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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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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先摸摸底。当然,如果有机会能帮你说上话,我肯定会说的。”
苏一玮心里喜不自胜,表面上却装作非常谦虚的样子说:“那我就先谢谢谢部长了,无论怎样,我都感谢部长对我的关怀。”苏一玮话说到此,已该结束了,就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部长早点休息吧。”
谢长顺也站起来说:“好吧,我们明天见。”
苏一玮刚要出门,谢长顺就指着旁边的提袋说:“一玮,这是你的提袋,别忘了带上。”
苏一玮说:“初次拜访部长,也没啥好带的,给部长带了套奥运会纪念品,还有一点冬虫夏草,那是一位在云南工作的老同学带来的,我吃过,效果不错。还有这么一点,送给部长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部长工作繁忙,可也要注意保养身体。”
谢长顺说:“一玮啊,你看你,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呀!”
苏一玮心里一喜,知道谢长顺并没有拒绝,就笑着说:“这算什么呀?部长试试,如果有效果,让我的老同学再搞点。”
谢长顺说:“好了好了,一玮的心意我领了,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苏一玮告辞出来,感觉两腋处已渗出冷汗,不觉暗笑了起来,心想,本大人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今天怎么是这样一个德行?想想,平日里,那些部局级干部见了他,不也像他今天这么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吗?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官本位思想早已渗透到了每个读书人的灵魂深处,官场中等级观念,也就自然地被世代为官者继承了下来,潜移默化地成了大家的潜规则,这是谁也无法改变了的事,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就必须遵循这一游戏规则,如果真的都把这些看透了,到了无视它的存在的时候,说明你已经被官场淘汰出局了,或者你压根儿就没有进入到官场。
一阵轻风拂来,他禁不住打了两声酒嗝,一股臭烘烘的气味夺口而出,他拿手煽了煽,竟暗自庆幸这声酒嗝打的正是时候,倘若刚才坐在沙发上打出来,不正臭着了谢长顺吗?这样想着的时候,就禁不住窃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笑出了声。从明天开始,他就名正言顺地全面负责市政府的工作了,虽说那个“代”字还没有戴在他的头上,但毕竟登上第一步,只要站稳了这一步,以后的事儿就好办多了,倘若这一步让别人踏上了,他就将处于被动地位。看来,谢长顺也不过如此,拿下他,只是迟早的一件事。再次想起冯副书记的话,真是暗藏着无限的玄机。他不由得更加佩服他的领导艺术。如果有这样一位领导给他做后盾,再由谢部长帮着说上一两句好话,不愁西川市的市长不是他的。
王天寿的追悼会开得十分隆重。会议地址设在市殡仪馆,参加追悼大会的有市里四大班子和各部局的领导,还有王天寿的亲属,省委组织部部长谢长顺代表省委省政府也参加了追悼会。会场周围放满了全市各单位送来的花圈,市各新闻媒体也来作了报道。会议由市委书记、治丧委员会主任关天宇主持,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苏一玮致辞悼词。苏一玮声泪俱下地历数了王天寿的种种执政为民的业绩,把王天寿说得跟孔繁森都差不多,搞得整个会场悲悲切切得好不令人揪肠。苏一玮非常明白,尽管他的内心十分高兴,但是,表面上还必须要装成无比悲痛的样子,尽管他对王天寿的工作有很多看法,但是他还得把他说得天花乱坠。
这就是官场,这就是政治。
在官场中你永远不可能喜形于色,更不能快意恩仇,否则,你就不是一个成熟的官人,就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
在瞻仰遗容的时候,苏一玮看着白护单中的王天寿正安详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但是,再怎么安详,灰暗的气色已经表明他不是一个活人了,那个平时颐指气使独断专行说一不二的他,从此离开了人世间,如果再给他一次生命,他还会选择那样的生活和人生吗?
