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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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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虽有仲尼重明周礼,墨子勉以古道,犹不能御也。
是以华夏之士,争相陵尚,违礼之本,事礼之末,务礼之华,弃礼之实,单
家竭财,以相营赴。废事生而营终亡,替所养而为厚葬,岂云圣人制礼之意乎?
记曰:“丧虽有礼,哀为主矣。”又曰:“丧与其易也宁戚。”今则不然,并棺
合椁,以为孝恺,丰资重摇哉砚崴蝗∫病N羲丛岵晕啵淮印
岂有匹配之会,守常之所乎?圣主明王,其犹若斯,况于品庶,礼所不及。古人
时同即会,时乖则别,动静应礼,临事合宜。王孙裸葬,墨夷露骸,皆达于性理,
贵于速变。梁伯鸾父没,卷席而葬,身亡不反其尸。彼数子岂薄至亲之恩,亡忠
孝之道邪?况我鄙闇,不德不敏,薄意内昭,志有所慕,上同古人,下不为咎。
果必行之,勿生疑异。恐尔等目厌所见,耳讳所议,必欲改殡,以乖吾志,
故远采古圣,近揆行事,以悟尔心。但欲制坎,令容棺椁,棺归即葬,平地无坟。
勿卜时日,葬无设奠,勿留墓侧,无起封树。於戏小子,其勉之哉,吾蔑复有言
矣!
朱祇、萧建送丧到家,子胤不忍父体与土并合,欲更改殡,祇、建譬以顾命,
于是奉行,时称咨明达。
赞曰:公子、长平,临寇让生。淳于仁悌,“巨孝”以名。居巢好读,遂承
家禄。伯豫逡巡,方迹孤竹。文楚薄终,丧朽惟速。周能感亲,啬神养福。
卷四十上 班彪列传第三十上(自东都主人以下分为下卷)
班彪字叔皮,扶风安陵人也。祖况,成帝时为越骑校尉。父稚,哀帝时为广
平太守。
彪性沈重好古。年二十余,更始败,三辅大乱。时隗嚣拥众天水,彪乃避难
从之。嚣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世然后定。意者从横之
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生试论之。”对曰:“周之废兴,
与汉殊异。昔周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强大,故其末流有从横之事,
势数然也。汉承秦制,改立郡县,主有专已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
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绝,故王氏擅朝,因窃号位。危自上起,伤不及下,
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叹。十余年间,中外搔扰,远近俱发,假号云合,
咸称刘氏,不谋同辞。方今雄桀带州域者,皆无七国世业之资,而百姓讴吟,思
仰汉德,已可知矣。”嚣曰:“生言周、汉之势可也;至于但见愚人习识刘氏姓
号之故,而谓汉家复兴,疏矣。昔秦失其鹿,刘季逐而羁之,时人复知汉乎?”
彪既疾嚣言,又伤时方限,乃著《王命论》,以为汉德承尧,有灵命之符,
王者兴祚,非诈力所致,欲以感之,而嚣终不寤,遂避地河西。河西大将军窦融
以为从事,深敬待之,接以师友之道。彪乃为融画策事汉,总西河以拒隗嚣。
及融征还京师,光武问曰:“所上章奏,谁与参之?”融对曰:“皆从事班
彪所为。”帝雅闻彪才,因召入见,举司隶茂才,拜徐令,以病免。后数应三公
之命,辄去。
彪既才高而好述作,遂专心史籍之间。武帝时,司马迁著《史记》,自太初
以后,阙而不录,后好事者颇或缀集时事,然多鄙俗,不足以踵继其书。彪乃继
采前史遗事,傍贯异闻,作后传数十篇,因斟酌前史而讥正得失。其略论曰:
唐、虞三代,《诗》、《书》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暨于诸侯,国自
