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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不做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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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抬起头,白面般的脸皮看来有点虚假。
            “我在看这个。”他指著自己脚下。
            她望去,地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影子。瞪著那块地方半晌,她闭了闭眼,然后叹出一口气。
            算了,她不懂。
            “宗政,我有话跟你说。”她道。随即往小庭园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约莫两步的距离,直到她停下为止。
            孙望欢伸手轻摸旁边的鲜艳小花,许久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身后的少年却始终沉默地等候著。
            “你和我,一起来到别府……已经一年了吧。”终于,她低声启唇。兀自拨弄著小小的花朵,心思却根本不在上头。
            自从姊姊嫁出去,哥哥就让她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不曾来探望她。她居然只能从宗政老爷口中得知哥哥已经在半年前中试入朝的消息。
            她的家人……已经不是家人了吧?
            这里和她最亲近的人,是她的小随从。
            他是她的影。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他们一直是朝夕相处。
            她……只有他了啊……
            胸廓里严重颤抖起来,她咽下一口唾沫,手心冰凉。
            她对他,已经有感情了吧。那感情是多深,她想都不敢想。
            但是,她的恐惧依然与日俱增。
            每回一看著他,她总是忍不住想到他或许会是下一个离开自己的人。他可能也会逐渐讨厌她,然后和她疏远,甚至会死!
            一定会变成这样的吧?因为所有她重视的人,都是这种结果。
            兄姊总是说她不吉祥,即便她不愿意去相信,可是,一直被人如此看待指摘,久而久之,她也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克死别人。倘若真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假使有一天,她害得他和爹娘一般,她一定会恨死恨死恨死自己的吧。
            她的额际逐渐发汗,手一抖,脆弱的小花掉在鞋边。
            他又能和她在一起多久?与其等到他厌烦她的那天而选择离去,她是不是干脆自己先断去联系,会比兄姊这般待她好过一点?
            像是那样伤心至极的事情……她真的不想一再重复。
            她宁愿孤独一个人。只要什么也没有,就不怕会失去任何东西。
            “我……我不要。”她忽然说,声音沙哑。
            背后的少年没有动静,她一握拳,用力转过身。微抬下巴,神情轻慢,却话音细颤:
            “我不要……我不要你了!像你这么无趣的随从,整天跟著我,烦都烦死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刚好有人打算收养你,你滚吧。”像是不满意瑕疵物品,随意可丢弃的说法。
            黑衣少年直直望著自己的小姐,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她必须紧咬牙根,方能使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
            “你也看得出来吧?我从小就很讨厌你了,会忍耐下来,也是因为娘的关系。但是,我可也不想就这样下去,碰巧有个同姓宗政的老爷说你和他有缘,你就跟他走吧。明天……对了,就是明天,愈快愈好,省得留著碍眼。”
            少年肤色是种奇异的白,瞳仁却相当深黑,她曾经很不喜欢他那样看著自己,无论骂他几次,他的眼神都是如此地直接,几乎穿透她的心。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小姐,你受伤了?”他冷白的唇办终于吐出字句,语气总是冰凉的。
            “没有。”
            “可是你哭了。”他冷冷地说道。瞅著她滑落面颊的一道泪水。
            她不管那些,也不打算多此一举地擦去,只是狠心折断一旁枝叶,使劲朝他丢去,怒道:
            “我没有哭!我没有哭!从我住到这别府来,我就告诉自己不会再哭!”视野模糊起来,他的容貌在她眼中变得遥远,那是她的希望。“无论你想不想、愿不愿,总之我不要你了,你到底听懂没有?我说不要了就是不要!我不会反悔也绝不留你,你给我滚!
            滚出这个地方,滚去给别人当养子!“连脸孔都要扭曲的大喊,见他没有反应,她干脆捡起地上小石朝他掷去、一个不小心的失手,其中一颗石子击上他的额。她一呆。
            他却只是直视著她,动也没动过。
            被打中的地方迅速变红,她心里发急,不觉向前一步,差点关心脱口问他疼不疼?
            她真的不是有意伤他的。
            但是……但是……就这样好了……就这样吧!
