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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界-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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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远远看去,对面岸灯火辉煌,霓虹灯更是把半边天染得七彩缤纷,似梦似幻,张建中眨了眨眼睛,想这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如果,繁荣是资本主义,他倒觉得资本主义更有吸引力!他对自己说,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区别不应该是这些,社会主义也需要繁荣,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社会不繁荣怎么可以?

553 偷渡

上码头的时候,张建中打扮渔民的模样,戴着一顶鸭舌草帽,但他身上太白净,没敢敞着杯,兜里还是掖着一本渔民证,详细看,还是看得出,相片上的人不是张建中。扬一扬就好了,给码头检查的看,肯定会露馅。

码头近岸处悬挂着一盏小太阳式的灯火,只见那里有一个涂着米字旗的岗楼,摆了一排挂着铁丝网的三角木架,留下一米多宽的通道,当中站着一个双腿叉得很开,手背在身后的警察,很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为了掩护张建中,船上的人都下了船,一起朝岗卡走去。有人嘴里叼着烟,有人敞着胸,张建中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把大半张脸遮住了。

“跟在我身后。”经常跑香港的侄子悄声说。

张建中的心还是禁不住怦怦跳。

村长问:“不会有问题吧?”

侄子说:“那些没证上岸打工的人多是这么混过去的。”

“也有没混过去。”村长说,“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侄子回头笑了笑,说:“没问题,这警察我熟。”

说着,迎了上去,笑着说:“又是你值班啊!”

警察不卖他的帐,背在后面的手往前一推,示意他站住,另一手也露了出来,握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棒。

“拿证件出来!”

张建中见岗楼那边有动静,一个人头在窗口晃了晃,就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手里也拿着一根一米多的棍棒。

侄子一边掏证件的样子,一边说:“大家都这么熟了,还用看什么证件?前两天,我才来过。”

“人熟理不熟!”

侄子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慢悠悠地点着,然后,把整包烟递给警察,警察手一拨,把他往岗卡外拨,说:“你滚开,下一个。”

张建中还没反应过来,警察便指着他说:“没听见吗?叫你呢!”张建中还是捧着纸箱遮住半张脸。

“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张建中忙把纸箱放地上,警察见纸箱并没盖严实,用一米长的棍棒撩了撩,走出关卡的侄子又回过来说:“是鸡!”

“鸡?”

“我们自己吃的,拿上岸加工的。”

“香港没鸡吗?要你们从乡下带鸡过来?”

侄子笑嘻嘻地说:“香港好吃的鸡不是这种,这种鸡还是乡下的好吃!”

说着话,纸箱里的鸡扑打着翅膀往外飞,侄子抢先一步捂住盖,对张建中说,“快拿走!”

警察手一拦,说:“等一等。”

张建中心儿一跳。

“你一定有古怪!”警察看看侄子又看看张建中。

村长挤过来说:“能有什么古怪?就是两只鸡。如果,你有兴趣,下次多带两只送给你。”

侄子忙说:“不要乱说话,警察可以告你行贿的!”

警察的注意力马上被村长吸引了:“你是干什么的?”

侄子故着惊慌,拦住走向村长的警察说:“我们是一条船的。”

“一条船的?我直接怀疑他是偷渡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会干那种事吗?我一个月跑几趟,哪一次见我干那种事?”

“我怀疑你每一次都带人来偷渡!”

好几个人挤过来,拦在村长前面,弄得场面很乱,警察疑心更重了,隔着人丛对村长说:“你别跑,把证件拿出来!”

他却忘了被人丛挤出关卡的张建中。

站在岗楼门口的那个警察大声说:“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还想不想上岸?不想上岸,一个也不让你们过。”

大家好像害怕了,纷纷让开,侄子跟着捧着纸箱的张建中站在关卡外,其他人回到关卡内。村长一边摸着口袋,一边大声嚷嚷:“我的证件放哪了?我的证件放哪了?”继续吸引警察的视线。

其他人不再管村长,纷纷拿出证件送到警察面前,警察一边接过递上来的证件,一边注视村长的动静,看一个,还一个,嘴里说:“你过去,你过去。”关卡外一下子多了几个人,警察已经搞不清楚有没看张建中的证件了。

村长见时机差不多,才把证件摸出来,警察很认真地看,很认真地对照片,还小心地看照片有没有更换过的痕迹。确实没查出什么,才手一扬,甩了回来,村长一个没接住,弯腰检,嘴里喃喃:“我可以投诉你的!”

警察回了他一句:“你投诉啊!”

有人就拉村长说:“你少两句,他硬说你的证件可疑,是可以不让你过的。”

村长大大咧咧地骂:“警察大过天啊!香港警察比大陆警察还黑暗!”

警察举起手里的棍棒,威胁似的说:“你再骂!你再骂!”

村长换上一副笑脸说:“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又说,“我嘴贱,我该死!”一边骂自己,还一边抽自己嘴巴。

警察抬脚踢了他一下,说:“你滚!”

