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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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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打听了重症监护区的位置,一往无前地朝重症监护区走去。

5

孙国强办公室,孙国强正在接电话,电话是康复医院的院长打过来的:“孙副市长,有个重要情况我想应该通知你一下,你接听电话方便吗?”

孙国强:“我在办公室,电话没问题,你说吧。”

院长:“今天有两个人到医院里来找您爱人张大美。”

孙国强:“两个什么人?”

院长:“一个是《海阳日报》的记者,一个是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姓陈。”

孙国强:“我知道了,你让他们见面了吗?”

院长:“那怎么可能?这方面医院有严格规定,重症病人就是亲属也得经过院方同意才能会见。”

孙国强:“这就好,这就好,他们还说别的没有?”

院长:“他们的态度很强硬,要求我们让张大美出院,说张大美根本就没有精神病,我们是非法拘禁,那个律师还要到法院申请对张大美作精神病医学鉴定呢。”

孙国强:“你别理会他们,他们没有这个权利,还有,如果他们再到医院找你,你根本没必要见他们,有什么问题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院长:“好好好。”

孙国强:“我爱人的病就拜托你们了,有任何问题,都要先跟我联系,不然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是要找你院长说话啊。”

院长:“这您放心,我担心的是,如果您爱人的病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那我们医院就非常被动了。”

孙国强:“这是我家里的事情,外人插手你别理他。即便我爱人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她的精神有问题是肯定的么,精神方面的问题,你能断定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好了,这件事情你度量着处理,我是全部交代给你了,你可是要对我负责啊。”

院长:“好好好,这你放心,只是如果他们真的申请法院对您爱人进行精神病医学鉴定的话,我们接受不接受呢?”

“你们不要接受他们的任何事,只管往我身上推就行了。在海阳,我不相信就凭一个小律师、一个小记者还能搅起多大的风浪来。”

院长:“那好,那我们就放心了。”

孙国强:“张大美的治疗开始了没有?”

院长:“我们已经开始对她进行药物治疗,每天服用大剂量的镇静剂,但是这种药是有副作用的,正常人长期服用会对大脑产生抑制作用,如果形成惯性依赖,大脑今后对外界事务的反映很难产生兴奋点……”

孙国强打断了他:“张大美不是不属于正常人么?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别有什么顾虑,我是她的合法监护人,你们的治疗方案我不是已经签字了吗?出了问题,有什么后遗症,都由我来负责。”

院长:“好吧,我们一定按照孙副市长的指示办。”

孙国强:“我现在不是副市长,只是病人家属,有什么事情必须经过病人家属的同意,所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我的手机号码你有吧?”

院长:“有有有,您的手机、住宅电话上一次都给我了。孙副市长再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您了。”

孙国强:“没事了,谢谢你了。”

6

康复医院,鼠目跟陈律师打听到了重症监护区,来到院墙外面,院墙挺高,鼠目问陈律师:“你敢不敢爬上去?”

陈律师:“高我不怕,从小上房揭瓦,那是童子功练出来的。可是我怕狗,里面会不会养着几只大狼狗啊?我小的时候让狗咬过,屁股上现在还有一块疤,不信你看……”说着半开玩笑地撅起了屁股。

鼠目:“算了吧,臭屁股还好意思让人看,这样,我爬上去,你给我垫一下就成。”

陈律师:“你真的要翻墙头了?里面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如果真有狗,那你可就惨了。我可是让狗咬过的人,一直到现在,我一看见狗,哪怕是小姐太太养的哈巴狗,腿就发软,夹不住尿。”

鼠目:“看你那点出息,还当律师呢。来,你垫着我,我先上去侦查一下。”

陈律师委屈地蹲下身子:“你就穿着大皮鞋往我肩膀头上踩啊?”

鼠目脱掉鞋,踩着他的肩膀攀到墙上朝里面看,陈律师别过脸:“呸,你多长时间没洗脚?熏死我了。”

鼠目上半截身子探出墙头,悄声说:“我天天洗脚,可能是袜子没换,鞋垫也不经常换,有点味道,对不起了啊。我看这样不像养狗了,如果养狗我们这么折腾,狗早就嚷嚷起来了。”

陈律师竭尽全力支撑着他,嘴里唠唠叨叨:“这你可不懂,旺旺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旺旺。沉默寡言的狗是最可怕的,不吭不哈见了你吭哧就是一嘴,不咬下一块肉来不松口,你还是谨慎一些,人没救出来,自己倒得了狂犬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狂犬病是不是也算精神病的一种?如果也算精神病,刚好可以留下来给张大美做伴了。”

鼠目来了个引体向上,坐到了墙头上:“行了,别唠叨了,这儿也不是监狱,我们进去了也不犯法,你把皮鞋递给我,我进去。”

陈律师把他的皮鞋扔给他,鼠目只接住了一只,另一只飞进了院墙。

陈律师:“对不起,没扔好。”

鼠目:“没事,我下去再穿。你记住了,如果我让他们赶出来了,咱们就不说什么了,其他事回去以后再说;如果他们把我扣下了,你马上报警,对了,我外甥叫赵吉乐,在市刑警队,就找他来救我。”

陈律师:“你可要考虑好了,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一失足可成千古恨啊。”

鼠目:“没事,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在外面等我,如果我一个小时之内没消息,你就报警。”说完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陈律师在外面摇头叹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婚外恋,两者皆可抛啊。”

7

周文魁家,赵吉乐正在安排润发:“你一定要跟过去一样,脑子里把现在的事情全都抛开。该怎么讲价就怎么讲,如果他们提出来到你们家交易,你不要马上答应,先吊吊他们,跟他们谈谈条件。”

润发:“怎么谈?”

