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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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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不能贸然行事,嘴上不耐烦的答应不乱搞,哪甘心就这样被禁足,心里也在想办法。
  小高子以为自家主子生性温和,答应下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哪知这实际上性格刚硬的小东西早就做好出逃的准备,打算溜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恰好景炎君这几日忙着西北饥荒的问题,无暇管他,这个时候不跑等什么时候逃啊,他再不走就傻了。
  图兰本想带着白玛一起走,可看到他睡得一脸幸福,又不忍心打扰他,再说多带一个人就是累赘,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说不定白玛还会劝他不要走,再被缠住就麻烦了,得不偿失,还是自己一个人落跑吧。
  景炎君吩咐绣娘做给图兰的衣服并没有适合隐藏在夜色中的深色衣物,无奈,图兰挑了一件还算轻便的衣服,用小刀割掉了下摆,脚踩一双玄布小靴,偷塞了几锭碎银,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许是从来到这未央宫,他就没惹什么乱子,在这里看守的御林军都被打发到未央宫墙外巡逻了,实则不然,景炎君只是自私的希望这位美人与美景能留给自己,若是让他人看到了,他这皇帝做的也就很失败了。
  图兰暗感幸运,轻手轻脚的爬到墙头,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跳下来,重新站在地面。即使从前再怎么不擅长骑射,图兰多少还是有点功底的,翻几堵墙根本不在话下,只是这只喜欢登高的小猫并不认识通往宫门的路,在夜色笼罩下的皇宫里转几圈,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图兰暗自叫苦,可是跑都跑了,找不到回去的路,被发现了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万一增加了看管他的护卫可就糟了,也就是说,只有今晚这个机会,逾期不候了。
  图兰跺跺脚,膝盖微曲,用力弹起,手搭住宫墙的墙头,脚借着参差不齐的砖缝一蹬,整个人就翻到了墙的那侧,像只轻盈的燕子一样,只是他自负的认为这里会像之前一样没人看守,再被灯火通明吓了一跳,摔在草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糟了,被发现了……
  图兰被五花大绑,护卫将灰头土脸的他从地上架了起来,狠狠摔在坚硬的石砖上,一双白底嵌玉的玄色纹麟靴闯进了他的视线,这些天他学习中原的文化,知道龙是只有天子才能使用的图案,凤凰则代表皇后,那么麒麟就是将军了。
  “绝尘……放过我吧。”图兰苦着脸装可怜,刚刚摔得还挺疼,翻不过身来,还有点喘不上气。
  绝尘本来还在想是那个不要命的敢来夜闯皇宫了,居然在一月一度他这护国大将军巡夜的时候作死,胆子不小啊,也正因日子非凡,所以景炎君才大胆放心的不去看图兰的近况,没想到这只淘气的小猫已经心野到这种程度了。虽然景炎君给了绝尘随意处置欲逃离皇宫之人的权利,可看到这人是图兰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他敢保证,碰这小祖宗一根毫毛,死的就是自己。左右他都做不成好人,还不如干脆交给景炎君处理,省得他惹一身麻烦。
  “扶起来,好生伺候着!”绝尘命令一声,“走,去见皇上。”
  图兰一听要去见景炎君,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一顿打,挣扎着不让护卫碰,想想腿就软了,顺势坐在地上开始跺脚大哭:“绝尘你太坏了,你要害死我!”撒娇这一招在哈伦身上有用,可能对景炎君也有效,不过绝尘只是冷冷的望着这只在地上来回打滚的小猫,沉声道:“闹够了就去见皇上吧,耽误时间只会让你的罪更大。”
  图兰老实了,愣了一会儿,一声不吭的站起来,跟在绝尘后面,慢吞吞的朝养心殿走去,一路上不停的想着该怎么逃脱,如果这能跑回去,就算他们找上门来也可以说是嫁祸,无奈这些个训练有素的护卫死死盯着自己,眼神稍微一偏就会拔刀来威慑自己,不可能了,认命吧……
  一进门,图兰就感觉周围的温度低了几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牙齿打着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景炎君头都没抬,冷着声音说了一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送到朕这儿来做什么,难道朕还能包庇他不成?”
  “景炎……”图兰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发觉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给吓着了,景炎君微愕,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害怕,装的?不像啊……
  “景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逃走了,求你别把我变成太监,我不要……我不要……”
  景炎君一愣,这下算是明白图兰在怕什么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图兰,莫非你认为我大内皇宫只有宫刑一种惩罚吗?”
