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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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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答应了她的请求,说服公安部门释放了欧阳中华。
不管怎么样,核电站事故造成了巨大损害,领导当地居民示威不能算犯罪。
欧阳中华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写过好几本轰动全国的书,又是中国绿色拯救协会的主要领导人。
“六四”以后的政治严控时期,这个表面上以生态和环境保护为宗旨的组织成了国内唯一能与政府发出不同声音的来源。
他们总是曲踞在不让政府撕破脸皮的边缘,从而保持生存并逐步有了全国性影响,受到国际瞩目。
前年的全球绿色和平奖就被授予欧阳中华。
绿色拯救协会在最近的政治大潮中只扮演了一个温和角色。
除了宣布支持为“六四”事件平反以外,没做任何引人注目的举动,毫不介意风头被后起者抢尽,只在两个阵线冲突愈演愈烈时才出面充当了调和者。
“绿协”的威望受到各方面尊重。
刚才石戈就听见满楼人欢呼欧阳中华到来。
“我在后来的一份报告上看到,”石戈对陈盼说。
“你从公安局把欧阳中华接出去时,他对欠了我这种人的情很不乐意,当场说过他会按同样方式还账,现在正是机会。”
陈盼笑了。
“他一定很乐意。”
陈盼离开不久,便有人把石戈带进三楼会议室。
石戈马上断定坐在邢拓宇旁边的就是欧阳中华。
一见面就能理解为什么传闻这个人拥有大批女性崇拜者。
他有芭蕾舞王子那种脸型,既有艺术家的潇洒,又有极其冷静坚毅的气质,三十五﹑六的年龄,精心的保养和锻炼使修长身材仍保持少年一般舒展匀称,配上质地高级的进口服装,把身边人全衬得黯然失色。
在场的男人只有邢拓宇跟他还算旗鼓相当。
虽然这位“人阵”的一号人物个不高,一脸伤疤,头发乱蓬蓬,看上去比欧阳中华老得多,却全身放射一种力量,让人感到燃烧的激情和不屈不挠的意志,是个能压倒一切的男子汉。
他在八九年民主运动中是工人纠察队队长,被捕后受尽折磨,然而始终坚贞不屈。
“民阵”宣扬“人阵”领导人在狱中叛卖,唯独找不到他的污点。
这使得“人阵”把他从较后名次推为一号人物,并大力宣传他,使他成为群众中有口皆碑的英雄。
邢拓宇盯着石戈。
屋里人也全都一言不发,象看一个怪物。
没人让他坐,使他有面对法庭的感觉。
他很累,两条腿感到身体重极了,身上脸上都有抢救时沾的血迹,衣服皱巴巴,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我可以走了吗 ”他问。
邢拓宇仍是半天没说话。
“可以,”他终于开口。
“我正想见一见你是什么模样,没想到你能自己送上门来。”
“不是我自己……”
“行啦,我已经看够你了。”邢拓宇打断石戈有气无力的声音。
“放你走以前,有两句话。
第一句,刚才那根钢丝砍掉了十六个民主战士的头,而‘百字宪法社’是要砍掉整个民主运动的头,我相信你跟钢丝没关系,但你是‘百字宪法社’的幕后操纵者,你能否认这一点吗 ”
石戈没做声。
他知道否认也没有用,没有确凿的消息来源,邢拓宇是不会凭空向他提出这种问题的。
在形形色色各竖一旗的民间政治组织中,“百字宪法社”被所有组织视为共同敌人。
连“人阵”“民阵”这样激烈对立的派系,对“百字宪法社”的态度也完全一致。
这个组织专门攻击民主运动和民主制度。
它从不上街,全部宣传都通过印刷品。
成吨成吨的小册子和一份发行量很大的小报,散发到每一个角落,影响极广。
