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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思无邪-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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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山行点头道:「我会寻他问清楚。」
  练峨眉道:「无论如何,不要勉强自己。」
  翠山行见女子转过身,拾起面具戴上,足下七彩云霓汇聚,心知接下来即是登天之势,想到此刻一别,未来恐再难有机会见面,着实不舍,奔上前去,长跪顿首,朗声道:「多谢师父当年出手相救,授业之恩,翠山行此生不敢没忘,今后必将为武林贡献一份心力,望师父善自珍重,未来有幸,盼仍有相见之日。」
  练峨眉淡淡一笑,「很好,你去罢!」
  翠山行下了山,刚走不到半里,忽感地动天摇,猛然回头,只见萍山飞升,直冲天际,瞬间已消失无踪,他恭恭敬敬地朝萍山消失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动身离去。 
  仓促与师父告别,心头不免怅然,翠山行挂念苍的情况,也无法在此久留,将马牵到最近的一个城镇,走入一间客栈,心忖等会儿换匹新的快马,先回天波浩渺询问玄宗与长生殿的战况。 
  店小二送来一壶凉茶,翠山行正要动手去沏,一旁闲谈不意传入耳中。 
  一名男子言道:「你们可知此回双城大战结果如何?」
  他心头一凛,回头看见数名江湖人士或坐或站围在桌边,兴致勃勃地谈论近来大事。 
  那名男子道:「听说两方人马在天荒山开战,彝灿天率哭麻衣、问天敌等高手大举攻入,祭司催动连命之术,当场格杀太辅与一名护将,识能龙下属受奇异诡术所慑,人心惶惶,顿失军心,加上长生殿死士自后方隐密小道潜入,展开前后夹击,不老城死伤惨重,情况十分危急。」
  另一人道:「哎呀!这样一来,不老城岂不是要破?」
  那人道:「这你就不知了,正当性命交关之刻,素还真与六弦之首从天而降,素贤人空掌单挑问天敌,一掌便让天荒山草木尽折,弦首手持古琴,一首天波怒潮曲横扫敌军,势如破竹,立时杀出一条血路。」
  那人讲得绘声绘影,众人凝神倾听,一边想象那惊天动地的大战,翠山行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 
  另一名男子笑道:「有清香白莲与六弦之首出马,彝灿天这回想必铩羽而归。」
  那人摇头道:「你们只听了一半,另一半才精采呢!彝灿天虽然在天荒山道败北,但不知从何处得知不老城有重兵看守,已早一步将兵力转移至法门,教祖闭关未出,其下除聂商以外几无能人,贾子方率领戤戮狂狶与八方横野杀入明法殿,素还真人在千里之外,难实时赶往驰援,法门一脉,恐要就此覆灭。」
  众人听至此处,皆是一阵嗟叹,法门虽出过败坏门风之人,但殷末箫为人正直,大公无私,从不循私偏袒,一直受江湖人敬重,不料今日竟要栽于长生殿之手。 
  翠山行上前道:「你可知苍现在情况如何?」
  那人道:「你是说玄宗六弦之首?」
  翠山行点点头,那人想了想,答道:「不老城战事初歇,还没听闻弦首消息。」
