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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油孩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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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是他在晚年时萎缩了,要么是这些树在一夜之间蹦高了。洗衣房的屋顶完全被一根重树枝遮掩了。他想,我要是告诉那个穆拉托把它砍掉,他没准会强烈反对的。最后还是从镇上找个人来干吧。
花房沉浸在小提琴的乐声中,瓦利连坐在一个种籽苗床上,没有听见西德尼进来。他沉迷于音乐之中,虽然他的手指偶然战栗一下,但他那硬币上侧像般的头,始终准确地按着节拍晃动着。西德尼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他转过头来。
〃您的午餐,斯特利特先生。〃
瓦利连向他示意把托盘放下,他的几个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波浪形的弧线。
〃您让这地方衰败了,斯特利特先生。〃
〃怎么讲?〃瓦利连问道。
西德尼走到唱机跟前,抬起了机头臂。〃我说的是您让这地方衰败了。这里原先可比现在好多了。您让这里七零八落了。〃
〃这是我的地方,〃瓦利连说,〃接着放音乐吧。〃
西德尼没有动,只是说:〃您也不在这儿种东西了。〃
〃我喜欢这样,西德尼。接着放音乐。〃
〃那您可要好好照看它。〃
〃这好办,西德尼。把邮件递给我。〃
西德尼拿起那一叠信件、函告和目录,伸手递给瓦利连,可瓦利连那双不住颤抖的手却接不过去。〃要我给您拆开吗?〃西德尼问。
〃不啦。噢,拆吧。〃
西德尼拽过一踏脚凳,坐在了瓦利连身边:〃您也要多关心自己。您需要理发了。〃
第五部分第69节:空中抖动
〃我愿意留长点。〃瓦利连说。
〃不是这么回事吧。您只是不想进城罢了。那个穆拉托人今天在这儿。如果您不想要我理,让他带您去好了。〃
〃什么穆拉托?〃
西德尼用一把裁纸刀拆开了一封信。〃是米歇林医生派来的。一个穆拉托人。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他可以送您过去理发。〃
〃今天算了,〃瓦利连说,〃今天就不去了;改日吧,西德尼。〃瓦利连转向托盘,想拿起刀叉。他虽然勉强拿起了刀叉,可是只能在手中晃来晃去,用不成。西德尼把邮件放下,站起了身。他从瓦利连手里接过刀叉,把热气腾腾的土豆切开,用叉子挑起一大块。他吹了吹,然后举到瓦利连的嘴跟前。瓦利连闭紧嘴唇,瞪着西德尼的眼睛。他尽力想看明白那眼里有什么真正的含义。他没法肯定,但他相信他看到了善意。他张开嘴,把土豆吞了下去。
〃好的,〃西德尼说,〃这样很好。不算太烫吧,嗯?〃
瓦利连摇摇头,又张开嘴还要。他嚼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西德尼?〃
〃是的,老爷?〃
〃你有没有……啊……〃
〃没有,老爷,我没有。我是和您同时听说的。〃
〃昂丁没告诉你?〃
〃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听到她们在厨房里。谈话,像往常一样。〃
〃是的,老爷。〃
〃还记得吗?她们当年曾经在厨房里怎么东拉西扯?〃
〃我记得。〃
〃他没事,是吧?〃
〃迈克尔?噢,没事,老爷。他挺好的。〃
