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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回忆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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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罔摇头,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姚戈不是没发现最近他两道浓眉使劲往中间凑,偏白的脸色也比往日暗几分。但他无话可说。
他挥挥手示意掌柜们可以走了。
再精美的华服若没有心情也与破布一般难以入眼。
“抓反抗分子还没抓完吗?”
乔罔放下手里杂志,道:“贺楼不甘心。”
姚戈一下子笑起来,这真是最近第二件好事!
他旋身横坐在乔罔的大腿上,捻起块糕点喂进他嘴里,下巴微微仰着:“对啊,三年十七宗泄密案子,到现在连根鸩鸟毛都没找到,真该拖出去斩了!”
说到后来,他直接笑倒在乔罔身上,眼睛亮晶晶的瞅着这位将军。
乔罔不喜欢吃甜食。他木着脸将干涩的点心咽下去,两道眉毛终于在额头上挤出三条丘壑。
国内主战主和吵成一团,咸京反抗分子蠢蠢欲动,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寇军形势不稳。
姚戈伸手附上他的眉头,安慰道:“别烦心这些了。反正你功勋在身,只要守好这座城没人能动你。管他们狗咬狗?”
乔罔不愿与他谈论公事,转而道:“贺楼的庆功宴会定在下个星期日,你和我一起去。”
“好啊,”姚戈笑道,“真是姗姗来迟的庆功宴。”
贺楼刚回来下面人就说要弄个宴会热闹热闹,老黑狗却非说不抓到鸩鸟誓不罢休,一推再推。现在连乔罔都惊动了,看来是推不掉。
“要不要给夫人送几张请柬?”
乔罔实不愿面对妻儿,但直接拒绝未免太过绝情。
他犹豫道:“你看吧。”
姚戈也有些犯难。
乔罔既已邀他一同出席宴会,再请夫人就是亮堂堂的打脸了。若非知道这呆木头真真不通人情,他真怀疑这人故意要他羞辱糟糠妻来着。
“那你帮我多要几份请柬,我看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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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做事总是太张扬。没人不知道来看姚戈的戏的富贵闲人又多了一个,每场都看,每场都挥金如土,当真不负他的姓名,金银。
姚戈向李三打听金银的风闻。
“还有啥?不就是西峡城的金大少。他来咸京有一年多了,咸京城的名媛小姐少有和他没一腿的。”李三的口气很不以为然。他正跪在地上帮姚戈系鞋带,花白的头垂在在姚戈膝盖下边,隐隐能瞧见颈间丑陋的老人斑。
姚戈抬抬脚尖:“起来说话。”
“是,是。”李三不明所以,把鞋带认认真真系好了才站起来,仍是低头哈腰的模样,脊椎骨已是弯的,再挺不直。
姚戈瞧得不顺眼,懒得再理他,得意洋洋地翘起腿笑道:“你不知道他现在看上我了吗?”
李三想起前几天金银已成了姚戈的“入幕之宾”。两人虽只是共处内室闲谈几句,却已叫人想不出否认的话,只好低头轻声道:“好像,是吧。”
生怕被谁听见一样。
这儿是姚戈专用的休息室,现在除了他和姚戈,哪里还有人?
杯弓蛇影!
姚戈暗骂他一句,抬起下巴道:“算他有眼光。那些莺莺燕燕,哪里比得上小爷一根指头?”
“是,是。”
姚戈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似十分好奇的问:“既然他不怕乔罔,那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再请我吃饭?”
李三听见这话,差点没跳起来。他搓着手,两条花白眉毛扭着,半响方缩着脑袋犹豫道:“姚老板,金少被您美色所迷,晕头转向那是肯定的,您多美,杨贵妃要有您一两分美貌也不用借酒浇愁了。但,但再美也得有命是享不是。”
说到这里,他又怕将军知道了怪他说坏话,急忙补救道,“乔将军对您那是一片痴心,含嘴里都怕化了,知道金少招惹您,不生气才怪。”
姚戈拆下头面,把长发散开,脸上还涂着层厚厚的粉彩,闻言咧开殷红的嘴唇:“对啊,他爱我。”
“将军爱不爱您我不知道,我只听说他们都在赌金银什么时候进去。”
姚戈笑道:“都好些天了还没进去,看来是进不去了。拿水来。”
李三怕虽怕,但从不耽误姚戈的事,立马端过早准备好的洗脸水,凑到姚戈身边殷勤伺候,就像一只癞皮狗。
姚戈奖励的拍拍他的肩膀,李三便满足的飞上了天,尾巴也翘起来了。
这人,倒也过得简单快活。
姚戈笑笑,低头洗脸。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他将染上油彩的毛巾放回盆里,扬声问道:“谁啊?”
