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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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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这位新主子能进入未央宫是何等得宠,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就不保啊。
“别低着头,都站起来吧,以后不必多礼。”图兰亲切的语气与蹩脚的汉语都让未央宫的奴人们大吃一惊,私底下对视了一眼,还是不敢起身。
“起来啊。”图兰伸手去拉一位宫女,吓的对方立刻磕头:“主子,奴婢不敢造次,求主子不要折煞奴婢。”
“让你们起来就起来,这位殿下可不是喜说反话,借此惩治奴人的贤妃。”绝尘发话了,这谁还敢不停,不过开口矛头直指后宫,绝尘似乎罪不小。
“先报上名来,让我认识认识。”图兰被白玛扶到木椅上,微笑着望着这群日后要朝夕相处的奴人。
婉儿,浣碧,红妆,小高子,小德子。奴人们一个个报上姓名,如料想中的一样普通,只不过图兰从未见过太监,好奇的绕着小高子转了好几圈,东摸摸西看看:“为什么你的声音这么细,装出来的吗?”
小高子羞得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作答,都快急出了眼泪,而图兰还是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满心期待的看着他,这……可怎么办啊。
景炎君本想看看图兰安置的怎么样了,刚到后院,恰好看到了这尴尬的一幕,那小东西真美,天真无邪的绿眸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显然还没有被世俗所污染,若是让他止于此,一定会保持这般纯洁一生吧,真想只把这份可爱留给自己。
盛公公刚想高喊:“皇上驾到——”,就被景炎君用手势阻止了,后者已经迈进宫内的脚也收了回来,说不定他会打扰这美景,倒不如就这样窥视着。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盛公公是第一次见万岁爷这般温柔,与先帝的中庸温和不同,景炎君向来凌厉治理,苛刑胜比始皇,但因百姓少有犯罪,因而也未被世人称为暴君。可跟了阻止这么多年,盛公公感觉万岁爷的脾气也很是暴躁,那么不可能迁就别人的人,怎么可能……
图兰和未央宫的奴人们很快搞好了关系,仆从们也很是亲近这位温和的主子,虽然景炎君并未设宴欢迎这位大漠的王爷,但上至太后,下至宫女,人人尽知宫内有位栗发绿眸的没人,甚喜四处走动。身居高位的贵妃们深谋远虑,不愿去招惹这位贵人,明面上不说,实际上就是躲着图兰,只有那些不知轻重的妃子、夫人去自找麻烦,用她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到头来惹了一身晦气。
图兰自然知道在这深宫中,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都是那景炎君的错,让这么多人误解他,得赶快找他澄清,不然自己的名声……
景炎君听说图兰喜欢去御花园三部,特抽了空,去制造一次“偶遇”,望着那不着脂粉,一袭白衣的清丽人儿,总感觉心中有火乱撞,燃起了他的激情。
“这花真美,叫什么?”图兰俯下身去嗅那自粉红花瓣中心散发出的芬芳,美的倾城。
“会殿下,这花名西府海棠,又称解语花,是……”
“是朕最喜欢的,盛开与光明之下,鲜艳的让其他花朵尽失颜色。”景炎君打断了应声宫女的话,举手阻止了宫人们跪地行礼的动作,望着图兰的侧脸,很是陶醉,也不知他是在说西府海棠,还是眼前这位美人。
图兰对汉语还不是很熟悉,反应了好久,才发觉一个“朕”字,天下敢这样自称的,也只有那个人了。放开手中的花茎,图兰站起身,挺直了背,即使身高不足与他平视,也依旧不失大漠王族的气势:“皇上来的正好,我有话对你说。”语气中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甜软的感觉。
景炎君笑了,视线又转到了阳光下的花海,侧对着图兰,半笑半怒的问道:“为何不对朕使用敬语?”
