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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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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牛马相伴,与鸡犬同眠。有史以来最悲惨之事莫过于此。他们被驱赶到人皆不忍的畜牲道。然而,在这样一个时代,寺院却紧闭山门,还算什么佛家弟子?又算是什么僧侣?”随风说到激动处,竞大哭起来。

波太郎说他俗名芦名兵太郎,应该属会津一带的芦名一族。信近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慷慨激昂之言。随风见信近屏住呼吸怔在那里,用他脏兮兮的手抹了抹眼泪,继续道:“莲如上人正是想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才作出那样的决定。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把百姓从疯狂的屠刀下拯救出来。然而,现在的这些蛆虫,早已忘了祖师爷的志向。”

随风看了看信近和波太郎,又瞧了一眼在场的武士,继续说道:“这或许情有可原。如果没有乞丐,这些跛脚的和尚们如何能理解佛祖的教诲,佛祖的理想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空中楼阁。他们蜷缩在堕落的深渊,在黑夜里摸索着打开经卷,只求自己得到救赎。正因如此,我才更加仰慕莲如上人。我认为,亲鸾看见了佛祖,而莲如却看透了佛祖。”

这时波太郎呵呵一笑。

“笑什么?”

“这些话我已听了好几遍。抑扬有致,果然聪明。你所说的亲鸾看见而莲如看透的那位佛祖,是怎样的佛祖呢?不如指教一二。”

“噢,那还用说,我所说的佛祖便是佛法的精髓。”随风毫不示弱,继续说道:“在人间建造一个极乐世界,此为释尊的宏愿之一。为了这个目标,应该坚持不懈地奋斗才是。佛祖发现了通往极乐之路,他相信,只要那样做,心愿便能实现。百万卷经文都是冲出地狱、建设极乐世界的良方。如果错误地认为这些经文只是教条,弘法大师又何必那么辛苦?大师亲自为病人把脉,寻找各种药物治病救人。他要将众生从现世的痛苦之中解救出来,为千古垂范,进一步去影响人们的心灵,影响政治。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弟子开始怠惰。他们深居藏经楼,操纵当政者,试图通过别人之手建造极乐……这种怠惰的做法便是堕落的开始。佛祖岂可见容如此懒惰之人!”

信近疑惑地看了看波太郎。只见他紧绷着脸,神情严肃,也在侧耳倾听。

“寺院本该由百姓捐舍而建,但不知从何时起,当权者恣意下令,大筑寺院。这已然不是为百姓造福,而是在搜刮民财。亲鸾不畏艰辛,游历各地,授可怜的百姓以往生成佛之法。莲如则更是广涉民间疾苦,寻求变革之道。他的寺院是真正救助那些无果腹之食无立锥之地的苦难百姓之所。他为心中之愿尽了一己之力,为了不让乱兵闯入寺院而竭尽所能。我仰慕莲如上人,正在于他的慈悲之怀和果敢之为。他始终将乱世兵危拒之门外,此举甚或可与弘法大师悬壶济世之佳话相媲美。可莲如之后,在世间更为需要这种大慈悲大善举时,住持却和他的同门于内奢糜放纵、声色犬马,于外发号施令、奴役生民。这和俗世的大名有何分别!若不借莲如之名加以指斥,我佛大法不久便会由救世神器化作乱世凶器……”

随风再次流下泪来。坐在一旁的武士互相递着眼色,其中一人突然抽出了武刀。不知随风是否意识到身边的危险,只听他继续说道:“长此以往,莲如遗志不复存在。上人在各地营建极乐世界,不许任何凶器进入,让那些疯狂的当道者束手无策。可怜的百姓若是走投无路,便可以前去投奔。他建造这样一所御堂,就是为了阻止那些手持凶器的残暴之徒进入。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决断,才是深知佛法精髓,乃是一般僧人无法企及的大悲愿。因此,百姓们要拼命保护这块圣土,一心念佛。在加贺,他们甚至推翻了守护富槛正亲。然而现在怎样呢?百姓这块唯一的乐土,却成了身怀凶器的奸细与刺客的藏身之所。为百姓建造的御堂,现在成了住持维持自家奢侈生活而征收赋税的地方。你们看看,现在百姓反而深受双重盘剥,饱尝涂炭之苦。当年莲如确也拥有不少女人,还生了几十个孩子。这一点我不敢苟同,而现在他的子孙独独学会了这一点,堕落成他的敌人。”

左侧的一个浪人再也听不下去,抡刀朝随风砍去。信近和阿俊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正在这时,只听波太郎喊道:“慢!”

