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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戏讲茶唱门歌:江南旧事里的小民风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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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晚饭吃得早,就有许多人去看老歪起拦河罾。大水过后,有些地方加固的草包一个个堵在那还没有清除掉。站在高高的堤埂上,清凉的水腥气扑面而来,河里有几条渔船,一些船民在堤边建了些矮小的房子,水都退到房子下边去了,但涨水的印迹却清晰地留在窗台上。罾网起水时,可以听到网里鱼虾的扑棱声,船从下面过,西下的残阳照射过来,每一个网眼都晶亮亮地滴着水珠。一些网眼里银亮亮地一闪,这是被嵌住的小鱼——鳑鮍、餐条子多是给挂在网眼上。有趣的是,在拦河罾的上下游不远处,还有搬小罾网的,这种小罾网只有四五米见方,用两根交叉细竹竿对角绷起即成,有一根绳子直接拴在网架上,守株待兔似的等上一会儿,用力拉起绳子,罾网就出水,有时候很有收获,网心里有鱼儿乱跳,有时候什么都没有捞到。与老歪的拦河罾比,小罾网捞到小鱼的机会更多。

老歪的拦河罾不仅能捞到大鱼,甚至在一天傍晚擦黑时分还捞到过一回人——当时,刚刚从上游叫叫嚷嚷地赶来一群人,说是他们村里有个年轻女人过渡时落水,被冲下来了,不知这拦河罾能不能拦到……老歪想哪有这幺巧的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同大喜一起摇动绞盘。罾网渐渐出水,忽然有人大叫起来,电筒的光照过去,网里果真躺着一个人!众人七手八脚把人从罾网里弄下来,已是一点气息也没有。老歪表现出少见的从容和镇定,当即让大喜跑步去喊医生,这边把女人平放在地,抠掉口中泥沙,一阵按压又施以口对口人工呼吸……等大喜领着医生和一干人到来,那女人已一声轻叹转过气来。当夜,在千恩万谢之后,女人被家人用担架抬回。此后两边走动,人家那边还要把一个侄女介绍给老歪,但老歪一口回绝了。老歪说,自己的颈子不争气,把头给长歪了,歪了就歪了,又扳不过来了,只是别害了人家姑娘心里老是拧着难受,算了,算了……

关于老歪,有一个笑话:某年夏天,河里大水退去,一些围堰塘子里的水也被人放个半干,大家都脱了裤头下到水底搅浑水,把鱼呛晕乎,好捉。有人拿了鸡罩,有人持网兜,还有拿竹篮舀的,光着屁股的老歪也在齐腰深的水中忙乎。老歪胯裆里那东西特别大,就在水面上漂,半沉半浮的,侧面并肩的一个人以为是黑鱼头,一网兜抄下去,把老歪抄了个趔趄。老歪那颈子本来就是朝这一侧拧着,不用转头便骂道:“你狗日的也呛昏啦……往哪里抄?抄你妈个头!”“哦……抄错了,抄错了。”侧面并肩的那人赶紧赔笑。

第十九章 姚篾匠的一身功夫

姚篾匠有点驼背,一双眼球朝外鼓突着,整天沉着一张榆皮老脸。姚篾匠使用的工具十分简单,无非是锯子、弯刀、凿子、钻子、度篾齿等。度篾齿这东西有些特别,铁打的,像小刀一样,安上一个木柄,一面有一道特制的小槽,它插在任何地方,柔软的竹篾都能从小槽中穿过去。

看姚篾匠剖大毛竹很是带劲。一根碗口粗的毛竹,一头斜抵在屋壁角,一头搁在肩上,用锋利的篾刀在竹蔸子这头开个口子,双手将刀往前用力一推,大碗般粗的毛竹,“啪”的一声脆响,裂开了好几节。然后,顺着刀势使劲往下推,身子弓下又直起,直起又弓下,竹子一路噼啪噼啪炸响,节节裂开。要是竹节太硬,把刀给夹在竹子中间,动弹不得,姚篾匠就单脚踏住下片,用一双铁钳似的大手抓住裂开口子的上片,鼓起牛蛋眼,用力一抖一掰,随着啪啪啪一串爆响,那根毛竹一裂到底,真叫势如破竹!附着在竹子内层的白色的竹衣,轻轻飘动着,被我们小心地揭下来,拿回去平整地压在书页中,留着日后吹笛子时做笛膜用。

