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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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遗风看着萧沙的尸体，大仇得报，他心中却没有半点畅快之意，只满心怅惘——萧沙死不足惜，但小月却不会复生。
　　莫雨却没再看死去的萧沙一眼，只静静地看着台阶之上的穆玄英。
　　穆玄英的手中握着剑，用力之大连骨节都微微泛起了白色。他看着手中的湛卢剑，看着自剑身上缓缓滴落的鲜血，眼瞳猛地睁大。
　　“哐当”一声，穆玄英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莫雨看着面上沾着血迹的穆玄英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被血染红了的双手，眼底逐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嘴唇哆嗦着，喃喃着似乎在念着一个名字。
　　莫雨知道，穆玄英此刻又想起了那次的昆仑雪原。
　　那个时候，他的表情也是如此呢……不敢置信，惊惧，内疚，茫然……生生令他满腔的愤怒委屈化为了疲倦无奈。
　　那时候的莫雨想，你看，这世上他可以最在意一个穆玄英，可穆玄英总是有其他更在意的人或事。恶人谷与浩气盟本就是死敌，他总是顾念着年幼时候的情谊却总是忘记，莫雨的毛毛早已经死在了紫源山，活下来的浩气盟的穆玄英。
　　看似一个人，却绝不是一个人。
　　莫雨不知那时候初窥忘情剑门径的心境究竟影响了他多少，但那一颗总是愿意为毛毛而微微跳动的心，却是真的冷了下来。
　　莫雨仰头看向穆玄英，眼神逐渐变得柔软——在从前就有这种感觉了不是吗？明明没有那十年流浪无依的生活，他的毛毛仍是会看着街上流浪的乞儿怔怔出神，会在长安那已成焦土的激浪庄外久久伫立。
　　其实记不得那些事情也好，那些曾经矛盾的、绝望的情绪，真的不适合他的毛毛。
　　“毛毛。”莫雨凝视着大睁着眼睛却无声流泪的穆玄英，对他伸出手，缓缓道：“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只留在你的身边。
　　穆玄英晃了下神才清醒过来，他看着台阶下的莫雨，恍如隔世。他慢慢地走下台阶，脚步由慢便快，到最后直接是撞进莫雨的怀里，直撞得莫雨脸色发白。
　　被一个发着疯的血眼龙王追着下死手，莫雨虽然武…功大进但到底仍逊江湖一流高手一线，再加上萧沙方才的战力根本就是平时的两倍，要不是莫雨身体已经系统化，恢复力惊人，再怎么着他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虽然胸口仍旧隐隐作痛，但莫雨看着穆玄英几乎成了花猫一样的小脸却忍不住“噗嗤”一笑，抬手拭去他面上的泪水血渍，低声戏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呢！”
　　闻言，穆玄英瞪了莫雨一眼，却没有松开他的手。不仅如此，他还特地侧了侧脸，让莫雨能将他的脸擦得干净些。
　　莫雨哭笑不得，但心底却一片柔软。
　　而本来因莫雨与穆玄英二人联手斩杀血眼龙王而心生感慨的中原武林侠士默默地看着恶人谷与浩气盟未来的两位首领兄弟情深的模样，只觉得眼睛好痛。
　　当初不知情也就罢了，但恶人谷和浩气盟的未来统领感情这么……这么的好，真的没有关系吗？
　　他们下意识看向两大阵营如今的首领，只见恶人谷的谷主仍是一脸平静，似乎连大仇人已经被斩杀这样的大事都不能令他动容半分。而浩气盟的盟主则一脸惨不忍卒地模样，看了一眼和别人家徒弟抱在一起的自家乖徒儿，默默扭头，似乎已经默认了。
　　众人觉得自己的观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好吧，多年的认知一朝颠覆，比起因屠城而被浩气盟长空令追杀的雪魔竟是被人栽赃一事，未来两大阵营的统领兄弟情深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的吧。
　　才怪！
　　…………………………