波太郎将手中的一个白色物件朝武士扔了过去。那是他的香炉。那武士手一抖,香炉裂为两半。随风则趁机躲过一击。“这里已经变成了这些家伙的庇护所,莲如还能成佛吗?”他颤抖着对救了自己一命的波太郎道。

波太郎也激动起来。“慢着!他要是有不可宽宏之处,也用不着你们动手。休得莽撞!”迅速止住那些浪人,波太郎随后转向随风。他双目如炬,手握大刀单膝跪地,脸色如冬日晨霜。浪人们重新坐好。只有随风仍是先前那副姿态。

“小和尚,依你看,这里的住持该怎么做?”

“当然是拿起武器奋起反抗,让差点变成凶器的御堂,变为济世救人之所,完成莲如的大悲之愿,救百姓于水火。”

“小和尚,这,符合佛道吗?”

随风高声笑道:“所谓佛道,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用另外一个世界的地狱和极乐来哄骗百姓,用百姓的葬礼来中饱私囊。”

“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你认为这样合于佛道吗?”

信近僵硬地坐在一旁,他觉得波太郎的刀似要马上出鞘。随风的话固然离奇古怪,但波太郎现在的样子更让信近吃惊。这是他在熊邸从未表现出来的气魄,让人感觉久经磨炼,却不乏女子的柔韧。这是英雄气概吗?然而,性情如此激烈的波太郎当初为何对兄长信元的背信弃义一忍再忍?他为何没有将信元一刀除去?想到这里,信近不由得脊背发凉。

然而,随风对这种杀气却毫无察觉。他是大智若愚,还是蠢笨至极?

“佛家弟子持剑主事,难道就是所谓佛道吗?”

听到波太郎严厉的问话,随风斩钉截铁答道:“当然!”

在杀气腾腾的气氛当中,他毫不示弱地继续说道:“倘若佛法不能消除苦难,还要它何用?予病痛之人以医药,予冻馁之人以衣食,才是真正的佛法。即时将百姓从苦难当中救出来,才是佛祖的大悲愿。若病魔当道,便和病魔作战,若强权横行,则与强权相斗。在这个暴力横行的时代,死后的安乐又有何用?为什么不在现世阻止屠刀出鞘呢?”

“你的意思是,应该持剑向屠刀吗?”

“融通无碍,观自在。不敢反抗都是因为怯懦。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先求现世之福,再求来世之救赎,方才是正道。”

“小和尚!你敢以性命担保,方才无半句诳语?”

“哈哈,岂止是我的性命,我敢以佛法作赌。”

“啊!”

茌场人瞬时都有些呆了。他们以为波太郎起身的那一刹那便会血溅当场。

然而良久,波太郎并未拔刀,只手握刀鞘在空中虚晃一下,又坐了下来。信近瞠目结舌。在场的武士和阿俊也都松了一口气。

“小和尚,你我不谋而合。我有话对你说,你且随我来。”

“你要带我去见住持,还是想将我除掉?”

波太郎微微一笑:“我已经见过住持了。”

“哦?”

“住持和你想法一样,我已知道。何况,刚才你已经被杀了。”

“谁杀?”