有史,故《孟子》曰:“楚之《梼杌》,晋之《乘》,鲁之《春秋》,其事一也。”
定、哀之间,鲁君子左丘明论集其文,作《左氏传》三十篇,又撰异同,号曰
《国语》,二十一篇,由是《乘》、《梼杌》之事遂闇,而《左氏》、《国语》
独章。又有记录黄帝以来至春秋时帝王公侯卿大夫,号曰《世本》,一十五篇。
春秋之后,七国并争,秦并诸侯,则有《战国策》三十三篇。汉兴定天下,太中
大夫陆贾记录时功,作《楚汉春秋》九篇。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马迁采《左氏》、
《国语》,删《世本》、《战国策》,据楚、汉列国时事,上自黄帝,下讫获麟,
作本纪、世家、列传、书、表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迁之所记,从汉元至武以
绝,则其功也。至于采经摭传,分散百家之事,甚多疏略,不如其本,务欲以多
闻广载为功,论议浅而不笃。其论术学,则崇黄老而薄《五经》;序货殖,则轻
仁义而羞贫穷;道游侠,则贱守节而贵俗功:此其大敝伤道,所以遇极刑之咎也。
然善述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野,文质相称,盖良史之才也。诚令迁依《五
经》之法言,同圣人之是非,意亦庶几矣。
夫百家之书,犹可法也。若《左氏》、《国语》、《世本》、《战国策》、
《楚汉春秋》、《太史公书》,今之所以知古,后之所由观前,圣人之耳目也。
司马迁序帝王则曰本纪,公侯传国则曰世家,卿士特起则曰列传。又进项羽、陈
涉而黜淮南、衡山,细意委曲,条例不经。若迁之著作,采获古今,贯穿经传,
至广博也。一人之精,文重思烦,故其书刊落不尽,尚有盈辞,多不齐一。若序
司马相如,举郡县,著其字,至萧、曹、陈平之属,及董仲舒并时之人,不记其
字,或县而不郡者,盖不暇也。今此后篇,慎核其事,整齐其文,不为世家,惟
纪、传而已。传曰:“杀史见极,平易正直,《春秋》之义也。”
彪复辟司徒玉况府。时,东宫初建,诸王国并开,而官属未备,师保多阙。
彪上言曰:
孔子称:“性相近,习相远也。”贾谊以为:“习为善人居,不能无为善,
犹生长于齐,不能无齐言也。习与恶人居,不能无为恶,犹生长于楚,不能无楚
言也。”是以圣人审所与居,而戒慎所习。昔成王之为孺子,出则周公,邵公、
太史佚,入则大颠、闳夭、南宫括、散宜生,左右前后,礼无违者,故成王一日
即位,天下旷然太平。是以《春秋》“爱子教以义方,不纳于邪。骄奢浮佚,所
自邪也”。《诗》云:“诒厥孙谋,以宴翼子。”言武王之谋遗子孙也。
汉兴,太宗使晁错导太子以法术,贾谊教梁王以《诗》、《书》。及至中宗,
亦令刘向、王褒、萧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儒学保训东宫以下,莫不崇简其人,
就成德器。今皇太子诸王,虽结发学问,修习礼乐,而傅相未值贤才,官属多阙
旧典。宜博选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为太子太傅,东宫及诸王国,备置官属。
又旧制,太子食汤沐十县,设周卫交戟,五日一朝,因坐东箱,省视膳食,其非
朝日,使仆、中允旦旦请问而已,明不媟黩,广其敬也。
书奏,帝纳之。
后察司徒廉为望都长,吏民爱之。建武三十年,年五十二,卒官。所著赋、
论、书、记、奏事合九篇。
二子:固、超。超别有传。
论曰:班彪以通儒上才,倾侧危乱之间,行不逾方,言不失正,仕不急进,
贞不违人,敷文华以纬国典,守贱薄而无闷容。彼将以世运未弘,非所谓贱焉耻
乎?何其守道恬淡之笃也。
固字孟坚。年九岁,能属文诵诗赋,及长,遂博贯载籍,九流百家之言,无
不穷究。所学无常师,不为章句,举大义而已。性宽和容众,不以才能高人,诸
儒以此慕之。
永平初,东平王苍以至戚为骠骑将军辅政,开东閤,延英雄。时固始弱冠,
奏记说苍曰:
将军以周、邵之德,立乎本朝,承休明之策,建威灵之号,昔在周公,今也