七八个人过了关卡,也不管还在关卡里面那几个人了,有说有笑往岸上走去。

“站住!”身后突然有人喊。

回头看,那个站在岗楼门口的人举着棍棒指着他们。

“那个捧纸箱的,站住!”

到底被发现了,没容他追上来,张建中大叫一声:“跑!”

七八个人跑了起来,就听见身后那警察“BB”吹哨子。哨子一响,岸上还有四五个警察一下子围拢,朝他们扑过来,手里都拿着一米多长的棍棒,堵住了下码头的去路。

“冲过去!”村长一声令下,就有几个人冲到张建中前面,猛虎下山般向警察扑去,山尾村的后生都懂几下黄氏拳,尽管警察拿着棍棒也不上风,你来我往,有人挨了打“嗷嗷”叫,也不知是警察,还是山尾村的人。

村长本还想护着张建中,扫倒一个警察抬头看,张建中已夺了一个警察的棍棒,一轮挥舞,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反倒跟在他身后冲出重围。

“叭”一声枪响,站岗楼门口那警察朝天开了一枪。这一枪提醒了其他警察,一个个扔了手里的棍棒,从腰间掏出枪来,一个个扎着马步嚷嚷:——再还手就射倒你们!

——再过来就射倒你们!

山尾村的人果然被镇住了,岗楼又跑出两个警察,同样拿着枪,与前面的警察一步步合围。

——举起双手,抱住后脑勺。

——一个个蹲下!

所有的人都蹲下了,包括还在关卡里的人。

侄子抬头问警察:“我们做什么了?”

“你们拒绝检查。”

“没有吧?我们什么时候拒绝检查了?不是都给你们看了吗?”

“你们袭警察!”一个警察捂着流血的额头。

山尾村一个也被打得满脸血的后生说:“你们先打的手!”

站在岗楼门口那个警察走过来,嚷嚷:“那个捧纸箱的家伙呢?”

纸箱还在,那两只鸡早被吓得飞进海里。

侄子指着那个血流满面的后生说:“是他。”

“不像吧?”

“就是他了。”

有警察说:“好像跑了两个。”

“怎么跑啊!从哪里跑啊!路都给你们堵死了。”

“铐起来,铐起来,都带回警署。”

张建中和村长一冲出重围就绕到码头堆放的货物里,顺着狭小的通道,摸到码头边,下面已经是沙滩了,张建中说,跳下去!就率先往下跳。两人又借着黑暗,钻进岸边那一排防风林。

听着码头上还是一片吵杂声,张建中问:“他们没事吧?”

“他们不会有事的。这里的警察再凶也还讲法律,他们都有证件,又经常跑这边,奈何不了他们什么的,抓他们回去问问话,就会把他们放了。”村长说,“误不了明天返程。”

554 户主不见你们

走在香港的大街上,马上就感觉到他们的异样。这里的男人大都留着遮住耳朵的长发,穿着上紧下宽的喇叭裤,屁/股裹得紧紧的,裤脚却宽得像扫把,一走一甩,把街面的垃圾都扫干净了。

“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村长说,“被警察看见,肯定会查身份证。”

四处张望,见不远是一个小公园,光线暗处聚着一对对一双双的情侣,张建中笑着说,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警察怎么也不会走近了,打着手电一个个照仔细吧!

村长用大哥大跟一位山尾村的香港乡亲联系,打听那香港客的情况,告诉他,他们要马上见他。那乡亲说,现在,他未必在家的。村长说,堵在他家门口,他总会回来的。那乡亲打的过来找他们,带他们一起去那香港客的家。

自从走咸水货赚了钱,香港客已经搬出旧屋,住进了一套新买的公寓。乡亲说,那家伙也不做事了,成天游手好闲,寡妇跟他吵,还不仅是玩女人,他还成天赌钱。他新住的公寓附近就有一家麻将馆,听说,他赌得很大,输了不少钱!后来嫌打麻将不够刺激,还进赌场赌大小百家乐。

香港严禁赌博,但地下赌场却不少!

“他经常赌通宵,有几次还借大耳隆,输了钱,大耳隆的人跟他回家要借款。我看你们的货款冻过水,早给他赌光了。”

张建中对村长说:“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相信呢?”

“我也不知道他变成了这样。”

的士在繁华的街市穿行,张建中再没闲情生发船上那番感慨了。乡亲带他们先去麻将馆找,没找到,便说,也不知是不是去红灯区了。说那地方他也不熟。也可以去地下赌场了,那地方,他更不知道。言下之意是,只能在他家门口守株待兔。

村长说:“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乡亲带他们进了一家小面馆,等坐下来,却见一位巡察从门口经过,张建中忙说:“还是买点包点什么的对付一下吧!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警察隔远远的就看见了,随时会过来查身份证。”

虽然是晚上,街上的灯光如白昼,铺店的墙壁都嵌着镜子墻,灯光一照,比太阳光还耀眼。

乡亲叫他们在一个角落里等着,自己跑去点心铺买点心,还买了两盒鲜奶,把东西交到他们手里,就指点着对面一幢大厦,说那家伙就住在二十楼2018A座的一个套间,说明天他还要赶早班,不能再陪他们了。

村长不高兴地说:“你这就把我们甩了?你是怕他报复你吗?”