“姚老板,我是小赵。将军来了,正在车里等您。”
“好,我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追夫
今日是贺楼的庆功宴。乔罔对这个劳苦功高的副官到底有些不同,乐意委屈自己去参加那无聊宴会,带着咸京城的戏子。
李三已将盆里泛粉的水倒了,又倒一盆温水,换了条雪白的毛巾。
姚戈又用温水在脸上擦拭一遍,揩干净了,化上妩媚的妆。
方才的话题就这样过去。
姚戈并非真的关心金银。虽然能够亲近他而不被乔罔毙了的外来人不好找,组织里总还有那么一两个。
最重要的是,与前任的宋江不同,这少年手里没有任何真正关系到他的证据,纵然他自己跑到将军府投诚泄密,姚戈小施手段就能颠倒黑白。
他可不是组织里的愤青,热血上头就不知深浅。乱世做人首要是给自己留后路,次要是看清自己的分量。
姚戈是谁?一个胸无点墨、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别以为反寇就了不得。一个戏子?一个忍辱负重的英雄?真叫人发笑。
戏子的忠孝仁义全在戏台子上,待到散场,哪怕是名扬四海的名角儿,油彩下的脸依然见不得人。
姚戈只当自己一直站在戏台上。戏班,汽车,将军府,他的脚鲜少踏上遍布国人的土地,光站在乔罔搭建的戏台上,为自己心里头那点儿良心唱一出大戏。
“还是在梨香酒店?”
姚戈裹着貂皮斗篷靠在乔罔身上,闭着眼睛问。
这件斗篷还是刚认识那会儿乔罔手下一个军官送的,算是个在姚戈面前荣宠不衰的物件。哪怕后来各种皮草堆满了一个衣橱,这黑里发黄的中等货还经常能在他身上出现。
“对。”
乔罔全感不到冷似的把车窗大开着,左侧脸被寒风吹得发红。
姚戈俯下身子把车窗关上,整个人几乎横卧在乔罔腿上。
乔罔看他,眼睛像猫一样在黑暗中发光。
姚戈被这光刺着,就这样探着身子,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突然问道:“你说棕色是暖色还是冷色?”
乔罔的手覆上姚戈的手,另一只手把人拉进怀里:“暖色。”
暖色,却看得他心里发寒。
姚戈窝进乔罔怀里,不去看他暖色的眼,也不去想自己准备做的事。明明是寇国的军装竟然令他觉得安全。
乔罔细心的伸手垫在他的脸和冰冷的衣扣中间。
姚戈叹息一声,愈发忧愁。
汽车停在一幢非常具有咸京城特色的建筑前,小赵殷勤的打开车门,姚戈踩着高跟鞋先下车,一眼看见远处树下的李淑芬母子。
待乔罔也钻出车门,他扶着乔罔的肩膀微微仰头才凑到高他一个头的乔罔耳边,轻声道:“在这里等我一下。”
乔罔疑惑,仍点点头,他全没看见盛装打扮站在阴影中的李淑芬。
姚戈在他耳朵上亲一下,转身走向尴尬望着这里的李淑芬三人。
“姚老板。”
乔晓迈前一步,挡在母亲和妹妹前面。
姚戈矜持的颔首,不冷不热道:“去乔罔那边吧,和他一起进去。”
“姚老板是什么意思?”
李淑芬早听儿子说过夫君最宠爱的情人,此时皱起眉头,冷静地问道。
姚戈从灯火辉煌的乔罔身边走到屋檐的阴影下,微微勾起嘴角:“我建议你们趁这个机会在咸京军政面前露个相,没人知道乔罔下一次参加宴会是什么时候了。”
李淑芬一愣,问道:“为什么帮我?”
