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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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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雄每行部,录囚徒,察颜色,多得情伪,长吏不奉法者皆解印绶去。
在州四年,迁南郡太守,断狱省少,户口益增。郡滨带江沔,又有云梦薮泽,
永初中,多虎狼之暴,前大守赏募张捕,反为所害者甚众。雄乃移书属县曰:
“凡虎狼之在山林,犹人之居城市。古者至化之世,猛兽不扰,皆由恩信宽泽,
仁及飞走。太守虽不德,敢忘斯义。记到,其毁坏槛阱,不得妄捕山林。”是后
虎害稍息,人以狱安。在郡数岁,岁常丰稔。元初中卒官。
子真,在《逸人传》。
滕抚字叔辅,北海剧人也。初仕州郡,稍迁为涿令,有文武才用。太守以其
能,委任郡职,兼领六县。风政修明,流爱于人,在事七年,道不拾遗。
顺帝末,扬、徐盗贼群起,磐牙连岁。建康元年,九江范容、周生等相聚反
乱,屯据历阳,为江淮巨患,遣御史中丞冯绲将兵督扬州刺史尹燿、九江太守邓
显讨之。燿、显军败,为贼所杀。又阴陵人徐凤、马勉等复寇郡县,杀略吏人。
凤衣绛衣,带黑绶,称“无上将军”,勉皮冠黄衣,带玉印,称“黄帝”,筑营
于当涂山中。乃建年号,置百官,遣别帅黄虎攻没合肥。明年,广陵贼张婴等复
聚众数千人反,据广陵。朝廷博求将帅,三公举抚有文武才,拜为九江都尉,与
中郎将赵序助冯绲合州郡兵数万人共讨之。又广开赏募,钱、邑各有差。梁太后
虑群贼屯结,诸将不能制,又议遣太尉李固。未及行,会抚等进击,大破之,斩
马勉、范容、周生等千五百级,徐凤遂将余众攻烧东城县。下邳人谢安应募,率
其宗亲设伏击凤,斩之,封安为平乡侯,邑三千户。拜抚中郎将,督扬、徐二州
事。抚复进击张婴,斩获千余人。赵序坐畏懦不进,诈增首级,征还弃市。又历
阳贼华孟自称“黑帝”,攻九江,杀郡守。抚乘胜进击,破之,斩孟等三千八百
级,虏获七百余人,牛、马、财物不可胜算。于是东南悉平,振旅而还。以抚为
左冯翊,除一子为郎。抚所得赏赐,尽分于麾下。
性方直,不交权势,宦官怀忿。及论功当封,太尉胡广时录尚书事,承旨奏
黜抚,天下怨之。卒于家。
冯绲字鸿卿,巴郡宕渠人也,少学《春秋》、《司马兵法》。父焕,安帝时
为幽州刺史,疾忌奸恶,数致其罪。时玄菟太守姚光亦失人和。建光元年,怨者
乃诈作玺书谴责焕、光,赐以欧刀。又下辽东都尉庞奋使速行刑,奋即斩光收焕。
焕欲自杀,绲疑诏文有异,止焕曰:“大人在州,志欲去恶,实无他故,必是凶
人妄诈,规肆奸毒。愿以事自上,甘罪无晚。”焕从其言,上书自讼,果诈者所
为,征奋抵罪。会焕病死狱中,帝愍之,赐焕、光钱各十万,以子为郎中。绲由
是知名。
家富好施,赈赴穷急,为州里所归爱。初举孝廉,七迁为广汉属国都尉,征
拜御史中丞。顺帝末,以绲持节督扬州诸郡军事,与中郎将滕抚击破群贼,迁陇
西太守。后鲜卑寇边,以绲为辽东太守,晓喻降集,虏皆弭散。征拜京兆尹,转
司隶校尉,所在立威刑。迁廷尉、太常。
时,长沙蛮寇益阳,屯聚积久,至延熹五年,众转盛,而零陵蛮贼复反应之,
合二万余人,攻烧城郭,杀伤长吏。又武陵蛮夷悉反,寇掠江陵间,荆州刺史刘
度、南郡太守李肃并奔走荆南,皆没。于是拜绲为车骑将军,将兵十余万讨之,
诏策绲曰:“蛮夷猾夏,久不讨摄,各焚都城,蹈籍官人。州郡将吏,死职之臣,
相逐奔窜,曾不反顾,可愧言也。将军素有威猛,是以擢授六师。前代陈汤、冯、
傅之徒,以寡击众,郅支、夜郎、楼兰之戎,头悬都街,卫、霍北征,功列金石,
是皆将军所究览也。今非将军,谁与修复前迹?进赴之宜,权时之策,将军一之,
出郊之事,不复内御。已命有司祖于国门。《诗》不云乎:‘进厥虎臣,阚如虓
虎,敷敦淮濆,仍执丑虏。’将军其勉之!”
