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事件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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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角还有没擦净的芒果肉。
　　
　　这个造型怎么说都应该很猥琐，但看着愣是可爱到养眼。
　　
　　席蒙想，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程橙身上打底的旧睡衣还是他的，可是人家穿什么都好看。
　　这么想着他就很诚恳地摇头。“配不上。”
　　
　　人是要认命的。
　　不光地毯配不上，人也配不上。
　　
　　程橙比他小六岁，程橙是天色娱乐的当红小生。
　　他席蒙是谁？混了十年还是个底层经纪人。要不是程橙指名要他，哪里轮得到他伺候。
　　
　　席蒙想起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程橙刚签了天色没多久，却已经备受宠爱。
　　
　　席蒙当时跟的是林涵。林涵也是公司新人，但远没有程橙瞩目，只在戏里打酱油。
　　
　　有次拍一场凌晨的戏，因为回去休息时间来不及，所有演职人员都在现场小憩。
　　演员这种职业，看着风光，其实经常三餐不继，睡眠不足。
　　
　　大牌们在车上歇了，像席蒙这样的工作人员和小艺人就随便找个角落找张凳子靠靠。
　　
　　那天晚上挺凉，拍戏的地方是郊区某个废弃的小教堂。
　　屋里漏风，席蒙用椅子给林涵拼了张铺，然后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睡袋。
　　
　　其他人一见就呻吟说我靠啊席蒙你这都能带着。
　　林涵听了得意地笑，席蒙则憨憨地笑。
　　
　　别的也罢了，席蒙跟着谁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对谁好。捧心捧肝那种好。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安顿好林涵，席蒙抓了条自己的毯子打算在他对面躺下，这时候发现背后椅子上也躺了一个人。
　　
　　教堂里留了小灯，影影绰绰照见这人露出的半边面孔，睫毛极长。
　　席蒙当时呼吸都停了一下，还以为天使现身了。再看到他身上剧组的工作服，才知道是同事。
　　
　　席蒙不是圣母，也不大爱管闲事，但是那人看着年纪很小，睡着的脸蛋一派无害的纯洁，他一时心软，就把手里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没有第二床毯子，他就裹多件外衣抱着包坐到林涵对面，比躺着耐凉，而且脚正好挡在椅子边缘。林涵的睡相不好，椅子太窄了，这样他就不会掉下来。
　　
　　迷迷糊糊盹了没一会，突然被人推醒。
　　
　　席蒙睁开眼，看到一个极漂亮的年轻人站在面前，手里捏着他那床旧毯子。
　　冷冷打量他和对面尚自昏睡的林涵。
　　
　　嗯，有点眼熟。席蒙想着，哦，好像是刚才那个天使。
　　
　　下一秒，天使看着他挡在林涵身边的脚，轻蔑地说：“你可真够狗腿的。”
　　
　　席蒙发会呆，那人把毯子扔到他身上。“这么臭的东西也往我身上盖！”
　　然后走了。
　　
　　很快席蒙就知道，这个脾气很坏的小家伙就是公司力捧的新人程橙。
　　当时他嫌同车的演员呼噜太大，就跑到外面找个地方躺一下。
　　
　　真是嚣张啊。席蒙想着，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多了，轮不到他来说什么。反正两个人也不会有更多交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时候在片场偶然遇到，席蒙总觉得程橙冷冷地盯着他看。但是等他回头，那个人又分明看着别处。
