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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界-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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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书更豪迈,“共产党员的跟我跳。”
又有几个人跳下来。大家手搀着手,用身子多少减缓了水的流速,其他人便把沙袋往闸门扔。
204 不会游泳怎么不早说
民兵营长在上面指挥大家装沙袋,又一个个扛上堤坝往下面扔。
“堵住了,堵住了。”有人高兴地叫起来。
“多扔点。”村支书大声叫。
有人却说:“没有沙袋了。”
“妈的,你们做事怎么总是一截一截的?”支书回头说,“快去仓库拿,把能装东西的袋都拿过来。”
民兵营长说:“已经都拿过来了。”
“去各家各户要,谁他/妈不给,把他抬来扔下来堵。”
张建中就在支书身边,但风势大,说话马上就被风吹走了,于是对着他大声吼:“你上去,你上去指挥他们。”
“不用,不用,还是你上去吧!”
海水被堵在村外,便一点点往上涨起来,已经涨到胸脯,脚底有些浮了。
“闸板裁好没有?”村支书大声叫。
“还没有,还没有。”治保主任急得几乎要哭。
“你们他/妈的快一点,想淹死我们啊!”
妇女主任带着一帮妇女冲了过来,咋咋呼呼地叫:“我们能干点什么?我们能干点什么?”
有人开玩笑地说:“有碗姜汤就好了。”
有人说:“想你的美事。”
村支书却说:“听到了吗?我们想喝碗姜汤,他/妈的,死之前我们想喝碗姜汤。这要求不高吧!”
张建中说:“就怕还没等姜汤煮好,水就漫上我们头顶了。”
“张副镇长,你上去,你别在这等死,你死了,我可赔不起!”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你他/妈的,连命都搭进来了,还怎么赔?上那找你赔?高书记还跑到阴间去找你啊!”
“张副镇长,是我害了你,我太麻痹,工作没做到家,我把大家害了。”村村支书大声叫治保主任,“你也不是人,闸板丢了那么久你补上一块,现在,你应该跳下来,应该叫我们同归于尽。”
有人突然叫起来:“支书,你可不要冤枉我,那闸板不是我偷的,我虽然干偷机倒把,炒卖炒买,但我决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说话的是那个劳改犯,他竟也泡在水里,跟张建中他们一起手搀着手。张建中突然意识到那就是他带头往水里跳的。
“我更没有搞破坏,我要搞破坏,也不会跟你们一样把命也搭进来。”
“我早就知道不是你干的了。”
“你怎么也不说?”
“你后悔了是不是?想当逃兵是不是?”
“我不逃,只要你支书不叫撤,我就不撤。”
“你这还像个人样!”
水已经浸上脖子了。水里的人一个也没动,依然众志成城。
“上来吧!你们快上来吧!”堤坝上的人大声叫。
妇女主任也说:“村支书,你叫大家都上来吧!张副镇长,你官最大,你们叫大家都上来。”
张建中仰着头,不让水灌里嘴里,很有些调侃地说:“妇女主任同志,我没有小看你们妇女的意思,但是,我们男人是好样的吧?”
“是好样的,是好样的!”
村支书又在声骂治保主任:“你他/妈的,到底弄好了没有,你是不是故意磨洋工,想害死我,好自己当水浸村的支书?”
“快好了,快好了。”
“你还要‘快’到什么时候。”
“好了,好了。”治保主任见木匠把锯下最后一块木块,喜出望外。
“你他/妈的,别又对不尺寸!”
“这次一定行,一定行。”
村支书大声叫:“准备撤了,大家准备撤了,我叫一二三,大家一起往堤坝上爬。”
“这样可以吗?这样不行吧?”张建中感觉如果失去左右手的搀扶,自己双脚就踩不实地了。
“谁不会游泳?有没有谁不会游泳?”
没人说话。
“我再重复一遍,谁不会游泳?”
张建中小声说:“我不会。”
“谁说不会了?”村支书似乎听到了,却不敢断定是谁说的,毕竟又是风又雨,还有浪涛声。
“我,我不会。”张建中大声叫起来。
村支书却笑起来,说:“你他/妈不会怎么不早说?”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你早就应该上去,你不会游泳怎么还呆在这里。你这不是找死吗?”
