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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八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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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该吃饭了!”贺川举起了手里面的油纸包,“自己吃饭太没有意思了,看看能不能和你们搭个伙。”

“哦,我和表妹都睡着了,要是你不叫我们怕是我们就要饿醒了。”张涛笑呵呵地说,心里面却想,这小伙子到底是哪里的?真的是共产党的话,为什么“六号”不提醒自己,或者是这小伙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怎么会和自己这个头号汉奸交往。

张涛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对着已经放下小说的唐晓云笑着说:“晓云呀,咱们把好吃的也拿出来吧,你去叫四叔他们两个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唐晓云答应一声就走了出去。张涛不经意地说:“这几天可是要起风呀,不知道冷不冷。”

贺川随口说道:“起风就起风吧,我穿得也不算少。”张涛心里更加疑惑了。就在这时候,唐晓云带着四叔和睡眼惺忪的“地耗子”走了进来。

张涛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跟班,四叔和‘地耗子’,刚才乱哄哄的,就没有给你介绍。”贺川微笑着和两个人打了一个招呼,起身说:“我再去前面餐车买点吃的。”

唐晓云笑嘻嘻地说:“不用不用。”说着就在行李堆里面翻了起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鱼片、饼干、花生、果脯,再加上张来财捎过来的熟食,竟然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贺川也打开了他拿过来的油纸包,里面是著名的锦州五香干豆腐和沟帮子熏鸡。张涛拿出了张来财捎过来的两瓶白酒道:“坐火车最没有意思了,喝点酒吧。”

随即几个人就吃喝起来。那贺川喝酒也是比较实在,说话风趣,让张涛和唐晓云好感大增,但是几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谈及敏感话题。

吃饱喝足,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四叔和“地耗子”收拾完桌子,贺川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副纸牌麻将:“玩一会儿怎么样?”

唐晓云第一个赞同,张涛不好赌,但是也觉得这是一个打发漫漫旅程的好办法。“地耗子”压根就是个赌棍,当然没有意见,只有四叔说:“我就不玩了,‘地耗子’陪少爷和表小姐还有贺先生玩吧,我年纪大了,呵呵。”说着就走了出去。

麻将打了好几圈,贺川、“地耗子”和唐晓云赢,张涛一个人输,眼见兜里面那点零钱已经差不多了,连喝酒带打牌到了后半夜。这一圈完事儿,“地耗子”站起来说:“东家,我去一趟厕所。”贺川也站了起来:“呵呵,正巧我也要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点子真背!”张涛摸了摸已经见底的口袋,嘴里嘟囔着。

“自己的牌打得臭还怪点子背!”唐晓云笑嘻嘻地说,“半宿除了我们自摸就是你点炮,这和点子有什么关系。”

张涛刚刚要还嘴。车厢里面的灯突然灭了,一片漆黑。后半夜突然断电,倒没引起车厢里什么大的反应。

“唉,这下玩不成了!”张涛叹息了一声。

“呵呵,你怕是巴不得玩不成吧?”唐晓云打趣道。

这时候门一开,紧接着就是打火机亮了起来。贺川笑呵呵地说:“真是的,上个厕所还赶上停电。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正说着话,“地耗子”也走了过来。

张涛递给贺川一支烟,笑呵呵地说:“我也出来透透气,抽支烟。”就着贺川的打火机就把烟点着了。贺川也是点着了香烟,两个人就在火车过道的休息座上一边抽烟,一边聊了起来。

这时候灯亮了。

张涛手中的香烟已经抽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打算和贺川告别,眼睛的余光却敏锐地瞥到六号包房有一道暗红的液体缓缓地流了出来。张涛赶紧打了个手势制止了正要说话的贺川,慢慢地走到包厢前面低下身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张涛一愣,马上站直了身子,向贺川招了招手。贺川一脸迷茫地走了过来,张涛小声地说:“去找警察。”

见贺川走远了,张涛这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贺川却是先通知了“地耗子”和四叔,才去叫警察,只留下唐晓云在包厢里面。

张涛还是继续地敲着六号包厢的门,里面仍然没有回应。就听见一片凌乱的脚步声,见贺川比比划划地带着渡边少佐、王刚警长和几个宪兵警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见他们来了,张涛三人就收起了手枪。渡边也不说话,只和张涛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站在了门的左边,王刚掏出手枪站在门的右边,两个警察在门前蹲下身子,抬起了手中的步枪瞄准了紧闭的包厢门。

“啪啪啪!”渡边敲响了房门,又把耳朵贴在门上确认没有动静,和王刚略一示意,向身后的日本兵使了一个眼色。就见那日本兵轻轻地走到门前,后退两步,随即猛向前一步,“咣”地一脚把门踹开,随后迅速闪向了旁边,渡边少尉和王刚一前一后地冲了进去。而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房间里有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死人。一个穿着西装的洋人,死在了床上;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死在了椅子上,手里还握着一把没有来得及打开保险的手枪。两个人全是脖子中刀,伤口不大,刚刚能划开动脉和气管,像是外科手术一般精准。

“八嘎!”渡边有些烦躁地骂了一句,回头问王刚,“王桑,这两个人是什么的干活?”