时,天下饥馑,帑藏虚尽,每出征伐,常减公卿俸禄,假王侯租赋,前后所
遣将帅,宦官辄陷以折耗军资,往往抵罪。绲性烈直,不行贿赂,惧为所中,乃
上疏曰:“势得容奸,伯夷可疑;荀曰无猜,盗跖可信。故乐羊陈功,文侯示以
谤书。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尚书朱穆奏绲以财自嫌,失大臣之节。有诏
勿劾。
绲军至长沙,贼闻,悉诣营道乞降。进击武陵蛮夷,斩首四千余级,受降十
余万人,荆州平定。诏书赐钱一亿,固让不受。振旅还京师,推功于从事中郎应
奉,荐以为司隶校尉,而上书乞骸骨,朝廷不许。监军使者张敞承宦官旨,奏绲
将傅婢二人戎服自随,又辄于江陵刻石纪功,请下吏案理。尚书令黄俊奏议,以
为罪无正法,不合致纠。会长沙贼复起,攻桂阳、武陵,绲以军还盗贼复发,策
免。
顷之,拜将作大匠,转河南尹。上言“旧典,中官子弟不得为牧人职”,帝
不纳。复为廷尉。时山阳太守单迁以罪系狱,绲考致其死。迁,故车骑将军单超
之弟,中官相党,遂共诽章诬绲,坐与司隶校尉李膺、大司农刘祐俱输左校。应
奉上疏理绲等,得免。后拜屯骑校尉,复为廷尉,卒于宫。
绲弟允,清白有孝行,能理《尚书》,善推步之术。拜降虏校尉,终于家。
度尚字博平,山阳湖陆人也。家贫,不修学行,不为乡里所推举。积困穷,
乃为宦者同郡侯览视田,得为郡上计吏,拜郎中,除上虞长。为政严峻,明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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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百姓蒙其济。时冀州刺史朱穆行部,见尚甚奇之。
延熹五年,长沙、零陵贼合七八千人,自称“将军,入桂阳、苍梧、南海、
交阯,交阯刺史及苍梧太守望风逃奔,二郡皆没。遣御史中丞盛修募兵讨之,不
能克。豫章艾县人六百余人,应募而不得赏直,怨恚,遂反,焚烧长沙郡县,寇
益阳,杀县令,众渐盛。又遣谒者马睦,督荆州刺史刘度击之,军败,睦、度奔
走。桓帝诏公卿举任代刘度者,尚书朱穆举向,自右校令擢为荆州刺史。尚躬率
部曲,与同劳逸,广募杂种诸蛮夷,明设购赏,进击,大破之,降者数万人。
桂阳宿贼渠帅卜阳、潘鸿等畏尚威烈,徙入山谷。尚穷追数百里,遂入南海,
破其三屯,多获珍宝。而阳、鸿等党众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
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年,习于攻守,今兵寡
少,未易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至,尔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
喜悦,大小皆相与从禽。尚乃密使所亲客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来还,莫不
泣涕。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卜阳等财宝足富数世,诸卿但不并力耳。
所亡少少,何足介意!”众闻咸愤踊,尚敕令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阳、
鸿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遂大破平之。
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七年,封右乡侯,迁桂阳太守。明年,征还京师。
时荆州兵朱盖等,征戍役久,财赏不赡,忿恚,复作乱,与桂阳贼胡兰等三千余
人复攻桂阳,焚烧郡县,太守任胤弃城走,贼众遂至数万。转攻零陵,太守陈球
