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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八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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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唾沫,人消失在旁边的胡同里了。
张来财的心里一阵泛苦,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赶紧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擦,转身快步地走进了香满楼。
第二章 老狼营
2
晴川吃过张涛安排的接风宴,几天都平静得很,各方面的势力都很默契地没有组织行动,就连满街的地痞无赖都少了许多。
晴川和黄公子上任以后,并没有像张涛想象中那样高压搜捕抗日分子,而是把精力全用在了稳定社会治安上面。
吃饭不给钱的无赖、当街调戏妇女的流氓、欺行霸市的痞子被抓起来几十个。一个老太太在大街上买粮食时发现钱包不见了的小事竟然也惊动了晴川,他亲自带着二十几个日本宪兵和大票的汉奸特务满大街地抓小偷,最后追了好几条街把倒霉的小偷一枪打死了。
看到鬼子大官拿着滴着血的钱包往自己手里塞,老太太吓得一个劲跪在地上磕头。
与此同时,《满洲日报》、《日满亲善报》、《锦州时报》等伪满的报纸在事情过去了半个月以后像后返劲儿一样地用很大版面刊登了“满洲张涛参议”协助皇军打击抗联乱匪,并亲手击毙了6个抗联分子的“英雄事迹”,称赞张涛是“满洲青年的楷模,日满亲善的榜样”。
张涛烦躁地扔掉了手中的报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里面来回踱步:“小鬼子这到底是想做什么,他们自己装好人,到处嚷嚷我是大汉奸,什么意思呀。”
四叔忧虑地说:“就是这个意思,抗日不坚定的,肯定就被小鬼子给糊弄了,抗日坚定的,也得先骂你再骂小鬼子。少爷,小鬼子这是把你盯死了,还好明天样品就能过来,过几天你就要去新京和黑龙会做生意交货,鬼子的怀疑多少能减轻一点。老百姓那边,唉,老百姓那边慢慢来吧。”
正说着,管家张贵走了进来:“张参议,香满楼的张掌柜过来结账了,穿得挺干净的(后面没有尾巴)。”张涛一笑:“人家来结账还管人家干净不干净,你去对一下账,让掌柜的到书房见我。四叔也一起唠唠吧。”
不多时,张来财就走进了小客厅,张涛和四叔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张涛招呼张掌柜坐下,一语双关地说:“也没有多少钱的事情,怎么张掌柜还亲自跑了一趟。”
“张先生倒是坐得住。我这次来有3件事情,第一,张参议您已经成了特高科内部认定的‘杀八方’嫌疑犯,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儿,都是对着你来的。现在还只是开始,特高科制定了一个捉鬼计划,目的就是让你露出马脚,把你的势力一网打尽。”张来财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
“久保老鬼子从来都是盯着我,我都习惯了。”张涛自嘲地一笑,“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电子书下载
张掌柜一笑:“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这第二条消息您应该更感兴趣。小黑山旁边姥姥岭的绺子要投日本人了,领头的报号‘活牲口’。”
张涛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如果他真的当了狗,老狼营可就危险了。第三条是什么?”