他觉得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会游泳的人即使水漫过头也不怕,他们懂得自救,因此,现在这种状况对他们来说,还不危险,但不会游泳的人,只要水漫到脖子,就很难能站得稳了,何况,还是在这大风大浪中。这个张副镇长,已经完全想着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他图什么?想升官吗?命都没有了,升官有屁用,他还不是为了水浸村不被淹,为了水浸村的人不流离其所。
“你抓住我,不要放手。”村支书说,也攥住了张建中的手。
“大家听好了,一二撤。”
人墻一下子向堤坝上撤去。张建中脚下一浮,被村支书往堤坝上拉了几步,就见妇女也冲下来,半搂半抱地把推他往上走。听到张建中说不会游泳,她就移过来了,助村支书一臂之力。
人墻一撤,水不被阻拦地涌进来,很快就把沙包冲开了,堤坝外的水位也一下子退了许多。
只听见治保主任也大声叫“一二三。”
闸板顺着凹槽一直插到底,涌进村子的水,猛然被截住了。
张建中坐在堤坝半坡上,松了一口气,为自己逃过这一劫,为村子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快往上走。”妇女主任架着他双腋直往堤坝顶上拉。
“没事了。”张建中虚脱地说。
刚才退下去的水位因为闸板拦截,很快又漫了上来。民兵营长也过来帮忙,拉死狗似的把张建中拉上了堤坝。水漫到一定的高度,那个斜坡几乎没有了,就见防风林那边的浪直接扑过来,直接拍打着堤坝。村支书顺着堤坝查了巡一遍,告诉张建中,由于日积月累,堤坝早已形成了一堵坚固的墻,即使风不再大,海水不停涌来,也会向两边的田地分流。
农田受损是不可避免了,但村子保住了,人畜安全。
台风在海边登陆时,山区村也出了状况,一条几户人家的小村,正处在峡谷的风口,简易的房屋被强劲的风吹得掀了盖,砸伤了几个人,跑到村委会报信的人好不容易拍开村委会的门,却见农办主任满嘴酒气,似醒还醉地问:“天还没亮,你嚷嚷什么?”
“出事了,我们村伤人了。”
农办主任酒醒了一半,问:“你是那个村的?”
村支书也被吵醒了,梦呓似的说:“怎么可能?你们村怎么会伤人?台风跑到你们村登陆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时,村支书请示农办主任是不是马上汇报?农办主任却说,我们先去看一看吧?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就别上报了。两人一边说,一边钻进雨夜里。
“你没安排村民搬出危房吗?”
“那村子的房屋不算危房。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出事的,可能赶巧了,峡谷风往往比台风还厉害。”
“你怎么不早说?”农办主任责怪道。
“我哪知道今天这峡谷风会那么大?又吹得那么巧。”
两人穿着雨衣,骑着单车,也没那个来报信的人跑得快,干脆就把单车扔在路边,也跑着去,没跑出多远,农办主任跑不动了,叉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心里想,真要命!
村支书在前面催:“快点啊!快点啊!”
农办主任应着:“来了,来了。”
但没走几步,吹来一阵风,吹得他那雨衣像一面飘扬的旗,他便觉得双脚站不住了,酒劲又没完全醒,就跟着风往前跑,跑着跑着,脚下一踏空,跌下了悬崖。
204 只穿条裤衩多清爽
镇政府组织圩镇附近的年青人赶到水浸村时,台风的风力已经渐渐弱了,海水也渐渐退了,水浸村的青壮年们都聚在一起喝姜汤。有人又贪心地说:“如果,能有宵夜吃就好了。”
妇女主任手里拿着勺姜汤的勺,就拍打他的脑袋说:“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
民兵营长说:“不用你担心,女同志们都安排好了。”
此话一出,大家便欢呼起来,说这才像回事,这才体现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妇女主任就问民兵营长:“怎么没见张副镇长?”
民兵营长说:“我发现,你很关心他。”
“我当然关心他,我们不应该关心他吗?他来支援我们村,我们不应该关心吗?”
“来支援我们村的还有好几个呢!怎么不见你也关心他们?”
“我没有关心吗?我谁都关心。”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脸红了红。
民兵营长也就这么嚷嚷,这会儿,就告诉她,张建中还在堤坝上。
“人家是领导,超心的事要多些。”
“你成天说自己能,怎么不见你也有人家的表现?”
“我怎么能跟张副镇长比?我是农村长大的,只能看牛捡牛屎,人家是城里长大的,接触的事物多,见识也比我广,以前,他还在县府大院上班呢!在边陲镇,真正在县府大院上班的,就只有他一个。”
“他这么有来头啊!”
妇女主任勺了一碗姜汤,又觉得不够,想他一定跟支书在一起,就又勺了一碗。端出门时,见外面的雨并没停,就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民兵营长说:“还是我去叫他们回来吧!”
说着,就钻进雨幕里。
张建中已经恢复了元气,其实,也没怎么的,刚才只是心儿慌,海水都浸到下巴了,又不会游泳,没人不心慌的。舍已忘我的时候,可以视死如归,那口气松下来,就越想越害怕。
这会儿,向两边分流的水比从海里涌过来的水还快,堤坝上的水位渐渐降下去,人就恢复过来了。
“幸亏有那边马尾松,成了第一道屏障,如果浪直接扑过来,这点堤坝哪顶得住。”
张建中吸着又苦又辣的烟。虽然不会吸,但这时候,感觉吸几口烟还是很过瘾的,难怪那些吸烟的人,忙完后,总叼着一支烟。
支书也吸着烟,吐出一团团烟雾,很快又被风吹散了:“是啊!可以说,是这片防风林救了水浸村。”
“看来,以后还要大面积播种。”
“一定,一定。”
张建中回头看了看村子,说:“这涌进村里的水也不少。应该也有些人家被浸了。”
“那点水算不了什么,也就少数几户人进水。”
“我们是不是去看一看?”