固守拒之。于是以尚为中郎将,将幽、冀、黎阳、乌桓步骑二万六千人救球,又
与长沙太守抗徐等发诸郡兵,并势讨击,大破之,斩兰等首三千五百级,余贼走
苍梧。诏赐尚钱百万,余人各有差。
时抗徐与尚俱为名将,数有功。徐字伯徐,丹阳人,乡邦称其胆智。初试守
宣城长,悉移深林远薮椎髻鸟语之人置于县下,由是境内无复盗贼。后为中郎将
宗资别部司马,击太山贼公孙举等,破平之,斩首三千余级,封乌程东乡侯五百
户。迁太山都尉,寇盗望风奔亡。及在长沙,宿贼皆平。卒于官。桓帝下诏追增
封徐五百户,并前千户。
复以尚为荆州刺史。尚见胡兰余党南走苍梧,惧为已负,乃伪上言苍梧贼入
荆州界,于是征交阯刺中张磐下廷尉。辞状未正,会赦见原。磐不肯出狱,方更
牢持械节,狱吏谓磐曰:“天恩旷然而君不出,可乎?”磐因自列曰:“前长沙
贼胡兰作难荆州,余党散入交阯。磐身婴甲胄,涉危履险,讨击凶患,斩殄渠帅,
余尽鸟窜冒遁,还奔荆州。刺史度尚惧磐先言,怖畏罪戾,伏奏见诬。磐备位方
伯,为国爪牙,而为尚所枉,受罪牢狱。夫事有虚实,法有是非。磐实不辜,赦
无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耻,生为恶吏,死为敝鬼。乞传尚诣廷尉,面
对曲直,足明真伪。尚不征者,磐埋骨牢槛,终不虚出,望尘受枉。”廷尉以其
状上,诏书征尚到廷尉,辞穷受罪,以先有功得原。磐字子石,丹阳人,以清白
称,终于庐江太守。
尚后为辽东太守,数月,鲜卑率兵攻尚,与战,破之,戎狄惮畏。年五十,
延熹九年,卒于官。
杨璇字机平,会稽乌伤人也。高祖父茂,本河东人,从光武征伐,为威寇将
军,封乌伤新阳乡侯。建武中就国,传封三世,有罪国除,因而家焉。父扶,交
阯刺史,有理能名。兄乔,为尚书,容仪伟丽,数上言政事,桓帝爱其才貌,诏
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璇初举孝廉,稍迁,灵帝时为零陵太守。是时苍梧、桂阳猾贼相聚,攻郡县,
贼众多而璇力弱,吏人忧恐,璇乃特制马车数十乘,以排囊盛石灰于车上,系布
索于马尾,又为兵车,专彀弓驽,克期会战。乃令马车居前,顺风鼓灰,贼不得
视,因以火烧布,布然马惊,奔突贼阵,因使后车弓弩乱发,钲鼓鸣震。群盗波
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枭其渠帅,郡境以清。荆州刺史赵凯,诬奏璇实非身破
贼,而妄有其功。璇与相章奏,凯有党助,遂槛车征璇。防禁严密,无由自讼,
乃噬臂出血,书衣为章,具陈破贼形势,及言凯所诬状,潜令亲属诣阙通之。诏
书原璇,拜议郎,凯反受诬人之罪。
璇三迁为勃海太守,所在有异政,以事免。后尚书令张温特表荐之,征拜尚
书仆射。以病乞骸骨,卒于家。
论曰:安、顺以后,风威稍薄,寇攘浸横,缘隙而生,剽人盗邑者不阕时月,
假署皇王者益以十数。或托验神道,或矫妄冕服。然其雄渠魁长,未有闻焉,犹
至垒盈四郊,奔命首尾。若夫数将者,并宣力勤虑,以劳定功,而景风之赏未甄,
肤受之言互及。以此而推,政道难乎以免。
赞曰:张宗裨禹,敢殿后拒。江、淮、海、岱,虔刘寇阻。其谁清之?雄、
尚、绲、抚。璇能用谲,亦云振旅。
卷三十九 刘赵淳于江刘周赵列传第二十九
孔子曰:“夫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子路曰:
“伤哉贫也!生无以养,死无以葬。”子曰:“啜菽饮水,孝也。”夫钟鼓非乐
云之本,而器不可去;三牲非致孝之主,而养不可废。存器而忘本,乐之遁也;
调器以和声,乐之成也。崇养以伤行,孝之累也;修已以致禄,养之大也。故言
能大养,则周公之祀,致四海之祭;言以义养,则仲由之菽,甘于东邻之牲。夫
患水菽之薄,干禄以求养者,是以耻禄亲也。存诚以尽行,孝积而禄厚者,此能
以义养也。
中兴,庐江毛义少节,家贫,以孝行称。南阳人张奉慕其名,往候之。坐定
而府檄适至,以义守令,义奉檄而入,喜动颜色。奉者,志尚士也,心贱之,自
