里的那张卡上,有她今年以来辛辛苦苦赚的一万多块钱,这比往年同期水平好得多,主要原因还是到了会所之后,白吃白住,赚的钱都能攒下来。

老公一口气灌了两瓶啤酒,又三口两口把咪咪没有吃完的饭菜扒拉完,然后叫服务员过来。咪咪以为他要埋单,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他却又要了两瓶啤酒,咬开瓶盖,咕嘟嘟牛饮起来,咪咪这才明白,这家伙是没有喝过瘾。

咪咪一阵心寒,这家伙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副烂酒样子,她决心不跟他回家乡。咪咪趁老公跟服务员算账的机会起身就走,老公连忙付款提溜着酒瓶子边灌边追了上来。咪咪一心想趁他不备,利用自己地形熟悉的优势,一跑了之。可是,周围有巡逻的警察和协警,还有保安,游人也很多,如果她跑动起来,老公又在后边追,肯定得招惹游人关注,说不定警察也会过来查问,那是咪咪很不愿意出现的局面。所以,她只能快步行走,尽量拉开跟老公的距离,以便伺机逃脱。老公却跟得非常紧,一边盯着她一边翻来覆去地唠叨着:“跟我回去!”

咪咪毫无目的地朝前边走,一边走一边回应老公:“不回,就不回去。”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海边,就是当初李莎莎、熊包和钱亮亮相识的海滨广场。

咪咪摆脱不掉老公,只好坐在栏杆上歇脚。她把两条腿担在了栏杆上,侧身坐着,背倚着栏杆的墩子,姿势放得很舒坦,就像坐在自家的床上。老公站在她跟前,酒后像夜雾一样迷蒙的眼光掠过海面看着对面的浪琴屿,浪琴屿的灯光抛洒在黝黑的海面上,犹如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细碎的金箔。

“真好看,鹭门这地方就是好,难怪你不愿意回老家。”

咪咪对老公的话非常不以为然:“你要不是酒鬼,这里是天堂也没有自己的家乡好。”

老公愧了,嘟囔着赌咒发誓要戒酒,咪咪对他这一套早就没了信心:“你要是能戒酒,我就能戒饭,我绝对不跟你回去。”

老公动手拖她:“天黑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跟我回去。”

咪咪扭身躲闪,动作大了点,身体失去了平衡,哎哟哟惨叫着从栏杆上翻了下去。老公本能地伸手捞了一把,仅仅擦到了咪咪的袖口,咪咪已经“扑通”一声跌落海里。她老公二话不说,紧跟着也跳进了大海,旁边的游客看到了这一幕,嘶声呼救:“救人啦,有人跳海自杀了……”

海水正要退潮还没有退,岸边水深有一人多,咪咪一掉进海里,就本能地翻腾着、挣扎着,整个人在被海水淹没的同时,整个心也被恐惧淹没了,她心里惟一的念头就是:死定了,再也见不着儿子了。

咪咪几乎晕厥的时候,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把她从海水里托举出来,咪咪已经被淹得昏头涨脑,只顾大口喘息着,手脚却还舞扎着下意识地想脱离苦海。岸边的人隔着栏杆向她伸出了手,可是她却够不着,而那双托举她的大手却牢牢地扶持着她,让她能够在海面以上呼吸到空气。岸边终于来了专业的救援人员,绳索从岸边垂了下来,救援人员顺着绳索来到了咪咪身边,咪咪被救援人员拖上了护堤,而一直在海水里托举她的人却再也没了力气,默默地漂浮了上来,活像一条死鱼。在游客们的惊呼中,救援人员再次下去,从海里捞上了已经半死不活的咪咪丈夫。