“先不急,我倒觉得,我们还不能松气,‘回头风’更大,虽然时间短,但再来那么一下,所有的水可能都涌进村子了。现在必须迅速挖通两边的堵塞,把这些积水分流掉,分流越多越好。”
张建中便叫永强守在堤坝前,观察海水的上涨情况。和支书赶回村里组织大家分流堤坝前的积水。
“现在,分三个组,第一组由治保主任带队,负责疏通东边的堵塞。第二组由民兵营长带队负责疏通西边的堵塞。第三组原地待命,随时准备迎接回头风的袭击。”张建中把圩镇附近村的增援人员都编入了三个组。
妇女主任又不高兴了,刚才,张建中喝着姜汤,还表扬她们妇女后勤工作做得好,这会儿,又把她们给忘了。
“我们妇女呢?”
“你们妇女继续做好后勤工作。”
“我们年青妇女也可以参加疏通堵塞,人多力量大。”
张建中就看看支书。
支书说:“让她们去吧!”
张建中便说:“你们组织二十个人,每组十个,补充到第一第二组。”
“第三组呢?”
张建中想了想,说:“不是还要留下一些人负责后勤工作吗?这些人由你指挥。”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
“有反对意见等一会再说。”张建中不想跟她吵吵浪费时间,撇下妇女主任,对大家说:“大家要特别注意安全,尤其是疏通的时候,水流会很急,不会游泳的人最好离远一点。”
他见妇女主任抿着嘴笑,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懒得理她,继续着讲话,要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不要再掉于轻心,经验已经告诉我们,麻痹会增添许多麻烦,会吃大亏。抢时间,刻不容缓,讲安全,不要粗心大意。
最后,支书说:“大家行动吧!”
第一二组的人就分左右两边离开了。
“你有什么反对意见?”张建中这才问妇女主任。
“你应该分配我去疏通两分的堵塞。”
“留下来搞后勤对你更重要。”
“为什么?”
“因为,你不仅仅是战斗员,你还是指挥员,后勤这一块由你指挥。你认为,谁比你更适合?”
妇女主任说:“明白了。”
张建中便有些儿得意,问:“我们没有轻视妇女吧?没有轻视你吧?”
妇女主任狡辩了一句,说:“我没说你轻视啊!”
说着话,两人就随在支书身后走进村队部。妇女主任还是穿着雨衣,还是像裹棕子似的裹着自己。
“向镇府汇报,汇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
支书说:“还是你汇报吧!”
接电话的是老主任,他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得很。”
“一直没听到你的声音。”
“在前面呢!差点瓜了。”
“没那么严重吧!”
“也不算严重,主要还是能力水平不高,不会游泳。以后真得学会游泳。”张建中想,至少现在不晕海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不会游泳呢?”张建中吃宵夜的时候,妇女主任问。
吃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碗饭,几条小咸鱼,还有煮得发黄的蕃薯叶,但肚子饿,什么都好吃。张建中不答她的话,只顾扒碗里的饭。
“那个劳改犯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不像坏人。”张建中岔开话题村支书,“他是犯什么事进去的?”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偷机倒把,倒买倒卖,那时候不允许。”村支书也在往嘴里扒饭。他还是*着上身,下面只穿那条大裤衩。村里好些人都穿得那么清爽。
“是不是在这里用低价购进,跑到其他地方高价卖出?”
妇女主任说:“我听说,他在我们这里用便宜价收了各家各户晒的咸鱼,跑到临县去卖,再把临县便宜收来的糖高价卖给村里的人。两头都搞欺骗和剥削。”
“这叫货物流通,叫开拓市场,现在是允许的。”张建中搞的那个总公司干的就是这种事。
“所以,他总说自己冤,说如果,他现在搞那一套,就叫发展经济。”
张建中对妇女主任说:“他分在哪个组?”
“好像在三组。”
张建中已经吃饱了,便想找他谈谈,或许,能帮总公司提点思路,如果允许,还可以招到总公司去。高书记不是也把外甥女弄进总公司了吗?
他想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找来找去,却没找到自己的干衣服,倒见一套湿衣服挂在墻上滴水。妈的,不知哪个家伙图省事,把他的干衣服换走了。
村支书说:“你像我一样多好,只穿条裤衩多省事!要不,我回家给你弄条过来换上。”
“不用,不用。”张建中可扛不住这种热情款待。
妇女主任又在一边抿着嘴笑。
206 他们听不听基层的意见
回头风刮过来的时候,好几个村都吃了亏,水浸村由于做了充分准备,却是有惊无险。三天后,总结防风抗台风总结会,镇领导班子,村支书都参加了,水浸村总结时,说了许多张建中的好话,说他批评他们的麻痹思想,要他们组织民兵妇女严阵以待,说他像所有人一样,手挽着手组成人墻,说如何把防风青壮年分成三个组做好防回头风的准备。
最后,说:“如果,没有张副镇长的正确领导,他们水浸村会造成非常巨大的损失。”
这么说的时候,他比喻冲击水浸村的巨浪有多高,如果,没有防风林,那浪直接就扑进村里了。
高书记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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