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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戏讲茶唱门歌:江南旧事里的小民风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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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一中年人因“砍头痈”就诊,紫红色的脖子肿得比头还粗,躺不下,睡不着,伴有高烧、恶心。“膏药刘”一边给他切开引流,一边外用金黄膏拔脓、消炎膏消肿止痛、玉红膏生肌长肉,同时口服“仙方活命饮”中药煎剂,半个多月就痊愈了。一杨姓少年患小腹疽,肿硬十五天之久,昼夜号叫,声彻邻里,被其父用板车拉到县医院治疗,医生要他住院开刀,后经人介绍用膏药治疗。“膏药刘”看后,一摸红肿部位还不烫手,只是四周疼痛,并牵引腿疼。遂做了一张膏药,贴于患处,又嘱内服六神丸。不多天,患者的肿痛就消失了,一共只花了七八元钱。又有屯溪人吴某,左腿膝下外侧漫肿不红,却疼痛异常,寒战高热,经注射青霉素不能减,复经当地乡医火针扎刺,以致患处肌肉坏死,皮肤焦硬如黑壳,敲之嘎嘎有声,其势已十分凶险……“膏药刘”接手后,以猪蹄煎浓汁淋洗,涂生肌玉红膏,一日三次,并用大定风珠加海参、淡菜,刮蒌频频煎服。逾三日,患处软溃,再换上以八宝生肌散为方加减专制的膏药外敷,专服刮蒌一味药,半月即告愈。
“膏药刘”不像有些老中医,只教操作,不教配方,他熬制膏药时,从来不避开我,这让我打心里感激他。
“膏药刘”住在医院后面的筒子楼上,房间里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唯一值点钱的就是两个青花的茶叶罐,里面装着麝香和冰片,那是他有限的一点私产。“膏药刘”还有一件宝贝,是一辆铜制的自行车,据说是二战时期的美国货,全重不足二十斤,系当年放鸡药时十分新潮时髦的交通工具。他的老伴,早年出身青楼,外貌十分清雅整洁,一头银发总是收拾得纹丝不乱,尤能烧得一手正宗维扬菜。“膏药刘”平时少语,但与老伴相守甚得,颇见童趣。
一日,“膏药刘”感染风寒,旬余竟成沉疴。我们赶去探视,问如何?断断续续答:“北山……倒了庙,只、只剩得南兽(难受)。”至夜,竟发“呃喽”“呃喽”连声。其老伴曰:“老东西,你制了一辈子药,咋还刮蒌、刮蒌的放不下……”闻言,“膏药刘”一笑而终。
两老人无后,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相继逝去。现在到哪再去找这样有经验又特别敬业的老药工呢?
一直忘不掉“膏药刘”曾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某老者病危,叫儿子赶紧去请郎中,并叮嘱他一定要找好郎中来。儿子说不知道哪个郎中好。父亲说,你到他诊所门口一看就知道,门口鬼多,说明郎中诊死的人就多,门口鬼少,郎中诊死的人就少,你最好找个门口没有鬼的郎中来。儿子寻寻觅觅到处找呀找呀,发现几乎所有的诊所门口都挤满了鬼……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门口只有一个鬼的郎中,将他请了来。没想到这郎中三下两下就把老人诊死了。悲痛不已的儿子问:我明明看到你家门口只有一个鬼,你怎幺就把我父亲诊死了呢……郎中说,你不知道,我今天才开的业呀。
“膏药刘”宁肯做了一辈子药工,也不愿坐堂主诊内科诸症,或许,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