篾匠干的是精细活,全凭手上功夫。一根偌长的竹子,被姚篾匠一剖再剖,劈片削簧,篾片再剖成篾条。篾条的宽度,六条并列,正好一寸。然后,将刮刀固定在长凳上,拇指按住篾条在刀口上刮……一根篾条,起码要在刮刀与拇指的中间哧啦哧啦地拉上四次,这叫“四道”。厚了不匀,薄了不牢,这全凭手指的感悟与把握。

要是剖那种手指粗的小竹就容易得多,姚篾匠用锋利的弯刀按住竹根的那头,轻轻一用力,挤开一道口子,然后,刀上带着腕力一搅,“啪”的一声脆响,就裂开了。再用力一抖,噼哩啪啦一串悦耳的响,一根竹子就成两爿了。竹子劈成较细的篾后,外面的一层叫“青篾”,最结实,不带表皮的篾就叫“黄篾”, 黄篾又分为头黄篾和二黄篾。黄篾的韧性比不上青篾,但它是编箩筐、摊簟的主要材料,由于需要量大,一般都是由毛竹剖成的,而竹器的得劲部位,一定要用上青篾才牢实。像经常沾水的篮子、筲箕之类,就得用本地的细水竹剖出的篾来编织。镇东河滩上有一大片水竹林,水竹特别柔韧,耐腐蚀。

姚篾匠经常是两手抱着一只竹器在编,时不时地要用嘴迅速地把竹篾扯开,嘴就是他的第三只手。编竹器要眼快手快,全身各部分都要配合。看他编竹篮,先起一个盘子,八支竹篾为一组,一手收拢竹篾条,一手灵巧地让另一支新插入的篾条在篮子的竹孔里穿梭,手上动作快起来,犹如杂耍表演,青色、黄色的竹篾上下飞舞,飞短流长,真让你眼花缭乱。

打簟子是真正的细致活。姚篾匠蹲在地上,先编出蒲团般大的一片,然后就一屁股坐下来,悄然编织开去。打簟子的篾都是用老水竹剖出来的,按竹篾的宽窄层次而定簟的优劣,薄窄的青篾和二黄篾较好,最好是全青篾。新簟子要用破布鞋沾泥或细砂认真打磨,磨光每片篾的棱角和细刺,再放在澡堂收工后的热水里烫煮,以后篾片有韧性不脆。秋后不用了,也要烫煮,除掉汗渍,晾干卷起存放。如篾片有断折,就得修补,否则越破越难收口。姚篾匠有一套按竹篾宽窄打制的平口铁“引针”,墙上一年到头总是挂着好多个长篾绕成的圈环。有人送来了破损的簟子,扫一眼簟子的篾宽,从墙上摘下相应的篾圈,立刻就给人家修补。

姚篾匠吃的烟叫黄烟,是一种切得很细的黄灿灿的烟丝。烟具是一截小指粗、一尺多长、中间打通的竹竿,一端留有鸟头那样尖翘的包着铜饰的根兜,中间挖一个比豆粒稍大的用于安放烟丝的孔穴。姚篾匠做活做累了,就要停下来吃一会子黄烟。他左手食指与中指夹烟杆,掌心托着开启的装有黄烟的铁匣,右手的指间夹一根燃着的纸捻子;捏一撮烟丝捻小团按入烟杆一端孔穴里,将纸捻子嘬口吹出明火,点向孔穴中的烟丝,衔在口中便抽出浓烟来。三两口过后,“噗”一口吹掉那一端烟灰烬,倘一两口没吹掉,便往桌椅或墙根上敲几下。然后再捏一撮烟丝按上,如此反复。来了认识或不认识的顾客,姚篾匠便将烟杆的一端用手一旋,旋掉上面沾着的唾液,然后连烟匣、纸捻子一起谦让给客人吃。