  看来此次交战,双方损伤惨重,翠山行有些担忧,无暇赶回天波浩渺问明情况,虽知苍在天荒不老城,但听百姓所言,另一边的情况似乎更为危急,法门正好离他所在城镇不远,当即买了匹骏马,加紧赶去。 
  明法殿外杀声震天,尸横遍野,穿着法门服饰的男子成堆地迭靠在墙边,大多已没了呼吸,八方横野在诛罚洞外呼喝喊杀,惨嚎声不断,洞口一片血肉模糊,翠山行紧蹙着眉,掌风到处,长生殿手下尽皆倒地。 
  少数门人得到命令,冒死逃出法门求援,小部分的人不断退守,集中到殿内,正作最后一搏,众人经历数日死战,都已濒临崩溃边缘,黄商子受了贾子方刀剑合击之招,重伤昏迷,让九方墀背着,后者满头大汗地发招应敌,黑白双分的衣襟沾满污渍,聂商在他身旁,法篁刀同是血迹斑斑。 
  戤戮狂狶踏入殿中,见对手势单力孤,穷途末路,猖狂地仰天长笑,电光凌空一闪,朝三人劈去,九方墀低喝一声,琴弦扫动,发出有力低鸣,迎面撞上那道紫色雷电,玄琴剧震,受不住冲击,登时被斩出一道裂痕,九方墀指尖迸出鲜血,也顾不得擦拭,弯腰拾起地上弃剑,冲上前去迎敌。 
  贾子方把聂商逼至角落,刀风剑流回扫,在他身上落下无数伤口,眼看就要取其性命,忽闻几声清亮琴音,高亢急切,繁杂激越,宛若带了内劲的骤雨,点点滴滴在耳畔回荡,隐约牵动着心跳,众人均是一愣,左顾右盼却寻不得弹琴之人,只听那曲子越奏越快,声调越拉越高,迅急如狂风暴雨,多变如风雷云电,数名内力较低的长生殿门人承受不住琴声侵袭,率先撒手撤剑,抱着头跪坐在地。 
  贾子方心知有高手到来,推开下属想去探明情况,迎面忽来一道凌厉剑气,琴音走在前,剑招隐其后,他一时不察,肩上顿时被利锋划伤。 
  九方墀一怔,讶然道:「翠山行!」
  「你们……」翠山行自众人头顶上飞掠而过,在九方墀旁翩然落地,本要问你们没事吧?但看黄商子模样,显是伤得不轻,蹙起眉道:「你带他先行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下一章應該可以早一點~然後讓某兩人出來打個醬油XD
  本子即將送印,近期會請人開T寶,
  要預定的麻煩在這幾天先跟我講一聲,否則我不會多印哦>w<
  

  ☆、參拾捌

  九方墀喘着气道:「弦首交代,收到信号之前须尽力守住法门,天荒山战况如何?」
  翠山行道:「苍很快就来,此处交我。」
  他其实不知苍人在何方,但既然不老城战事结束,苍应该会想办法前来支持,目前首要之务是让九方墀与黄商子先行撤离,他见此间有几人武功较高,葱指搭弦,急速拨动,剑随音行,朝贾戤二人而去。 
  九方墀听闻另一边战事顺利,松了口气,提剑道:「那些人武功极高,不能留你在此。」
  翠山行低声道:「若不能敌,我自会抽身,你们快走。」
  九方墀知道翠山行武功高出自己与师兄一截,加之初入战局,体力充沛,虽不一定能战胜对方,要脱身应非难事,回头望了背上的黄商子一眼,毅然点头,抱拳道:「多谢先生相助!」抛下长剑,五指在衣襟上一抹,扣住最后几根弦,使劲一拨,气劲射出,放倒当先几名敌人,趁机拉住聂商,两人并肩杀出重围。 
  贾子方先受天剑弦乐震荡,后又为锐利剑风所伤,本以为是玄宗大批人马来援,心下惊疑不定,再细看情况,似乎只有翠山行一人来到,心下微定,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刀剑一错,纵身杀上。 
  翠山行知道此番非同小可,取出琴内长剑,将琵琶安放在一边,剑尖一抖,朝对手刺去。 
