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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戏讲茶唱门歌:江南旧事里的小民风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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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小娥和她妈“圣姑娘”走了出来,小娥穿了件素花小褂,脑后梳了一对丫丫辫,显得很灵巧。有人打来一盆水,拿来一条毛巾,让两人洗脸、洗手。然后母女俩每人手里握着一炷点燃的香火,从八仙桌的两侧一起向门外走去。步调一致,“圣姑娘”口中还念念有词:“仙姑大慈大悲,恳请您慈悲为怀,恭迎您仙驾下临,为我们指点迷惑,解脱苦难……”她们将各自手中的香火插在一个米碗里。双手合十,朝天作揖三下。
接下来就是等待七仙姑的下凡。用时约莫一刻钟。如果烛影陡然一阵猛烈地摇动,就说明仙姑来了……否则就是没请到,或者仙姑去了别处。大家屏气凝神,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支蜡烛。
过了一会儿,那烛光果然剧烈摇曳了几下……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圣姑娘”突然浑身一颤,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以手在嘴上拍了拍后,与小娥一起拿起畚箕,一人执住一端,把它口朝下,让丁字形小木棒垂直于铺了一层米的桌面。请七仙姑的那个男人就跪到了地上,口里嗫嚅着问起自己的子息来,问命中有没有儿子,有几个?只见母女俩扶畚箕的手前后左右抖动,那小木棒也就随之在大米上写出了两个字,一个是近似草书的“有”,一个是上下两横的“二”,潇洒自如的笔迹,那就是答案。又问如何才能留住?小木棒一阵随意游走后,大米上又现出一个三横一竖的“王”字。“王”乃中年男人妻家的姓,变了声调的“圣姑娘”解释说,就是以后的孩子要随外公姓。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那以后,我们见到小娥就嘲笑她。我们说:小娥你别上学了,干脆接你妈班,做小“圣姑娘”,和你妈一起搞封建迷信活动。小娥呀你给毛伢算算有没有老婆,他老婆脸上有几颗麻点子……在追打中我们一哄而散。
知了叫,夏天到,学校放暑假了。就在那个绿荫蓊深的夏天里,花苞一样的小娥,却飘蓬般无声无息地给一阵风刮走了……她被人发现倒在自家后院里,嘴角流着血迹,颈子上有扼痕,院墙上有扒塌的砖块,显然是糟人祸害了。公安局来查了好长时日,也没逮住谁。很快就是“文化大革命”,案情更是没了下落。
那些日子里,“圣姑娘”哭得死去活来。
第十章 吴大郎的修伞店
镇东李家巷旁边,吴大郎的修伞店里生意一年到头都不错。吴大郎脑袋奇大,像一个大冬瓜顶在细脖子上,当胸系着的围裙下面罩一副罗圈腿,他站着并不比坐着高多少。这吴大郎还有一难言之隐,有疝气,就是俗称的“小肠气”,阴囊大如皮球,冬天里让围裙遮着,到了夏天要是不干活躺在靠椅上时,就有意无意拿个大芭蕉扇拦在腿裆前。
那时,油纸做伞面,竹制的细伞骨一根根的用了好多,在伞面上排列很密,收起来这伞就是很粗的一把,或者快要算得上一捆了。油纸做伞面容易戳破,相比这下,油布伞就结实多了,伞骨硬朗,且不必排列很多。但也因为油布会老化、收缩,绷紧了力道太足,七八根竹制的粗伞骨撑不住,越发被拗弯,容易折断。