原来,咪咪的老公跳到海里之后,摸到咪咪,就把她高高举过头顶,让她不至于被海水淹没,而他自己,却一直被海水淹没着。咪咪的老公被救上岸后奄奄一息,旁边的人无不扼腕长叹,这个人肯定没救了。一个年纪大点的救援人员不死心,在救护车还没有到来之前,将他腹部朝下横担在了栏杆上,腐臭的海水从他的鼻子嘴里喷涌而出,活像下水道发生了管涌。咪咪这个时候也缓过劲来,扑过去号丧一样地吼叫着“臭尿罐子”大哭起来。奇迹发生了,垂死的老公在咪咪的号叫声中好像充了电,身子挺了又挺,哎哟哟长叹一声说话了:“回家,跟我回家吧……”

两天后,咪咪跟着老公坐上了返回家乡的长途汽车,咪咪对生死关头舍生忘死跳下大海救她的老公再也说不出“不”字。车上,咪咪望着窗外的青山碧水,心里暗暗想,只要“臭尿罐子”不再烂酒,她就不再出来打工。

4

对于钱亮亮来说,关系近的人突然失踪似乎成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特征,或者说关系近的人都集中到这一段时间玩起了失踪。继咪咪失踪之后,郝冬希也失踪了。东方花园的销售一直没有起色,集团内部也有了意见分歧,一部分人的意见是降价销售,为了不引起其他开发商的抵制,避开炒房团的对抗,采取各种变相的方式降价,只要不赔,哪怕不赚也要抓紧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回笼资金。另一种意见就是坚持不降价,楼房盖好了,卖不出去也坏不了烂不掉,就那么耗着,别的开发商不降价,他们坚决不降价,看看买房的厉害还是卖房的厉害。

钱亮亮根据自己对宏观经济形势的观察和了解,判断目前房地产业正在挤泡沫,如果房市启动不了,继续耗下去,公司就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机,破产倒闭的风险绝对不是噩梦。可是,降价卖房他又做不了主,这种决策只有郝冬希才能拍板。于是钱亮亮开始找郝冬希请示,可是郝冬希却像从地球上蒸发了,哪儿都找不到。打手机一直关机,问阿金,阿金说头家好几天没有用他,他也不知道头家跑到哪里去了。钱亮亮只好去找阿蛟,让钱亮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阿蛟竟然也告诉钱亮亮,她不知道郝冬希去哪儿了。

其实,钱亮亮找到阿蛟的时候,郝冬希就在楼上的卧室里泡茶。他之所以不见人,关键就是他还在犹豫不决,是不是按照阿蛟的意见,马上跑到澳大利亚躲风头,还是继续坚持在国内“田螺含水忍过冬”,等待经济寒潮过去。按照阿蛟的意见,他应该赶紧带着收拢的资金跑到澳大利亚去,由她一个人在国内顶着,能顶得过去就顶,顶不过去了,也随后飞赴澳大利亚和儿子团聚去。听到阿蛟送走了钱亮亮,郝冬希从楼上下来:“老钱来了?说没说有什么事?”

阿蛟说:“没说什么事我也知道什么事,还不是东方花园的事。”

当初的金娃娃东方花园,现如今成了压在郝冬希身上的烂包袱,而且这个包袱犹如浸泡在雨中,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沉重。说到底,还是一个钱的问题,如果银行不追在屁股后面讨账要利息,郝冬希就用不着这么战战兢兢担惊受怕。他最怕的是银行眼看着经济形势不妙,追债讨利息,甚至到法院申请诉前财产保全,封了他的楼盘拍卖变现。

阿蛟拿给他一张《南方日报》,上面正在讨论国产资本家应不应该追究原罪的问题,郝冬希恼火:“干什么?”

阿蛟提醒他:“眼前的火会不会把过去的事情引出来?”

郝冬希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中国像他这样的民间富豪,掀起尾巴没有几个屁股上不是屎迹斑斑的。不仅他过去做的那些走私逃税的事情,就像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刀子,就是后来开发房地产过程中,跟政府官员你来我往打交道的过程中,任何一件事情拎起来都是可以让他后半辈子过不舒坦的内伤。

“干他老,陈年老辈子的事情了,现在谁还会找那种后账?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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