苏一玮不由地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心想,老伙计,好好休息吧!没有你的今天,哪有我的明天?睁开眼,看到站在他前面的卫国华的小头儿梳得很有形,每一根头发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发胶味,心里不免一惊。他暗想,王天寿一死,偷偷乐着的不仅是自己,而且还大有人在。想起昨天晚上卫国华从谢长顺那里出来的样子,心里也肯定装满了如他一样的希望与寄托。在市长人选没有确定之前,凡是有条件的人,谁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除了卫副书记,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瞄准这个位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决不能掉以轻心。
王天寿的事儿处理完后,谢长顺又在西川市待了两天,分别找市委的几位常委和副市长们进行了谈话,黄处长和那位副处长却与一些重点部门的一把手进行了谈话。谈话的内容几乎一样,就是让他们推荐一至两名市长人选。
在这两天里,苏一玮真有点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他真的吃不准,如果单以推荐的票数为准,他能不能胜过卫国华还很难说。他知道,在西川,他有他的势力范围,长期以来已经自觉不自觉的形成了一个圈子,一个上下级关系的网,或者叫做帮派体系,这一体系中的人,无一例外地会推荐他,也期盼他能当上市长。因为他一旦成了市长,他肯定会重用他信得过的人,而受益者自然是他们。在官场中,虽然口头上都讲任人唯贤,但是,真正做到却是十分的困难,这并不是有人故意要同有才能的人过不去,主要的问题是你不熟悉他,不了解他,就没有情感,即便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德才兼备,你宁可用你熟悉的人,也不会用他。早在几百年前,中国的老百姓就说过朝里有人好做官,这是从民间的立场上来看官场的,他们盼望着朝里有自己的人,他们更希望朝里的这个人官位越大越大好,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庇护与提拔。
以此类推,拥护苏一玮的这边如此,拥护卫国华的那边又何尝不是这样?卫国华也是从基层滚爬到上层的老干部了,同样也有他的势力范围和帮派体系。这两大体系中的人员,自然会站在自己的利益点上,维护并且极力推荐各自心中的领导,而游弋于他们两大权力体系之外的人就成了关键,他们的倾向性很可能会更公正,也是双方推荐票数的决定性因素。所以,争夺这些人是非常必要的。他与卫国华谁争夺到了,谁就有可能会胜出一筹。
苏一玮既然看出了这一点,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分别给那些他过去来往不密切的局领导一一打了电话,随便问问工作情况和生活情况,通过电话,把他的关心与爱护传递了过去,至少让他们心理上感到他是一个很赏识自己的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们站到他这一边来。
苏一玮不光给别人打电话,同时也接到了不少别人打来的电话和手机短信。那些电话或手机短信,都是那些给他说了好话又生怕他不知道的人,为了从他那里领情,只好采取了这样的方式。甚至,还有的在电话中公然向他表明了他向省委组织部领导的谈话内容,说他是西川市最有能力和魅力的领导干部,要想促进西川市的经济大发展,市长非他莫属。他非常明白,说这样话的人,未必真正说过这样的话,真正说过这样话的人,未必非要告诉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无论怎样,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很高兴的,甚至很感激。感激他们对他的拥护,也感激他们在关键时刻为他说了好话。
他缓缓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随着一缕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楼外的景色尽收眼底。看着远处高高低低的楼房,看着楼房尽头的一片蓝天,他的心里涌满了无限的感叹。曾几何时,这座城市还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因为太多的文化沉淀,因为太多的文物古迹,曾使这里的人们沉溺其中而故步自封。改革开放后,这座千年的古城才慢慢焕发了生机,先是旧城改造,后来招商引资,十多年的工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也由一个小秘书,成了这座城市的决策者之一了。居高声自远,花香不借风。为了少看到几尊屁股,多看到一些笑脸,他必须要多爬一节树干,这样,他才可能把他的抱负,他的好多设想都变成这座城市的现实,变成他生命价值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
就在这时,赵守礼敲响了他的门。赵守礼长相富态,四方脸,每次见了比他大的领导总是先笑着,然后才说话。大家都称他是笑面虎。而他笑出来的声音,总有点夸张的成分,不免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但是,却也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感。
“刚才省委组织部领导找我谈过话了。”赵守礼进了屋,满面春风地说着,给苏一玮敬了一支香烟,苏一玮刚接住,他的火机又凑了过来,点着了烟,他又接着说了起来:“我把卫国华狠狠地踩了一下,他们不会传给卫国华吧?”
苏一玮吸着烟,想了一下说:“按道理,他们是不会的。不过,要是踩得不好,让考察来的人认为你是故意抑卫扬苏就不好了。”
赵守礼说:“不会的,我只说他过去一直从事党委部门的工作,政策把握,政治思想工作都是他的强项,就是魄力不够,实干精神不足,不太适合政府工作。”
苏一玮就笑了一下说:“这也够损的,不过损得还是有水平。”
赵守礼听了苏一玮的表扬,自然高兴,就主动地过去为自己泡茶。
苏一玮一边抽着烟,一边斜睨了一眼赵守礼,见他穿着一条浅蓝色的休闲裤,裤子放得很低,腰带系在肚脐眼下面,再加上他那圆圆的大肚子,像个老板,而不像官员。苏一玮便由此联想到了一个极常见的现象,在官场中,无论官大官小,无论高矮胖瘦,无论年纪大小,几乎都要把裤子提得很高,其高度一般都在肚脐眼之上。而经商的老板们,无论钱多钱少,无论胖瘦高矮,无论岁数大小,又大都把裤子提得很低,腰带几乎一律都在肚脐眼以下,只要不把裤子掉下来,似乎觉得越低越够派头。这虽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官员们不能把裤子放低,老板们不能把裤子提高,但是,似乎早已渭泾分明,成了大家的约定俗成。苏一玮有时也想,这是为什么?想来想去,他觉得唯一能够解释通的理由就是官员们习惯于西装革履,老板们习惯于穿休闲服。西裤腰深一些,穿得久了,就习惯了腰带在肚脐以上系,休闲裤裆短,穿得久了,就习惯了腰带在肚脐眼以下系。这样形成了不同的习惯和文化,而不同的习惯自然就影响了不同职业的人。
苏一玮本来想说说赵守礼,别把裤子放得那么低,至少也不能把腰带系到肚脐下面去,你是官员,不是老板,让人怎么看你?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心想,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心情这么好,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做甚?没想到他没有说赵守礼,赵守礼反而说他了。
“我们得行动了!”赵守礼突然出其不意地说,“等省委组织考察一结束,我们就上一趟省城,趁热打铁,巩固老关系,发展新关系,一定要抢在卫国华的前面,不愁代市长不是你的。”
苏一玮一听就笑了说:“行啊,守礼,多日没深谈,没想到你的政治敏感性已经超过了我,当刮目相看。”
赵守礼呵呵一笑说:“哪里,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吗?”