〃我在考虑回去。我想我该离开这地方,回费城去了。〃
〃干吗呢?〃
〃我再也不喜欢这里了。现在没理由在这儿待着了。〃
〃在哪儿待着都谈不上理由,斯特利特先生。不过我要是您,我就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昂丁和我,我们喜欢这里。费城的冬天对老年人太难过了。在这儿可是暖和和的挺好的。还安静。我们喜欢这儿的好天气。您现在想要喝点不甜的白葡萄酒吗?〃他放下叉子,走到小冰箱前去取酒。
〃不了,〃瓦利连说,〃现在先不了。〃
〃我想,〃西德尼说,〃我自己倒想要一杯。〃他把开瓶栓拧进软木塞,〃您真的不想喝一点?〃
〃我说过了不想喝。〃
〃你的拇趾囊肿怎么样了,斯特利特先生?〃
〃鸡眼。我没有拇趾囊肿。我有鸡眼。〃
〃怎么样了?〃
〃西德尼,你在喝我的酒。〃
〃下一回穆拉托来,我让他给您带回一双平底皮凉鞋来。〃
〃我用不着平底皮凉鞋。〃
〃您肯定得用。一双好的平底皮凉鞋对您有好处。让您的脚感到舒服。到明年这会儿,您就要为此感激我了。〃
〃你说明年这会儿是什么意思?我就要回去了。〃
〃我琢磨我们要在这儿待好长一阵子呢,斯特利特先生。好长一段时间呢。〃
〃这儿出什么事了吗?这儿准出事了。〃
〃别自己冲动。让脑子歇一歇。〃西德尼放下酒杯,走到唱机跟前。他举着机头臂,回过头来冲着瓦利连:〃我们会给您最好的照顾。就像我们一向所做的那样。这是您绝对不必担心的。〃他把机头臂小心地放到唱片的纹槽里,把音量调大。瓦利连这时微微笑着,手指又在空中抖动起来。
多米尼加岛上的机场是一长串浅黄水泥房构成的建筑。如果你不知道你是在加勒比,女卫生间的纸会告诉你。美国人轻蔑地认为,在美国之外的世界各地预备手纸简直不可思议。手纸仿佛事实上就当做手纸来对待。吉丁从马桶间走出来,站到水池上方的小镜子跟前。她大方地用自己带的一块小肥皂在手上涂满,仔细地冲洗着。她用一张蜡纸把肥皂裹好,放回到她的旅行箱里,又从箱中拿出一管擦手油。她把手心手背都涂了油,然后用纸巾把残留在指甲缝中的油揩净。没什么可忙的,还有三十分钟才到起飞时间呢。狂躁的心情总算蹦跳着过去了。她曾匆匆奔向纽约,后来又以同样的速度逃离那里。纽约毕竟不是她的家。纽约市的狗虽然用皮带拴着,可皮带并不总那么牢靠。有时候,狗在与主人散步时,会遇到别的狗,而如果那狗没有阉过又没加以制止,你就会看到一条母狗乖乖地站在一条公狗的爪子下,那条公狗根本不用和母狗说什么,只消嗅一嗅以便识别对方。吉丁觉得纽约可以当她的避难所,因为那些夜间女人在那儿会挨揍,变成影子,关进她们所属的荆棘丛中。但她无法独自揍她们。反正没有栖身之地,认为那里有栖身之地纯是少不更事。每个孤儿都清楚这一点,而且也深知,母亲再漂亮也不是仙女。无论你做了什么,长着涌出奶水的乳房的散居在外的母亲们都会对你的性格表示怀疑。一个非洲母亲只要眼睛一瞥就能烧去自己的睫毛,当然能够不信任你的环境了。她还有充裕的时间吃上两片苯海拉明以避免晕机,梳了梳头,检查一下化妆,可惜这里的女卫生间不是为长时间逗留而设计的。她正在为眼睛整装时,一个女孩从她刚才用过的马桶间旁边的一个马桶间出来。那女孩手里拿着一柄短拖把和一个装有各种清洁剂的塑料桶,她穿了一件绿色制服,在她的黄褐色假发下显得更绿了。吉丁在镜子里瞥了一眼她的假发,然后就又卷自己的睫毛了。那女孩木呆呆地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吉丁,吉丁虽然得意,但不希望她这么盯着她。随后那女孩走近了她。
〃你不记得我了吗?〃
吉丁转过身来。戴假发的女孩仍盯着她不放,又过了好一会儿,吉丁才认出她。
〃十字树林。〃那女孩说。