　　虽然萧沙业已伏诛，但《山河社稷图》却不知所踪。众人此行是为斩杀作恶多年的龙王，亦是粉碎南诏意图作乱的阴谋，在龙王伏诛之后，众人便一同来到了乾王殿中。
　　有意无意地，莫雨与穆玄英走在了人群的最后，二人比肩而立，虽然并未有言语的交谈却自成一个世界，有着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此时的乾王殿中，不仅有南诏王阁逻凤，还有恶人谷叛谷的三大恶人——素手清颜康雪烛，妙手空空柳公子和大光明僧陈和尚！
　　恶人谷此行本就是为了追杀叛谷的三大恶人，但阁罗凤认定这三人已经投靠南诏，与恶人谷再无半点关联，如今恶人谷之人竟敢在南诏皇宫中肆意妄为，分明不将他南诏放在眼中，当即一声令下召集麾下兵将，要将这些意图对南诏不利的恶人们诛杀。
　　恶人谷连李唐皇室都不曾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南诏王若非与叛谷之人有牵连，他们连看都不会看这阁逻凤一眼！如今他们奉谷主之命追杀叛逆，这南诏王竟敢派兵阻拦，分明是不将他们恶人谷放在眼里。
　　一言不合，战便战！
　　从恶人谷出来的人，骨子里就带着一种凶性。南诏兵士的数量本来远胜于他们，愣是被他们杀得心生畏怯进而节节败退，以至于恶人谷十数人反而占据了上风。
　　然而，这尚存的一点抵抗在除去萧沙的众人赶到时荡然无存。
　　多年之前的恶人谷便是王遗风以武力压下所有的反对之声登上谷主之位的，这也是他多年不理会谷中俗物却仍是无人撼动其地位的原因。虽然此次他未能够亲手诛杀萧沙，但自己的弟子下手也是一样的。
　　王遗风心中清楚，比起死在他手上，死在那些个小辈手上，而且这小辈还是他的弟子这件事，更令这一生自傲的萧沙死不瞑目。
　　同是谷中十恶，但论武力值，叛谷的这三位要逊色于执掌恶人谷刑罚多年的黑鸦陶寒亭，明教前圣女米丽古丽和一手毒术鬼神难测的肖药儿。他们并非比武，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用毒的说法。肖药儿的毒下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康雪烛等人深知他的手段并有意提防，但他们仍是在毒素发作的时候才堪堪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肖药儿的毒！虽然仗着内力深厚才阻止毒素继续发作，但他们的功…力显然被削弱了不止一筹。
　　追杀叛谷之人是他恶人谷内部的事情，王遗风也不愿在自己徒弟成为谷主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烂摊子，便打算将这三人生擒回恶人谷再做处置。
　　走过三生路，竟然还想要回头，偏生还在谷中掀起叛乱、趁机叛逃，无论初衷为何，决不能姑息！
　　恶人谷既由他掌控一天，便得守他的规矩，断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想要安然无恙地离开南诏，除非他们能够打败他，那谷中的规矩便由他们来定！
　　只是，纵是他们全盛时期也不是王遗风的对手，更何况他们已经连番争斗，还中了阎王帖的毒！陈和尚本就重伤，但他硬是和王遗风对上一掌，谷主倒是没伤到分毫，但陈和尚却是经脉尽断，已然药石罔顾。
　　临终时陈和尚恳求王遗风让康雪烛与柳公子二人安然离开，他们此生定居东海绝不踏上中原一步。王遗风长叹一声，却是允了。
　　然而，莫雨却迈出一步，挡在了柳公子离去的路上。
　　莫雨固然与这叛谷的三位恶人皆有仇怨，但对于陈和尚已死，莫雨做不出鞭尸的事情。康雪烛即便在觊觎他的身体，但及不上这个胆敢偷取他心爱之物并将之撕毁的柳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OTZ


70、最新更新

　　想到当初他家毛毛扎了满手的针眼才绣成的荷包，莫雨顿时脸色不善地瞪着柳公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敢撕烂他的荷包；他就能将他整个人撕烂！
　　柳公子一见是莫雨；顿时扭曲了脸；咬牙道：“少谷主；如今谷主同意让我和老康带着和尚的尸体离开；你如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柳公子眯起眼睛；“是对谷主的命令不满吗！”