与以往官方反对民主的宣传不一样,它的观点既有理论水平,又生动引人,有说服力,紧紧抓住一般群众求安定怕动乱的心理,所以尽管不见其面,这个组织却争取到相当数量的群众,使他们远离轰轰烈烈的运动。
许多人想查清它的内幕。
它不搞募捐,无人赞助,却能进行这样大量的印刷和成本高昂的传播。
它的办公处狭小冷清,门可罗雀,只有几个守口如瓶无所事事的工作人员,却能进行如此有效的组织和运转。
它的理论文章出笼速度跟印刷机那么快,不经长时间的推敲不可能达到那么高的质量,说明它肯定早就在做准备,而且班子规模必定很大。
这个“百字宪法社”宣称: 在适当时候,它将公布一个只由一百字构成的宪法,依据这一百个字可以建立一个全新社会。
它不断渲染所谓的“百字宪法”,又不公布内容,不少人因此产生兴趣和期待。
“百字宪法社”
自己解释只有先通过对民主制的批判让人们丢掉幻想,放弃对民主制的盲目追求,才到适于公布“百字宪法”的时机。
但民主阵营一致认为这只是幌子,一味攻击民主过于赤裸,它有必要打出一个耸人听闻的旗号,真正目的只在于为破坏民主运动做挡箭牌。
不少人认为它是当局的特务组织。
难怪屋里的人们都要用那种眼光看石戈。
“第二句,转告你的主子,他那一套在开明旗号下搞的诡计我们全清楚。
你们当年派女特务在国外勾引流亡者,现在把那时偷拍下的照片捅给人阵,同时又把人阵领导人当年在狱中的口供提供给民阵刊物,让我们互相搞臭,让人民厌恶我们,而你们坐等渔利。
今晚的钢丝事件也肯定是你们制造的,你们的特务此时正在到处散布谣言,企图挑起两派的武斗,给你们镇压的借口……”
石戈仍然没说话,但他的心里知道邢拓宇说得不假。
虽然他并没有参与任何一件,也不确切地知道什么,然而对他来讲,这种小伎俩无论遮掩得怎样巧妙,都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告诉你的主子,你们不会得逞! 这笔债记在你们头上,血债要用血来还,还帐的日子马上就到! ”邢拓宇是个受过太多折磨的人,又刚刚被街上那满地人头所刺激,眼光里充满仇恨。
“现在,你可以滚了! ”
欧阳中华不引人注意地对石戈晃了一下食指,像是表明了账了。
“还我出入证。”石戈说。
邢拓宇愣了一下。
“你倒是忘不了你的狗牌儿! ”
“如果我带不回这个牌儿,中央警卫局会搜遍这栋楼。”他的口气很温和。
“威胁吗 ”
“不是。”
邢拓宇轻蔑地盯他一会儿,挥了一下手。
“给他找! ”
尽管邢拓宇是个极端激烈的人,石戈在他面前并不为安全担心。
即使没有欧阳中华的“还账”,自己也不会遭扣留。
身为一个组织的负责人,哪怕稍有一点理性,也会知道扣留政府官员会惹来什么麻烦,那和扣留一个无声无息的老百姓完全不一样。
但他往外走的时候,面对的却是激愤而全然不考虑后果的普通民阵成员。
在楼梯上他还只受到推搡,这么一会儿似乎全楼都知道了他是“百字宪法社”的“黑后台”。
在二楼,一个嘴喷酒气的女人连抓带挠地剪掉了他一大块头发。
这形像可怎么站在总书记访问日本的随员行列里 从二楼到一楼他几乎是沿着楼梯滚下来的,只觉得上下左右全是拳头和脚,他护住要害部位,挺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免得被人群踩扁。
然而拳头和脚停住了,陈盼站在他面前。
她头发乱了,衣服皱了,胸脯上下起伏。
他对着门上玻璃看看自己,嘴角破裂,鼻血流淌,右半个脑袋露出头皮。
给他剪头的女人说奸细就要剃“阴阳头”他用手梳理一下左半边头发,好象刚从理发馆的椅子上站起来。
从玻璃中,他看到陈盼在背后注视他。
灯光下,她被撕开的领口里皮肤雪白,跟门外的黑夜对比,不知为何让人难忘。
他没回头,径直走出“人阵”总部,没入一阵紧似一阵的风雨之中。
March 23; 1998
东京银座区