恨来,固辞而去。及义母死,去官行服。数辟公府,为县令,进退必以礼。后举
贤良,公车征,遂不至。张奉叹曰:“贤者固不可测。往日之喜,乃为亲屈也。
斯盖所谓‘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者也。”建初中,章帝下诏褒宠义,赐谷千
斛,常以八月长吏问起居,加赐羊酒。寿终于家。
安帝时,汝南薛包孟尝,好学笃行,丧母,以致孝闻。及父娶后妻而憎包,
分出之,包日夜号泣,不能去,至被殴杖。不得已,庐于舍外,旦入而洒扫,父
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昏晨不废。积岁余,父母惭而还之。后行六年服,丧
过乎哀。既而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奴婢引其老者,曰:
“与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理,意所恋也。”
器物取朽败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数破其产,辄复赈给。
建光中,公车特征,至,拜侍中。包性恬虚,称疾不起,以死自乞。有诏赐告归,
加礼如毛义,年八十余,以寿终。
若二子者,推至诚以为行,行信于心而感于人,以成名受禄致礼,斯可谓能
以孝养也。若夫江革、刘般数公者之义行,犹斯志也。撰其行事著于篇。
刘平字公子,楚郡彭城人也。本名旷,显宗后改为平。王莽时为郡吏,守菑
丘长,政教大行。其后每属县有剧贼,辄令平守之,所至皆理,由是一郡称其能。
更始时,天下乱,平弟仲为贼所杀。其后贼复忽然而至,平扶侍其母,奔走
逃难。仲遗腹女始一岁,平抱仲女而弃其子。母欲还取之,平不听,曰:“力不
能两活,仲不可以绝类。”遂去不顾,与母俱匿野泽中。平朝出求食,逢饿贼,
将亨之,平叩头曰:“今旦为老母求菜,老母待旷为命,愿得先归,食母毕,还
就死。”因涕泣。贼见其至诚,哀而遣之。平还,既食母讫,因白曰:“属与贼
期,义不可欺。”遂还诣贼。众皆大惊,相谓曰:“常闻烈士,乃今见之。子去
矣,吾不忍食子。”于是得全。
建武初,平狄将军庞萌反于彭城,攻败郡守孙萌。平时复为郡吏,冒白刃伏
萌身上,被七创,困顿不知所为,号泣请曰:“愿以身代府君。”贼乃敛兵止,
曰:“此义士也,勿杀。”遂解去。萌伤甚气绝,有顷苏,渴求饮,平倾其创血
以饮之。后数日萌竟死,平乃裹创,扶送萌丧,至其本县。
后举孝廉,拜济阴郡丞,太守刘育甚重之,任以郡职,上书荐平。会平遭父
丧去官。服阕,拜全椒长。政有恩惠,百姓怀感,人或增赀就赋,或减年从役。
刺使、太守行部,狱无系囚,人自以得所,不知所问,唯班诏书而去。后以病免。
显宗初,尚书仆射钟离意上书荐平及琅邪王望、东莱王扶曰:“臣窃见琅邪
王望、楚国刘旷、东莱王扶,皆年七十,执性恬淡,所居之处,邑里化之,修身
行义,应在朝次。臣诚不足知人,窃慕推士进贤之义。”书奏,有诏征平等,特
赐办装钱。至皆拜议郎,并数引见。平再迁侍中,永平三年,拜宗正,数荐达名
士承宫、郇恁等。在位八年,以老病上疏乞骸骨,卒于家。
王望字慈卿,客授会稽,自议郎迁青州刺史,甚有威名,是时,州郡灾旱,
百姓穷荒,望行部,道见饥者,裸行草食,五百余人,愍然哀之,因以便宜出所
在布粟,给其廪粮,为作褐衣。事毕上言,帝以望不先表请,章示百官,详议其
罪。时公卿皆以为望之专命,法有常条。钟离意独曰:“昔华元、子反,楚、宋
之良臣,不禀君命,擅平二国,《春秋》之义,以为美谈。今望怀义忘罪,当仁
不让,若绳之以法,忽其本情,将乖圣朝爱育之旨。”帝嘉意议,赦其不罪。
王扶字子元,掖人也。少修节行,客居琅邪不其县,所止聚落化其德。国相
张宗谒请,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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