  九方墀趁隙脱逃,戤戮狂狶正自恼怒,如今殿中只余翠山行一人,自然而然把怒气出在他身上,提手引电,一招「雷驰荡元」往他腰间扫去,翠山行横剑一挡,拦下致命杀招,纵身跃至大殿中央,一抹一挑,又迅速放倒了数名兵士,他手腕回转灵巧,剑招轻盈矫健,也不着急进攻,只想争取时间,让九方墀与黄商子逃得越远越好,贾子方察知翠山行意图,喝令八方横野率人追杀,但那野兽杀得兴起,不听人言,外头法门弟子多数死伤殆尽,他正觉无趣,眼看此处有人争斗,吆呼着闯进来加入战局。 
  情势转为三人合攻一人,加上长生殿门人不断涌入,饶是翠山行剑法高明,亦感压力,戤戮狂狶内功深厚,戤戮刀威力无穷;八方横野灵敏迅捷,攀在墙边伺机进攻;贾子方身怀刀剑合流绝技,手中藏着暗器,随时准备偷袭,翠山行长剑舞动,防守绵密,本想多牵制他们半个时辰再寻机离开,不料那三人步步进逼,攻势连绵不绝,尤其是戤戮狂狶,刚才面对久战力疲的九方墀只出了五分力,如今见到高手,心下亢奋,下手更是毫不保留,翠山行失却先机,一时竟难以脱身。 
  一个时辰过去,翠山行暗忖必须及早脱出战局,否则僵持下去有害无利,他心意已定,卖了个破绽给八方横野,野兽心思单纯,随之扑上,贾子方看得分明,冷哼一声,判生刀削向翠山行肩膀,翠山行一心要杀出个缺口,身形微侧,任凭刀锋划开左臂皮肉,手中长剑一送,自八方横野肩窝上穿刺而过,他一击得手,翻身便要冲出明法殿,但那疯兽竟似不知疼痛,丝毫不退,反而扑上去抱住翠山行小腿,肮脏的利爪插入雪白肌肤,瞬间爆出鲜血。 
  贾子方见机不可失,无声蝉翼悄然甩出,翠山行提剑挡住戤戮狂狶随之而来的天雷地掣,左掌往下一拍,重击狂犬肩头,八方横野惨嚎一声,口喷鲜血,松手往旁边滚去,同一时间,紫光卷住琴剑,趁其不备,向后一抽,翠山行手中长剑登时脱手,他应变极快,掌心由下而上一扫,掌风带起地上破碎的桌椅残骸,堪堪挡住了戤戮刀的当头劈砍。 
  快招起落不过数秒,却是死生一瞬,翠山行踉跄几步,靠在柱旁站定,提掌划开眼前迷蒙血雾,还未喘过气来,「噗噗」两声,剧痛袭身,却是无蝉翼悄无声息地插入背心。 
  翠山行冷冷瞥了贾子方一眼,似乎脱了力,眸子一闭,轻飘飘向后倒去。 
  戤戮狂狶狂笑道:「好小子,来尝尝被电流穿身而过的滋味!」
  翠山行失去长剑,躺在地上任人宰割,戤戮狂狶走上前,电流方从指尖穿过,忽闻一声冷笑,翠山行蓦然睁眼,身子一翻,右手不知何时已将天一剑弦抱在胸口,铮铮两声,剑气陡发,决绝狠厉,若非戤戮狂狶功力深厚,必当命丧此地。 
  那琴音剑招近距突发,尽管戤戮狂狶实时提刀阻截,胸口亦受重创。 
  翠山行抱着琵琶,缓缓站起,抬指抹去唇畔血痕。 
  贾子方狞笑道:「功夫不错,但是就凭那只琵琶想斗我们三人,未免自不量力!」
  他伸指替八方横野点穴止血,抬腿在他臀上一踢,逼他起身,又对戤戮狂狶使了个眼色,两人发动极招,「刀穷剑竟、「苍雷真殛」同出,电光刀光剑光暴涨,殿上忽被照耀成刺眼白昼。 
  危急时分,一人抢上前来撑住翠山行后腰,剑风横扫,碎金断玉,一击挡开了雷电刀剑合流之招。 
  翠山行并未望见是何人闯入明法殿,但那怀抱太过温暖熟悉,心下一松,险些就此晕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苍?」
  道者本以为那浑身是血,苦苦支撑的男子为法门下属,正要把他抛到殿外安全之地,忽闻对方叫唤,嗓音清脆温和,于他而言却宛如五雷轰顶炸在耳边,心中大震,忙低头望去,那人不是翠山行是谁?
