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透明烟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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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伯爵，其实这次来我有一件事想赐教，”夏尔放下杯子，红茶的味道非常不错，但是总觉得少了什么，“您应该知道最近伦敦的贵族死亡案件吧？”
　　“是的，据说已经很多贵族不幸遇难，非常遗憾。”
　　希尔伯爵微微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女王让我负责这个案件，我有调查死者的尸体，可是在尸体上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并没有特殊的杀害方式让人推论，所以想请教一下希尔伯爵，您认为凶手会是什么目的呢？”
　　夏尔抚摸着幽蓝的戒指盯着希尔继续说。
　　“这件事情我也略有了解，据说遇害的先是男爵，然后是子爵。如果这样，我想，应该是因为权力吧，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到什么地步。”
　　希尔沉思一会慢慢开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能确定。还有一个觉得非常困惑的地方，为什么凶手都只在白天行凶呢，希尔伯爵，你认为下一次可能是在晚上吗？”
　　夏尔不解地思考着。
　　“一般来说应该不会，除非有特殊的原因，已经这么多个人了，要是会晚上下手也早就发生了。你看呢，凡多姆海恩伯爵？”
　　“一直都没有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生确实很令人突兀，非常感谢希尔伯爵帮我分析。”夏尔起身微微行礼，“那就不打扰，告辞了。”
　　“请慢走，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希尔起身礼貌微笑，“伊纳，送客。”
　　那个少年又带着微笑出现，将他们领向屋外，经过那一大片桔梗花。
　　“你是这里的佣人吗？”
　　夏尔考虑很久还是问出口。
　　“我不知道。”
　　伊纳又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像是新生的太阳。
　　“我在很小的时候家人因为贵族间的纷争被杀害了，是希尔伯爵把我带回来一直抚养着我，他对我很好，是个很温柔的人，除了……”伊纳的表情变得有些难过，随后又马上恢复了笑容，“除了很忙的时候，我想，能遇到他一定是早被安排好的，不然为什么会只是他呢？”
　　安排好的吗？夏尔看着那一片桔梗花，是啊，不然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只是他呢？
　　塞巴斯蒂安站在夏尔身后看着他，少爷啊，他的故事让您想到自己了吗？
　　…
　　月光照进书房的窗户，夏尔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这次的红茶味道很好，什么也没有少。
　　“少爷，现在要怎么做？”
　　“明天开始去监视他。”
　　夏尔觉得困惑，希尔居然那么坦然地分析出自己得到的结论，可是塞巴斯蒂安是不可能错的。
　　“遵命。”
　　塞巴斯蒂安说完，夏尔开始低下头看公司的文件，不再看他一眼。我的少爷啊，已经长大了呢，好像在空气中闻到苦涩的味道。
　　“少爷，请您早点休息。”
　　“好的。”
　　听到像是幻觉一般的温柔声音，夏尔抬起头来，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那在下告退了。”
　　夏尔在塞巴斯蒂安离去后深深地看着紧闭的门，想起一双紫眸和一些话。
　　…
　　夏尔很早就起床，他的执事，很默契地微笑送上刚准备好的早餐。
　　“走了，塞巴斯蒂安。”
　　夏尔在用过早餐后准备起身。
　　“少爷？您也要去？”
　　塞巴斯蒂安有些意外，监视应该只是自己的事情吧。
　　“这个案件是我的责任，我当然要去。”
　　“是，在下马上去备车。”
　　看着夏尔理直气壮的样子，塞巴斯蒂安多希望夏尔的任性不仅仅表现在这里。