若想做一件不留下任何痕迹的事,最好还是避开系统,系统永远可能出现漏洞。
这次是他第七次来这里了。
再来七次,他可能也弄不清这座地下迷宫的结构。
到处都有暗道,密门,夹层。
走在里面,只记得无数个拐弯和上上下下的小巧电梯,与上头地面那个震耳欲聋,灯红酒绿的世界相比,安静得有点让人不自在。
这次穿和服的老板亲自为他引路,仅仅是因为他每次来都不啬金钱,还是因为今晚那个“少校”终将露面 沉迪的护照是新加坡的,腋下的手枪是德国的,可他的感觉却是道地中国式的。
在那张肥肉成迭的笑脸上,他第一眼就感到老板今夜已把他当成了同路人。
“请。”在最后一条暗道尽头,老板伸出胖嘟嘟的短手,尽最大可能弯了弯球一样的腰。
一扇难以发现的门无声敞开。
一个日本姑娘跪在门口向他行礼。
姑娘身姿温顺谦恭,像个典型的日本传统女人,下身却光光的一丝不挂。
柔弱的双腿在幽暗光线下如粉脂一般细腻光滑。
这个房间沉迪以前从没进过。
很大,几乎可以在里面追逐。
矮矮的顶。
整个房间没有直角,全被软材料包着。
连冰箱﹑电视一类的设备也都改装成软表面。
进屋就像钻进一个大被窝。
加上那张能供五﹑六个人打滚的大床和满墙日本春宫画,散发出一种淫荡气息。
老板拍一下巴掌。
一个高个西方姑娘托着酒盘进来。
她只穿一件紧包臀部的黑皮短裤和一双长筒黑皮靴。
一对圆滚滚的乳房在齐胸的金发中甩动。
她向沉迪挤挤眼睛,一甩头把波动的金发撩到背后。
沉迪的模样讨人喜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滋润,穿著讲究。
一个四十出头功成业就的东南亚富佬,对女人可是一棵哗哗做响的摇钱树。
然而,沉迪对那对乳房和那双粉腿只说一句: “这里不需要人。”
老板按下一个开关。
对面一道帷幕徐徐移开,露出后面的玻璃墙。
“请随意吩咐。”他把节目单小心地放在沉迪面前的茶几上。
“祝你愉快,先生。”
他领着两个姑娘退出。
门无声关上。
二十年前,沉迪刚开始出国执行任务的时候,这种场合曾使他长久地着迷。
后来,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尝过了,直到八年前,他的一个战友被传染上艾滋病,他从此再也不和外国女人发生性关系。
无论那些老板怎么向他出示每个姑娘的体检证明,他也无动于衷。
他惜身如玉,理智清醒,而且在他的档案里,每一任上司都写下同样的评语: 意志坚强。
他对着粉红色话筒随便念了节目单上一个编号,只当成是来这里少不了的程序。
玻璃墙那边灯亮了,非常亮。
一个夏威夷土人细致地表演怎样同时蹂躏两个日本姑娘。
他们的每根毛发都清清楚楚。
女人在褐色的身体下痛苦地蠕动。
呻吟和喊叫在传声器里就像响在耳边。
艾滋病逼迫全球色情业大规模改革。
这种转变不但使色情业从困境中解脱,而且以超过以往的势头更加生机勃勃地发展。
人肉体上淫的能力从来有限,精神的淫却无止境。
如果肉体被恐惧束缚,那么精神的淫欲就更炽烈,消费能力也会更强。
玻璃墙那边是一面镜子,看不见这边,有身份的人物会觉得安心。
情人可以边看边身体力行。
如果有兴致的话,一扇小门相通,尽可以过去近距离观赏,或是戴上胶膜手套动手。
如果实在有愿望,也有保险套充足供应。
沉迪已经来了六次,每次五万日元。
花费公家的钱干这种事他当然没有意见。
但无论是前六次还是这第七次,无论是轮奸﹑兽奸﹑脱衣舞﹑同性恋﹑施虐狂……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致。
他默默地来,默默地看,默默地付钱,默默地走。
而在所有默默的过程中,他都在默默地等待。
那个“少校”传来的信息就是让他来这里等待。
他知道“少校”一定就在他身边,观察他﹑跟踪他,也许还用各种花样试探他,但始终不露面。