“当然是我。跟我来吧。”随风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波太郎,但随即爽快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波太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像往常一样从容不迫。他在门边慢慢穿上草鞋,大步去了。随风、阿俊、信近跟在他身后。

日头还很高。森林里蝉声一片,沁入尘世之人的肺腑,让人生起悲凉之感。

第十四章 异乡温柔

出了难波,南面高地上有一村落,沐浴在阳光下。家家户户都是桧皮屋檐,并且开了很多窗户。这里洋溢着的轻松明快是其他地方所少见的。或许这一带是在御堂的庇护之下,居民才得以安居乐业。再走近一些,会发现这庄子三面环河,而且住宅比想象的还要大得多,百姓的日子似乎都很殷实。据说,以前这里是造玉部,现在则是一个制造玉器的地方。

一直到走进这个村子,波太郎都没有回头。随风、阿俊和信近紧随其后,埋头前行。南面有一条河,走下去便能走到河边——这时波太郎却转身进了左手边的一道门。这一处宅子的院墙是用此地罕有的坚固的船板围成,院里植满松树。玄关吊着一个极少见的铁制六角灯笼,颇有些西洋风情。柱子是细长的圆木,墙壁则涂成暗褐色。右边一道石阶,下到尽头便是一条河。船只可以在此自由停靠,但它并非卸货的码头。这定是谁家的别苑,信近心中想。

突然,阿俊碎步跑到前面,喊道:“主人回来了——”玄关里面传来脚步声,隔扇打开了。八个和阿俊一样装束的女子规规矩矩伏在地上,迎接众人的到来。

波太郎不声不响地脱鞋,回头示意身后的二人尽管跟进,便走进了屋里。

“这个住宅倒与众不同。没有佛堂的味道,处处散发着麝香和海潮的气味。”随风脱掉己经破旧不堪的草鞋,放在玄关前的石板上,道:“听说海盗在陆地的住宅都很风雅。可是你这里的柱子细了点儿。”

他放肆地打量了一番众女子,便随波太郎进去了。信近还留在玄关,背对着女子们解鞋带。阿俊端来了洗脚水。好像是井水,冰冷的感觉穿透皮肤,猛地勾起信近的羁旅之愁。

阿俊嘴衔袖口,抓住信近疲惫的双脚。“藤九郎公子……”信近一惊。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藤九郎公子,奴婢第一眼就认出了您。”不是幻觉。说话的是俯着身子的阿俊。她将水浇在信近那双沾满泥污的脚上。“公子辛苦了。”

“不!”

藤九郎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什么藤九郎,我是小川伊织。”

“是。”阿俊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按摩信近的脚踝,她的肩膀开始颤抖。其他女子都已经离开了。

“变了。”阿俊再次小声说道,“自从老城主百年之后,一切都变了。”

信近再次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这里是谁的家?”

“是熊若官的府邸。那时……”阿俊顿了顿,像捧起一件珍宝一样,将信近的右脚捂在掌中。“那时,百合跟着於大小姐平安抵达冈崎……她现在也已离开了冈崎。”

“什么……你说什么?”

“冈崎的事,您还不知?”

“噢,你说於大?”

“下野守大人决定追随织田,松平氏由于害怕今川家的猜忌……”

“哦,倒也难怪。”

“听说於大小姐已经被迫离开松平大人,受尽了折磨。”

“她离开了广忠?”

“是。”阿俊再次垂下头去,肩膀颤抖了一下,慌忙为信近擦干了脚。信近紧紧地盯住阿俊的脖颈。他刚刚听到於大产下一子的喜讯,可是……

进了客厅,信近依然无法平静下来,也无心加入波太郎和随风的交谈。

於大生了孩子之后便被疏远……这和他们的母亲的经历太相似了。母亲可怜,於大也可怜,於国一祥可怜,信近想到了男人,想到了整个世间。男人们也并不喜欢打仗或者折磨女人。在很多情况下,他们让女人受苦,往往都是为了避免争端……轻视女人的行径,或许就是为了减轻心爱的女人被人夺走之后的痛苦,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

太阳还没有落山,晚饭就已经端了上来。没有酒,但都是山珍海味。波太郎和随风依然滔滔不绝。这或许就叫做惺惺相惜吧。随风倾心于波太郎的见识,而波太郎对随风的话也大为赞赏。