开修伞的铺子,要会干各行各业的手工活,才好对付这样那样的毛病。油纸伞戳破了洞,吴大郎就剪块桃花纸贴上去,再刷上一种既当胶水又当隔雨油膜的涂料,颜色还得和原来的一样。要是人家让他打补丁的是把布伞,他就得捏针穿线了,依着那洞的大小,用剪刀剪出同颜面的布,再细针密线缝好。到了另一些时候,他又成了篾匠,得对付竹制的伞撑和伞骨,剖篾,起簧,还要拿一把皮钻在那上边钻上细细的洞眼,穿铁丝……
吴大郎的手艺自是没得说的,再破旧的伞,到了他手中,三两下一收拾,就给整治得有模有样。收费时,吴大郎的脸上会显出一副老练圆滑的认真表情,说本当应收多少多少,看在街坊的面子上,就只收点工夫钱。当然,年头实在久了,伞坏到不值得修的程度,或者是脱胎换骨地整修还不如新买一把划算,吴大郎会劝你,不如就把破伞折一两角钱卖给他算了。他会拆卸下还能用的零碎东西,以便日后修补到另一把旧伞上。
吴大郎做过一柄极精致的小伞,没有纸、没有伞布、光剩伞骨,这伞撑开来也就有脸盆大。他干活累了,要休息一下,就把这柄小伞插在一个固定的石头洞上,在每根伞骨子上系上各种小玩具,如小关刀、小水桶、小镜子等,然后,从一只木箱子里取出一只训练有素的小老鼠放在伞顶上,嘴里发出只有老鼠能听懂的话语信号。如要老鼠玩刀,老鼠便会爬到系着小关刀的伞骨子处,用爪子玩起小刀来;要老鼠提水,老鼠又会利索地跑到伞骨子尖处,扯起系桶的绳子玩起来……很是神奇精灵。
吴大郎貌陋,心里却极灵慧,还无师自通学会画画。有秀丽的女孩或多情的少妇请吴大郎用鲜艳的红绿色彩在自己的阳伞上添几笔山水或花鸟,那伞打出去自然就是一道好风景。其实,补伞吴大郎和卖烧饼的武大郎一样,也有个漂亮惹眼的妻子。那女人叫香香,据说是鬼子大屠杀那年从南京跑来的,一家人跑散了也不知死光没有,是吴大郎救了她一命,收留了她,所以这女人也就铁了心要一世报答吴大郎。正是有了一个好帮衬,吴大郎才将街头的小摊子发展成了眼下的店铺,免去了风吹日晒。
铺子是他五年前从一个裁缝手里顶下的。前面是店堂后面住家,一道篾笆墙隔开前后,篾笆墙上贴了一张胖娃娃年画。店堂正中,有把竹躺椅,吴大郎累了就躺下来靠靠。一张小方竹桌上摆满了修伞的工具:尖嘴钳、铁锤、剪刀、钢锉、螺丝刀、成卷的铁丝,还有一个装了针线、顶针箍等小件的铁盒子。墙角处的箩筐里,插满了各式各样的伞骨架,几捆伞纸、伞布和一桶桐油也搁在旁边,还有那个装着能玩刀提水神奇小老鼠的木箱,则搁在窗下桌档里。
夏天的傍晚,香香洗了澡出来,湿漉漉的乌黑头发用一根竹筷盘了挽在脑后,走路一颠一颠的,凸着丰满的圆臀,步子很有弹性,浑身上下散发出成熟果子的芳香,真是要脸蛋有脸蛋,要屁股有屁股。有那骚公狗一样的男人不怀好意,借着修伞的由头找香香调笑,想学西门庆讨点软豆腐吃。“哟,香香呀,真漂亮!洗过澡了,用的什么香肥皂……好香!昨晚拍皮球了吧?”“香香呀,你家后园里那幺肥的地抛了荒,不撒上种子,怪可惜的呵……”香香施施然一笑,说:“荒不荒,与你又不相干!你还是把自家的事多操心点。”“香香……你家大郎弄的那一大捆伞骨子,还不如我这光棍一条枪哩!”听了这话,香香就把脸色收起,掉头朝屋里喊:“大郎,大郎,你要歇会子啦,别太累了……把我给你煨的红枣桂圆汤喝了吧。”
这个要脸蛋有脸蛋、要屁股有屁股的女人,总是不卑不亢,应对得体,将门户守得牢牢的。他们家住室的窗户不高,但焊着一排结实的铁条,窗台上也有个木箱子,里面种着几棵小葱,旁边还开了些五颜六色的太阳花。
有时,一帮淘气的孩子在街上唱:“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打伞,我能打头!”吴大郎听了,笑笑,再摇一摇头……继续干他的活。