乡亲连连说:“不是。我们这边打工不像你们大陆,想干就不,不想干就请假,我们请假是要预先说的,我们上班从头干到尾,吸支烟的时间也没有。别说不请假,就是上班没精神,动作慢一点,老板都会炒鱿鱼。”

张建中问:“你确定是2018A座吗?”

“肯定是的。”乡亲又指着对面那幢楼说,“就是那个窗户。”

根本就不知道他指那个窗户,那幢大厦百多个窗都亮着灯,像星星一样星罗棋布。

张建中说:“你打电话上去,确定他回来没有。”

乡亲牙痛似的皱巴着脸,说:“应该没那么快回来的。”

村长说:“叫你打就打,那么多话干什么?”

乡亲接过大哥大捣弄着,不知怎么拨号,便笑笑说:“你们大陆比我们香港还先进了,你们都使用这玩意了。”

村长说:“你以为,就你们资本主义有大哥大啊!我们社会主义也有大哥大!”

张建中接过大哥大帮乡亲拨号,拨通了又递还给他。

“你好!”

对方的声音很冲,张建中得听见:“哪位?”

“我是你男人的乡里。”

“我男人死了。”

“我是说你现在的男人。”

“我说的也是现在的男人,你要找他,去地底下找!”

乡亲忙冲张建中摇头。

村长说:“那家伙可能在家,我们直接上去敲门。”

乡亲说:“你们还是让我回去吧!这么夜了,再不回去,明天就睡过头了。”

张建中没他办法,说:“你回去吧!”

话还没落地,那乡亲就逃似的跑了,看着他的背影,村长骂道:“妈的,怪不得人说,资本主义国家人情薄如纸。”

“我们也不要太为难他了,他能出来见我们,能带我们到这里,已经算不错了。”

“你以为啊!他老妈在山尾村,如果,没我帮照顾,不知会是什么样?他家那祖屋,不是我跟民政所弄些补助修缮,早就塌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怎么能跟他比,你拥有的是社会主义情超。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大老远地跑到这来追债。”

村长问:“现在怎么办?”

“按你说的办,上他家。”

“他要不在呢?”

“在他家等。”

“寡妇不让我们进门呢?”

“你不是认识她吗?不是在他以前的家住过吗?”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你也听见在说电话的凶样子,似乎所有认识她男人的都不是好人。”

“管她凶不凶,敲开门,我们就往里闯!”

张建中想得太天真了,刚迈进大厦就被守门的保安截住了。进公司去赵氏家族的大厦就说有保安把守,这住宅楼怎么也有人守卫?

“你们是干什么的?”保安像看贼一样。

张建中很礼貌地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但他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礼貌。

“找那个单元?”

“2018A座。”

“从哪来的?”

张建中老老实实地说:“从乡下。”

不老实也不行,人家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香港人了,如果允许他们查身份证,肯定会先让你亮出来。妈的,香港就是麻烦,转而一想,这种麻烦也是对住户的安全负责。

等一等,我打电话上去问一问。”

还有这么多程序?张建中的心已经冷了,那位寡妇肯定不会放他们上去,果然,保安说:“户主不见你们。”

村长陪着笑脸说:“我们跟户主真是同乡的,今天从大陆下来,如果,他们不见,我们今晚就要睡大街了。”

“那是你们的事。”

张建中说:“你看看我们也不像坏人,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上去吧!”

保安说:“我也觉得你们可怜,也想放你们上去,但是,户主投诉我的话,我连饭碗都砸了。”

不是炒鱿鱼就是砸饭碗,这香港是什么鬼地方?一个个敬业得也太变态了吧?

“那就问你个事吧!”张建中只好改变策略,问,“2018的男主人是不是回去了?”

“不知道。”保安说,“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如果,他出去了,晚上一定会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

“我们是不会向外人透露住户信息的。”

“我们怎么是外人呢?我们不是说了吗?我们跟户主是同乡。”

“你说一同乡就是同乡了?就算是同乡也没用,我只知道户主不见你们,我们就要对户主负责。”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走进大厦,有停下来张望几眼的,也有看也不看他们就直接进电梯的。

村长问:“你怎么不拦他们?”

“他们是这里的住户。”

“我不相信,这里的住户你都认识。”

“这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基本要求。”

“狗屁要求,你是狗眼看人低!”村长真想硬闯了,警察都拦不住他们,你一个小保安拦得住?他拉了拉张建中的衣角,冲着电梯看了看,只等电梯下来开门的瞬间冲进去。

保安却说:“如果,没有其他事,请你们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这话打乱了村长的计划,吓得他们赶紧离开了。

555 撤泡尿冲冲晦气

这小半天的时间,张建中见识到了寸步难行。先是在街上,像老鼠过街,总怕警察查身份证,再就是一个小保安,一点情面也不给,由始至终跟你讲原则,而且,还很礼貌地告诉你,他可以报警求助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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