王刚赶紧说:“渡边太君,这两个人登记的身份是……那个洋人是美联社的记者,叫麦克。这个人是满洲内政部负责保护记者安全的警察,丰岛元吉太君。”

“八嘎,一个美国人、一个日本人!马上的封锁车厢,所有人询问的干活。这个房间,现在的搜查!”说着,几个宪兵和警察就挨个房门砰砰敲了起来。

张涛和渡边打了一个招呼以后也带着四叔和“地耗子”回到了自己的一号包厢。贺川也是打着哈欠走进了三号包厢。

唐晓云听了事情的经过很纳闷:“美联社在东北只有一个记者,就是曾经跟随李顿调查团一起采访的麦克。这个人十分公正,应该不是抗日势力暗杀的目标,而和他一起死的那个人偏偏又是寸步不离监视他的日本特务。这到底是哪伙干的呀?”

张涛也是一声苦笑:“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凶手了。不过我有一个感觉,这事情一定是和停电有关系。”

唐晓云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马上问“地耗子”:“‘地耗子’,停电的时候你和贺川在一起吗?”张涛疑惑地问:“你怀疑贺川?”

“地耗子”坚定地说:“不可能是贺先生,停电的时候,他就在我后面,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刚进厕所不到两分钟就听见贺先生在门外催,而且我在走廊的时候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呀,我是‘倒斗’的,耳朵最灵了,有开门的动静不至于听不到。”

“砰砰砰!”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众人立刻噤声,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张涛点了点头,示意四叔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渡边和王刚,还有垂头丧气的贺川。

渡边板着脸说道:“他的说,晚上和你们的一起,我的来证实一下。”

看到渡边身后的王刚微微点了点头。张涛他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证明了贺川确实是没有作案时间。

渡边询问完准备转身离开时,王刚却开口说道:“渡边太君,还有一个四叔也是自己在包房里,我是不是问问,也可以向上面有个交代不是?”

渡边脚步一顿,赞赏地看了王刚一眼:“呦西!王桑,你的办,笔录的我看,我的回去继续搜查的干活。”说着就带着一个鬼子走了出去。

贺川叹了口气,和几个人打了招呼也打着哈欠走了。

王刚向身后的警员打了一个眼色,机灵的警察马上把门关上,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走廊的动静:“是不是你们干的?”

张涛挠了挠头,有些纳闷地道:“不是我们,我还以为是你们!”

王刚皱了下眉头,迅速地从自己兜里翻出一张折得乱七八糟的纸条道:“渡边那家伙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按说命案发生要保护现场,可是这小鬼子一进去就翻东西,幸好我和一个鬼子兵负责搜身,在裤带里面发现了这个,我和我的同志看不明白,就给你们带过来了。我记得红花是懂得英文的。”说着就把两面都写满单词的小纸条递了过去。

唐晓云看了几眼,脸上一下就变了颜色:“天啊,这是一篇新闻稿,鬼子屠了一个村子,杀死几百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看来这个老外一定是要赶到长春去拍国际电报,半路让人家灭了口。”

说着她急忙在自己的包里乱翻起来,嘴上低声说着:“我需要3分钟,绝对安全的3分钟!”

王刚想了想,自己靠在了包厢门上,冲警员点了一下头,警员拿起了手中的本子故意大声说道:“谁是四叔?年龄、籍贯……”

唐晓云在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化妆盒,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居然从盒子底下弹出一个镜头来,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放在台灯下“咔咔”地开始拍照。

等到年轻警察问完了最后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唐晓云已经把化妆盒收了起来,把纸条递给了王刚:“送回去,想办法让渡边发现,这个我们已经不需要了。我到了新京会让复兴社方面把稿子传给南京,向国际公布。”

王刚也不说话,把纸条叠好放回到自己的上衣兜,点了点头就和年轻的警员走了出去。

看到门关上,唐晓云说道:“共产党真是厉害,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整个列车的乘警都已经都被他们掌握了。”

张涛却是急急地问:“小纸条上究竟写的是什么?是鬼子为了掩人耳目,连自己人都杀了?”

“唉,是一场惨案。就在前几天,滨岛宪兵队长晴川带领日军,悄悄包围了南票下五家子村,将汽车停在村外,封锁所有路口,然后血洗下五家子。全村84户,400余口人,只有11人幸免,378口被杀害,全村400多间房屋全部烧毁。村内村外到处是血肉残躯、残墙断壁,惨烈无比……”

说到这里,唐晓云拿出手绢擦了一下眼泪:“一定是这个大鼻子记者听到了什么风声赶到了滨岛采访,摆脱了监视他的鬼子写下了通讯稿,可是回来时就被灭口了。”

张涛听得目瞪口呆:“天啊,那村子我去过的,前几天看报纸说是整体搬迁了。”随即咬紧了牙关,一双眼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狠狠地说道,“晴川,看我张涛不把你撕成碎片!”