张掌柜呵呵一笑:“坐不住了不是?这第三条是,我们内部出现了叛徒,现在还没有影响到滨岛,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不再和你联系,这是为了保护张先生,还请理解。”说到这里张掌柜的胖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东北军一枪不放就把大好河山让了出去,你们最起码还在坚持抗战。现在东北到处是臭肉,出几个苍蝇也不稀奇的。还说让我小心点,倒是你们应该小心点才对。”张涛安慰道,“是谁叛变了?实在不行我去把他给插了就一了百了了!”说到这儿,目露凶光,杀气在身上腾地就起来了。
张掌柜知道张涛绝对不是个老实的主儿,生怕再惹出什么漏子来,连忙道:“还不知道是谁叛变了,最近我们在锦州、义县的同志接连被捕,好几个情报站和交通站都被摧毁了,我们就分析肯定是出了叛徒。我们会小心的,至于惩罚叛徒的事情,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办,就不劳张先生操心了。”
张掌柜告辞之前,再三嘱咐张涛要注意安全,张涛连连答应把张掌柜送出了参议府。
“‘山兔子’!”张涛沉着脸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一个护院应声走进了客厅,这人的外貌和兔子根本就不沾边,既没有长耳朵也不是三瓣嘴,身高足有两米开外,长得黑瘦黑瘦的,活像一棵雷劈过的树桩子。
这“山兔子”跟张涛算起来已经有两年的交情了。原来本是一伙胡子的“眼梢”,一次踩盘子的时候被人家的炮手发现,“山兔子”胳膊上中了一枪。恰好张涛外出给碰上了,就把他救了回来,并治好了他的枪伤。听说“山兔子”的绺子被日本人给打得倒了旗,就把他留在参议府上当了名护院。张涛的20个护院里面,“山兔子”的功夫和枪法都在中下等。但是这家伙有三绝:一是认路,不管多偏僻的小路、山路,只要是没有出关,就没有“山兔子”不认识的。二是化装,他要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就是他爹也认不出是他。三是赶路,尤其是走山道,两条大长腿一迈,谁也撵不上他。跑得比免子快,这才是他的外号“山兔子”的由来。
“张参议,您叫我。”“山兔子”走进来后,鞠躬行了一个礼,消瘦的脸上表情木讷。
“‘山兔子’,你得上趟小黑山,有几句话带给‘杀八方’和刘小姐,你过来。”张涛招了招手,“山兔子”听话地走了过去,张涛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以后问道:“咋样,记住没?”
“山兔子”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当眼梢子的第一关就是记性,张参议放心,这几句话我要是说走了样,回来您把我的两只兔耳朵割去下酒喝。”
“耳朵就不用了,你的耳朵又没有猪耳朵好吃,不过这次不同往日,鬼子盯得紧,你不能骑马,还得化装出城,越快越好。”张涛急急地说道,“要是晚了,老狼营没准让人家倒了旗了。”
“张参议放心,要是真那样,我就不回来了。我现在准备准备就走。”“山兔子”没有废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出城检查站。
几个伪军和鬼子一丝不苟地检查和盘问着过往的行人。一个驼背的乞丐排队接受检查,这乞丐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才刚入秋就穿上了羊皮袄,里面就是光着膀子,头发老长,乱糟糟的。身上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一阵阵地散发出酸臭味。脸和手也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本色。几只苍蝇饶有兴致地围着他欢快飞舞着,也就这种飞虫喜好这股子“鲜亮味儿”。
看到一个伪军走了过来,乞丐一边用手搓着胸口上的污泥,一边大大咧咧地开口道:“这咋还检查呢,刚才进城都检查过了包,我也没要着钱儿呢。”一口地道的关里唐山口音。
嘴里一股臭韭菜味把刚要凑上来的伪军一连逼退了两步,捂着鼻子大骂:“这股味儿,都馊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快滚快滚!”
乞丐点了点头,撒丫子就想溜。
“检查的没有,出去的不行。”一个挺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走了过来,闻到了乞丐身上那生猛的味道,皱着眉头站住了,犹豫了一下,向着刚才的伪军扬了扬下巴:“你的,仔细检查的干活。”
“啊?我啊?”那个倒霉伪军指了指自己,看到那小鬼子坚定的目光,只好憋着气摸向那件羊皮袄,还没有摸几下,那伪军就跳了起来,像踩上了电门一样死命甩着手,嘴上还大喊:“跳蚤,怎么这么多跳蚤!”
旁边的伪军和鬼子幸灾乐祸哈哈大笑起来,废话,乞丐身上要别的没有,就盛产这玩意儿!
