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仙澜-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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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师兄找到我时，我还隐约有点知觉，他就那么抱着我一边拼命御剑往宗门里赶，一边以灵力支持着我那点儿可怜的元神，待找到了二师姐，我也差不多算死透了，好在二师姐医术通神，到底还是把我从黄泉底下给拉了上来。”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叹：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大师兄为了我生生从金丹中阶期境界回落到了初阶，二师姐几百年珍藏的珍稀灵药全都浪费在了我身上……”

林奕剑他们几个从未听自家师父们说过这件事，不过此情此景听到这些，他们才知道为何师父们对这个最小的师叔这样在意，这样费尽心力也要救回来的人，在他们心里自然是极重极重的，他们这样想着，忍不住就对白云楚多添了几分亲近之感。

正感叹着，白云楚轻笑了一声，总结似的言道：“故而你们不用觉得我很宠你们，宠小弟子是咱们师门传统，我不过是有样学样，待将来你们结了丹，结了婴，也要传承下去，要知道小弟子们并非蝼蚁，他们都是宗门的未来，能护就护，能帮就帮，这样星火不息，宗门才能千秋万载的传承下去。”

黑暗中，没有一人出声，大家都在细细体味他话中的深意，心内不自禁地都是一阵激荡，最后还是白云楚打破了沉默：

“行了，都入定休息一下，明日还有大战呢。”

众人一一应了，纷纷放心的入了定，岚霏合上双目之前，转头看了看自家师父，突然有些泫然欲泣的感觉，她想不清楚为什么，便努力压下了，慢慢入了定。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我们家断网了！吓死哥了！

好在又爬上来……

多谢大人们的花花和点评，我等网络稳定了再回复大家！别离敬上

第65章　恸（一）

一夜戒备；晨间两宗的人修们准备好了慢慢摸过去时；那妖修的迷障里竟然已经空了；却原来妖修也发现了他们，昨夜也不过是故作镇定，更是趁着夜色连夜敛息逃走了。

众人遍寻不果，只得动身沿着既定的路途继续前进，此次北冥啸月两宗带着公西家和一半散修精英的除妖队伍定下了一路南下，无极宗和除了公西家的另三大世家以及另一半散修精英的队伍则是一路西行，三日后，两支队伍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便是传音符，也很难往来通信了。

这一日队伍遇到了一大股流窜的妖兽，这是自打出了宗门以来，他们遇到的最大一拨妖兽了，前面带队的几位长老一声令下，后面的弟子们便纷纷运起灵力戒备，一时间刀剑出窍和各种阵法术法准备的声音不绝于耳。

转瞬间短兵相接，岚霏跟在师父身后祭出掬水照月，旁边的玄墨浑身黑毛一抖，拢起一阵十分强大的妖力直冲向一个妖人，对面那个已经化形的绿衣妖看他尚未化形，心里便带了三分轻视，却不知玄墨修的是丹霞仙子的法门，虽然根基牢固，偏偏正是在化形这一宗上要比一般的妖晚整整一个境界的，那绿衣的妖待他跃到身前才发现玄墨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惊恐地祭出妖刀却早已来不及，被玄墨伸爪轻轻弹开，接着一爪封喉。

对面杀过来的妖兽虽然多，妖人却略嫌少，刚一交锋便被玄墨这个急先锋报销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看上去是首领的玄衣妖修气得大喝一声，祭出一个轮状法器，一时间细如牛毛的骨针夹着强大的妖力射出，直取北冥啸月两宗众人，顿时便有些境界尚低的小弟子被伤，众人纷纷御起护体罡气抵御，师长们也赶紧分出神来回护，一时情状便有些混乱，就在此时，北冥战阵中疾速闪出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几乎同时便有罡风漫卷上来，周遭半里之内的空气被搅动、控制，化作骤风裹挟着空中千万根骨针倒飞回妖阵中，去势之疾，力道之烈，更甚来势几倍，妖人们惊呼中纷纷祭出防御法器保护自己，来不及的也只得躲到高阶的妖兽身后，顿时便是血光四溅。