沉迪懂得耐心是自己最可靠的帮手。
迄今为止,他对“少校”知道的只是这个“少校”是自封的,他每杀十个人便给自己升一级。
从“列兵”升到“少校”,起码四十条人命垫在他的肩章下了。
对这个人,沉迪为空等了六次而满意。
凡是不让他运用耐心的人和事都使他不安,尤其是这一次。
玻璃那边一个女人被倒吊起来。
另一个女人蜷缩在座椅上。
褐色男人同时性交口交。
野兽般的叫喊越来越悠长。
沉迪调低传声器音量,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中国大使馆里的记者招待会还在进行。
多数电视台都在进行现场报道。
摄像机镜头全对准招待会的主人。
那个熟悉的面孔神采飞扬,从头到尾谈笑风生。
全世界都在关注北京近来日益扩展的动乱,他竟能悠然自得地在异国他乡开玩笑,跟记者东一句西一句卖弄外语,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忘乎所以
今天,日本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都把上午签署的“建立中日经济合作区协议”称为“日中关系新纪元”。
日本政府大加庆贺,中国方面也一片振奋。
一年前,中日政府间关于这个协议的全面接触刚刚展开,沉迪就被总参情报局单方面指派调查“黑龙会”在这出戏里扮演的角色。
历史上,“黑龙会”是日本一些狂热的扩张主义者为占领中国东北和俄国远东地区而成立的组织。
传闻它现在仍然秘密存在,并已逐步进入日本的权力核心,形成了一个颇有能量的集团。
所谓“中日经济合作区”的内容是把黑龙江省交给日本经营五十年。
日本方面为中国偿还一千四百七十亿美元的外债欠款,每年向中国政府缴纳“经营税”,数额是现在黑龙江省年度上缴利税的两倍半,并且年递增20%。
协议条文详列了防止日本进行掠夺性经营的细致规定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严格限制。
此刻交出去的黑龙江一片衰败萧条,地力枯竭,森林伐光,污染严重。
而五十年后,中国将收回一个由日本资金﹑管理和技术建设起来的崭新的黑龙江。
谁都说这对中国是再合算不过的交易。
连日本最权威的研究机构算出的结果都是日本最终无利可图。
但正是这点令人怀疑。
一向精明从不吃亏的日本人对亏本买卖为何如此热衷呢 日本的空间危机感一直很强。
尤其在今天,几个小岛的领土对于世界第一流的经济大国实在是太狭小了。
虽然它以震惊世界的方式在各个国家买了无数土地和工厂,但那种用日元砸向世界的钉子仅仅是经济扩张的继续,不能做为建立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的基础。
“黑龙会”一直认为日本只有在大陆立足,才有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前途。
今天,一边是西伯利亚而另一边是中国大陆的黑龙江省会不会成为这个历史宿愿再次起步的踏板呢 沉迪对上层的政治斗争不感兴趣,也不看重意识形态原则和民族主义一类的教条。
他只按系统下达的命令办事。
他知道自己的系统和电视机上这张脸是两股道上的车。
如果他的调查有结果,那不会是为了提醒这张脸不要上当,而是说不定哪一刻就会冒着烟扔出的炸弹。
调查进行得并不顺利,“黑龙会”似在暗夜的迷雾中若有若无,每次抓上去都只有空空的潮气。
近来他刚刚发现一点端倪,却又突然给了他现在这个新任务。
新任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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