赵吉乐:“这你应该比我有经验啊,你就说给你的货价格要低,至于低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把握。”

润发:“我有点害怕,你会保护我吧?”

赵吉乐:“你怕什么,大白天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是晚上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还像过去一样,别想现在的事儿,你过去怕他们吗?”

润发:“过去没有什么怕的,就是跟他们买料么,有钱就给货,没钱他们也不会给,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怕了。”

赵吉乐:“你这人倒挺有意思,干坏事不怕,干好事就怕了,没事,我能保证你的安全,还有别的人呢,你看不见,人家暗地里保护你。你就把现在的一切都扔到脑袋后面,就当你急着买料,他们跟你提什么要求,该答应的就答应,装傻,只要给你好处就行,记住了没有?”

润发:“记住了。”

赵吉乐:“那好,我们走吧,你自己走你的,别管我,也别找我,就算看见我也别搭理我。”

吴敏从楼下上来:“你们这就要走啊?吃点东西再去吧。”

赵吉乐:“不吃了,润发你还吃点不?”

润发:“我不吃了,不饿。”

赵吉乐:“吴阿姨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没有危险,现在接触的都是下面的小喽,就是倒卖散货的,没事。”

润发:“妈你就别管了,我没事,我们走吧。”

润发跟赵吉乐出门,吴敏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离去,满脸的惊慌不安。周文魁从楼上下来,吴敏问:“你上班去呀?”

周文魁:“他们走了?你别担心了,没事,有公安局保护着,出不了什么事。对了,家里还有钱没有?”

吴敏:“小钱有,大钱没有了。”

周文魁叹息:“唉,在外人眼里咱们家可能是要啥有啥,住着好房子,坐着好车子,银行里有票子,可是谁能相信,我们家现在是卯吃寅粮。”

吴敏:“你要钱干吗?要是用得不多,我给你凑一凑,可能还能凑个两三千块。”

周文魁:“凑什么,到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了,前段日子她来闹着给孩子要学费,你是知道的。”

吴敏:“我知道啊,怎么了?”

“润发是我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吴敏:“我不是不理解,可是家里确实没钱,你也知道,并不是我不通人情,有钱不让你给啊。”

周文魁:“我不是埋怨你,当时我一来怕她老来闹,影响实在不好,连个安生日子都没法过,二来也想到大儿子确实需要学费,没办法,就从老文那个王八蛋手里借了些钱。”

吴敏:“你说的就是那个包工头老文?借了多少?”

周文魁:“4万。我想干脆一次把学费都给他们,省得她今后再来闹事,就一次借了四万。”

吴敏:“我的天,4万啊,拿什么还啊?”

周文魁:“当时老文说得挺好,有了就还,没有了他也不急着要,就是一辈子不还也可以。”

吴敏:“那怎么行?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肯定他让你帮他办什么事情。”

周文魁:“当时我也料到了,可是事情逼到头上了,再说,我想即便他求我办什么事,能办的我帮帮他的忙也没啥,不能办的说明白也就行了。”

吴敏:“是不是他最近追着你要钱了?”

周文魁:“那倒没有。”

吴敏松了一口气:“那你急着用钱干吗?”

周文魁:“比要钱更麻烦,他连着几天追着我让我把新政协大楼的工程交给他。”

吴敏:“那你就给他么,反正谁干也是干。”

周文魁:“你傻啊?新政协大楼是市里的工程,有规划局和城建局管,虽然是政协大楼,我们也根本不能插手。再说了,即便是我们自己管,市里规定所有市政工程都要公开招标,还有一系列的监督、制约程序,就老文那个施工队,连个三级资格都没有,修条马路都抹不平,根本就没有投标资格,他想要工程,到手了也是转包。赵宽上任以来对这方面抓得极其严格,凡是没有通过公开招标的工程,主管领导不管有没有经济问题,一律就地撤职。凡是取得工程的施工单位,一旦查出有转包行为,不但立刻终止施工合同,还要永远赶出海阳市基建工程市场。这些情况老文不是不知道,他追着我要政协大楼的工程,就是因为借给了我4万块钱,觉得我欠他的人情,让我在这方面给他帮忙。”

吴敏:“那你怎么办?还他钱,咱家没有那么多啊。”

周文魁:“算了,这事你别管了,我想别的办法,现在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

吴敏:“那你还得抓紧点,别让他反过来咬你一口。”