为首的玄衣妖人做梦也想不到对方战阵里居然有个风灵根的修士，遇到了天敌的他忙不迭收了法器，却也是来不及了，看着自己赖以横行几百年的法器竟然成了己方的招魂幡，他惊怒交加，慌忙驱使着十几只高阶妖兽冲向施法那人，一边挡下纷纷而来的骨针，一边率领妖人们向后急退。

祁云天看着疾速奔来的十几只高阶妖兽，微微眯了眯眼睛，挥手祭出宝剑，就在他的剑刚刚开始分出剑芒时，身侧突然疾速飞过十几张符篆，侥是上面的灵力十分熟悉，也令他不禁心惊，他回头看看微笑的自家师弟，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丝不确定：若是与他为敌，刚刚这十几张符篆，自己是不是能挡住？

他厌恶不确定，一瞬间便将这十几张符篆看做了假想之敌，仔细看着它们飞入敌阵，落在那些妖兽的身上，却是转瞬没入，毫无动静。

他不通符修之道，自然不知那符篆的妙处，岚霏却是于自家师父出手之际就看到了那上面的形制，认出了正是高阶的驭兽符，忍不住就带了三分期待，果不其然，不多时那十几只高阶的妖兽便惊暴而起，掉头嚎叫着冲入自己的阵营，疯狂撕咬，众多低阶的妖兽躲避不及，被同类杀伤大半，妖人们也是措手不及，安抚不得无奈只得忍痛断臂，祭出法器杀了那些发狂般的妖兽。

这一波妖人的实力本来就略逊于人修，全凭几十头高阶妖兽撑着阵势，如今转瞬就被敌方这样巧妙地消灭近半，为首的玄衣妖见势不妙，赶紧聚拢了人马向后逃窜，迎头却撞上了如修罗门洞开般的星辰地彻。

早已绕到妖修们背后的泽阙剑君见合围之势已成，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戍彰真人，便见他也祭出长剑，口中喝了一声“起剑阵”。

顿时，两大长老并两宗剑修弟子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剑阵将妖人大军团团围困，妖人惊恐之下左冲右突，虽然不时能够撕开些口子，却一时无法冲破，反倒被两宗的剑修们渐渐逼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戍彰真人笑着看看旁边高处负手而立的两个师侄，扬声言道：

“云清，云楚，引阵！”

半空中的宋云清和白云楚早已布好了法阵，现下二人分守法阵乾坤之位，听他一声令下便马上以法诀引阵，外侧的剑阵也配合着法阵的烟尘向内攒刺，一时间法阵爆响的声音连绵不绝，原来早在刚刚骨针之危解除时，他二人便传音给了此番出来的十几个会布法阵的小弟子，让他们在同宗剑修的掩护下在妖阵中暗暗踏罡步斗，布下了许多小的法阵，此时在他二人阵的引发下连环爆炸，威力便成倍增长。

待烟尘散尽之时，除了修为高深的几个妖人还躲在防御法器里负隅顽抗，其他的妖人和妖兽早已化作尸体，互相枕藉，妖血将大地都染做了暗红色。

为首的玄衣妖直面这样大的冲击却尚未死透，足见修为还是很深的，但此时他赖以成名和防身的法器已破，被这样多的人修团团围住，自知也是逃不过了，反倒仰天笑到：

“好，精彩，虚冥大陆上的人修果然名不虚传！”

戍彰真人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事有蹊跷，向前走了几步问到：“你什么意思？你们果然不是虚冥界的妖修？！”

那玄衣的妖修却只是抬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呵呵，十年风水轮流转，你们暂胜一筹又如何，早晚不过倾覆死绝的命数罢了，可笑还不自知呐，哈哈！”

戍彰真人听他话里有话，便起了生擒他来拷问的心思，那妖修倒也明白，不待他上前便自爆了妖丹，倒是免了一番折辱，戍彰真人晚下手一步，心内有些郁郁，也浮起一丝不祥。

剩下的几个妖修却是对玄衣妖的话懵然不知，戍彰真人辣手用了搜魂术，也是一无所获，便让弟子们将他们都杀了，又下令弟子们赶紧将死去妖修的法器大略搜罗一下，换块林子休息。