外地人口中的老虎灶,我们喊做水罐炉子或茶水炉子。也就是个临街的大炉子灶,灶前有一块石板,叫水柜台,打开水时水瓶水壶就放在这上面,下面为进风口和出水口。灶面中间安置好几口生铁罐子——水吊子,旁边有一口半人深的桶形焖子锅,快有一米的直径,用来预热冷水,水吊子里水打去了多少,就从这口大焖子锅里补进多少。灶台一转身的地方,靠墙是一排大水缸,“挑水老王”每天从河里挑上来十多担水盛满每一口大缸。梅雨天山里的水下来有点混浊,就拿一根有孔的里面放了明矾的竹筒插缸里用力搅动,水质很快就会澄清。地上一天到晚都是湿漉漉的,垫着几块砖头防滑。靠烟囱这边的灶门旁墙壁被熏得黑黑的,一个似乎随时要散架的杂木做的门几乎就没见关过,敞开的门口总不时飘出一阵阵白色的水汽。
陶四九的水罐炉子就开在东门巷子口。来打水的都是些寻常百姓,市井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头没有忧愁烦恼时,日子就像街巷里那旧得亲切的排门。陶四九很爱整洁,衣服洗得发白,腰间扎着蓝布围裙,本是方平的脑袋,两边的头发因为睡觉的缘故,紧贴头皮,顶上的头发被挤压成尖三角,样子有几分滑稽。他老家是南通那边的,解放前就来我们这里烧水罐炉子为生。夫妻俩操一口已经改调的苏北话,由于为人厚道,人缘很好,街坊邻居常常利用泡开水的辰光和他们拉拉家常,说说笑笑。灶台后面的一边厢房里摆放两张方桌,每天都有一帮老茶客围坐一起,各人捧着一把紫砂壶,泡上开水天南海北聊半天,就像一个小小的茶馆。
大清早,街坊们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拎着水壶、热水瓶,到陶四九水罐炉子上打开水。有人更养成习惯,每天一起床就抓一撮茶叶投入茶壶内捧到灶前去泡“头开”,然后顺便在近旁买些烧饼、油条、臭干子什么的回到家,洗漱后,慢慢地过茶瘾、吃早点。黄昏时分,炉子前的灯光在水蒸气笼罩下朦朦胧胧,此时正是炉子上最忙的辰光,打开水的人甚至要排队等上好长一段时间。到晚上,夜更有点深了,总还有些刚下晚班的街坊来打水。冬夜临睡前,家家户户都要到炉子上提点滚烫的开水回来,洗脸,烫脚,灌满汤婆子,然后再将汤婆子焐进被窝,寒冷冬夜里暖一枕好梦。斜对面的老弄堂里,住着九十岁的孤老太黄奶奶,每天抖抖索索地挪动小脚跑两趟水罐炉子,看了叫人心拎拎的,于是陶四九老婆每天为黄奶奶上门送四瓶开水。修伞铺的吴大郎患小肠气,下身拖着硕大的累赘,不好意思进澡堂子去洗澡,他老婆香香就三天两头来灶上灌开水,洗个热水澡,净身而且活血。陶四九甚至还从乡下弄来一种专治小肠气的偏方,嘱咐香香每次洗澡撮点药放水里熏熏,使得吴大郎多年的痼疾慢慢地稳定了。
陶四九夫妻俩就这样一年四季地忙着,不管刮风下雨,也没个休息日,起早摸黑,挣个辛苦钱,十分不易。因此,他们一家特受四邻尊重。当年每瓶开水是一分钱,如果包月还可优惠。灶头上一共有六口生铁吊罐,哪一只吊罐里水响了,水开得泡泡翻,陶四九一手持漏斗一手拿水端子,一水端子灌下,正好满满一热水瓶。陶四九用火烙铁烫了许多竹水筹,灌一热水瓶水一根水筹。我家到他那里一买就是几十根。
那时候家家烧的是缸缸灶或者煤炉,要生火烧水不是想快就能快的,所以赶时间的第一选择就是拎着热水瓶去打开水。拎在手里的热水瓶大多是竹篾壳的,高级点的是铁皮壳的。若是自家的热水瓶不够用,或者图方便,也可以租用灶上的篾壳热水瓶,租金每月一角五分钱。不过,如果你有急事来不及回家拿暖瓶,临时借用,则不收费。去打水的时候,倘若陶四九正弯腰撅屁股地忙着给灶膛里添柴火,你尽可自便,拿起水端子自己动手灌满,再将水筹丢进灶台上的小铁盒里。若是陶四九临时有事出去一会,稍招呼一声,就有街坊过来帮忙照料,常有人把自家散架的木凳子、竹椅子送去灶头做燃料。