  图兰止住了哭声,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刷刷落下,笨拙的用衣袖抹着脸,等待着景炎君的处罚。
  “朕怎么忍心对你那么残忍,若真是如此,以后在龙榻上也要少掉很多乐趣。顶多是抽你几鞭,给你个教训罢了。”
  图兰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怎么会不生气,朕的爱妃心里有别人,甚至深夜出逃要去找他,朕再不生气,别说是皇帝,连做男人也不成功。”
  “我……”
  “别解释,朕现在没有时间听你给朕瞎掰,你先回去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挨那几鞭,算是私心,朕不想看到爱妃的眼底有乌黑。”
  不等图兰说些什么,景炎君就命人把他送了出去,遣去了一干闲杂人等,景炎君靠在龙椅的靠背上闭目养神,摇曳的烛火映的他的脸部阴影更加强烈,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态,沉默了许久,才疲倦的开口:“绝尘,朕命你去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绝尘跪地:“回陛下,臣已查明。那位图兰殿下口中的‘阿羯’,全名申屠羯,十年前出现在边疆,浑身是伤,乃是图兰殿下在大漠时的恋人,但因来历不明受到大漠人的排挤。前阵随御贡队伍一起到中原后下落不明,有目击者看到几位胡人打扮的男子出入京城,臣已据他们的描述,派人画出了头像,请陛下过目。”
  说着,绝尘双手呈上一张宣纸,盛公公接过,转而呈给景炎君,后者这才慵懒的睁开眼,只一扫,就让盛公公拿去烧了。
  一时间,寂静的养心殿中,只听得沉重的叹息声:“时隔多年,他又来抢朕视若珍宝的东西了吗……莫非十年前的惨剧还要重演一次?”似是在自问,没有人回答,绝尘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出他的心情。
  景凌……你究竟要把朕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啊……
  “绝尘,加派看守图兰的人手,要是再让他逃了,朕拿你是问。”
  “臣遵旨。”
  ——
  图兰被押送回了未央宫,想起明天还有一顿打,就愁眉苦脸睡不着觉,小高子吓得大腿直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自家主子别再想往外跑了,这皇上要是下令彻查,早知道图兰要跑的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人头不保啊。这小祖宗是挺倔,不听话,但应该是是软不吃硬的,哭几通好好求他,说不定真能回心转意呢。
  可是,我也有不得不出去的苦衷啊……
  图兰知道和这群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奴人们说也没有用,还不如去求景炎君,虽然他不大可能答应,但撒个娇大概就可以了,如果实在不行,真到了那一步,他会……
  白玛知道图兰心里在烦什么,去御厨房要了一碗热牛奶,端回来给图兰喝了,看着那每个动作都带着怒火,图兰知道,这脾气温和的伙伴一定是发火了:“白玛,你生气了?”弱弱的语气问道。
  白玛冷哼一声:“我不是气你不告而别,而是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图兰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没有用,本来错的就是他。
  “听说明天你还要挨打,也难怪,你这样一定会激怒那个人的。看你这样我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先睡吧,精神不足,伤可不容易好。”
  白玛说了和景炎君相似的话,收走了碗,就关上门离开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图兰一人,清冷的很……
  他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图兰带着这个疑问,就去见周公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正上方了,等着惩罚这位小祖宗的一群奴才早就等在门外,汗滴顺着脖颈的曲线流下,也愣是一动不敢动,恭候着应该受罚的小王爷,后者满脸歉意的系上衣带出门,自觉的趴在地上,等候即将到来的一顿大刑。
  “殿下,这……向来受罚都是不能在养心殿,皇上面前进行的,免得血污了天子眼,咱……只能移步去宫外走廊。”常德贵是跟在景炎君身边的太监,不及盛公公那般受重用,只干些惩罚犯错官员和妃子的监督任务。
  这尖细的声音不比盛公公和小高子那般亲近,到有种令人厌烦的奸诈之感,让图兰很不舒服,可没办法,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只能默默受着。
  图兰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着朝殿外走去,被强制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想反抗,一把推开钳制着自己的两人:“放开!我自己会走!”
  殿外的奴才们也早已准备好,图兰往那硬木凳上一趴,咬着袖子打算强忍,掌刑的公公们也知道速战速决,一鞭子挥过来,在空中甩的“啪啪”作响,这落到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图兰吓得直哆嗦,可是……不疼?
  这些掌刑的太监早就被下了命令,谁要敢在这位祖宗身上留下一道伤疤,长乐宫后有一井蛇洞,自己麻溜跳进去,别等人请你。这谁还敢碰他,在空中甩几下鞭子,走个形式就得了。
  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图兰舒服的昏昏欲睡,口水流了一板凳,都滴在地上了,也浑然不知。
  贤妃自前些日子怀上了龙种,被册封了贵妃之后,飞扬跋扈,盛气凌人,好像这后宫除了太后以外就是她最大了,也常去养心殿前三部,带着参汤莲子粥类的小吃送给景炎君,想要夺回皇上的心,不料后者只是冷冷的说一句:“先帝祭月未过,爱妃怀胎辛苦,还是你去补吧。”
  都不叫她的小名了,显然自己这就是失宠的前兆啊。
  不甘心就这样被当做繁育后代的工具,贤妃变本加厉想与景炎君“偶遇”,这日,恰好就碰到了图兰这只落难的凤凰,多少她也听说过这位大漠王爷与皇上的风言风语,有了机会,怎么可能不出手报复,为自己出口恶气?
  “哟,常公公,这受罚的,是哪位贵人啊。”明知故问,这宫中栗发碧眼的,除了图兰还会有谁?