姚戈摇头笑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要的从来不相同。”
“姚老板把我们拦在这里是为了等父亲?”乔晓问道。
“对,连请帖都是我让小刘寄的。”姚戈自嘲道,“对他而言,邀请我这个戏子当然比面对自己的夫人简单得多。可惜,小爷不凑这热闹。”
这话里,直把乔罔说得像个心里有愧又怯缩不前的懦夫。
乔罔是怎样的人,李淑芬从来不曾知晓。
或许是女人的一厢情愿的妄想和期盼作祟,她望向灯火下隐隐面向这里的乔罔,真心笑道:“谢谢姚老板。”
这农妇朴实的脸上绽出笑容,也不多问便匆匆道谢,拉住女儿迫不及待的往乔罔那里走。
儿子和女儿都犹豫着,不曾想还不适于贵妇装扮的母亲不由分说拉着他们往前走,高跟鞋急促的敲在地上,声音凌乱得让人心惊这位夫人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
她的理智明明知道这是个拙劣的谎言,感情终不愿将自己的夫君当作薄情负幸之人。
姚戈叹息一声,拢紧了身上的貂裘。
傻女人。
他本准备了一番说辞,没想到李淑芬就这样轻易的、简直毫无防备的接受他的建议。
姚戈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这样蠢的人?想不明白,便只能归咎于女人天生的痴傻。
这时候,他又庆幸起自己的男儿身来,女人面对感情,总比男人蠢些,然后疼得肝肠寸断。
灯火之外的姚戈披着那件黑不溜秋的貂裘,越发看不分明。
乔罔望见走过来的妻儿马上明白姚戈的意思。他呆立半响,一语未发当先走进酒店,脚步迈得极大,浑似与谁赌气。
李淑芬踩着高跟鞋连忙跟上。
乔晓总觉不安,刚顿住脚便被妹妹拽住,狠掐一把,只得跟着两个傻女人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宴会
乔罔入场时宴会厅已经布满了人,见他进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因他在城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也因他身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出现的人。
李淑芬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夫君身后,平凡的脸上努力绽开笑容,手指却紧紧扣住手包,双腿都在发软。而后是一双俊俏的儿女。
四人在主席入座后贺楼示意开席。
好酒好菜流水似往上摆,荷叶酱鸭、红烧熊掌、水晶虾仁、蟹粉豆腐、青笋鳕鱼、玉珠乌参、腰果玉米、粉蒸肉、叫花鸡……
可坐在桌边的,愣是没人敢动筷子。
因没想到李淑芬会来,小刘临时把主席的几位咸京富绅请到了旁的席位。
乔罔本该致词当众勉励立下奇功的贺楼,可看见将军的冷脸便没人提这茬了。
姚戈曾私下里编排他是冷面神,冷面自然不必说,神这个字用的最是恰当。
至少足以把一个好好的宴会冻成冰碴子。
将军不高兴,谁敢高兴?大家都压着嗓子说话,偌大的宴会竟如哑剧。
宴会的主人贺楼见这个场面,再看看谨小慎微的将军夫人,端起杯子站起来道:“前阵子忙得厉害,没顾上给夫人接风洗尘,自罚一杯。”
这话简直好笑至极。
一来,贺楼没见过李淑芬,也没打招呼。
二来,要接风洗尘也是乔罔的事,他倒来凑热闹。
三来,特务头子手里自罚的一杯透明饮品拿玻璃杯乘着,竟是一杯白水。
李淑芬根本没在意贺楼说什么,感激的起身陪一小口白酒,笑道:“贺副官您太客气了。”
“这两位是少爷和小姐吧。”贺楼满上自己的矿泉水,朝乔晓和乔木敬道,“不愧是将军的种,人中龙凤啊!”
乔晓和乔木忙起身回敬。
别的席面见主席终于有了声响,渐渐也热闹起来。
贺楼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会挑着话题说话,又是大功臣,离座敬一圈儿酒,才算让宴会的气氛热起来。
可是这热闹不是乔罔的热闹。
他冷冷听着贺楼敬酒,李淑芬陪酒,儿女回敬,然后的觥筹交错。甚至都不必抬眼瞥上一瞥。
他的心早不在这里,留在酒店外头,那个叫人又爱又恨的戏子身上。
小戏子怎的把自己推给旁人?
乔罔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从遇见姚戈,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额上细细的纹路像大树的年轮,半点不留情面的写着他的罪状——一个木讷的老男人。
他本不必在意这些,胸口密密麻麻的勋章和肩膀上耀目的军衔足以自傲。可陷进了世间最莫名其妙不可捉摸的爱情陷阱,大将军与傻小子没有谁比谁优胜。
贺楼最乖觉,早早派人去打探姚戈的行踪。
此时打探的人回来,凑到耳边小声说话,眼睛在乔罔身上滑过几趟。
“姚戈去金银家了?”
贺楼也皱起眉头,没沾半滴酒水的大脑依然灵活清晰。
“明天,派一队人,埋伏在乱石地。”
“您是说……”打探的人瞪大了眼睛。
贺楼也不能确定,道:“不管反抗分子有没有得到消息,小心点儿总没错。”
“是。”
宴席过后是舞会。
贺楼原本兴致不高,此时更满脑子都是“鸩鸟”,简直疯了魔。
若说在他心里排个一二三四,第一定是寇国,第二便是鸩鸟,第三方是乔罔。
打鸩鸟第五次从这头黑狗嘴下叼着食,他们便成了死对头,不共戴天。
“怎么不去跳舞?”乔罔问他。
“不想。”贺楼翻个白眼道:“办宴会明明是给我庆功,我干嘛哄着他们?”
“那就陪我坐一会儿。”
贺楼闻言下意识欢喜,没一刻便愁上心头,坐在乔罔对面道:“我现在真是做梦都想抓鸩鸟。”
乔罔问道:“你说姚戈怎么把夫人招来?”
“别问我,我现在只想着鸩鸟。”
乔罔知道这位师弟,鸩鸟三番五次招惹他,偏偏每次都抓不到,已成了魔障。
贺楼黑沉的眼盯着舞池里的衣香鬓影道:“我现在看谁都像鸩鸟。”
乔罔看着他的眼睛,又想起姚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存稿很混乱,所以干脆删掉重写的,更新晚了很抱歉
修改好几遍都写不出宴会的感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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