将军,《诗》、《书》所载,未有三此者也。传曰:“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
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固幸得生于清明之世,豫在视听之末,
私以蝼螘,窃观国政,诚美将军拥千载之任,蹑先圣之踪,体私懿之姿,据高
明之势,博贯庶事,服膺《六艺》,白黑简心,求善无厌,采择狂夫之言,不
逆负薪之议。窃见幕府新开,广延群俊,四方之士,颠倒衣裳。将军宜详唐、殷
之举,察伊、皋之荐,令远近无偏,幽隐必达,期于总览贤才,收集明智,为国
得人,以宁本朝。则将军养志和神,优游庙堂,光名宣于当世,遗烈著于无穷。
窃见故司空掾桓梁,宿儒盛名,冠德州里,七十从心,行不逾矩,盖清庙之
光晖,当世之俊彦也。京兆祭酒晋冯,结发修身,白首无违,好古乐道,玄默自
守,古人之美行,时俗所莫及,扶风掾李育,经明行著,教授百人,客居材陵,
茅室土阶。京兆、扶风二郡更请,徒以家贫,数辞病去。温故知新,论议通明,
廉清修洁,行能纯备,虽前世名儒,国家所器,韦、平、孔、翟,无以加焉。宜
令考绩,以参万事。京兆督邮郭基,孝行著于州里,经学称于师门,政务之绩,
有绝异之效。如得及明时,秉事下僚,进有羽翮奋翔之用,退有杞梁一介之死。
凉州从事王雍,躬卞严之节,文之以术艺,凉州冠盖,未有宜先雍者也。古者周
公一举则三方怨,曰“奚为而后已”。宜及府开,以慰远方。弘农功曹史殷肃,
达学洽闻,才能绝伦,诵《诗》三百,奉使专对。此六子者,皆有殊行绝才,德
隆当世,如蒙征纳,以辅高明,此山梁之秋,夫子所为叹也。昔卞和献宝,以离
断趾,灵均纳忠,终于沉身,而和氏之璧,千载垂光,屈子之篇,万世归善。愿
将军隆照微之明,信日昊之听,少屈威神,咨嗟下问,令尘埃之中,永无荆山、
汩罗之恨。
苍纳之。
父彪卒,归乡里。固以彪所续前史未详,乃潜精研思,欲就其业。既而有人
上书显宗,告固私改作国史者,有诏下郡,收固系京兆狱,尽取其家书。先是扶
风人苏朗伪言图谶事,下狱死。固弟超恐固为郡所核考,不能自明,乃驰诣阙上
书,得召见,具言固所著述意,而郡亦上其书。显宗甚奇之,召诣校书部,除兰
台令史,与前睢阳令陈宗、长陵令尹敏、司隶从事孟异共成《世祖本纪》。迁为
郎,曲校秘书。固又撰功臣、平林、新市、公孙述事,作列传、载记二十八篇,
奏之。帝乃复使终成前所著书。
固以为汉绍尧运,以建帝业,至于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德,私作本纪,编于
百王之末,厕于秦、项之列,太初以后,阙而不录,故探撰前记,缀集所闻,以
为《汉书》。起元高祖,终于孝平王莽之诛,十有二世,二百三十年,综其行事,
傍贯《五经》,上下洽通,为《春秋》考纪、表、志、传凡百篇。固自永平中始
受诏,潜精积思二十余年,至建初中乃成。当世甚重其书,学者莫不讽诵焉。
自为郎后,遂见亲近。时京师修起宫室,浚缮城隍,而关中耆老犹望朝廷西
顾。固感前世相如、寿王、乐方之徒,造构文辞,终以讽劝,乃上《两都赋》,
盛称洛邑制度之美,以折西宾淫侈之论。其辞曰:
有西都宾问于东都主人曰:“盖闻皇汉之初经营也,尝有意乎都河洛矣。辍
而弗康,实用西迁,作我上都。主人闻其故而睹其制乎?”主人曰:“未也。愿
宾摅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博我以皇道,弘我以汉京。”宾曰:“唯唯。”
汉之西都,在于雍州,实曰长安。左据丞谷、二崤之阻,表以太华、终南之
山。右界褒斜、陇首之险,带以洪河、泾、渭之川。华实之毛,则九州之上腴焉;
防御之阻,则天下之奥区焉。是故横被六合,三成帝畿,周以龙兴,秦以虎视。
及至大汉受命而都之也,仰寤东井之精,俯协《河图》之灵,奉春建策,留侯演
成,天人合应,以发皇明,乃眷西顾,实惟作京。于是睎秦领,睋北阜,挟
酆霸,据龙首。图皇基于亿载,度宏规而大起,肇自高而终平,世增饰以崇丽,
历十二之延祚,故穷奢而极侈。建金城其万雉,呀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