陶四九养过两个儿子,头奇大,两眼间距远,四肢短小,都是约在三四岁就死了,听人说因为夫妻俩是表兄妹才结出的这苦果。后来又一气生养了三个女儿,怕留不住,就听了算命王瞎子的话,抱到船上,请行船的船家用大碗盛一盛……所以分别被叫做大碗、二碗、三碗。三个“碗”皆水灵活泼,人见人爱,年龄和我们差不多,都在镇上小学念书。只要是晴天,三姐妹放学后,总要去河滩上拾一大捆柴火,有时也会拖回一棵被水流冲下来的枯树。那处河滩是个很美的地方,绿色的草坪覆盖着潮润的地面,赤脚踏在上面软软的,柔柔的。水边茂密的芦苇丛在风中轻快地舞动,发出一种神秘的飒飒声,柔和而静谧,仿佛来自天际。芦苇的下面,清澈的水可以映照出人的影子,里面有灵巧的水鸟快速跑过,和一些游鱼打出的水花。
我上四年级的那一年梅雨初夏,三姐妹在河滩上拾柴时,上游水库放水泄洪,大水突至,卷走了那个有一双月牙似的眼睛的最小的三碗,同时卷走的还有一个摸螺蛳的老头……两天后,老头的尸身在下游一个深水区捞到,但三碗却一直未露面。陶四九和他老婆就站在堤岸边泣血喊,三碗啊,你再不上来,我们心都要碎了……你还要折磨我们吗?据说,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尸身缓缓地浮了上来。
从那以后,陶四九的水罐炉子就不再烧柴而改烧煤了。。电子书下载
“文化大革命”“清理阶级队伍”,陶四九享受起了内查外调的待遇。炉子给封了,打不上开水,好多人家生活大受影响。卖牛肉脯子的根泰大爷领着人找到镇“革委会”,说明陶四九从苏北过来时只是十来岁的毛头小孩子,不可能是逃亡地主和历史反革命什么的。根泰大爷是老军属,两个儿子都在部队当干部,说话有分量。不久,陶四九的水罐炉子又生火冒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第二十一章 『挑水老王』王大仁
早先,小镇邮局门前有个代写家书的,叫王大仁。一张放着墨水瓶子的黑旧的小桌,两把小竹椅,对面而坐的,多是些拄拐杖的老头老太和一脸苦相的农村妇女,你讲我写,聚精会神。由于写的大都是山长水远的家书,有时,讲到思念或是伤心处,不免泪水涟涟,王大仁便住笔好生安慰几句。等一封信全部写完,再通读一遍,主顾面露满意之色,点头认可,这才封了信口,贴上邮票,投入邮箱。
“文革”来了,邮局门前不见了王大仁。王大仁胸前挂着打上红叉的木牌,每天早上低着头跻身于街头“请罪”的“牛鬼蛇神”队列中。由木牌上我们方才知道,王大仁原来是个“右派分子”。
家书不让写了,而且勒令必须去干重体力活,改造思想触及灵魂,王大仁只得选择卖水维生。王大仁找来几层厚布粗针韧线纳成半月形垫肩戴在肩上,以保护肩头衣服不被磨破,脚穿防滑的草鞋,一根扁担,担着两个水桶,桶里浮块小木板,可防晃动时水泼出。在河沿跳板上取了水,踩着石级,一步一步从河底艰难地挑上来,走完那段水巷子,穿街入室,再倒入用户家后院厨房水缸里。水巷子自河底便由一块块条石铺上来,头顶是人家的楼板,两边窄窄的石墙缝里长满叶片肥绿的虎耳草,阴寒袭人。水巷子名字的来历,不仅仅是因为长年不散的水汽,还因为它是那一截街道上人挑水的必经之通道。
王大仁成了人们口中的“挑水老王”。这样的称呼,或许同我们许多人早年都曾唱过的一首儿歌有关。记得那儿歌是这样唱的:“海螺过江,踩到泥鳅;泥鳅告状,告给了阎王;阎王打鼓,打到老王屁股;老王挑水,挑到你这个小鬼……”我们这挑水的“老王”,不论谁招呼一声,他轻声答应一句“来了”,水桶跟着他一波一荡,水巷子也就有了常年不干的水迹,潮湿地长满绿油油的青苔。有些人家天蒙蒙亮就要用水,所以他的水桶里常年晃动着细碎的星星和月色,也晃动着水巷子里昏暗的路灯光亮,挑水的路显得那幺漫长。“挑水老王”进了人家厨间总是憋住力,水桶里不晃不悠,挑满一口七石缸,地上清清爽爽。“挑水老王”最大的雇主,便是东门巷子口陶四九的水罐炉子。大灶旁边靠墙一连排开的三口大水缸,一天要挑入十二担水,到月末,按三百六十担水结账。他每次都是一声不响地从陶四九手里接过挑水钱,道声谢,转身就走。