送礼大学问
省委组织部谢天顺一行刚走,苏一玮和赵守礼随后踏上了去省城的路。在行动之前,他俩费了不少心血,给谁送,送什么,送多少,怎么送,无一例外地做了一番认真的计划和筹措。从表面上看,送礼很简单,其实,这里面的学问很多。首先,你必须摸清对方的底细,他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只有掌握了他的特点,才能对症下药,有的放矢。其次是方法论的问题,就是说你根据不同的送礼对象,采取不同的方法。虽说送礼者和受贿者都心照不宣,送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送,收礼的人也知道他为什么给我送,但是你还必须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让对方能够接受,你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倘若你面对的官人地位越高,你就越要讲究方法,因为他们毕竟不同于村长乡长这一层面的干部,这个层面中的个别人,在他们眼里,什么都缺,什么都需要,只要你送,他就敢收,甚至你不送,他也要。他们的素质他们的生存状况决定了他们只能如此,而不能别样。可是高官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手中有的是权力,他们的生活富有奢侈,给他们送礼的人多的是,如果你不讲究一点方式方法,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坏了大事。当然,这里面也有游戏规则,一旦对方接受了你的重礼,就意味着他答应了你的某种要求,他就会不遗余力地为你办事。如果万一因种种原因无法兑现,要么他会退还给你,要么,他在别的方面给予补偿。这是官场中的聪明人。自然,也有人不遵循这种游戏规则的,事情没有办成,也不退礼,其结果,行贿者恼羞成怒反了水,受贿者为此中箭落下马。
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之所以如此,才使这个世界五彩缤纷形形色色。
苏一玮他们来到省城,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登记好宾馆,住下洗漱毕,在楼下匆匆吃了一点,就来到宾馆,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电视,一边等天黑。送礼不仅要讲究方式方法,而且在时间上也有很多的讲究。领导干部都很注意自身形象,如果你大白天闯到他的办公室去送礼,搞不好就会把事情办砸。如果你到他家里去送礼,最好不要中午去,那时候领导正午休,你若将他的休息打断,他虽嘴上不说,其实你已经惹怒了他,一看你这么没规矩,本来能办成的事情也不愿意给你办。最恰当的时间就是晚饭后,天黑了,既不被外人发觉,领导的心情也很放松,这时候往往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好不容易等到《新闻联播》播完,从窗户朝外一看,天已擦黑,他便拨通了冯副书记家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就毕恭毕敬地说:“冯书记你好,我是西川的苏一玮,今天来省城办了点事,不知道书记现在有没有空?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过去看看老领导。”冯书记说:“是一玮呀,到省城来了,你还客气啥?我现在就在家,那就过来吧!”挂了电话,苏一玮一下兴奋了起来,立马收拾好东西,就和赵守礼出了门。他们主攻的第一目标是省委冯副书记,其次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谢长顺。驱车来到省委家属院,把门的民警对他们进行了一番严格的证件审查,并按要求让他们认真填写了登记表才放他们进了院门。车刚开到一号楼,正要拐进去,赵守礼突然对司机说:“直走,别拐进去。”苏一玮有点不悦地说:“一号楼到了,你是不是搞错了?”赵守礼说:“没有搞错,一号楼是到了,可是,我刚才看到了卫国华的车也在那里,我们避一下,不能让他发现。”苏一玮说:“你看清了?”赵守礼说:“西G00009号,我看清了,不是他的车还能是谁的?”车停到一个隐蔽处,苏一玮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他也行动了。幸亏你发现了他的车,要不然撞到一起多尴尬。”赵守礼说:“真他妈的冤家路窄。不过,他肯定上了谢部长家,我们先去冯书记家,未必能对了头。”苏一玮说:“那也未必。你认识冯书记,难道他就不认识?还是等一等吧,小心不为错。”赵守礼说:“我下去侦察侦察,了解一下他的动向。”说着便打开车门出去了。苏一玮说:“注意他车里面的人,不要没有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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