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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柔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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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贺妙仪跺跺脚,转身跑到楼上。

  “妙……仪……”贺羲平束手无策地搔著后脑勺。他向来不知如何处理女生的眼泪,现下该怎么办?

  欸!都怪他父母、他和其他姊妹把她宠坏了。

  对啦,找水柔嘛!水柔聪明能干,又和妙仪同为女人,肯定会有办法。

  ***

  “怎么有空来找我?你这几天似乎有客人嘛。”水柔瞪著一早就坐候在她家门口的贺羲平。为了不想让他误会她有偷窥的行为,她尽量把话说得很含蓄。

  “客……人?”在贺羲平的伦常观念里,妹妹是“亲人”,不是“客人”,故顷刻间,他会意不过来。

  “就是那位金发蓝眼的外国女孩呀。”水柔笑得有点僵。“你女朋友吧?她长得很漂亮ㄝ。”

  “金发……蓝眼?外……国女孩?很漂亮?”贺羲平花了一分钟的“连连看”,才把这些整合解读,他少一根筋地笑著。“妙仪……不是……女朋友。”

  “妙仪?”水柔蹙眉。原来她就是“鼎鼎有名”的“妙仪”,那个他在梦里喊著的神秘女郎。

  “嗯,她……是……我妹妹。”傻瓜也嗅得出水柔在吃醋,偏偏他仅有草履虫的脑容量。,“你妹妹?”这就是他的解释?可见他多不在乎她!只是她没想到他和其他男人没两样,在游戏人间时,女人一律统称为“妹妹”。“她看起来不大嘛。”

  “嗯,差……我八……八岁。”贺羲平实话实说,丝毫未察彼岸的发酵作用愈来愈剧。

  “八岁?”水柔低喃。比她想像得还小,原来他喜欢吃嫩草。“对你而论,她会不会太……年轻了?”

  “没……没错,就是……太年轻,我……不懂……她在想……什么。”弄了半天,问题是出在她的年龄,他和妹妹即使感情再好,仍战胜不了代沟的存在。

  他就知道水柔有办法,一眼便看出重点。

  “你的腰和脚的扭伤好得差不多了嘛,我瞧你这几天跑外面跑得满勤的。”水柔不想和他谈妙仪,便把话题扯开。

  “谢谢。我……的复元……一向……很快。”臊羞的神态泛著欣然,贺羲平很高兴她关心他。

  “既然复元得差不多了,你能否在玩的空档中,挪出一点点时间,来翻翻我手头的那叠档案?”凭啥他受伤不能办案,却能和女朋友出去玩?政府花钱请他,又不是叫他来泡妞!

  水柔撇开眼,叮咛自己不要被他看似天真的笑容欺骗。“我们总不能静候犯人来自首吧?”

  他到底是真不懂或是装不懂?她是在挖苦他,不是在问候他ㄝ。

  “是……是呀。”他也认为是这样。

  “那么我们何时开始?”当你疾言讽刺某人,某人却无动于衷,那种挫折感实在令人咬牙。

  “现在……就可以。”要不是贺妙仪的死缠烂打,贺羲平不管有无受伤,他这个工作狂早就踏入抓犯人的行列。

  “傍晚好不好?我一会儿就要赶去医院。”她今早有门诊,下午要进手术房为病患开刀。

  “嗯……好。”想到能和她坐在一起讨论案件,他的脸便跟著热了起来,心也怦怦地急跳著,感觉仿佛要约会哩。

  约会?妙仪说他在恋爱,是真的吗?

  不管是不是,他的嘴已经载满幸福的微笑。

  “确定?”涩人的酸意自唇间溜出,水柔不想这么说,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你不用陪‘妙仪’出去玩吗?”