随风道,真正的佛法应该面对每一次重大痼疾,都能应付自如,或除之,或治之。波太郎则认为,值此乱世,只能以武力来对抗武力。国风已然如此,需要尽快行动起来。

“那,我们不妨赌上一赌,看谁能取胜。”随风笑道,“我前去拜访天下所有的武将,让他们秉承佛祖的志向。甲斐的武田、越后的上杉、相模的北条……”随风掰着指头放言道。波太郎则笑道:“我也会如此,但我只拜访其中一人。”波太郎不时微笑着回头看看信近。他似乎想让信近从中得到些什么。但信近对二人的谈论已感厌烦。波太郎或许有所察觉,撤下饭菜后,他把阿俊叫到身边,轻声吩咐道:“带小川去休息——你,今天就陪他。”

“啊……是。”阿俊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阿俊出身于被逐出水野氏的土方一族。於大出嫁时,她曾作为替身之一。当她被带到安祥城,织田信秀问她姓名时,她毫不畏惧地回答说:“我叫於大。”

当时她认为自己肯定会被杀掉,并且想象过所有残酷的刑罚。然而,信秀却没有杀她,而是将她交给了波太郎。然后,她和另外五个女孩一起被送到熊邸,守护神社。阿俊紧绷的心渐渐松弛下来。

水野忠政逝后,土方族紧接着便被赶出水野家,而下野守则投靠了织田。最让这个女子感到难过的,是波太郎之妹於国和下野守信元之间的情感纠葛。於国离开熊邸前往出云时,泣不成声。从那时起,阿俊的心凉了。她心中的信念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满腹狐疑,找不到任何寄托。主公是什么?男人是什么?女人是什么?于是波太郎将阿俊送到了大坂石山御堂,大概是害怕她的情绪影响到另外五个女子。

她的父亲权五郎也通过波太郎得以寄身御堂,若是以前的阿俊,定然会对波太郎感激不尽。但是现在,她甚至觉得波太郎的这些恩惠也不可信。波太郎乃是神职,供奉着神灵,却向一向宗的御堂施舍了大量钱财。这让阿俊难以理解。而且,说他追随今川氏,他却和织田相交甚好,而说他属于织田氏,他又经常保护权五郎和信近。波太郎的一举一动让阿俊无法理解。她更没想到,波太郎会让她陪信近过夜。此处原本已有专门陪客人过夜的女人。

如果波太郎吩咐那种女人去陪信近,说不定阿俊会提出自己前去。她有很多话要告诉信近,关于刈谷的,关于冈崎的。但她的心思竟被波太郎看了出来。她始终逃不过他的眼睛……想到这里,阿俊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卧房已备好。”阿俊在卧房里熏了香,然后回到客厅。

波太郎对信近道:“你累了吧。先去歇息,不必客气。”他看都不看阿俊,继续和随风谈起了比睿山。

“请恕我先告辞。”信近起身到了走廊。阿俊站在那里。她看见信近消瘦的肩膀,突然流下泪来。

“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

走到卧房门口,她跪在地上,让信近先进去。信近取下刀挂到刀架上。只听阿俊呼吸急促地说:“主人吩咐奴婢陪公子。”

夜已经凉了。

信近看了一眼僵伏在地上的阿俊。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女人,也并非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接待。可他今天一看到阿俊,便想到了刚刚生下孩子就被迫离开丈夫的於大。乱世中的女人……阿俊的身上也带着这样的悲哀。

“是波太郎吩咐的吗?”信近问道。阿俊没有回答,抬头看着信近。

“你……经常陪客人过夜?”阿俊使劲儿摇了摇头,她的嘴唇动了动。

“波太郎肯定想让我们多谈一谈刈谷的事情。真热。把灯熄了,我们到窗边说话吧。”

阿俊进去,把灯熄了。窗子突然变黑了,在这个黑框中,可以看见夜空中的星星和信近的身影。

“於大小姐……”当知道对方现在已经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时,阿俊心里平静了许多,道:“奴婢的堂姐百合说,小姐也许会被迫和松平城主别去。”

“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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