“我的恩师……教导我,除我族之王与父母外,绝不对任何人臣服,我既然是为两国交好而来的,就要与皇上平起平坐。当然,应尽之礼,我必会遵守,只是,绝非君臣之礼。”
“好!好一个绝非君臣之礼,有骨气,朕喜欢!”景炎君看到了图兰在提到“恩师”时,眼中除尊敬外,还有另一种情感,不由得想调戏他一下:“不知你在龙榻上可还有此骨气,朕很是期待。”
“你!”图兰羞愤的红了脸,在景炎君眼中十分诱人,他感觉自这个高高在上男人的眼神很灼人,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隐私一般,图兰怒了:“请皇上放尊重些,我乃大漠王族,绝非任你□□侮辱的女流之辈,待南朝与我大漠签下和平条约,我就会归国!”
“你错了。”景炎君笑出声,“古往今来,质子是没有可以归国的,除非是逃离,何况你又是我光明正大迎娶来的,古有嬴政扣押太子燕丹,‘使日再中,天雨粟,令乌白头马生角,厨门木象生肉足,乃得归’已传为一段佳话,又有文成公主为两国和平嫁入吐蕃,在正常不过。”
“马背生鹿角怎么可能?太子燕丹他逃离秦国了。”
“没错,后来,他被生父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玖〕赌心计
图兰和景炎君的争论一直没有结果,景炎君顶喜欢这小家伙,明明心里有对词,却因为不熟悉汉语而说不出来,憋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最后看他急的快要哭出来,景炎君有些心疼:“今日休战,改日再续,爱妃,且与朕共用晚膳,朕会……”
“不是爱妃!”图兰气的蹦了起来,“我不是你的妃子!”景炎君越觉着这小东西可爱的紧,也不顾他的反抗,拦腰抱起,朝长乐宫走去。
“放开!放开!”图兰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也顾不得什么什么王族身份,张开手脚就要去打,景炎君也没放在心上,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人能有多大力气,倒更像是在勾引他。
“你放心,在守孝的这一月中,朕不会碰你,你也有足够的时间让朕回心转意,靠的就是你这张会说的小嘴了。如果说不出什么令朕折服的话,也就只能在龙榻上婉转了。”
“你!”图兰被景炎君放到木椅上,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的摆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快诱的饥肠辘辘的图兰败下阵来,景炎君见状笑着为图兰斟了一盏酒:“这是江南进贡的名产桂花酿,香气沁人,且酿造不久,专门适合你这种不善喝酒的人。”
图兰本想拒绝,但那甜蜜醇香的味道确实让他无法自拔,鬼使神差的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清爽自咽喉直滑入胃肠,舒服的不得了。
图兰舔舔嘴唇,意犹未尽,这一动作在景炎君眼中仿佛勾引一般,急欲将他压在身下,好好侵犯一番,只是他懂得现在不是时候,自斟一杯消除□□:“还有半月,先皇的祭月就要过了,在那之前皇宫上下忌荤腥,也是委屈你了。”
虽然桂花酿不醉人,但向来滴酒不沾的图兰还是有些微醺,含着筷子,语气有些不满:“以前在大漠的时候,每顿都有兄长喂我剔骨烤肉,习惯了之后,现在根本吃不饱……你们中原人什么待客之道啊……”
景炎君强忍住笑,又给这放肆的小东西斟了一杯,想让他说出更多心里话。
“南朝皇帝也真是暴虐,竟把我当做女子迎娶入宫,实在过分!这样我还怎么去找……”图兰趴在桌上,声音变得小的几乎听不见,嘟囔了一会儿,又诈尸一般声音大了起来:“我啊,其实还蛮想和那南朝皇帝做朋友,他治国有方,能让百姓生活和乐,要是我大漠子民也能这般幸福……就好了……”
做朋友?!