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
不得旋,阗城溢郭,傍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
都人士女,殊异乎平方,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乡曲豪俊游侠之雄,
节慕原、尝,名亚春、陵,连交合众,聘鹜乎其中。
苦乃观其四郊,浮游近县,则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对郭,邑居相承,
英俊之城,黼冕所兴,冠盖如云,七相五公。与乎州郡之豪桀,五都之货殖,三
选七迁,充奉陵邑,盖以强干弱枝,隆上都而观万国。封畿之内,厥土千里,逴
荦诸夏,兼其所有。其阳则崇山隐天,幽林穹谷,陆海珍藏,蓝田美玉,商、洛
缘其隈,鄠、杜滨其足,源泉灌注,陂池交属,竹林果园,芳草甘木,郊野之富,
号曰近蜀。其阴则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灵宫起乎其中。秦、汉之所极观,
渊、云之所颂叹,于是乎存焉。下有郑、白之沃,衣食之源,堤封五万,疆埸绮
分,沟塍刻镂,原隰龙鳞,决渠降雨,荷臿成云,五谷垂颖,桑麻敷棻。东郊则
有通沟大漕,溃渭洞河,泛舟山东,控引淮、湖,与海通波。西郊则有上囿禁苑,
林麓薮泽,陂池连乎蜀、汉,缭以周墙,四百余里,离宫别馆,三十六所,神池
灵沼,往往而在。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马,黄支之犀,条枝之鸟,逾昆仑,
越巨海,殊方异类,至三万里。
其宫室也,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体,放太、紫之圆方。树
中天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因瑰材而究奇,抗应龙之虹梁,列棼橑以布翼,荷
栋桴而高骧。雕玉瑱以居楹,裁金璧以饰珰,发五色之渥采,光爓朗以景彰。
于是左墄右平,重轩三阶,闺房周通,门闼洞开,列钟虡于中庭,立金人于端
闱,仍增崖而衡阈,临峻路而启扉。徇以离殿别寝,承以崇台闲馆,焕若列星,
紫宫是环。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白虎麒麟,区宇若兹,不可殚论。
增槃业峨,登降召烂,殊形诡制,每各异观,乘茵步辇,惟所息宴。后宫则有
掖庭椒房,后妃之室,合欢增成,安处常宁,茝若若椒风,披香发越,兰林蕙草,
鸳鸾飞翔之列。昭阳特盛,隆乎孝成,屋不呈材,墙不露形,选栽逍澹缫月
连,随侯明月,错落其间,金釭衔璧,是为列钱,翡翠火齐,流燿含英,悬黎垂
棘,夜光在焉。于是玄犀釦切,玉阶彤庭,碝磩采致,琳珉青荧,珊瑚碧
树,周阿而生。红罗飒溃沧殓头祝谆颍┭鋈缟瘛
后宫之号,十有四位,窈窕繁华,更盛迭贵,处乎斯列者,盖以百数。左右
廷中,朝堂百僚之位,萧、曹、魏、邴,谋谟乎其上。佐命则垂统,辅翼则成化,
流大汉之恺悌,荡亡秦之毒螫。故令斯人扬乐和之声,作画一之歌,功德著于祖
宗,膏泽洽于黎庶。又有天禄石渠,典籍之府,命夫谆诲故老,名儒师傅,讲论
乎《六艺》,稽合乎同异。又有承明金马,著作之庭,大雅宏达,于兹为群,元
元本本,周见洽闻,启发篇章,校理秘文。周以钩陈之位,卫以严更之署,总礼
官之甲科,群百郡之廉孝。虎贲赘衣,阉尹阍寺,陛戟百重,各有攸司。周庐千
列,徼道绮错。辇路经营,修涂飞阁。自未央而连桂宫,北弥明光而縆长乐,陵
墱道而超西墉,混建章而外属,设璧门之凤阙,上瓜棱而栖金雀。内则别风之
嶕峣,眇丽巧而竦擢,张千门而立万户,顺阴阳以开阖。尔乃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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