  这些日子,她可是每天一大早,就目睹妙仪打扮得花枝招展,挽著贺羲平出门,直到夜阑人静时才再见到他们的踪影。

  “她……在生气。”他敛笑正色。

  “为什么?”水柔本来不想插手,但他事态严重的愁容,分明就是来向她讨救兵,她狠不下心肠踢他出去。

  “她……要……爸买车……”

  “你爸还是她爸?”水柔忍不住抢白。

  “都……一样呀。”贺羲平纳罕,不清楚水柔为何会问这么怪的问题。

  “然后呢?”一样?想不到他的父亲也认同他们的关系,那她何必再自作多情呢?罢了,就试著和他做朋友吧。

  “爸……不买,她……生气,我……买,她还……是生气,说……不一样。”

  贺羲平三言两语交代事情的始末。

  说真的,一般人恐怕是听得满头雾水,不过水柔却大约了解是怎么回事了。“就是车库现在停的那辆火红色的全新跑车?”

  妙仪来的第一天当晚,他便驾了那台跑车回来。瞧那耀眼的颜色和款式,水柔那时就猜是妙仪的主意,果不其然……“是呀,不……都是……是车嘛。”贺羲平是学理科的,凡事讲究科学根据,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同理可证,车就是车。他实在辨别不出,只不过是不同人买的,究竟有什么分别?

  殊不知这便是症结所在。

  “问题不是出在‘车’,而是出在‘人’。女人对于‘谁’买的,比买‘什么’更介意。”水柔强颜欢笑地为他点出症结。

  “说……说得好……好……”好难懂哟。贺羲平抓耳挠腮,不得要领。

  “那咱们傍晚见。”水柔看他好了半天没下文,以为他已有所悟,急著结束这对她来说称不上愉快的内容。

  “一起……吃晚饭……好不好?我……来煮……鱼翅羹……和……”贺羲平欢天喜地,一桌美味的菜单接著浮现在眼前。

  “不了,或许我会晚一点回来。这样吧,改七点半来我家好吗?”叫她做他和妙仪的爱情顾问已经够残忍了,如今还要她和他们面对面用餐……她的心理建设可没办法做到那么快。

  “噢。”他很失望哩。

  “还有事?”他杵在那儿久久没有离开的意思,水柔不得不问。

  “可不可以……去……我那边?我……怕……妙仪会……”妙仪有离家出走前科,他担心这一次她会再偷溜,届时要找她就难了。

  又是妙仪!

  水柔努力展露出不在乎,无奈一颗汩汩流血的心,挣不脱嫉妒的牢笼,张张合合、微微哆嗦的丹唇,好不容易才挤上一声:“好。”

  看来今晚难熬喽。

  ***

  下午的手术比预计得还要费时,水柔匆匆回到家,已超过七点半。

  她利用了五分钟,快速挑出一些悬案的资料,再迅速抱起卷宗,准备到对面和贺羲平讨论。

  她敲他的门。没有回音,她改按门铃。

  “紧张什么?我是来谈公事的。”水柔搓著轻颤的手低语。

  门文风不动。

  她踱著方步,贺羲平搂著妙仪做出许多限制级的画面,一格接一格地穿越她的脑际,忐忑不安的心绪霍然忆起自己早上的态度,她不禁惭愧地呻吟。“我好像夜夜磨刀的女人喔。”

  可不是嘛,她的理智哪儿去啦?人家女朋友都已经住到家里了,她应该趁情感尚未深陷时抽腿。

  “不不不。”她摇头呢喃。

  她和贺羲平本来就没有什么,只怪田老和王佑鑫在穷搅和、瞎起哄,众口铄金嘛,所以她才会受到影响,误以为她对他真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其实他们俩八字都没一撇,何来“深陷J之有?

  “没错,是这样。”她和他之间除了公事,还是公事。

  杂思联篇间,门的位置终于移向侧翼,她劈头便是一阵奚落。“那么久才来开门,你在‘忙’呀?”

  听听她恶人先告状的语气,像不像指责老公偷腥的弃妇?老天,她何时沦落到扮演此种不入流的角色?