  贤妃说话阴阳怪气,是人听着都不舒服,可这后宫至今只有她一个怀上龙胎的妃子,太后都让她三分,谁敢表现出对她的不满?表面上跪着行礼,一副尊敬的样子,实际上在下面天天祈祷阎王带她走呢。
  “回娘娘,这位是住在未央宫的图兰王爷,昨日因欲逃皇宫被带了回来,皇上命我等奴才在此施刑。”常德贵也打着自己的算盘,特意拐弯抹角,用容易激怒贤妃的语气回答,后者也正中他的陷阱:
  “你们这些个奴才,就这么不会做事吗,下手如此之轻,是想让世人留下皇上徇私的话柄吗,没用的东西,给我狠狠打!”
  “可……皇上有令……”掌刑的太监为难的搬出了皇上,说白了就一句,皇上大还是贤妃大,换你听谁的?
  贤妃身边的宫女上前给了说话的太监一巴掌:“还敢顶嘴,娘娘的话你敢不听?”
  贤妃也气得半死:“本宫这么做是为了树立皇上的威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本宫错,皇上也不该斥责本宫!”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太监还敢抗命么,就是皇上怪罪下来,也比立刻被贤妃弄死要好,多活一秒是一秒,人都是自私的。
  举起鞭子,“啪”的一声,十分响亮的抽在了图兰的背上,疼的正在熟睡中的后者惨叫一声,僵直了身子,眼泪都激了出来。
  “不,还不够重,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需要本宫叫你们怎么用力吗?”
  这一下的疼还没忍过去,又一鞭更用力的抽打在背上,图兰叫的更加凄惨,手臂无力的垂下,一道蜿蜒的鲜红浸湿了衣衫,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凭这力度,不出十下就能打死这瘦弱不堪的少年,白玛一见到血就吓傻了,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贤妃抓回来一并打死,谁管你个泼妇啊,起身就朝着养心殿的方向死命的跑去,哪怕因为冒犯皇上而被判死罪,也总好过自家主子活活给人打死。
  白玛哭的乱七八糟,跑进宫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从御花园散步回来的景炎君,周围的护卫见这踉踉跄跄跑过来的“刺客”,纷纷拔出刀来护驾。白玛被拉的近不了景炎君的身,只好大喊一声:“求皇上快去救王爷,他会被打死的!”啻语,他或许不该太期待景炎君能听懂。
  然而事实上,景炎君不仅能听懂,而且非常精通,一听这话也急了,虽然他早已吩咐掌刑的太监下手轻些,但这宫中有太多不可测的因素,万一图兰遇到哪个不好惹的,那可就真的没命了。
  “他在哪儿?”
  白玛指了指身后:“墙的那边……”见皇上急急忙忙的走了,没再计较,护卫们自然也没有再去压制白玛的理由,放任他跟了过去。
  见到图兰的时候,景炎君突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烈的抽搐,喘不上气的痛,那人显然已经疼晕了过去,嘴角不断往外流着血沫,满地的鲜血很是刺眼,此时,他只想将造成这局面的人碎尸万段。
  “住手!”掌刑的太监被这低沉的怒吼吓个半死,立刻扔了鞭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盛公公把手指放在图兰鼻前探了探他的气息:“皇上,还有救。”
  “宣太医!”
  没有人敢动奄奄一息的图兰,生怕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让他仅剩的这一口气也咽下去。
  又是这倒霉的唐太医,一看到那恐怖的伤口,不由得背过头去,太残忍了,这人的心,要怎样才能变得这么狠啊……
  “救活他,出半点岔子,朕要你老命!”
  唐太医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老臣遵旨”,就低头用针线去缝合图兰伤痕累累的后背,也用不着什么麻沸散了,人都昏过去,疼过了劲儿也感觉不到了。
  景炎君终于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另一伙人,为首的贤妃正在不安的摆弄指尖,没落跑,还算她聪明,就算跑了,只要盘问一下他也会查出究竟是谁指使伤人的,到时候她的罪更大。
  “贤妃,见了朕为何不行礼?”景炎君的声音冷如七尺寒冰,又提及了名号,慑的贤妃浑身一震:
  “臣妾……”
  “五个月身孕,应该还不会妨碍你行礼,前朝皇后杪筠怀胎八月依旧对先皇行跪礼,若是贤妃真的不能,也就不会四处乱晃了吧。”连“爱妃”这形式上的称呼都不用了,景炎君这是真怒了。
  见贤妃一直不肯回话,表情委屈的像是他冤枉她一般,景炎君更是愤怒,想责罚,但挂念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骨肉,只能先忍耐:“贤妃,此事暂且搁置几天,但不代表朕忘了,你去漱心阁面壁几天,听候发落。”
  “臣妾……谢皇上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  

  ☆、〔拾贰〕插曲

  贤妃是被罚到漱心阁面壁了,可图兰还没醒过来,伤口缝合好了,也只能俯卧在榻上。这姿势就连半滴水都喂不进去,哪儿疼了,叫都叫不出来,也只能默默流几滴泪,疼到极点又晕过去,反反复复,就是练武之人也受不住这种折腾,何况他一介娇生惯养的王爷?
  景炎君心疼,但也只能用热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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