姚篾匠十二岁时就跟在父亲老姚篾匠身边打下手。老姚篾匠的规矩多,剖篾条讲究的是一紧二稳,紧到有人从后面拽你的竹子都拽不掉才行。人们最津津称道老姚篾匠打的篾簟,那个细,那个滑,连水都渗不透。据传,老姚篾匠有个师伯是这行当里最顶尖的人物,手艺精,但派头也大,出门做生活不走路,坐轿,连他的徒弟也是轿子来轿子去。人家的轿帘是布做的,他的轿帘却是篾编的,编得跟棉布一样软,轿帘上还用全青的篾打出两行字:虚心成大器,劲节见奇才。解放后,城镇铁、木、篾、棕、缝纫、农具等行业的手工业者组织起来,姚篾匠和老姚篾匠一道成了手工业联社的工人。“手联社”后来又繁衍了一个 “向阳竹器社”,和“向阳旅社”、“向阳米店”都在一条街上。

篾匠活大多在膝盖上做,围裙是必不可少的。俗话说“千学万学,不学篾活;磨破衣服,割伤手脚”。篾器活最伤手了,姚篾匠的一双大手上,满是趼壳和疤坑,粗糙龟裂,冬天时贴满橡皮膏药,摸起来像砂纸一样,生硬。“你看看我,真是出不了手呵……剖了四十多年竹,编了四十多年篾,手指头上全是硬壳,东一个疔西一个疔,剁下来狗都不吃……”姚篾匠常常鼓突着那双蛙眼叹息着对人说。十个篾匠九个驼,剩余一个还是罗圈腿——他们成天伏在地上编簸箕、织箩筐、打簟子,弯腰曲背的,怎能不驼不罗圈呢?

那时,你手腕上若是戴一块表,真要让周围人羡慕死了;有那爱显摆的人,就故意把衣袖卷起露出腕上的表来。可无论是手表还是挂钟,走长了难免出毛病,所以修理钟表的师傅便会在街边路口找个合适的地方摆开摊子。一个四方形的桌子上套着玻璃罩,罩子下面往往会放着一些钟表模型和配件招揽顾客;桌子有若干个抽屉,每个抽屉里装着修理的工具和各个不同品牌钟表的小配件。那些师傅,大都是修理座钟、闹钟的,花白的头发,严谨的表情,没人怀疑他们的技术。

但是,在百货公司斜对面的幸福巷口修钟表的,却是个三十多岁的白净女人,因为稍稍有点胖,所以腮边汪着两个酒窝,别人都喊她钟国琴。清晨,钟国琴踏上三级石坎,打开镶着透明玻璃的酒红色半旧木门,扫抹一番,然后坐到桌子后面,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若干年前,坐在她那个位置上的,是头顶半秃的老钟师傅。老钟师傅早年在汉口“亨得利”当学徒,学习修理钟表,抗战胜利,辗转来到离家近的南京,进了老“瑞昌”分号。 那时南京空前繁荣,卖表、修表的铺子很多,一般都是修理小三针、挂表、老钟等,能戴得起手表的都是有钱人。老钟师傅常讲,修钟表是手上活,收入不错,又不太累人,也不会弄脏衣服……所以人家都说修钟表的干的是大少爷行当。老钟师傅一直干到一九五六年回到家乡,回家后进了互助合作社,修表、刻字、修钢笔三门手艺的师傅同在一家店营生。再到后来,因为年龄大了,一拿起镊子手就会抖,这手一抖,就修不了钟表了。

钟国琴是老钟师傅的独养女儿,她丈夫是海员,在外面跑碰到能上手的钟和表,都不会放过,一年一次探亲假,回家时总能从包里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来。老钟师傅过着很舒畅的生活,有时让孙子搀着来店里看看,少不了给女儿指点一番。他总是告诫,修钟表一定要眼准,手稳……修钟表和外科大夫做手术差不多,特别是手表,戴坏的少,修坏的多。老爷子鼻梁上架着发暗的金丝框眼镜,脑勺上不多的一点白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很清朗很干净。

戴着灰色袖套的钟国琴神情专注地拨弄着一只旧表,听听声响,然后,取下紧紧罩在眼睛上那只黑色胶壳的放大镜,拿起一只小巧的油壶,在手表关键部位注一点机油;装好表盖,拨动长短针,表盘没有反应,重新拆开,再来一遍……如果是里面零部件生锈了,就要卸下轮齿,清洗每一枚生锈的零件。清洗那些复杂的零部件时,有淡淡的汽油的气息弥散在空间里。对付一只座钟,钟国琴先要拆开后盖细看游丝,走的误差大了,就拨一拨快慢掣,要是快慢掣偏差大,就得取下游丝和“骑马轮”重修,以保证日后有调试余地。无论手表还是座钟,修好后,都要放店里再观察几天,确定走得准确,才发还顾客。