  猛抬眸想道歉,贺羲平干净清爽的秀容就在眼前。

  “对不……起,我……刚刚……在洗澡。”贺羲平红著脸。他今个儿一整天,都在祈祷时间走快一点,好让他早些看到她。

  “洗——澡?”她忘了要表达的歉意,直勾勾地盯著他。

  湿漉漉的水气,沾在他英挺隽雅的眉目间,又浸渍了身上的衣服,勾勒出犹如运动家的分明肌理,好闻的沐浴乳香味,随著尚存的热气蒸散出来,徒增令人遐思的氤氲,顽皮乱翘的自然卷头发,则因湿度而变得更卷,让人忍不住会想去摸搔上一把。

  或许是晚饭没来得及吃的关系,她觉得他看起来秀色可餐极了。

  天……呀,她想到哪里去了?都是“七圣”那票臭男生害的啦,没事就抱著老婆在她面前恩恩爱爱,一点都不懂得要避讳。

  “妙仪……”贺羲平的声音恍如由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什么?”她急忙揪回翻腾的冥思。

  “妙仪……要……我去洗。”他重复一遍。

  妙仪说女孩子最讨厌邋遢、不重清洁、不修边幅的男人,所以赶他进浴缸,还在水中撒了一堆她常用的香精,他现在这身行头,也是她帮他搭配的。

  “喔。”又是妙仪。水柔嚼嘴嘀咕,热胀的情绪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登地全没劲儿。

  “进……来吧?”她怎么好像不太高兴?贺羲平瞅著她,向上划出优美弧线的唇瓣,踟蹰的眸底闪著企盼,看著就要红的薄面,仿佛深怕听到拒绝。

  “方便吗?”水柔掀起浑似洋娃娃般稠密的睫毛,拐弯抹角地问。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才和妙仪洗完鸳鸯澡吗?干啥又表现得俨然非常欢迎她?难不成他想享齐人之福?

  “方……方便啊。”他认真地琢磨著,想不出有何不便。

  水柔紊乱的思路,一时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大方地走进去。

  ***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水柔和贺羲平静默对坐著,她知道他不时在瞅著她。

  “那么,我们就先从这几件开始吧。”她不自在地用手掩唇轻咳了几声,他羞怯的眼神,反而比其他男人的大胆目光更令人难以招架。

  是她脸上沾了什么吗?或是头发太乱?衣服有破?她今日忙了一天,现在看起来一定很憔悴,刚刚来之前,应该稍微梳妆一下的。

  慢著,她何需那么慎重?她干么要回避他的凝睇?

  抬起头,她直视他的颎瞳。“可以开始了吗?”

  “喔……开……开始。”贺羲平慌忙垂下双眸,红著脸,假装翻资料。他真幸运,她无论怎么看是怎么美,如果能每天这么盯著她该有多好。

  “对于即将结案和已掌握嫌犯的案件,特勤组通常不再插手。”她虽隶属于特勤组,但当警方的法医人手不足时,她常会去做支援部队,故她所接触的案例则不在此限。“所以我手边要交给你的呢,大多是警方调查未果的疑案,其中以凶杀案居多。”

  她接著把资料上的重点、照片和被害人的背景略微带过。这期间,她注意到他的耳根俱红了。

  “给……我……十分钟。”他歉然出言,仿佛这个要求很过分。

  “没关系,你慢慢看。”其实要彻底了解这些案件,所需的不单是十分钟,据她估算,少说要花两个小时。

  但他真的仅费了十分钟,便把哪些他认为需要重回现场勘察,哪些只要再解剖尸体,哪些得改变调查方向的档案,一一分类。

  其中有一份,他撇开资料未翻,却对命案发生后所拍的存档照片特别留意。

  “你看。”他支著下颚,浑身蓄著慑人的泱泱大风,专心忘我的表情与他平常完全换了个样。

  “怎么啦?”水柔好奇地盯著那排照片。事实上,此案已破,只需她再补一些验尸报告,警方就可结案,适才匆忙间,她不小心也把它夹带过来了。

  “照片……”他攒眉答腔。”这些现场……被破坏,恐怕是……消防队员……救人时弄的吧?”