那时,上街头有一对无儿无女的盲老人,“挑水老王”免费给他们挑水。逢上雨季,山洪下泄,水倒入缸里,“挑水老王”就抄起一根打着小眼、内放明矾的竹筒在水缸里一圈一圈地搅着,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东西很远很远地飘出,混浊的河水慢慢沉淀变清。
挑水最辛苦,除了两肩,就是一双脚,终日踩在湿草鞋里。草鞋和垫肩,最能表达生活的艰辛,它是挑夫和苦力们的身份标志。瘦高个子的“挑水老王”,身子骨本来就不壮,一担水上了肩,两颗眼珠就努力朝外鼓突着,看上去异常吃力。炎天酷暑,挑水爬坡累得满头大汗,背上和胸前的汗珠粒比赛往下淌。数九寒冬,水巷子里结一层冰,湿漉漉滑溜溜的,肩上负着重,稍不小心,就会一步驰出去,两桶水全泼洒光。好不容易从河里挑上来的一担水,也只能换来捏手心里的两分钱。两年不到的工夫,“挑水老王”就肩胛紫黑,四肢乌瘦,身子明显佝偻了下去。
苦撑了两年,那水实在是挑不动了,幸好有个熟人介绍他去长江边一个叫荻港的地方划接江船。那里长江水道虽有客轮通航,但沿途尚有少许停靠站未建码头,轮船无趸船可靠,上下旅客全凭渡船接送。这种船每天专接上下两班轮船,称之接江船。远远地望见客轮身影,等候旅客争相上了接江小船,“挑水老王”同另一艄公划桨逆行,几乎和轮船同时到达停靠水域。接过水手抛来的缆绳,小船迅速靠上大船,旅客先下后上,小船又满载客货划向岸边。风平浪静还好,若遇风浪,艄公吃力,旅客更担惊受怕。为了安全,遇到大风浪,轮船在很远处就鸣笛发出不靠信号,久候的旅客无可奈何。搭帮手的那个艄公便宽慰大家说:“明天再来吧……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老王便望着江面出神,明天……自己会有明天吗?
到了1980年元月,头顶上终于吹来了早春的风。县里成立了落实政策办公室,提出了复查冤假错案具体操作的十条政策界限,不久,全县532名右派全部平反改正。“挑水老王”王大仁是最后摘帽解除枷锁的一位,申诉的问题得到了改正,很快办理了退休手续,并领到了一笔补偿工资。“挑水老王”想奔走相告自己获得平反改正的好消息,可是亲友寥落,往事不堪回首,只得重又回到邮局前代写家书,无奈今不似昔,找他写家书的人越来越少了。刚好镇上建了自来水站,是一间低矮的房,一窗一门,两根自来水管从墙内引出,管口呈90度垂直向下,“挑水老王”就在房内窗口扭转着水阀卖水。自来水站前排成购水长龙,小点的桶卖一分钱一担,大点的桶两分钱一担。再后来,有人给他撮合了一个只有三十来岁的刚死了丈夫的瘸腿女人。两人合铺盖的那晚,“挑水老王”把自己给灌醉了。喝醉了的“挑水老王”,把一串苍凉的嗓音送入窗外的沉沉夜色里:“我王大仁……一个学水利的……啊,也算和水打了一辈子、一辈子交道……”
何先生早年念过上海一家大学的法律系,可恨的东洋鬼子打来让何先生断了学业。何先生当过两年参议员,后来跟什么有势头的人闹翻,不干了,就在家乡小镇上设帐教起了私塾。何先生大名叫何叙兰,高大板挺的身材,方正的脸,浓眉,上唇蓄着一排深黑的短须,相貌威武,很有几分气势。
那时,镇上有四五家茶馆,每天从早到晚,自耆宿名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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