待法器捡拾的差不多了，白云楚上前一步对戍彰真人稽首到：“师伯，弟子请法旨掩埋这些妖修的尸身。”

戍彰真人瞥了他一眼：“不过是些妖，何必这么麻烦。”

白云楚知道和他说不通，只是保持着稽首鞠躬的姿势，又请求了一遍，戍彰真人无奈挥手到：“罢了，去吧去吧，不愧是大师兄教出来的徒弟，这样多无用的滥好心！”

掩埋的过程倒也简单，不过是一个金系的法术加一个土遁术罢了，虽然只是草草掩埋，岚霏却也明白师父的心思：人妖殊途，争斗起来自然是非生即死，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妖可杀，却不必辱，毕竟也都是已经有了灵识的生灵。

更何况，还有个玄墨师兄呢……

想到这里，岚霏忍不住看了看玄墨，却发现他似乎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动，岚霏怕他是看了这么多妖修的惨状触动了心思，见自家师父还在忙着，便上前看了看玄墨，却不想他瞟了她一眼，目光中却都是焦急惊恐，玄墨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岚霏没有听清便低头又问了一句，却发现自家师兄话语声出口却是带了三分野兽的嚎呜，显得十分痛苦：

“莫声张，悄悄把师父请过来！”玄墨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快些！”

岚霏略点了点头，赶紧装作帮忙走到白云楚身边，低声说了玄墨的情形，白云楚随他来到玄墨身边，师徒二人定睛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只见玄墨一向修剪的很整齐的四只爪子齐齐冒出了半尺来长的利爪，唇边也突出了几根利齿，不像以前一般白花花地闪亮，而是带了些淡紫色，显得诡异可怕。

玄墨的爪子在土里抓挠，喉咙里呜咽着，声音比刚刚同岚霏讲话时更加模糊不清：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师父，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爪子！”

白云楚看他这个样子也是一头雾水，却也知道这定不是什么好变化，他早些年替宗门四处除妖，见过太多魔化的妖兽甚至是人修，大多都是这个样子，可玄墨起先修的是再光明不过的禅宗，后来修的是丹霞仙子的仙道，怎么说也不可能入魔啊！

他心中纳罕，却也知此时却不是多想的时候，看看四下无人，挥手祭出一条丝绦样的法器，将玄墨大略捆了起来，匆匆丢入了灵宠袋里：“你别慌，再看看情形，试试调息一下。”

灵宠袋里的玄墨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是带着三分咆哮之意，又化作呜咽，白云楚安抚似的拍了拍灵宠袋，抬头对岚霏到：”先走吧。岚霏点了点头跟上了白云楚，心里却是跳的飞快：她知道那法器就是最早他在镜湖森救自己时用的那丝绦，并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却也觉得玄墨被这样捆着十分可怜，但师徒二人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只得先跟上了队伍，离开了这片森林。

第66章　恸（二）

当晚宿营时玄墨就恢复了正常；白云楚帮他探查了经脉；却是一无所获；让他回忆了一下那一战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玄墨仔细想想却也摸不着头脑，只说是大战之后；自己就觉得体内的妖力不受控制，落地时还差点伤了一个本宗的小弟子；好在那小弟子当时似乎是被妖兽吓得不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白云楚找不到原因；便吩咐他这几日在灵宠袋里好好休息；多定心打坐，想着等回了宗门悄悄禀过自家师父，再做计较。

之后的几日风平浪静的；众人又遇到了几波妖兽妖修，却都没有那日战况激烈了，不过岚霏倒是有幸见到了自家几位师伯的精湛道法，且不说祁云天风系天灵根逆天的强势，宋云清诡谲万变的法阵，单是宋云瑶习练的昭华剑诀在御敌时的精湛剑阵变化便让她忍不住万分赞叹，闲下来时也是一遍一遍在心中回忆，渐渐竟然领悟了一些，试着加入了太一剑诀中，没想到却是十分好用，终于在一次越级杀掉了一个炼骨高阶的妖修后被白云楚发现，当晚休息的时候，白云楚便细细问了她，岚霏本来还怕自己这样乱来会引得他不悦，却没想到却是被他大大地夸赞了一番，说她天纵英才，将来等回了宗门，自己定要替她好好挑选些上佳的剑法，来搭配太一剑诀。