崔大胡子是个吹鼓手,说好听点叫乐手。大概是因为吹奏时,腮鼓起来的缘故而称为“吹鼓”。说白了,崔大胡子也就是个吹喇叭的,喇叭又叫唢呐,由铜碗和木管制成,配上由芦苇制成的哨子,音色高亢明亮。戏曲《抬花轿》中的吹鼓手,一颠一拐走在花轿前面,脖子伸得长长的,嘴腮吹得鼓胀,像只啼叫的大公鸡,还做出各种逗乐的滑稽动作,让人捧腹大笑,特具民俗风味。那时候,凡有婚嫁寿辰等喜庆事,为了烘托气氛,形成热闹场面,便请吹鼓手组成的乐队来演奏助兴。
原东门澡堂子荷花塘斜对面有一条两米宽的窄巷,巷口有“吹鼓队”横匾招牌,两边是“承接喜庆婚丧敬请接洽预约”等字样。踏着青石路面往里去,右手边有一进大院,后面是一较宽的天井,再往后是正房了。有时此门中飘出几缕曲声,是崔大胡子他们乐队在练习或调试。
崔大胡子他们的服饰着装,颇似古时衙门里的差役皂吏,头戴一顶皂白色毡帽,身穿藏青色短衫,外套红边黄布对襟马夹背心和灯笼裤,脚穿黑色平口布鞋。整个乐队,有大锣、小锣、铜钹、大鼓、笛子、唢呐等,还有号筒,红事用小筒,白事用大筒。吹奏的曲目分为喜庆类、丧悲类、通用类。用于喜庆的有《高阳台》、《大开门》,用于丧事的有《山坡羊》等。婚丧两类,泾渭分明,不可错用。由于唢呐吹奏的频率较高,所以崔大胡子算得上是乐队的核心成员。崔大胡子一双牛眼,兜腮一转的胡楂桩又浓又密,很卖力地吹着唢呐时,一张脸鼓成一个刺球,所以有人编了句歇后语,叫“崔大胡子吹喇叭——毛鼓(估)着”。据说,崔大胡子的唢呐调吹起来两天两夜不重样,曲子也吹不完,他曾领着自己的唢呐班在外县同人吹“对台”,连着将三支唢呐队吹下了台,令观众大开眼界。
街上,远远地看到一支迎婚队伍过来了,由高高挑起的大红双喜灯笼为前导,锣鼓随后,接着是铙钹号筒,崔大胡子同另几人吹着唢呐殿后,最后才是抬着的衣箱嫁妆和花轿¨;w;é;n; ;r;é;n; ;s;h;ū; ;w;ū;¨。快到新郎家那条巷子了,行进的速度放慢下来,从巷子里涌出的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将两边围得水泄不通。花轿不走了,吹鼓手班里的所有乐器齐鸣,但只抬脚不前进,抬轿的也是这样,这叫颠轿。有的抬轿的干脆拿出棍子顶着轿杆,两只胳膊扶着轿杆随着吹鼓的节奏晃。下轿的时间不到,崔大胡子他们就得一个劲地吹,也不向前走,新郎家人就得赶快过来撒喜糖喜烟,包赏钱,有时要包上好几次。其实,新郎家里的人也是愿意在大街上这样热闹一番的。如果有两家喜主在同一天撞婚,两乘花轿狭路相逢,两边的吹鼓手也格外卖力,唢呐吹得格外响亮,暗里较劲。花轿进了家,每当宾客临门,便由唢呐单独吹奏一阵迎宾曲。新郎新娘拜堂时,则是鼓乐齐奏,崔大胡子更要毛鼓起脸大吹特吹狠吹。
崔大胡子有时也会成为“打坐堂”的吹鼓手。所谓“打坐堂”,就是坐在堂屋外面的一侧,一般是左侧,对着一张八仙桌,冬天时下面还要烧上炭火,不管是红喜,还是白喜,凡是来客人了,都吹上一段。尤其是吊丧的客人来了,更要吹得哀伤凄恻,并在唢呐上系块白布,视同孝子。有时道士做法事,要见机行事配合着,呜哩哇啦吹个不歇气。出殡了,爆竹烟花齐鸣的哭丧中,崔大胡子腮帮子一鼓,那手中竖起的唢呐响起来,震人耳膜,揪人心肠。民俗活动最大的特点是热闹,特别是长寿的老人去世,功德圆满,寿终正寝,子女脸上有光,这丧事叫“白喜事”,吃过丧宴的碗也往往被人全部带走,认为可以沾点长寿者的福气。至于演奏的乐曲,一般并不在乎,只要图个热闹就行。故丧礼曲调好吹,大都是热烈、欢快,尽力渲染喜庆的气氛就行。仿佛要告诉人们,去世就像迁个户口一样,灵魂依然不灭,不过是换个世界生活……让逝去的人在乐曲声中上路,轻松洒脱地前行,吹奏的主要是传统曲牌,如《浪淘沙》、《小开门》、《朝天子》等,大多十分高雅,庄重而祥和。