　　莫雨直直地看向柳公子；缓缓道：“师父说；谷中十大恶人从此更名，你柳公子不再是我恶人谷之人。那么……”莫雨微微抬起手，细小的风雪在他的掌心处凝结；“我终于能够亲手宰了你了……”
　　“小疯子！”柳公子心中腾起一阵怒意，想起当初他被这小疯子压着打，这些年更是被他仗着职务之便明里暗里地下绊子，心中大恨，道：“好、好一个谷主高徒！就为了一个破烂荷包，你竟足足记恨了我三年！如此一个心胸狭隘之人竟会是恶人谷未来谷主，小老儿当真为谷中未来担忧！”
　　“不劳柳公子费心！”莫雨冷笑着道，“在恶人谷中谈心胸宽广，柳公子莫不是脑袋有问题了吧！”
　　莫雨身后，穆玄英皱着眉，喃喃道：“荷包……难道……是那个竹叶荷包？！”当初费了他几个月才捣鼓出来的荷包，十根手指都是血点的惨状他还记得——其实他当初是想要为雨哥缝一件衣服来着，谁知道那衣服缝出来简直不能看，穿出去绝对丢雨哥的脸，于是他就默默地将他埋在屋后的大树底下，转而跟瑜姐学做荷包。
　　穆玄英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那时候他怎么就那么笃定凡是他亲手所做的东西雨哥一定就会带在身上呢……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后来他听雨哥说荷包丢了，他本想再给他做一个的，只是当初雨哥死活不肯，生怕他再扎伤了自己才作罢。
　　穆玄英声音不大，但殿中众人皆是习武之人。在听到妙手空空柳公子与莫雨竟是因为一个荷包结怨，面面相觑，心中既觉荒谬却又忍不住好奇，不禁悄悄竖起了耳朵。
　　浩气盟的阵营中，谢渊冷哼一声，道：“果然是恶人谷，区区小事也能够结怨，喊打喊杀！”随即他有些期待地看向穆玄英，希望自己这个徒弟能够意识到他那雨哥是一个多么小心眼的人，跟他称兄道弟，小心因为一件小事就被他记恨啊！
　　“竹~叶~荷~包？！”柳公子阴阳怪气地道，随即“呸”了一声，嗤笑道：“那分明是个烂草包还差不多！小老儿一生就走了那一回眼，还惹上了这么一个小疯子，也不知道哪个手指头残废的废物是拿脚绣出来的那玩意儿，也就那小疯子拿着当……”宝！
　　柳公子话没说完，莫雨已然冷下脸，二话不说，一招凝雪针枪抬手就刺。若不是康雪烛在一旁挡了一下，仅凭着柳公子的武…功就得被莫雨那一下戳出一个血窟窿。
　　柳公子惊怒交集，厉声道：“欺人太甚！小疯子，你莫非以为小老儿我好欺负得很吗！”
　　莫雨沉着脸，缓缓道：“本少只是要你的命，没空欺负你，你——！！”感觉到衣角的拉扯力度，莫雨一顿，先是深吸了口气，随即目光很温柔语气很温和地道：“怎么了，毛毛？”
　　穆玄英硬着头皮地道：“雨哥，算了吧，王大叔都说让他们离开了。”
　　能坐到恶人谷十恶的有几个是好人——当然他雨哥除外。唔，王大叔是雨哥的师父，也可以除外——穆玄英也清楚这柳公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只是，为了一个荷包就要他一条命，好像有些……虽然雨哥那么重视他送的东西他很开心，但是此事一出江湖中必然会出现很多不利雨哥的传言，这是穆玄英无论如何不愿看到的事情！更何况，王大叔虽然是雨哥的师父，但毕竟还是恶人谷的谷主，雨哥这样拦下柳公子就是违反了王大叔的命令，要是因此受罚怎么办！
　　偷瞄了一眼拢着长袖，面无表情的恶人谷谷主，穆玄英忧心忡忡。
　　“可是……”莫雨蹙眉，看着穆玄英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硬是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就这么放了柳公子他实在不甘心。
　　穆玄英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一个荷包，我再给你做一个便是。”
　　“会受伤的。”莫雨有些犹豫，身上带着他家毛毛亲手做的东西对他而言是一个莫大的诱惑，但代价要是他家毛毛满手伤的话，他宁愿什么都不要。
　　“才不会！”穆玄英瞪了他一眼，道：“都三年了还不许我进步吗！”他有那么笨吗！！
　　莫雨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复又加了一句，道：“要是再受伤了的话，以后都不准碰针线了！”
　　穆玄英磨了磨牙，他就知道雨哥还是不相信他的手艺！