景炎君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想他和做朋友,不由得愣了一下,确定这小东西没有意识之后,才发觉他说的是实话。不都说,酒后吐真言么。
怕图兰睡着着凉,景炎君伸手将这可爱的小东西抱上龙榻,后者被惊醒,意识不清,模模糊糊只感觉眼前这人与申屠羯有几分相似,不由得伸手搂住了景炎君的脖颈,靠在他胸口,喃喃道:“阿羯……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好想你……”
阿羯?是什么人。
景炎君脸色一沉,果然这小东西心里有别人,还做梦都想被那人救走,呵,到了他的地界,莫说是戒备森严的大内皇宫,只要你身在中原,就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即使你回了大漠,他也一样有办法把你抢回来。
睡梦中的图兰全然不知身边人的想法,全把他当做申屠羯,住着前襟,用脸摩擦着,弄得景炎君都不忍心放下她,哭笑不得的眼睁睁看着他的口水浸湿自己的龙袍。
先帝祭月之际,若是将人留在自己的寝宫,定会让世人诟病,景炎君的惩罚制度虽苛刻,却也是位明君,不想铁齿铜牙的史官在自己光辉的历史上添写一句:“先帝祭月未过,将新欢留于宫中,合欢,有愧于先祖。”,即使再怜爱,也得把他带回未央宫,见这不撒手的阵势,也只能亲自去送。这小东西,顶嘴还有功了?竟让他堂堂南朝皇帝侍奉!
盛公公见万岁爷抱着图兰出来,也没敢言语,吩咐几个宫女收拾好长乐宫,就随着景炎君去养心殿了。世人还不知这金屋藏娇之事,只知道皇帝日夜留于养心殿,操劳国事,处理政务,或许景炎君当时并没料到这会使自己更加受人尊敬,这下既抱得美人归,又使明君形象深入人心,一举两得!
景炎君将那具纤瘦的身体放在榻上,因醉酒的缘故,图兰脸颊微红,薄唇鲜艳欲滴,引得景炎君竟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景炎君走动难免会弄醒并未睡死的图兰,一睁眼,就看见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图兰没多想,完全不计后果的抬头撞了上去,眼前瞬间一黑,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一道蜿蜒的血流从额角直至下颌,血液刺激的图兰睁不开眼,此时的他浑然不知,如雪的白肤在这鲜红的衬托下有多妖冶。
“来人!宣太医!”景炎君虽沉浸在这美景中,却也知轻重,这小东西看起来柔弱,实际上骨子里倔强的很,他不想做的事,谁都不能勉强,哪怕是当今皇上。
图兰就这样咬着牙,强忍着剧烈的眩晕与景炎君僵持着,疼的酒都醒了过来,而那人却只在额头流下一小片红印,难道真的是有天龙护体吗?
图兰的伤口很深,寂静的宫殿里只能听到鲜血滴落在锦被上的声音,景炎君伸手想按住那恐怖的伤口为他止血,却被图兰一掌拍开:“别碰我!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
原来刚才的醉酒不是偶然,是他信了自己不会碰他的承诺才放松的吗……
“君无戏言,为何皇上出尔反尔?”
“你误会了,这并不……”
“太医到——”盛公公的传话打断了景炎君,解释什么的以后也可以,现在要紧的是处理图兰的伤口,他只能应声让太医进来。
唐太医拎着木制的药箱,进来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得到景炎君的允许,才给图兰把脉看诊,这是丞相李文时的命令,入宫这么多年,唐太医也懂得皇上是想看这新近才纳的男宠身体状况如何,一日能消几次,需要怎么补身。
这脉不把不要紧,一把出了大事,“我的天哪!”唐太医自觉言行不妥,立刻跪倒在地:“求皇上恕臣无礼。”
“别顾忌,大胆说。”有了景炎君的恩准,唐太医害怕什么:
“这……殿下气血两虚,体内阴气过盛,受外伤不易痊愈,许是大漠气候所致,因水土不服造成轻微哮病,常胸闷不寐,状况……不大好啊……”唐太医还是有些为难。
“你给朕绕什么圈子,直说状况不好到什么程度。”
“这……哮病若是严重,可在一两个时辰之内要人命啊……”唐太医这一说,是彻底吓着了景炎君,一跺脚,不等问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唐太医就跪倒在地,识相的答道:“待殿下适应中原的环境后,可以用火盆驱以体内寒气,待寒气散尽,情况便会大有好转。”
景炎君紧绷的神色这才有些许好转,一抬下巴,示意唐太医给图兰处理伤口。后者挽了袖子,将药草置于杵臼中捣着,用棉布绷着敷在图兰的伤口上,展开针包,用银针封住了几大血脉,阻止了血液的继续流失。
“伤口会留疤么?”