窗外,天际已经隐约露出了鱼肚白的颜色。几个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会儿,张涛就睡着了,唐晓云也是迷糊过去。“地耗子”回到了自己的包厢,四叔却留了下来,坐在包厢里面的椅子上守起夜来。

张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了。唐晓云还在睡着,便和四叔聊了一会儿天,旅程开始无聊了起来。

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后,死了人的六号车厢哄哄了一阵子也没有了动静。就是有一个警察坐在门口的休息椅上打着瞌睡。

第三章 纸军火

3

“共荣号”是满铁的特快列车,从滨岛出发以后,只是停靠锦州和奉天,然后直达新京,再往北开向哈尔滨。

中午张涛和唐晓云匆匆地吃了点东西,又聊了一会儿天,火车距离新京不远了。四叔收拾着东西,因为几大包零食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东西并不像上车时那样多。

列车缓缓地驶进了站台,门一开,先是上了几个日本宪兵,张涛才走了下去。贺川在站台上追上了张涛,热情地留下了电话号码,说是有时间一定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尽地主之谊。

张涛敷衍了几句,便与贺川告别了。

张涛的眼睛一直在接站的人群里来回地扫视着:“真奇怪,已经通知了新京四海旅社,怎么没有看到他们来接站呢?”

四叔也很疑惑。正说着,几个身穿传统的日本武士服的人簇拥着一个小个子、留着仁丹胡、一身西装的日本人走了过来。

“哈哈,是张桑吧,怎么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老朋友了吗?”那人笑了起来。

张涛在脑袋里面思索半天才想起来,连忙故作姿态地拍了下脑袋,热情地和那个人握了下手:“哦!您看我这记性,原来是中条先生啊,看惯了你穿武士服的样子,这一换装我差点没有认出来。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就对唐晓云说:“这位中条先生可是不得了,是黑龙会朝鲜分会的副会长,专门负责黑龙会的松茸生意,可是位大财神呀!”接着又把唐晓云介绍给中条。

老鬼子过去和唐晓云握了一下手:“张桑的表妹好漂亮!张桑好福气呀,要是再早上20年,我就要和张桑提亲了,哈哈哈。”

张涛跟着嘻嘻哈哈地敷衍了几句,心里绞着劲地把这个老鬼子臭骂了一顿,脸上却是堆着笑:“让您亲自来接站,多不好意思呀。”随即伸手虚引一下,“走吧,没别的,新京帝国酒店,我请中条先生好好地喝两杯。”

“唉,张桑的太客气了,我们的朋友的,晚上我的请客。”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说定了晚上的时间和地点,就走出了站台。

刚刚出了检票口,张涛就看见四海旅社的汽车停在车站的广场上。

张涛带着几人上了汽车,和车门外的中条打了声招呼,汽车就发动起来,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四叔冷冷地问司机:“你是谁,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你?”说着就把手枪掏了出来。

司机是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穿着整齐的酒店制服,面对枪口并不害怕,冷静地说:“我是刚刚来上班的司机,原来的司机老刘家里有事,已经辞职了,是姜掌柜让我来接东家的,车里坐不下那么些人,就让我自己过来了。四叔,您多虑了。”

四叔眉头微动了一下,放下了枪,但却并没有把枪收起来,还是牢牢地握在手里。那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这几天可是要起风呀,不知道冷不冷。”

张涛想了想说道:“怎么的也还没到十冬腊月,冷还能冷到哪里去。”

那司机又说:“那也小心点吧,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

张涛心里有了底,大大咧咧地回道:“那回头我们喝点姜汤吧。”

之后车里就没有人再说话,一直到四海旅社门口,张涛看着新京四海旅社的姜掌柜小跑着过来给自己打开了车门。

“东家,您可来了,除了和黑龙会交易的时候,您平时也不来看看我们。”

张涛哈哈一笑:“咱是小地方人,在小地方住惯了,来新京这大城市咱不习惯啊!”说着将“地耗子”和唐晓云介绍给了姜掌柜。

几个人收拾收拾东西,就打算休息一会儿,四叔回房去补觉了,唐晓云说是去逛逛街,张涛只好让“地耗子”陪她去了。自己刚想躺一会儿,房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张涛把门打开,原来是司机小王。

小王进门后反手将门关上,十分客气地说道:“零号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在新京的同志帮忙吗?”

“哦,有一件小事情!”张涛漫不经心地说,“我想看望一位朋友,是满洲帝国大学的历史教授,叫司徒华,我希望找到他。”

“呵呵!”司机笑了起来,“最近想看望这个教授的人挺多的,为了请他,满洲警察厅和日本宪兵队差点没有打起来。南京方面这几天也是到处打探他的下落。”

张涛没有想到这事情能闹得满洲政府和日本人撕破脸皮,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不太好办:“那就麻烦你们打听一下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吧!”

“这个,前几天在日本宪兵队,后来就转移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小王叹了口气道,“不过,最近宪兵队的招待所戒备森严了起来,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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