            让自己的脸孔无情,身侧紧握的小拳头,指甲掐入肉里,幸好他不会看到。
            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一定也是在伤害自己吧。不然,她的心口为什么会像是撕裂开来般,这么地疼痛……
            她颤抖双唇,道:
            “你滚。”
            无法克制眼睛里泛出的水渍,她不想也不要知道那是什么。
            让他走,然后忘了他。
            他有能力,也懂得学习,性格和模样或许怪异了些,但有她以外的人愿意接纳,他不必跟著一点也不好的她,可以过比现在更好的日子,这样是最好的决定。
            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却又难受地几乎不能呼吸。
            黑衣少年始终面无表情地看著她,突然,他低首按著自己胸口的地方,半晌之后,转而朝她伸出手。
            极为美丽的长指抹去她脸上泪痕,他说:
            “我去当养子,你就不哭?”
            她用力咬住嘴唇,不发一语。
            他又瞅著她好一会儿,然后道:
            “好。”
            ※ ※ ※
            翌日。他站在门前,宗政府来的马车就在旁边,孙望欢却不见人影。
            “小姐已经走了。她说要离开这里,搬到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所以你……
            你别再往里头看了。“像是有些畏惧少年太过黑白的瞳眸,在厨房作帮手的大婶说话带著点儿心虚。”哪,这是小姐给你的。“
            将一个浅青色的锦布小包递给额上有块瘀青的少年,大婶随即赶紧离开了。
            少年低头睇著手里的东西,然后,打开那块锦布。
            一只翠绿剔透的玉镯躺在掌心。他知道这是孙望欢的随身物品,从他见到这玉镯戴在她腕上开始,就再也没看她摘下过。
            他瞅住镯子许久,然后将它包好放入怀中。他的身体是冷的,玉镯却是温的,他不觉按住那布包,恰巧贴著他的胸口。
            坐上马车,直到再也无法目及之前,少年只是望著那座渐渐变远的别府。
            离别的时刻,他没有任何应该的不舍之情,不会痛苦,不感眷恋。但是,却突然想起昨日面对小姐时,好像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副躯壳有心跳。
            少年不明白玉镯的意义,也不了解她为何一夜消失。
            他更不知道,有个少女躲在桌子底下,怕被发现地拼命压住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的离去而无声哭泣。
            附篇三——另一个
            他曾经是个人。
            做鬼的时候,也一直记得自己是个人。他的前世拥有足够呼风唤雨的地位,就算他成了鬼,他的手里也掌握著各种人的命运。
            想怎样就怎样,爱如何便如何。当鬼不会无聊,玩弄著别人的下一世,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任何事,只觉得相当愉快。
            嘻嘻,嘻嘻。让这个男魂命中没有子嗣,让他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干脆让他爱上一个男人吧!嘻嘻。
            像是游戏一样,人生就是棋盘,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真实的玩法了。
            “哇啊——”
            在推下那个多管闲事的捏胎鬼之后,他因为太得意而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摆,跟著摔跤坠落。
            在轮回的漩涡里,他望见自己即将投胎的地方,心里只是想著:
            他要做回人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人。他是人,不是鬼。
            轻易地丢弃那个黑暗地方的短暂记忆,他——成为一个名叫韩念惜的人。
            ※ ※ ※
            某月某日
            爹聘请了一个师傅到家中来,那看起来就像个蠢蛋的人姓范。
            想要我乖乖念书,门儿都没有!
            某月某日
            范春虫人如其样。果然极蠢。
            无论讥刺他嘲讽他无视他,他都不会发怒。就算我把书丢到他脸上,他也是微笑著捡起来。
            我讨厌这种人。
            某月某日
            范春虫竟敢说我文才稍嫌不足,应该多多阅读各种大家书籍,只要辛勤努力,假以时日就可以写出词达理举的优美文章。
            我假装很感兴趣,问他词达理举是什么意思?他好像甚是欣喜,告诉我这是晋什么最负声誉的文学者陆什么所说过的话……甘我何事?