岚霏被自家师父夸得晕乎乎的，旁边好容易正常了出来放风的玄墨也陪着笑，岚霏却觉得他幽黑的眼睛里带了一丝伤感和恐慌，但也不敢点明，只是难得将手放在他身上慢慢挠着，玄墨咧嘴笑了笑，又四仰八叉地躺倒：

“哎，不错不错，有师妹就是好。”

本以为只是前次杀妖时被妖修阴了的玄墨，几日后终于慢慢放下心来，虽然还是不敢修炼，却也常常出来溜达一下，采一采月华什么的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之后几天十余战，白云楚都没有准许玄墨出战，这一日刚刚杀退了一拨妖兽，白云楚带着岚霏略收拾了一下，便坐在宗门修士的圈子外围休息，师徒二人议了几句修炼上的事情，白云楚捡了根树枝刚要教岚霏画新的符篆，突然面色就是一变，伸手一捂腰间便起身匆匆走入旁边的密林，岚霏看他捂的那个位置，就知道是玄墨出了事情，赶紧也起身跟了上去，待她进了密林，抬眼一看便见自家师兄已经挣出了师父的灵宠袋，又变作了那可怖的样子，正在离白云楚十几步的地方同他对峙着。

岚霏心中一惊，着急地上前几步站在白云楚身边，对着玄墨试探的叫了一声：“师兄……”

幽暗的密林中，玄墨的眼睛放射出从未有过的凶光，满口的利齿都化作了紫色，利爪闪着森森寒光，墨黑的毛发都蓬了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应战的样子。

白云楚无奈抽了一张低阶的降妖符在手，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对玄墨伤害最小的招数了。

岚霏看了看身边散落的一些白色丝绦碎片，才知道原来就在刚刚自己赶过来的那一小会儿时间里师兄已经毁了师父一件法器。

她心中骇然，却怎么都舍不得对玄墨刀剑相向，只得拢起护体罡气防备着，手中捏了一个妖类都怕的火焰诀。

那边玄墨精光四射的目光在岚霏和白云楚身上来回梭巡着，野性和犹豫交替出现在他的凤目中，让白云楚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希望：

“玄墨，你回回神，我是师父啊！”他慢慢蹲下，敲了敲地面：“打坐，沉下心来，师父知道你很难受，你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回宗门，爪子收起来。”

玄墨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声响，像是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还是兽类的呜咽，突然他目色一迷，白云楚见状猛地伸手将岚霏推到一边，手中的降妖符就掷了出去，降妖符化作一道金光拢在玄墨身上，令他的动作迟滞了一瞬，可紧接着玄墨就是一声长嚎，用力一抖便将那符篆抖落在地，化作了飞灰，他飞纵起身，向着白云楚扑来。

白云楚试了几个昏睡的法诀，却都被他护体的妖气弹开，他舍不得下狠手，无奈只得擎剑在手，却是以剑背向着他脑后劈去，岚霏见他剑上连剑芒都没有，心里知道自家师父是想先拍晕了他再做计较。

眼看白云楚便要得手之时，玄墨却于半空中猛地一拧身，冲着岚霏扑了过去，岚霏心里至少有二十几种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可是要在不伤害玄墨的前提下，也就只剩了一种：跑。

她将手中的火焰诀丢向玄墨，阻的他停了停，便向后急纵而起，半空中招出了掬水照月，御剑飞纵离开了玄墨身前，她这一纵一起如电光火石般，玄墨再想追上，白云楚岂能容他再动，当下六道符篆掷出将他团团围了，却是不忍发动符阵伤他，只是以灵力牢牢将他束缚在符阵中，岚霏见师父稳住了形势，也赶紧御剑落在他身侧，略带担忧地看着他。

白云楚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师兄将我的灵宠袋毁了，你的先给我，加一道符篆应该能关住他。”

岚霏点了点头，慌忙解下腰间的灵宠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