〃噢,唔。〃吉丁微笑着,〃我没认出你来。你在这儿做什么?现在在这儿工作吗?〃
那女孩点了点头。〃你把那个吃巧克力的带走了。〃她说。
吉丁收起笑容,回过头去对着镜子。没有像岛民这样的;他们从来不会聊天……或者说缺乏聊天的姿态。和他们谈话总是询问,所以她不准备向这个孩子解释什么。
〃他说过,他要寄给我一个假发。〃
〃他好像说过。〃吉丁说。
〃不是这个。我有另一个的画片。在家里呢。他还回来吗?你能给我弄一个吗?〃
〃不。〃吉丁回答道。
〃你杀了他?〃女孩用一本正经的口气问。
吉丁把那体积大、分量轻的旅行箱挎到肩上,把挂在马桶间上的外衣取下来。〃我现在得走了。〃她说。
〃特蕾丝说你杀了他。〃女孩一口咬定。
〃告诉特蕾丝她杀了他。〃
〃不,〃女孩困惑地说,〃特蕾丝有神奇的乳房。到现在还有奶。〃
〃我打赌是那么回事。〃吉丁说。
第五部分第70节:精神萎靡不振
〃可是没人吃她的奶了。〃
〃她找错了地方了。〃吉丁说。假发的边上还能看到珠状的黑发。女孩的眼睛大睁着,内中的好奇神色仍是惟一的有别于动物眼睛之处。吉丁想,一只小鹿。她有着一双好奇的鹿的眼睛。她又一次希望自己有真正的天才……她愿把她画下来……鹿的眼睛、假发及其他一切。她突然伸手去掏她的旅行箱的侧袋。那里边还有几法郎,她把那几枚硬币全都扔进了女孩的塑料筒里。〃再见,玛丽,我得走了。祝你好运。〃吉丁推开门,扬长而去。
〃阿尔玛,〃女孩悄声说,〃阿尔玛·埃斯忒。〃
①位于巴黎东南部,机场所在地……译注。吉丁登上波音707飞机之后,她旁边的坐位空着,可以随便利用。头等舱里没有几位旅客。她检查了一下她五件行李的票据,那是钉在装有她飞往奥利①单程机票的信封上的。一切都井然有序。飞机一进入飞行状态后,她立即举手到头上,调整了一下气流开关。她把手放下来时,注意到了食指指甲上有一小点不匀净之处。她打开手袋,取出一块砂纸,利落地擦了两下之后就不见了。她的指甲又完美了。她把她的海豹皮大衣里朝外仔细叠好,放到身边的空坐位上。然后她调整了一下靠头垫。对那个问题有十六个相同的答案。出什么毛病了?像合唱队一样踢腿。有十六个答案等于没有答案。所以就是没有。零。她要回到巴黎,开始走台。松开那些狗,与那个穿黄衣裙的女人纠缠……与她和所有那些看着她的夜间女人纠缠。再没有肩膀和无垠的胸膛。再没有安全的梦境。再没有了。或许这就是那件事……昂丁说的那件事。一个长大的女人不需要安全或安全的梦境。她自己就是她渴望的安全。飞机优雅地在岛上升离;喷出的尾气变宽了,疏散了。天晚了,星星已经明亮了。群山在雨林的重压下摊开四肢匍匐在那里,林中藤蔓植物在生长,兵蚁在列队前进。兵蚁们勇往直前,不知羞耻地一心一意,因为它们没有时间做梦。几乎所有的兵蚁都是女人,而且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可真是漫无止境。要生育很多,喂养很多,然后是寻找食物和埋葬。没有做梦的时间。它们那个世界的生活要求严密的组织和彻底的牺牲,因为对公的需要极少,也就生养得很少了。当真需要时,就要由蚁后靠猜测有意地来生养,靠她由差不多四百万年遗传而来的魔法来判断。时候到了,于是她就把那一次性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交配中获得的精子,从存放的秘密子宫里催着一个精子出来。一旦有了生命,这个小小的女战士就在空气中颤抖着,等候一只公蚁上身。他来了,他就在一个晚上,在夏日暴风雨到来之前,加入到一群同伴当中,加入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移居队伍,聚集起来进行结婚飞行,他这时终于知道了他的翅膀是做什么用的。