            不等他讲完,我用力地把书丢在他脸上。
            某月某日
            爹过世一段日子了,心情恢复之后,我总算能再翻开这本册子。
            现下,我只要好好想著如何怎么把那人赶走。我从九岁就这么希望,如今我已十六岁,终于可以自己当家。对了,先把爹让他掌管的当铺收回来,让他无权无
            能,像是赖在府里吃喝一般。
            他最好识相。
            某月某日
            我忿怒地质问他为何不会察言观色,他竟厚著脸皮说我和他有缘,他有事情尚未完成,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即便我仍需要学习,但我可以请来更好的夫子,不必屈就他一个小书生。
            倘若我将他驱逐出府,旁人必认为我韩府当家不懂尊师重道,坏我声誉,这可行不通。
            既然无法赶他走,那便要他自己离开吧。
            苛刻地对待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某月某日
            一年了,他还是没走。
            忠心耿耿,像是一条狗。
            我已无闲理会他,因为今儿来了一个更讨厌的家伙。
            长得像僵尸一样难看,真想给他一副棺材送他上路,我绝不承认他是我的XX。
            某月某日
            我想到法子来整治那个尸脸人了。
            先要当铺伙计选个倒楣鬼,那倒楣鬼一家只有父与子,住在城郊附近的贫穷农地,详细住处是……父子俩辛苦攒钱欲取回典当物,再适合这出剧不过。
            要伙计当著他们的面撕毁当契,我再用唱戏般的可恶表情说明典当物归韩府所有。
            现在,只要将典当物交给尸脸人,放出风声,接著指引暗示,让倒楣鬼去讨债即可。
            如果我自己动手,一定会被怀疑。对了,就要他去吧。
            横竖他是一条忠犬。
            某月某日
            他竟敢当著尸脸人的面想要违抗我,我极是生气。
            不写了。
            某月某日
            我从没想过他会背叛我。
            他为什么要帮外人?
            为什么?
            和他共处八年的我,比不上到来没有多久的尸脸人?我哪里比不上?哪里?
            在他心里,莫不成尸脸人来得较我重要?
            我的头好疼。真想杀了他。
            某月某日
            我感到身体极为不适。看到他担心的神情,我更是厌恶。
            他又不重视我,何必来假惺惺。
            听闻他昨日前去探望尸脸人,他端药来时,我气得把药打翻。
            我和尸脸人不一样,我不要和尸脸人患一样的病。
            他看的是我,也不是尸脸人。
            某月某日
            我的病好了。他的腿却残了。
            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有些模糊不清,只隐约记得地震当时,屋脊掉落下来,他冲进房内用肉身替我挡去危险,保我完好,他却断了右腿。
            那个时候,我……似乎想起一些事。
            某月某日
            他走了。
            为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韩念惜坐得很是不适,换了几次姿势,对著车夫臭骂一顿,还是觉得不舒服。
            或许,并非路面太凹凸,而是心里有疙瘩。
            想到自己此行目的,他胸中一阵烦闷,直想要车夫掉头就走。不过一句简单指示而已,他随时可以开口,但是,却始终没有那么做。
            接近半山腰,贫瘠的草堂出现在眼前。望见里头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自觉地赶紧撇开脸。
            他不是怕,他为什么怕,有啥好怕?
            暗暗咬牙,韩念惜命令车夫将车停下。欲掀开车帘之际,他却又紧紧皱眉。
            还是回去好了,他究竟做啥来找那人?连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师傅,来了辆马车!”
            稚嫩的童音接近,韩念惜吃一惊,几颗好奇的小头颅便迅速钻进车帘中,踮起脚尖和他对瞪。
            “不行,不行,不能无礼啊。”
            熟悉的温和男嗓已在帘外,韩念惜心里只想著随便来个大罗神仙立刻带自己飞回韩府最好。
            可恶!都是这些臭小孩!
            大手轻轻牵开几个六、七岁的孩童,男人和蔼的脸庞终于出现。
            “这位兄台,真对不住……”话说到一半停下,男人的表情像是愣住了。
            韩念惜僵直背脊坐在车里,杀气腾腾地瞪著对方。
            那张看起来就像是蠢蛋的脸孔。
            ※ ※ ※
            “请坐。”
            让孩子们玩去,范师傅邀韩念惜入座,并递上一杯热茶。
            打一开始,韩念惜就一直在注意著男人的右脚,直到确定果然严重瘸跛之后,他的脸色极是难看。
            “啊……抱歉,这地方不是太舒适,你也可以不喝茶。委屈你了。”范师傅坐在他对面,体察说道。他了解青年,青年所吃的所用的,不是最好的不要,面色欠佳,大概是由于这个原因。
            韩念惜哼一声,没有答话。
            “主子……你来,有什么事吗?”范师傅问道。
            他虽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离开韩府,可就青年的能力及人脉而言,要找他,不是难事。他讶异的,是以青年的性子,会来找他是件很不可思议之事,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韩念惜神情不悦,随意扫视周遭,道:
            “你这两年,就待在这破烂地方给那些臭小孩教书?”
            范师傅温良的微笑有些无奈,说:
            “他们都是很乖巧的孩子。”
            听到男人帮别人说话,韩念惜微现恼意。
            “是吗?”
            “是啊,能有教他们的缘份,我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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