　　来到希尔的宅邸，塞巴斯蒂安趁没有人注意抱着夏尔跳上树，隐匿在茂盛的绿叶里。放下夏尔的那一瞬间塞巴斯蒂安觉得双手很空洞，其实早就习惯了不是吗，至少，应该习惯。
　　一个上午，什么事请也没有发生，希尔一直在书房里阅读书籍和文件，偶尔发呆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伊纳只进来过一次，端来红茶，轻轻放在书桌上，眼中有一种很温暖的温柔光芒。
　　中午用餐的时候，伊纳坐在他左手的那一边和他一起，伊纳似乎很开心。
　　“这个是厨师弄的新菜式吗，味道很好。”
　　希尔在尝过一颗贡丸后满意地说。
　　“你喜欢吗？太好了，这个是我做的日本贡丸，我猜你会喜欢，就学会了，我还怕会不好吃呢？”
　　伊纳的眼因为开心的笑眯成了一条线，但是藏不住眼中明亮的光芒。
　　“你没有必要做的，这些交给厨师就可以了，他们也可以学的会。”
　　希尔不轻不重地说着，准备去吃第二颗。
　　“因为我爱你啊。”
　　伊纳看着希尔的眼轻声说道，希尔的手停在半空，黑眸里的温度变得冰冷。
　　“我用完了。”
　　希尔放下餐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双有着耀眼光芒的紫眸突然变得暗淡，嘴角被用力扯出一个无法形容的弧度。伊纳看着几乎没有动的一桌菜，沉默着吃掉所有的贡丸，在最后一口咽下时，苦涩地掉下泪来。
　　突然想到昨天伊纳说到除非时难过的表情，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因吧。爱吗？夏尔垂下眼帘，多卑微啊。
　　塞巴斯蒂安只是看着夏尔，然后看到了他眼中转瞬即逝的一丝讽刺，然后塞巴斯蒂安就这样的，觉得讽刺。
　　这一天希尔都没有出去，这一天也相安无事。
　　…
　　夜已经很深了，夏尔疲惫地坐在书桌前，玩弄着面前的棋子。想着白天的事情，希尔那混蛋，夏尔突然狠狠地咬了咬牙，难道每天都要像今天这样监视他吗？他要浪费自己多少时间，他到底想浪费多少人，多少时间？
　　“少爷，很晚了，您该休息了。”塞巴斯蒂安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夏尔面前，“里面放了少许蜂蜜，有助睡眠。”
　　“放这里吧。”
　　夏尔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塞巴斯蒂安突然很想捂住夏尔的眼睛，少爷，那些您厌恶的，就当做没有看到好吗，即使是感情，也请您当做没有看到，好吗？
　　“晚上不监视真的可以吗？”
　　不放心的语气中带着一些些疲惫。
　　“少爷，您和希尔伯爵的对话不就是在试探对方么，若是今晚有人被杀害，那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且，我们也是在被监视的吧，若是今晚去监视他，不就暴露了对他的怀疑吗？”塞巴斯蒂安看着夏尔神情中依旧有隐隐的不放心，语气中不禁多了一丝温和，“少爷，今晚我依然会很警惕的，所以请您早些休息好吗？”
　　夏尔刚想张口说再等等，抬头看到一双温柔的红眸，喝完甜甜的牛奶，在塞巴斯蒂安满意地注视下走进卧室。书桌上的棋子，在棋盘上开出到不了绝望的桔梗花。
　　黑暗的房间，看着床头的戒指在月光下散发出令人无法逃脱的幽蓝光芒，像是世界上最耀眼的诅咒。其实一点也不困呢。夏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像是在照隐形的镜子，过往斑驳。时间变成一条河，用力冲刷着藏在深处的卵石，那些卵石在看不到的地方闪耀着温柔的光，然后一点点被覆盖，被淹没，自己也可以就这样昏昏睡去。
　　梦中一直有双紫色的眸看着自己，那双眸那么哀伤却又那么安然，那双眸一直在说，“我爱的好疼，我爱的那么无望却总是走不到绝望，因为他一直在，即使每一次苦涩都会淹没甜蜜。”
　　夏尔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一直……

　　我愿为你，挥霍整个生命

　　第二天，微晴，淡淡的阳光总是能给人带来类似幻觉的感受。
　　伊纳又过来端上茶点，希尔只是看着书并没有正视他，他就笑笑地看着希尔的脸在阳光下柔和的弧度，反正你看不到，我在看你。
　　走出书房，伊纳很开心地跑到厨房，他笑着跟厨师说了什么，厨师一直慌张地摇头摆手，伊纳开始露出撒娇的表情，在阳光下那么单纯精致，厨师似乎投降了，伊纳开心地开始做料理，睁大眼睛认真地跟厨师嘱咐着什么。