倒霉伪军连忙掏出一块手绢狠狠地擦了擦手,然后用力把手绢扔向一边,向乞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道:“滚,快给我滚,以后你要是再进滨岛,当心大爷我毙了你。”
看着检查站渐渐远了,化装成乞丐的“山兔子”小声嘀咕道:“等着,早晚有一天爷爷把你蹄子砍下来。”
又用同样的办法过了另外两个检查站,正午时分,“山兔子”已经进了山。
他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看看四周无人,脱光了膀子,迅速把身上洗干净,又伸手把皮袄的夹层打开,拿出一把盒子炮别在腰上。拎着破皮袄往前走了几步,伸手从一棵大柳树的树洞里面掏出了一个油布包裹,打开后是几个盒子炮的弹夹和一件半新不旧的褐色短褂。穿戴整齐以后随手把破皮袄塞进树洞里面,向群山的深处走去。
初秋和阳春的季节最适合走山道,既不会冰冷刺骨,也不会大汗淋漓。下午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树叶子的缝隙点点照在身上,让“山兔子”感觉很舒服。他顺手在边上的果树上摘下来几个野沙果放在褂子的兜子里面,然后把手里留下的那个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咬了起来,酸甜的汁液仿佛顺着嘴角一直流到了心里。连着吃了3个野沙果之后,“山兔子”停下来抬头辨认出太阳的位置,离开了山道向左边的小路拐了进去。
他越往前走,林子就越密实,一层又一层的树叶子把太阳都挡得严严实实的,比刚才在山道上的气温好像还低了几度。可能是不见阳光的关系,树根子底下全是蘑菇。
“咻”的一声,一条花蛇从“山兔子”脚前窜了过去,没命地往旁边的草丛里钻。“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远,一眨眼的工夫就听不到了。接着又是一只野兔子从身后窜了过去。
“山兔子”心里面“咯噔”一下。能毒死一头牛的被面子蛇都跑得飞快,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没准是自己遇到林子里的凶兽了。
他小心地拔出了手枪,拉开保险猫着腰一步一步向老林子深处挪了过去。刚刚挪了没有几步,就听得“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嗷——”的一声长啸,这声音极大,中气十足。
原本肃静的林子这次可热闹起来。原本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的獾子、刺猬、松鼠等小兽全都没命地跑了起来。山鸡、飞龙、串子和一些不知名的野鸟“扑棱棱”乱飞得到处都是。
这家伙挺厉害,不会是东北虎吧!虎王的叫声才有这么大的能耐,吓得鸟兽们清了山。可这声音又不是虎啸,倒是有点像黑瞎子叫唤,不过黑瞎子叫唤一声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邪乎。“山兔子”本想马上绕过去,尽快赶到小黑山,可强烈的好奇心又让他挪不开步。
“时间还来得及,大不了紧走几步天黑前也能赶到,有枪声就有人,救一个人积点德,没准打仗的时候老天爷能让我躲开一颗要命的枪子儿。”“山兔子”迈开两条长腿向着声音的源头奔了过去。在离“山兔子”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林癞子地,就是像人长癞的地方没有头发一样,在密密匝匝的树林子里没有一棵树的地方。刚走到癞子的边缘,“山兔子”就停下了。
就在离“山兔子”50米的地方,一个老人紧紧地握着一杆老洋炮,一条腿血肉模糊,勉勉强强站着和对面的凶兽对峙着。
老人的对面是熊瞎子,足有3米高,一身油亮的皮毛是青色的。
“人熊!”“山兔子”大惊失色。
在东北的老林子里面,熊瞎子很多,人熊却极少。老辈人说大熊瞎子吃过千年人参活过200岁才能变成人熊,离成精就不远了。
在传说里面,人熊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一巴掌就能拍断一棵大腿粗的老松树。在东北有“宁碰东北虎,绝不遇人熊”的说法。
“山兔子”仔细一看,发现人熊也受了伤,一个铁的熊套子被扭得七扭八歪,一只熊掌上也是流着血。熊套子的力道足有七八百斤,却被这人熊给弄坏了,这得多大劲儿!