　　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手艺。
　　即使莫雨二人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殿中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将内力聚在耳边，默默偷听，随即嘴角抽搐。
　　如果说殿中的众人是满心无语，那么，穆玄英的师父、浩气盟的盟主就是心碎了——有什么比宝贝徒弟亲手做了一个荷包但要送的人不是他更令他心痛的呢？！有什么比荷包送谁不好偏偏是送给那个小疯子更令人郁闷的吗？！
　　再想想方才徒弟报完了杀父之仇后“喜极而泣”，没有奔向他这个师傅反而扑进了莫疯子的怀里，两人轻声交谈，默契无比的模样，谢渊眼前就是一阵发黑——
　　这妥妥就是要抢走他徒弟啊！
　　虽然谢渊心中经历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煎熬，但他的面上依旧严肃，然而，他这副伪装却瞒不过熟识他的人，尤其是敌对了多年的恶人谷谷主。
　　王遗风的面上依然淡漠，但眼中却浮现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徒弟养了五年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的徒弟拐走了！以后这位谢盟主就会明白，比起此时纠结他们兄弟二人的深厚情谊，日后为自家徒弟“送嫁”的时候才会真正令他心碎！
　　正邪之争……呵，到底人性本恶，自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毛毛都开口了，莫雨怎么也不能落了他的面子，但是就这么便宜了柳公子他却是做不到！想到那个被撕成碎片拼都拼不回来的荷包，莫雨目光一沉，只见他身形一动，在柳公子与康雪烛二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近到柳公子面前。
　　柳公子先是一怔，随即才慢半拍感觉到双手腕部的疼痛，他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却见他两手腕部血迹蜿蜒，往日里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开唐门密室内所有机关的手指现在竟然连屈伸都变得奢望！
　　莫雨竟然挑断了他的手筋！
　　妙手空空柳公子，曾入唐门密室盗宝、连皇宫内院都如入无人之境的绝世神偷，竟被挑断了手筋！
　　往日里为了保养这一双手，柳公子恨不能将世上最珍惜的草药来浸泡！如今，他竟被这小疯子挑断手腕筋脉……万花谷固然有能够接断筋的医者，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想要恢复到完好如初的时候何其艰难！更何况，柳公子不信以着莫疯子的报复心会让他这双手恢复如初的可能！
　　柳公子当即就红了眼！
　　只可惜武力上的差距却不是柳公子满心愤怒就能够弥补的，莫雨抬手就以凝雪功将柳公子整个人冻结在冰霜之中，既不会要了他的命又禁锢了他的行动。莫雨气定神闲地看了柳公子一眼，慢悠悠地道：“既然柳长老准备去往东海养老，想来也不会再做旧时的行当！未免中原再丢失了珍惜之物会想到柳长老的头上，避嫌一二总是好的。”
　　“放心。”莫雨点漆一般的眼眸直直看向柳公子，道：“总是有着五年的同侪之情，我会派人将柳长老与康先生平安送到东海的，免得您二人在半路上就被仇家给寻仇了！”顿了顿，莫雨笑得一脸淡然，“不要太感谢我。”
　　众人：“……”
　　康雪烛深吸了口气，道：“不用劳烦少谷主！既然已非十恶之列，少谷主的情吾等无法领受。”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出乎众人意料，莫雨竟立刻答应下来，还从善如流地道：“那莫雨就在此祝康先生和柳先生平、平、安、安地到达东海吧。”
　　莫雨神情诚恳真挚，目光却是一片冷凝——他不出手又何妨，这世上想要他们二人命的人多的是。不说当日被康雪烛解离双手的琴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