　　
　　算了，别瞎琢磨了，那样的人，怎么会来注意自己。席蒙不由好笑。
　　
　　半年后林涵因为一个广告被天色某高层看中，有幸参与公司的二级制作，自然也换了经纪人。
　　
　　席蒙没有太难过，这是迟早的事。
　　
　　他的确很体贴，而且除了偶尔吃点明面上的小回扣，从不背着艺人卖鸭仔捞钱。
　　但是作为一个经纪人，艺人更需要他能带来通告和机会。
　　席蒙这方面很不行，所以带的人稍有些出息，总是要换人的。
　　
　　席蒙在天色十年，始终是个带新人的小经纪。而当年多少他带出来的人，已经成了大腕小腕。
　　席蒙早习惯了。
　　
　　只是习惯归习惯，每次知道消息，还是会有些失落。
　　他也没跟林涵说什么，一个人溜到楼下的天使甜品店，吃了三块芝士蛋糕。
　　
　　这里的芝士蛋糕很好吃，就是太贵。平常席蒙舍不得吃。
　　三块又甜又腻的恩物下肚，那点小小失落也就没了。
　　
　　席蒙满意地擦擦嘴上楼，然后就接到小老板的通知，他被指定为程橙的经纪人。
　　
　　当时席蒙看着那张合同，睁眼闭眼数次，小老板在对面实在看不下去。“别眨了，就是程橙。”
　　他没告诉席蒙，自己也一样盯着看了足足十分钟。错不了。
　　
　　然后小老板递过去一把钥匙。“你收拾收拾，明天搬到半岛公寓去。”
　　
　　席蒙接过那钥匙，更傻了。
　　
　　半岛公寓，公司的高级艺人宿舍。只有少数当红的腕儿，才有资格住那里。
　　更只有极少数大牌，才可以领着自己的经纪人合住。
　　
　　作为一名天色的经纪人，席蒙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入住半岛公寓。
　　不过最近几年他连这梦都不敢做了。
　　
　　“利索点，那家伙脾气不好，出了名难伺候。”小老板口气酸溜溜的，还有些幸灾乐祸。
　　
　　他也没告诉席蒙，程橙指明要他做经纪人，甚至因此把与公司的合约从一年一签改到两年一签。
　　
　　席蒙就这样稀里糊涂当了程橙的经纪人，当了差不多两年。
　　是他做别人经纪人最长的一次，每个人都大跌眼镜。
　　
　　然后他们说：“程橙这个脾气，也就席蒙受的了。”
　　
　　但是席蒙知道，这是瞎扯。他们陈述调侃的同时在嫉妒自己。
　　
　　谁说受不了，为了生活，有什么受不了的。
　　何况程橙除了刻薄脾气坏也没什么大毛病。
　　
　　十年来，公司里多少曾经叫他“席蒙哥”的人，都混到该他叫哥的位置。
　　席蒙倒没太多心理障碍，但是总有些人会得寸进尺。
　　
　　有一回在《流星墓园》片场，程橙叫他泡杯鸳鸯。
　　
　　程橙的要求很苛刻，奶、茶、咖啡的比例是1：2：1，然后糖要3粒半。
　　席蒙一直认为，自己除了细心没有别的优点，所以这一点他必须做到最好。
　　
　　泡茶的时候，男一林涵的经纪人汤姆苏过来说，席蒙啊，给小祖宗敬茶呢？
　　
　　席蒙嗯一声，没答话。
　　
　　汤姆苏刚进公司时，跟所有新人一样被用得很惨。在片场打杂，定完盒饭又忙着抬东西，汗流浃背地回来，发现饭盒早空了。
　　
　　那时候席蒙还是林涵的经纪人，看着这人沉默地在饭盒里扒拉有没有剩下的干净点的富裕饭菜。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过去，叹口气，走近了把自己没来得及吃的饭盒递给他。
　　
　　“席蒙哥？”
　　
　　“我带了饼干，今天没什么胃口。”
　　
　　“席蒙哥，你人真好。”席蒙记不得那时候汤姆苏看他的眼里有没有感激。
　　
　　“诶，替林涵也泡一杯，别放糖。”汤姆苏笑嘻嘻地吩咐，“我就随便一点，直接奶茶好了。”
　　
　　席蒙还是没说什么，照做了。
　　
　　他给程橙放下茶，剩下两杯端过去给汤姆苏和林涵。
　　
　　林涵看他一眼，接了茶，好像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汤姆苏则笑着接过，喝了一口。“席蒙啊，你别的不行，泡茶真是有一手。”