他疯狂而激动地飞进嗡嗡的群体中,与地球引力搏斗,争取时间,去执行那件他生来的惟一一件任务。然后,在把他的精子全部注进他所爱的女士之后,他也就倒地死去。她则将精子保存在一个专门的地方,当需要另一伙黑沉沉的唱着歌的蚁群在空中结伴时,供她随意使用。蚁后一旦采集到精子,她自己也就落到了地面,只要她没有摔断颈、背,或者被上千种动物中的某一个吃掉,她就要摇摇晃晃地伸展腿脚,找一块石头去磨蹭,把她再也不需要的翅膀弄断。随后她开始寻找适当地点的旅程,以便构建她的王国。她爬进一个树洞,检查四壁和角落,将自己封闭得与外界隔绝,吃着自己翅膀的肌肉,直到产卵。当第一批幼蚁出现时,还没有食物可喂,于是她就把那些尚未孵出的姐妹给他们吃,直到他们长到强大得足以去猎食,把猎物背回王国。这就算完了。生产,猎食,吃喝,战斗,埋葬。没有做梦的时间,虽说有时候在晚年,在第三十和四十代之间,她可能在某一天得到夏日暴雨的风声。那股气味会闯进她的宫殿,她会想起她肚皮上掠过的风……伸展开新生的翅膀,看不到的预知,而她自己则就地腾空而起,悬浮着,敞开着,信任,恐惧,决心,脆弱……甚至在某一整整的片刻之中有些少女似的,然后是一次又一次这样的片刻。她逢到这种时候可能会抬起头,将她的权杖指向夏日暴风雨进入她的宫殿之处,在那种只有处于统治地位的女王们才懂得的疲惫之中,她才可能不知他是否突然死亡,还是在苟延残喘?如果他只是在弥留,如果还有一点时间,他是否想过这个世界是如何卑下,或者用思念她来填补那段时间?但兵蚁是没有做梦的时间的。她们是女人,而且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这仍然是艰难的。要忘掉×性交时如同一颗星似的男人是十分艰难的。
那男人坐在把马德莱因大街和大海隔开的石墙上。他的两条腿垂在墙边,下面是石头和一窄条脏砂。左面是一条东倒西歪的栈桥,长达二百多英尺,直伸进水中,黑孩子们从椅上跳进水中,溅起水花,他们尖叫着,爬回桥上重新再跳。砂上堆的垃圾主要是废纸和瓶子。这里没有食物垃圾。这里远离旅游商店,远离餐馆和办公室,是林阴道的一段,任凭海水将其无法消化的东西抛上岸来。无论砂子上有什么生命,都只能是绝望的。一只海鸥和微风协商,然后便向下俯冲,扑向一只黑色海星。海鸥叼住了海星,飞开去,再一次次返回来叼走海星,直到海星吐出那品红色的针,它的心。男人以极大的兴趣观察着海鸥撕破海星。之后,他双腿一摆,越过墙,站起身来。他用一条胳膊遮着眼睛,以免太阳眩目,向市场中的人群望去:半条街上都是布顶帐篷,桌子,篮子,罐子,盒子和托盘。他的夹克搭在他的前臂上,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迈步走向市场去找特蕾丝。早些时候,他乘机场大轿车从机车到了老王后旅馆,又从那里上山去粉色住宅,他爬得很慢,很小心,一直靠路边走着,这里多草而少尘。他的动作像是一个节省体力的人,或者担心绊上地雷的人。
粉色房子里没有人。门插着,但窗子却开着;一条从背后缝线处撕开的印花裙挂在一个前窗口,兼有窗帘和遮阳的作用。他探头进去,把一件手提箱扔进屋里。然后他走回去继续下山,一路上和几个过路人点点头,最后在那家卖肉饼和朗姆酒,有时还出租理发推子的房子跟前停住脚步。他甚至没有尝试一下他在越南学到的那一点法语,只是说着吉迪昂?特蕾丝?店主和另外一个人告诉他一些特蕾丝的情况,他没明白,提到吉迪昂的名字时总与〃出租汽车〃相联。他点头微笑,像是听得一清二楚了,便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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