  “何以见得?”水柔咋舌。当初为了这个案子,她曾建议让消防队员再增加一些专业训练,以保持现场的完整性。

  不过,好在那些破坏并未影响到整个侦讯过程,所有的证据矛头全指向死者的丈夫,警方仅花了不到一个月便宣布破案。此事因而没被公开,纵然他有听说,也不可能恰好猜对,故她想考考他。

  “这是……深锁的铁门。”他指著一张摄有大门的照片,但照片中门并不是主角。“你看卡锁……断裂的部分和形状,表示它是被……撬开,痕迹则显示……是类似消防队……的工具造成。”

  “赫——”水柔惊讶不已,啧啧称奇。

  这得累积无数的经验和常识,与敏锐的洞察力才能办到,就连她亦未注意到那些小细节。

  “还有……这个。”他又抽出两张,指著地面上数个不整的沾血鞋印。同样的,照片的主题也不是在拍它们,却仍逃不出他的法眼。“这种鞋底……是……消防队专用,表示救人时……很急,不小心……踩到,所以……有点乱……”

  水柔听得目不转睛,对他简直是顶礼膜拜,佩服万分,爱意也随之加浓。

  她终于领教到什么叫刑事鉴识“专家”,和那时FBI为何不愿放人的理由。

  国内真该学学人家呀,不要成日仅会吹嘘自己有多进步,岂料进步最多的是罪犯的凶残和犯罪的手法,但是办案人员的水准、配备和魄力呢?

  “别失望,再……聪明的人,都不可能……完美犯罪,我们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安慰她。

  接下来的讨论,他总是能很快地进入状况。自信睿智,文词精简,单刀直入标靶,令她刮目相看,但更教人意外的是他的结巴,竟没有平常来得严重。

  直到她夸赞他,他才脸红地变回原来害羞、口吃的贺羲平。

  “没……啦,刚……刚好是……我……知道的嘛。”他谦虚地抓抓头,手脚一下子不晓得该放在哪里。

  “是吗?”水柔迷惑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羲平,你怎么下去这么久?”标准的英文从二楼嗲声传来。“人家昨天那件睡衣到哪儿去了啦?”

  贺妙仪噘著嘴、赤著脚、甩著滴水的金发,全身仅裹了件浴袍,袒露著整条长腿和大片的酥胸,蜜般的皮肤因浸了一个小时的泡泡澡而漾著粉红。

  她本来还在和他冷战的,这会儿只是因为东西找不到,暂时先取消上下下。

  “呃?!”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水柔就瞧见如此春色,浑噩的脑袋顿空。任何人都不会怀疑那浴袍下必是光裸的娇躯,贺妙仪的模样很难教人不误会。

  “喔,对不起,你有客人呀?”贺妙仪玩味地盯著水柔,微翘的丹唇吐的仍是英文。

  好个纤柔细致的佳丽,莫怪哥哥会动心,她真的比以前那些黏他的女人,不知要好上几万倍。嗯,八十分。

  “妙仪,来,她……是……”贺羲平朝宝贝妹妹招手,兴高采烈地想为两人介绍。依惯例,他们的对话是一中一西。

  “我晓得。”贺妙仪截断他的话,以字正腔圆的国语,呵呵笑著展开友谊的拥抱。“你就是隔壁的水柔吧,多谢你那么照顾‘我们家’羲平。”

  很多美女经不起近看和细看,她却发现水柔是越瞧越有味,那优雅娴婉的气质在近距离中尤显高贵。好,九十分。

  “哪里,我和他是同事嘛。”我们家?好亲匿的语词呀。水柔佯作镇静地回睇她,心肌已然抽紧。“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谈公事,我正要走。”

  “你……要走?我……还想再……和你……多相处……几分钟ㄝ。”贺羲平沮丧地瞅著水柔,他明白这样有点孩子气,可是他这几天都让妙仪缠著当向导,根本没机会和她见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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