　　
　　席蒙也跟着笑笑，转过身却发现程橙黑着脸盯着自己。
　　吓一跳，难道是糖放多了？
　　
　　惴惴地走过去。程橙突然站起来，揪着他的衣领直把人拽到角落。
　　
　　程橙个子比他高不少。席蒙根本挣脱不了，也不敢挣脱。
　　其他人见惯不怪，嘻嘻哈哈笑着看热闹。
　　
　　程橙停下，咬牙。“你TM猪啊！”
　　
　　席蒙被他骂得有点晕。
　　
　　程橙：“狗还知道认主人！”
　　
　　席蒙很少看到程橙气成这样，白皙的额角青筋乱爆。
　　程橙生气时应该轻描淡写地笑才对。
　　
　　程橙：“干嘛帮他们泡茶？我批准了吗？”
　　
　　席蒙这才知道他气什么。笑了笑说：“反正顺手。”
　　
　　程橙：“顺屁。他们没手啊！我这边多少事等你做！”
　　
　　席蒙：“……”
　　心里突然就有些暖。程橙的话难听，但是他在替自己不值。
　　这么多年了，连他自己都懒得替自己不值，居然还有人有这个心。
　　
　　他一个手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低声说：“我在阿苏那杯茶里吐了口水。”
　　
　　程橙愣住。“什么？”然后嘴角抽搐，很久才忍住笑。
　　
　　回来的路上，他不经意地走过林涵身边，不小心踢翻了那两个的奶茶。“不好意思，没看到。”
　　
　　程橙笑得那么甜，虽然这不小心十分的拙劣，汤姆和林涵也只能说没关系。
　　
　　倒是席蒙有些想不明白，偷偷问程橙，我都说吐了口水了，你干嘛踢倒啊。
　　
　　程橙瞪着他，尤其是嘟着的嘴，半天，挑着眉头嫌恶地说，你的口水这么恶心的东西，能不能不要再提？
　　
　　席蒙赶紧闭嘴。
　　
　　过了一会，程橙又把他拉过去，小眼神刀一样。“老实说，你有没有在我的茶里吐过口水？”
　　
　　席蒙赶紧指天起誓说天地良心啊我怎么会。
　　
　　程橙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端着鸳鸯小口小口嘬着。
　　
　　那一天后来席蒙又在茶水间碰到了林涵。
　　席蒙笑着打了个招呼，林涵没应，席蒙也不以为意。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带过谁，是可以攀交情的资本。
　　
　　然后倒水的时候，听见林涵在背后说：“席蒙，我喝茶不加奶的，你忘记了么？”
　　
　　席蒙手一抖，热水冲到手背，红了一小片。“是吗，”他甩甩手，“我不大记得了。”
　　
　　林涵：“程橙那么挑剔的要求你都没忘记。”
　　
　　席蒙觉得这话真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这是在控诉自己对程橙比对他好么？
　　再一想，对了，林涵只是在跟程橙较劲。心平气和地回头说：“我现在是他的经纪人。”
　　
　　笑话，我靠他吃饭，我当然最着紧他。
　　
　　“再说了，一个人的习惯会变的。你以前不喝奶，没准现在喝了呢？”席蒙说着，端着茶走了出去，没再理会后面那人怎么想。
　　
　　是，他席蒙的确很婆妈，跟着谁的时候就对谁死心塌地，但是他的精力也有限。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对付程橙小祖宗，哪有多余力气照顾别人。
　　
　　小祖宗终于吃完了芒果，伸了个懒腰说：“晚上什么事？”
　　
　　席蒙：“六点要去‘潮皇’跟董事长和苏大导吃饭。”
　　
　　程橙的手停在半空。“还有谁出席？”
　　
　　席蒙：“迟曼宁。”
　　
　　程橙：“还有呢？”
　　
　　席蒙摇头。“没有了。”
　　
　　程橙：“他不来？”
　　
　　席蒙：“在法国参加艺术节，赶不回来。”
　　
　　程橙不说话，开始脱衣服。
　　他长了一张甜美的正太脸，穿上衣服天真瘦削，其实有着成年男子的线条。