　　午餐时，伊纳依旧坐在希尔左手的那一边，他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希尔满意地吃着自己做的料理，这次他并没有说这是他做的，或许再也不会说。这样，苦涩就不会淹没甜蜜。
　　第三天的下午，伊纳照常来送茶点，并没有在书房看到希尔，他想了想，朝很里面的房间走去，推开了厚重的雕着古木花纹的门，一阵琴声传来。希尔正坐在房间中央弹着钢琴，悲伤的旋律。伊纳把茶点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后并没有离去，搬过房间仅剩的一个凳子坐在希尔侧面，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希尔并没有因为他留下来而不满，一曲终结，继续弹奏。轻快的旋律蔓延整个房间，像是清澈的流水，曲子里有一丝丝温柔，一丝丝悲伤。伊纳托着脸，明亮的双眼温柔地看着希尔，希尔表情柔和，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暖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恬淡的一碰就碎。夏尔突然觉得眼睛被刺痛了，抬头看着天，多希望此时能下一场倾盆大雨，可是烈日照出了细密的汗水。身后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递过来纯白的手帕，像是宅邸前的白玫瑰，夏尔沉默的接过。
　　第四天的上午，伊纳送完茶点后希尔就一直盯着窗外的桔梗花，突然豆大的雨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滴了下来，夏尔抬头却看到黑色的衣料，宽大的衣服轻轻地落在头上，带着不曾感受过的温暖体温，明明不是第一次，但是，好温暖，夏尔紧紧地裹着自己。
　　如果时间停止，可是时间从来不停止，就像这个世界没有神，听不见小小的悲鸣。其实我们并不悲伤，只是不小心，幸福到疼痛。
　　第五天的清晨。
　　“什么！亨特伯爵被害了？！”夏尔略微恼怒地从书桌后站了起来，“是昨天晚上吗？希尔那混蛋。”
　　“塞巴斯蒂安，去葬仪屋。”
　　夏尔走出门，神色凝重。
　　…
　　“伯爵，你来的跟我想象的一样快啊。”葬仪屋看到夏尔，迎上去露出诡异的招牌笑容。“这次就不问伯爵要笑话了，但是下次要好好地补给我啊。”
　　“很好，我也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死者是什么时候死的？”
　　夏尔看着尸体，新鲜的仿佛还有生命。
　　“昨天上午。”
　　“怎么会？”
　　湛蓝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明明希尔一直没有出过门，突然脑里闪过一双紫色的眸和灿烂的笑容？抬头看向塞巴斯蒂安，对上那双红眸，他的骑士，已经准备好了。
　　…
　　该死，监视错了吗？夏尔走在伦敦的街头，想到那张单纯的精致脸庞，脸上浮起一丝不悦。转身走进一个巷子，今天街上的人格外少，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谁愿意呆在外面吧。
　　“凡多姆海恩伯爵？”
　　夏尔听到身后有人带着困惑的声音喊着自己，回头看到一张灿烂的笑容和一双紫色的眸。
　　“真的是你，我还怕我认错人了。”
　　“真巧啊，伊纳。”夏尔微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伊纳微微愣了一下，换上无奈的笑容。
　　“看来是被发现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尔冷冷地看着他。
　　“因为这是希尔希望的。”伊纳平静地望着远方，天和地的交界处，所谓的终点其实是幻觉。“只要是他希望的，我都想帮他实现。”
　　“哼，就因为你那卑微的感情？”夏尔嘲讽的冷哼，“还真是可笑呢。”
　　伊纳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塞巴斯蒂安在夏尔身后露出了微笑，很可笑呢。
　　“或许真的很卑微，但是我没有办法停止。”
　　夏尔又看到了那一抹苦涩。