  饶他素来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时也不禁惊愣,失声道:「小翠?!」
  翠山行见他一袭紫白长衫上红迹斑驳,显然经历一场大战,急促道:「你受伤了?」
  苍道:「无碍,你怎会在此?」
  翠山行道:「听说法门有危,黄商子受了重伤,我让九方墀带他先走。」
  他勉力提气说话,牵动背后伤势,喉头一甜,又呛出几口殷红。 
  苍道:「先别开口。」
  他拉住翠山行的手,催动内力,源源不绝地把真气输到对方体内。 
  翠山行知眼前强敌环伺,苍不应把真气浪费在自己身上,摇摇头道:「我无妨,那……」话未说完,眼角余光瞥见贾子方又提剑来攻,挣扎脱出苍的怀抱,身形一转,与苍背靠着背,右手抚上天一剑弦,天音弦舞随指而出,刀剑琴音相交,数声脆响,贾子方的判生刀竟硬生生被斫出一个缺口。 
  翠山行那招用尽最后真力,要再运气却是力不从心,胸口急速起伏,连呼吸都显得万分困难,苍伸手一扶,察觉他气空力尽,回头急喝道:「素还真!我带他离开!」
  素还真与苍一同前来法门支援,正被戤戮狂狶与八方横野两人夹击,闻言心里忙不迭叫苦,前辈你走了,素某这下可如何是好?无奈对手难缠,无暇分神应答,贾子方本还担心弦首与素还真连手,于己大大不利,但苍似乎要先把那个人救走,若只剩素还真,料其只手也难以回天,他一向视清香白莲为眼中钉,自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悄悄把暗器扣在掌心,就待素还真露出破绽,以无蝉翼取他性命。 
  翠山行喘了几口气,眼看贾子方抄起刀剑,一同上前围攻,抓住苍道:「方经天荒山一战,不宜留他以一敌三,我自己走,你去相助素还真,小心无声暗器。」
  苍道:「你还能走么?」
  翠山行道:「可以。」
  苍思吋几秒,点头道:「好。」
  他手上白虹横指,一招「白虹贯日」再次开出血路,长生殿众人惧怕六弦之首能为,一时不敢接近,苍从怀中掏出一只穿云箭,往外头一甩,焰火飞升,墨黑夜空猛地被紫白花火炸亮。 
  苍道:「你沿此路出去,不要回头,我不会有事。」
  翠山行跑了几步,心中挂念,回头唤了声「苍」。 
  道者提剑正欲加入战团,闻声转过头,看那人俊容苍白,两瓣薄唇被血染得红透,心头骤然一疼,纵身掠过去,想替他擦去嘴角红痕,翠山行摇头退开数步,「我会在天波浩渺等你,务必小心。」
  刚开始步伐有些踉跄,后来体内真气缓慢流转聚集,才觉得好了许多,长生殿几名小兵发现弦首没有跟来,翠山行孤身一人,走路一跛一跛,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倒下,对看一眼,吆喝着提刀砍去。 
  即使久战疲倦,应付少数将兵倒不成问题,连天一剑弦都不必使,右掌随意一拍便打发了去,他步出数百尺,沿途皆是两军交战的尸首,行得更远,刀剑杀声终于渐趋微弱,翠山行腿上有伤,实在疲累不堪,数次索性想直接在这路旁睡上一觉再说,但还没完全离开法门范畴,他不敢掉以轻心。 
  几个平民百姓途经此处,见翠山行满身是血,也不知是不是好人,没敢停下脚步,你推我挤地匆匆从旁擦身而过。 
  翠山行走入一片林子,放慢脚步,寻了个隐密之处坐下,潜心运气,试图让身体恢复一些活力,他身上大小伤口交杂,部分还汩汩渗着血,但都不算太严重,只是久战疲乏,眼睛一闭上彷佛就会立刻睡去。 
  养了小半时辰的气,方觉得好了一些,翠山行站起身,正犹豫着是否该回去明法殿看看情况,前方突地出现一名清瘦男子,朝他所在之处缓步而来。 
  翠山行一愣,除素还真与苍之外,法门内外几乎已无友军,此人忽然现身,不知是敌是友,心下警戒,表面不动声色,右手缓缓搭上天一剑弦。 
  男子面容俊秀,润蓝发丝整齐地束起,明亮眸子像浸在水里的一对墨玉晶石,澄澈而温柔,唇边挂着一抹淡雅笑意,「法门遭逢大劫,众人四散逃逸,先生怎会独自在此耽搁?」
  翠山行瞧他打扮似乎也是道门中人,背了把修长的五弦琴,不知怎地就放了一半的心,倒不是因为那装扮,而是他背上的琴,好像学琴的总归不会是坏人似的,淡淡道:「没事。」
  男子点点头,又是一笑。 
  翠山行一向不怎么理会陌生人,也没费心去管他,心道有苍和素还真两人出马,那三人想来不是对手,自己还是先回天波浩渺等待。 
  他抱起琵琶,刚走出几步,背后忽传细微声响。 
  直觉回头,竟见那人倏地伸指往自己身上点来,脸上依旧挂着温雅的浅笑。 
  虽然力乏倦怠,但对方出手攻击,身体自然而然便做出了反应,翠山行指尖扣住天一剑弦,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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