丧事喜吹不要紧,要是喜事上吹出丧调,就是闯大祸了。
那一回为人接亲,清早即起身去了一个大镇。听说镇上也有一支吹鼓乐队,崔大胡子他们想露一手,新娘出门的时候,特意吹上一段《妈妈娘》的调子,其内容是:“女儿哟,你莫哭,你莫闹,过年过节来接你!女儿哟,你走好,别回头,哥哥嫂嫂去送你……”硬是把新娘一家女眷给又吹哭了,哽咽着再一次唱起了哭嫁歌。这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新郎家已是下晚,可能是太过疲劳了,阴错阳差,不知谁起的头,崔大胡子他们竟吹响了一支丧曲,众人懵懵懂懂,全然不知。唯独新娘听出了,她不动声色,把崔大胡子叫到跟前,问吹这曲是什么意思?崔大胡子当即吓出一身冷汗,筋骨稀软,无言以对……最后连打自己几个嘴巴,只骂昏头该死,表示任凭处罚。原来新娘的娘家也是吹鼓手,她自小耳濡目染,当然知晓乐曲的婚丧之别。按照规矩,这些吹鼓手被收缴了全部乐器。崔大胡子回家大睡三天不起。
自此之后,崔大胡子为了避免再出差错,便干出了最了不起的一件事,以《魂断蓝桥》(现名《友谊地久天长》)为基调,吸收了苏格兰民歌的旋律,改编创作出一支类似《柳摇金》这样婚丧通用的乐曲。
倘溯回五十年前,街头出殡的场景很有看头。随着爆竹的炸响,远远地看到一路人吹吹打打地过来了,排在最前头的,是一对用彩纸扎成的戴着高帽的无常鬼,站在一辆平板车上,比真人还高,身披阴森森的黑袍与白袍,俗称“黑老爷”和“白老爷”。紧跟其后的是热热闹闹的西洋服饰的铜管军乐队,吹奏着哀乐。接着是充满乡土风味的唢呐调,吹鼓手、和尚道士,还有手举招魂幡和孝幛的各色人众,井然有序地行进着。哀子则披麻戴孝,腰束草绳,双手把一个小罐捧在胸前,领着亲朋缓随在灵柩后面。队列中有人一路抛散纸钱,而且总是少不了呼天抢地哀哀号哭的女人们。棺材抬运到墓地,在事先挖好的坑里葬下。
更早的时候,大户人家的坟场祖茔都雇有专人看护。姚明清就是一个职业守墓人。一旦墓主在此附近选好场地,姚明清就负责棺木下葬如挖坑、垒土以及日后管理诸项事务,且要防止盗墓贼和野兽来打扰。能想象到守墓人都是胆量特别大的人,墓场四周野草丰茂,只有一条小路能进来。姚明清面容黢黑,身材短悍,对襟褂子,皂色带子束腰,粗布织的山袜几近膝盖。他独自用土坯砌了间小屋,养了鸡,还有一只狗和两只羊,种了菜,而将妻儿留在镇上,十天半月送点鸡蛋和蔬菜回家,只在这时我们才能见到他。长年待在荒郊野外,不太讲究仪表,姚明清给人的感觉总是胡子拉碴,头发也很长,但眼神却特别,暗暗地放着光。夏天的夜晚,一弯幽月升起,周遭一带除了坟头还是坟头。雷雨之前闷热天气里,会有一团一团的磷火飘来飘去,要是有人从旁边走过,因为有风给带起,那磷火会随着人跑。而那些随风起伏的野草长藤,恰如看不见的手在扯你的腿脚。一声惊雷炸响,骤雨倾盆而下,闪电中,青暗的四野里,怪树奇石,森然列布,似有数不清的幽灵鬼魈都从坟墓里跑了出来。
听人说,清明或者是阴历七月半的晚上,在坟场能看到很多古怪的东西,能【文!】清晰地听【人!】到这个墓【书!】穴与那个【屋!】墓穴中的人在对话。那次,正是七月初的傍晚,太阳刚下山,姚明清在回坟场的路上遇见一个年轻女人,说是就住山那边,刚把脚给扭了……恳求姚明清背她一下。姚明清无话可说,只得背起就走,却是越走背上越轻,禁不住回头去看……背的竟是一块已经朽烂得没有分量的棺材板!
山上的蚊子多,着实令人讨厌。夜晚,那一团一团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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