　　大理石一样白而沉着的肌理。如果脱了拍写真，那些粉丝会疯的吧？
　　
　　席蒙呆呆出神，直到程橙把T恤扔到他脸上。
　　
　　“犯什么傻，过来帮我穿衣服！”
　　
　　席蒙赶紧拿了一套小礼服过去。
　　今天这顿饭要见天色的老总雷文，必须穿的正式点。此外，大导演苏格拉也要来。
　　
　　苏格拉是拍艺术片的名导，席蒙以前绝对没想过有朝一日天色会与他合作。
　　
　　片子叫《刺秦》，顾名思义是荆轲的故事。
　　
　　雷文说，这将是第一部被装B电影人认可的商业片。
　　
　　苏格拉说，这将是第一部让观众心甘情愿掏钱进影院的艺术片。
　　
　　　
　4、故事004·上　。。。　
　
　
　　这些绕来绕去的概念席蒙不懂，他只知道程橙要演男二，燕太子丹。
　　
　　然后是迟曼宁，拿遍国内所有角色奖项，最后嫁到美国的老牌女明星。
　　苏导电影里永远的女一。
　　
　　再然后就是齐却，苏导电影里永远的男一，荆轲扮演者。
　　不同于被包装得天花乱坠的少年偶像，齐却是真正的大腕。
　　
　　出道十年，跟席蒙在圈里混的日子一样长。但人家曾经大红大紫，及后如日中天，继而转型，拿的奖不比迟曼宁少，现在醉心幕后。每年只拍一部电影，导演必定是苏格拉。
　　
　　他是席蒙的偶像。
　　在圈里那么久，席蒙知道，一个人要红固然看机遇，看有没有人捧你，但最重要的还是天赋。
　　
　　齐却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演员，然后他还很有原则。他在最红的时候转攻艺术，离开了天色。
　　这一离开，意味着放弃数以千万计的收益和台前的瞩目——多少人在圈里沉浮梦寐以求的结果。
　　
　　看不惯他的人不少，但看不起他的人一个没有。
　　
　　他是很多人的偶像。
　　
　　连天色的老板雷文都曾公开表示，他这一辈子，只佩服过圈里的两个半人。
　　
　　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齐却。另半个是苏格拉。
　　
　　记者：为什么只有半个？
　　
　　雷文：因为苏格拉没有底。
　　
　　那么多年来，席蒙见过惟一在演戏天赋上可以跟他一拼的人就是程橙。
　　
　　程橙眼高于顶，程橙嚣张尖刻，但是他才华横溢。
　　然后，程橙家境极好。
　　
　　除了席蒙，没有人知道他进娱乐圈最大的目的，不为出名，更不为求利，只是想和齐却同演一部电影。
　　
　　换句话说，程橙喜欢齐却，自很少年时候起。　

作者有话要说：待续。
另请有秩序地夸奖勤奋的小白，忘了谢谢辉夜姑娘的地雷~




5

5、故事004·中　。。。　
　
　
　　程橙在圈里有个外号，叫一休哥。
　　程橙得这个外号，是因为他永远演男二。
　　程橙演男二，不是因为资历不够，是成心的。
　　
　　“我只演男二，因为齐却只演男一。”程橙说，“我必须做天下最好的男二，这样他才会记得我。”
　　
　　席蒙记得，当时程橙手里捧着一杯芒果汁，说完就吸溜一口。
　　小小的舌尖偶尔露出来，原本是粉红色，沾了芒果汁就带点橘色。
　　很——暧昧又俏皮的好看。
　　
　　本来担心抢不到男一的艺人都很庆幸，因为程橙的古怪脾气，得到了更好的机会。
　　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程橙是男一杀手。
　　
　　男二本就是观众心里的朱砂痣。
　　那个求而不得、那个深情不悔，那个委屈为全，那个隐忍不发。
　　他们总是痴心一片付沟渠，高贵伶仃伴绝症。
　　
　　而程橙出演的男二，则把这份欠虐的楚楚动人演绎到极处。每次他小眼神绝望地对着镜头，晶莹澄澈，在你放松警惕时，泪已经扑簌簌落下来，观众的心就碎了，碎得那么彻底，碎到HE的502也黏不回去，只恨不能冲到影片里，把那对伤了他心的狗男女碎尸万段。
　　
　　此外，跟程橙同戏的女一会恨剧本，为毛自己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