“只要按时换药就不会,殿下的肤质极好,不易留痕。”
处理好了伤口,景炎君便遣去了宫内的一干闲杂人等,只剩下他与图兰两人,后者很是戒备。
“今日之事,是朕言而无信,伤了你的心,可你反应也太过激,早晚要走这一步的,何必呢?”
“我不会!”图兰瞪视着景炎君,“我不会与你苟合!为何你如此执着于我,去找爱你的妃嫔不是更好?”
景炎君没有回答,起身拉上了图兰身上的被子,吹熄了宫内的烛火:“时候不早了,受了伤早些休息。”即将踏出宫门时,又小声道:“还有十四日,你有足够的时间与朕……交朋友。”
到时候,你会爱上我……
景炎君走后,图兰一直缩在被子里颤抖着,当时他的骨气是很足,哪能料想到过后伤口会这么疼……图兰向来忍不得疼,每次都想躲进兄长的怀里哭一哭,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辽阔无际的大漠,那些熟悉的人骑着汗血马,满心欢喜的来迎接自己。这才离开家几天就想回去了,他还真是没出息。
白玛轻手轻脚的推开宫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点着了一根离软榻较远的红烛,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家主子颊上的几行泪痕,白玛也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这才来这儿多长时间就备受欺凌,以后可怎么活啊?
图兰在难熬的梦境中,并未醒过来,手指紧紧绞着身下用金丝绣成的凤单,不时还干哑的咳嗽几声,白玛去摸了摸图兰的脖颈,这惊人的热度……得,自家主子肯定又在着急上火了。
“快来人啊!找大夫啊!”白玛不会说汉语,只好冲出去找宫女一个劲的打手势。一群小宫女面面相觑了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大概知道是图兰出事之后,进去摸那滚烫的额头时,人已经不省人事了:“小高子,快去请太医!”
请太医这种事是不可能不惊动皇上的,景炎君几乎和唐太医一起踏进未央宫,后者还在想,这怎么前脚刚走又出事,莫非……
不过现在看来不太可能,唐太医哆哆嗦嗦的从被子里轻轻挪出图兰纤细的手臂,总感觉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在自己身后瞪视着自己,像要在自己身上挖出两个窟窿一样,真害怕待会儿看完了病,自己也要被凌迟了。
“老东西,你个庸医,刚才就是你来处理伤口,这会儿又发热,莫不成是开错了方子?”
唐太医立刻跪地磕头:“皇上饶命啊,老臣的方子确实没开错,殿下这发热也不是伤口发炎引起的,而是急火攻心,是有心事啊。”
白玛最了解图兰,如果他听得懂唐太医的话,现在一定会出来应和赞同,现在的他只能像在大漠一样,用湿棉布擦拭着图兰汗津津的脸,听着他痛苦的呼吸。
“阿羯……”图兰哭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玉枕上,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宫中显得格外刺耳。
阿羯阿羯,又是这个阿羯,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景炎君很想把图兰从榻上拉起来问个清楚,可看到他这副面颊绯红,泪珠沾颊的惹人怜爱的模样,又心软了,命唐太医煎了药,一直守在图兰身边。
古有嬴政宠爱太子燕丹,流传下一段“马生鹿角乃得归”的佳话,燕丹因爱生恨指使荆轲刺秦,更愁煞了高渐离。景炎君一直深记着这个故事,也懂得帝王之爱,常常要伤害一些人,可他是自私的,帝王拥有这份凌驾于万人之上的特权,得来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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