周文魁:“我怕的就是这,看来,党政干部真不能跟这些私营老板有任何交道,他们跟党政干部交往,没有一个不是想拉人下水,从中牟利的。”

吴敏:“我看着老文那个人还是挺忠厚老实的。”

周文魁:“商场、官场,这两个行当里哪有老实人?老实人进了这两个行当,那就是两个字:找死。”

吴敏:“你说得也太绝对了,你现在心情不好,还是得赶紧想办法,别真的让那个老文咬一口。实在不行就退让一步,帮他想想办法。”

周文魁:“即使我想帮他,也帮不了。盖的是政协大楼,大楼施工和政协根本就没关系,政协只管大楼盖好了往里头搬,你说我怎么帮他?我总不能跑到规划局、城建局要求政协大楼必须让老文他们那个施工队盖吧?即便我厚了脸皮找了人家,人家也根本不会听,好一些觉得我老糊涂了,弄不好马上告诉纪委查我。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有什么办法,摊上这个混账儿子,只能自认倒霉了。这世上天天死人,这个孽种咋就不死?”

母亲护犊子是本能,到了这个份上,吴敏听到周文魁诅咒润发还是难以接受:“你也别咒他了,如果他的毒瘾戒不了,肯定也活不久。都怪我跟润发不争气,给你招来这么大的麻烦,我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我用我的后半辈子给你还债,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你还不解恨,那我就跟润发一起死,把地方给你空出来,反正你老婆儿子都是现成的,接回来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周文魁:“唉,我这不也是恨铁不成钢嘛。冷静下来想想,也不能全怪润发,如果我们知道他吸毒之后,不是那么顾及面子,光想着别让别人知道,一味顺从他;而是下决心送他去戒毒,戒不了就不放他出来,如今4万块钱对于我们家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你也别跟着着急了,这件事情我有办法,我先给赵书记打个招呼,实事求是地把情况向他说清楚,万一人家搞我们,起码书记心里有数。”

吴敏:“赵书记能相信你吗?”

周文魁:“现在的问题不是赵书记能相信我不能,而是我们能不能相信赵书记的问题,你觉得赵宽这个人可信吗?”

吴敏:“可信,这没得说。”

周文魁:“再说了,我还给老文打了借条,钱我也没直接经手,一手钱一手借条,都是让我的秘书办的。再退一步说,老文只是缠着我帮他要工程,倒也没拿这件事情说事儿,我这是防他一手,万一他拿这件事情要挟我,我也不至于太被动。”

吴敏:“家里还能凑几千块钱,你先拿去还账,能还多少是多少,也证明我们不是受贿,是借钱。”

周文魁:“家里一点钱都不留不行,万一润发要进戒毒所,也得花钱,总不能真让人家李寸心掏钱给我们家儿子戒毒吧?好了,你好好地帮润发把他的事情办好,别的事情就别管了,我这就去找赵书记。”

周文魁走了,吴敏一个人坐在家里,呆呆的,脸上愁云密布,她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

8

鼠目鬼鬼祟祟地在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区潜行,陈律师说得对,这里终究是医院而不是监狱,所以并没有事先想像的那么戒备森严,也没有陈律师最惧怕的恶狗。鼠目来到关着重症病人的房间跟前,为了防止病人发生意外,重症病人的病房都是平房,窗口都钉着铁条,鼠目透过窗口一间间地巡视过去,突然一个窗口冒出一个女人,对着他嘿嘿一笑,大声喊叫:“动物园又来了一只,公的,动物园又来了一只,公的……”

鼠目被她吓了一跳,女病人朝他笑眯眯地说:“我是母的,我是母的。”

鼠目哭笑不得,连忙离开这个窗口朝下一个窗口摸了过去,他从窗口探出脑袋,里面的病人也刚好朝外面呆望,两个人来了个面对面,里面的人对着他龇牙咧嘴,鼠目还没明白过来,一口唾液就吐到了他的脸上。接着那个人就开始捶胸顿足,嘴里发出“嘿咻嘿咻”的声音。鼠目抹去脸上的唾液,满脸都是那个疯子的口臭味,又惊又气,反过来也朝那疯子吐了一口,疯子反应却非常敏捷,一闪身就躲过了,根本就没吐到人家。鼠目无奈地朝疯子做了个鬼脸,离开了这个窗口,继续朝下一个窗口摸了过去。

这个窗口里面的房间非常安静,鼠目接受了教训,不敢贸然露头,先对着里面轻声呼喊:“张大美,张大美,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应声,鼠目才慢慢探出脑袋朝里面窥测,里面的床上绑着一个病人,病人的嘴里还塞着一条毛巾,看样子这是一个狂躁的病号,正在受到医院的强制诊治。这个病人是仰面躺着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从鼠目这个角度看不清楚性别长相,鼠目的心狂跳起来,他担心这个人就是张大美。他试着喊了两声:“张大美,张大美。”那个人听到喊声,扭过头来嘴里呜噜呜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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