有一次,镇上中学袁校长拿来一个金属的链形表带修理,表带从表盘一侧接口处脱落,连接表带的针状螺杆遗失。钟国琴仔细查看了表带的结构后,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根旧的针状螺杆代替,但是螺杆粗了,穿不进去。钟国琴用专业打磨机械先将螺杆磨细,再用小锉子锉短,又扩张了表带的穿孔,一次次一遍遍地磨啊钻的,一小时后,终于修好了这条表带。之后,他又为袁校长清洗了手表,调节了表带的宽松度。

手上技艺,不是春色也动人。钟国琴不知道,有不少顾客特别喜欢看她的手,看她环起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平拈着打开的表盘,右手拿着小巧的镊子,或夹或拨……时间好像被她小巧的镊子夹住了似的,温柔地静止着。钟国琴偶尔从那静止里,抬了头看看门外,目光缥缈。她总是翘着兰花指,手指很灵巧,手型很美。

那些转悠在街巷里的小贩们,以及锔补锅锯碗的,磨剪子铲刀的,箍桶、修伞、配钥匙、穿牙刷的手艺人,都有属于自己行当调门独特的叫卖和吆唤声。“弹棉花嘞——有棉花拿来弹嘞!”在狭窄的青石板街上,不时总会传来这般悠扬的吆喝声,伴随的还有一个扛着弓、拿着木槌的身影。这其中,偶尔会夹有那幺一两声“穿——绷子喂——哈有坏了松了的绷子——拿来穿喂”叫喊,忽高忽低,拖音很长,称不上有什么韵味,只是稍有点抑扬顿挫罢了。

床上的绷子睡长了,总是要出现断绳,松垮垮的,要是两三人睡在上面会往中间滚叠作一堆。穿棕绷子的从街口这一头游走到街尾那一头,他们往往窝起右手掌做碗状,紧贴耳边,为的是敏锐捕获感觉中的回声。听到有人招喊,穿棕绷子的就会循声走过去。通常是阳光极好的日子里将绷子抬到室外,放长条凳子上架着,等候修理。穿棕绷子的都是两个人搭帮手,用小扁担挑着几捆红亮棕绳,少不了一个打洞眼的手摇钻,还有简单几样木匠家什,以及专供切削木塞芯用的手指粗的细木杆。倘是木边框榫头坏了,就要锯呀凿呀刨呀干上一气,穿绳子的洞眼豁帮了,手摇钻会派上用场。绳子断了烂了,则要重新置换或紧一紧……这当头,两个人拔河一般两边使劲,如果是冬天的时候手都勒出血,为的是有绷劲。如果绳子穿得不地道,睡不了多久床就会窝塌下来。棕绳硬扎粗糙,所以穿棕绷子的人都没有一双好手。

大家都喊他老周,老周是泾县那边的山里人,六十岁左右,脸色有点发暗,身体倒是十分结实。另一个手脚麻利看上去很活泛、眼窝子有点抠的瘦长年轻人,自然便是老周的徒弟了,听老周喊出来的名字,他叫张小生。两个人仔细地将铁拔穿过密密麻麻的棕榈,然后,再用竹制的拔钩带着紫砂色的棕榈绳穿过铁拔钻出来的空间。他们的手粗大并且干燥,由于一天到晚抠抠抓抓的,所以习惯弯曲成鸡爪状,看上去又像是被风干的树根。棕榈绳子穿好后,张小生用一个耙子一样的东西熟练地将绳子拉拢,然后,往洞眼里钉入木桩塞均衡地绷紧棕绳。如果这张床年数太久了,只有一副边框可用,就得将上面朽绳全部扒拉掉,换上新绳。那时的绷子床都是有规定的,一张5尺宽的棕绷,四周钻148个洞,每洞穿10根棕绳,用8斤棕绳绷上下3层,不但要绷出图案和花纹,还得将一根根棕绳绷紧,扔一个重物在上面会一弹多高,才算合格。一张好棕绷床可以睡三四十年,不过好东西还需要保养,不能让大孩子在上面跳。

后来,因为张小生娶了我们镇上一个姑娘——我的远房表姐春花,老周师徒俩便在我们镇上生下根,开了一家店铺,修理并附带打制棕绷床。张小生没事时也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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