　　“那年，是希尔把年仅五岁的我带回家，不然失去父母的我一定会很快死去吧。像是被重新赋予生命，我那么感激。真的是被重新赋予生命，之后每一年的阳光都格外的温暖。”
　　说到这里，伊纳的眼神变得温柔，像是晒着最温暖的阳光。
　　“这条命是你自己的，若你觉得因为他给了你生的机会你便要用生命去达成他的希望，那你还不如在五岁的那年随父母一起死去。”
　　不带感情的声音像一面结冰的湖。
　　伊纳抿嘴微笑，有着调皮的诡异。
　　“夏尔，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恶魔和我的谁比较厉害呢？”
　　夏尔听后看向巷子口，一个穿着随意的男子走了过来，站在伊纳身边。男子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型，墨绿色的眼睛像噬魂的蛇。感觉到身后塞巴斯蒂安散发出强烈的敌意，看来事情变得复杂了，难怪每一次的杀害都那么容易。
　　“看来你有个不错的帮手啊，那么你，拿什么跟他交换呢？”
　　“当然是灵魂啊，难道你不是吗？”
　　伊纳有些惊讶夏尔问出这样的问题，夏尔收起笑意。
　　“用希尔给的生命和恶魔交换希尔的愿望，伊纳，你真的应该在五岁那年和父母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等主人命令，两个恶魔已经开始尽自己的义务。
　　…
　　“安德拉，你居然会跟人类契约，这还真不像你的作风啊，莫非受到什么刺激了？”
　　塞巴斯蒂安露出关心的神情。
　　“彼此彼此。”忽略掉塞巴斯蒂安的关心，安德拉朝他攻击过去，塞巴斯蒂安敏捷地一跳，拉开了和夏尔的距离。
　　“夏尔，他们已经开始了，那我们呢，我可没有武器噢。”
　　伊纳转头对夏尔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这只是一次平和的比赛，额头却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有。”
　　夏尔淡淡地说，上了膛的枪抵在伊纳额头。不远处的安德拉见状迅速冲过来，夏尔拉动了保险，清脆的枪声。
　　“嘁。”
　　不悦地看着前方，子弹只是擦破了伊纳的手臂。猩红的鲜血流了出来，安德拉眼睛闪着欲望的红色光芒。塞巴斯蒂安见状冲过来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再次拉远了和他们的距离。
　　“安德拉，不要告诉我你已经输了。”
　　捂着伤口，伊纳忍痛说着。
　　“怎么会，我还没有认真呢？”
　　安德拉露出了邪邪的笑容，右手的指尖发出诡异的紫色光芒，不祥的感觉，塞巴斯蒂安皱起了眉，跳到离夏尔更远的地方去了。
　　夏尔看着伊纳，收起手枪，对他动手已经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
　　塞巴斯蒂安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次避开都离夏尔和伊纳越来越远，安德拉的动作越来越快，可恶，这样根本无法压制住他。紫色的指尖再次狠狠划向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灵巧的避开，又往后退了一步。对面的安德拉诡异一笑，塞巴斯蒂安心里大喊不妙，安德拉转身朝夏尔冲过去，危险的紫色光芒。夏尔睁大眼睛看着那避不掉的敏捷身影，那是比塞巴斯蒂安还快的速度。
　　塞巴斯蒂安用从未有过的速度挡在了安德拉面前，被紫色的手指触到胸膛，不能动了，也不能说话，安德拉看着塞巴斯蒂安能杀人的眼睛笑得很开心，时间像静止了。
　　“喂，塞巴斯蒂安，你在干什么？”
　　夏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塞巴斯蒂安站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满地说，心里却隐隐不安。
　　下一秒，安德拉的右手贯穿了塞巴斯蒂安的胸口，血如泉涌般沁透了世界。安德拉缓缓伸出左手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但是要慢一点，要好好享受一下不远处那蓝色眼眸里透露出的一切，要如何去形如那样的眼神，要如何去细数包含着的全部，但是，多么的美味啊。
　　“塞……塞巴斯……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