眼见人熊一步一步地向老人挪了过去,“山兔子”也管不了那么多,“啪”、“啪”、“啪”,对着人熊的后脑勺就是几枪。
人熊毫无防备被打得向前踉跄两步,眼见后脑勺流出血来却没有倒,对着“山兔子”转过了身子。“山兔子”这才看清原来人熊的脸上也受了伤,足有十几个伤口在流血,伤口却都不大,看来是刚才老人手中的洋炮也伤了它。
这十几个伤口都分布在眼睛周围,人熊的眼睛却没有事儿。一对细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山兔子”。那眼神完全就是人的眼神:歹毒、怨恨、愤怒。
死亡的气息,开始在这老林子中弥漫开来……
“吼!吼!”往前一瘸一拐地冲了几步,人熊的身躯就站住了,直直地瞪着“山兔子”。人熊身后的老人一边手忙脚乱地往洋炮里面倒火药、压枪砂,一边喊:“小兄弟,人熊是想让你走,你快走吧,别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没了命。”
“山兔子”也是恶狠狠地盯着人熊,手攥着枪把都攥出了汗,喘着粗气:“爷们,我也是汉子,哪能在这个时候跑。”
老人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心里面着急,端起了刚压好子的洋炮又轰了一下,同时大喊一声:“过山洞!”人熊的背后升起一道青烟,身子连晃都没晃,脸上愈发狰狞起来,慢慢地回过头去。
“山兔子”心里一苦,“过山洞”在黑话里面就是耳朵眼的意思,老人是在提醒他打耳朵眼,可是这东西的耳朵眼比熊瞎子的小一倍,比子弹口径也大不到哪里去。管不了那么多了,“山兔子”心一横,快速拨动了盒子炮上面的快慢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打了一个长点射。
看着人熊脑袋上蹦出点点血花,一梭子打完以后,“山兔子”转身就跑,心里说:要是打死就是救了一条人命,要是打不死我也是尽了江湖道义。没跑出几步就听后面“嗷——”的一声凄厉长啸,震得旁边的大树都嗡嗡地响。然后就是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小兄弟,别跑了,人熊让你打死了。”隐约听到的声音让“山兔子”停下了狂奔的脚步。他换了弹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只见人熊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老头蹲在人熊跟前翻看着。
“山兔子”这才重重吐了一口气,把手枪别在腰里走到老人跟前:“老人家,你腿上的伤没事吧?”
老人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山兔子”:“小伙子,多亏了你呀,要不今天这老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山兔子”倒不好意思起来:“您可别这么说,我都给吓得快尿裤子了,还把您撇在这儿自个儿跑了。”
“跑?搁我我也跑,要不是腿让这畜生掏了一下,我早就跑了。东北虎比咱爷俩厉害吧,见到人熊跑得比咱们还快。”老人扫了一眼“山兔子”腰里的手枪,“你懂行话,手里又有自来得,是哪个大绺子的吧?”
“山兔子”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干瘦干瘦、白须飘飘精神头十足的老头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可能都是吃山饭的缘故,随口就答道:“我是前面老狼营的,就在小黑山上。”
“我这个老头子见过不少绺子,老狼营还真是个奇怪的绺子,每天喊口号,还训练,也不怎么干活,就是不让生人靠近,倒是有点像官军。”老人在怀里摸出烟袋锅子点上,“虽说你打死了这畜生,但我也拖了它半天,还挂了彩,这畜生算咱们爷俩打的怎么样?”
“老人家,我不是猎户,要这东西没有用的。天过会儿就要黑了,我得赶紧走了,老人家,您家在哪儿呀,我送您回去。”“山兔子”一脸关切,把关于老狼营的话题岔开了。
“我家离这里可远着哩,在林子里面都转悠好几天了,你忙你的吧,明天这个时候你带着绺子的大当家过来,咱们爷俩当着你们大当家的面把这畜生身上的宝贝平分了。”老头眯着眼睛贪婪地看着人熊的尸体。
“老人家,看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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