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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作者:双子星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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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叫更多人活命的楔形阵。不符合怀远一贯的风格呢……」
「是……」萧云轩低头苦笑,自己的父亲,说到底,始终是熙朝的第一名将,他的命自然比身後千万条命更有价值更需要被保护,而他自己也很清楚明白的了解这一点。
「可能是他累了吧,想结束了。」傅青衣起身,走到窗边,看著窗外白雪皑皑,「为将的人,一丝一毫的心思都在阵法中显现出来……不过我想最後他一定是後悔了,即便是死,他也是想回到这里的吧。」
「您说什麽?」後面的话傅青衣压低声音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一般,萧云轩跟著起身,却没听到。
「没什麽……云轩,你知道你父亲真正败在哪里麽?」傅青衣略略顿了下,浅笑著转身问,见萧云轩摇摇头才开口说,「兵将之间的差距,你父亲的阵法是完美的,可他没有能帮他完美完成他的将士……」傅青衣走过去,摸摸萧云轩的头,「你要建立一支虎狼之师,才能抗衡你的敌人,才能超过你父亲。」
「我父亲……」萧云轩失笑,「只怕我此生都望尘莫及,怎麽可能取代父将。」
傅青衣笑道,「怀远自然是绝世风流的人物,他不可取代,而你……同样,是独一无二的。」他拉著萧云轩的手坐下,「你要记得,你也是独一无二的萧云轩。」
拜会完傅青衣後,萧云轩仍旧在宫予墨府上待了几天,拜见过皇帝一面後,又收拾行装,匆匆去了雁门关。
章五
冬过春来,宫予墨再次收到萧云轩将回京的消息,夏天刚刚过去,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长也格外的热,除了必要的出行,他几乎都是呆在府上休息,正好这会解了夏日的暑气,萧云轩就要回来了,借此机会也好出京活动活动。
「秦风,上次云轩回来,是带了兵的吧?」宫予墨拿著信纸蹙眉问道。
「是啊。」秦风在一边点点头,他对那一万精兵可谓印象深刻,那天萧云轩一说解散回家省亲,人马上就散开了,待到他要回边关的时候,他们未到整齐的队伍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奇怪了……」宫予墨又仔细看了看书信,「不是规定三年才准省亲一次麽?他上回既然带了那麽多兵马回来,这次不应该再带兵回来面圣啊……谢将军是怎麽安排的?」
「这个……」秦风结果书信看了看,是驿站发过来的,上面写著萧云轩带著五百精兵回京的行程和预计到达京郊的时间,「会不会是雁门关那边发生了什麽变故?谢将军担心萧将军的安全才……」
「若在边关发生了什麽……云轩肯定是不会离开的。」宫予墨对著铜镜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只怕……是云轩出了什麽意外。」
「萧将军?!」
「对……看样子,那五百精兵是保护云轩的,云轩不能独自回京,想必是出事了。」予墨挥挥手,「罢了,我们准备出发就好,反正再隔几个时辰就能见著人了,看来也不算什麽重伤,好歹他还能回来。」
「是。」秦风利落的一拱手,便出去了准备了。
留在房里的宫予墨百般无聊,转去自己平时搁放稀罕物件的地方,打开以後翻弄一阵才看中了一款成色不错的软玉,拿在手里把玩一阵以後便随身带上,正巧这时候秦风在外面说已经备好车马。
等他们的车马一路悠悠晃晃的到达京郊的时候,萧云轩的队伍已经等在那里了。
「那麽早?」宫予墨惊道,「传信有误?」说著回头看了眼秦风,秦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待秦风下去,跟对方一阵接洽後,宫予墨才听到自己车帘门口有人低声道,「下官萧云轩,见过二皇子殿下。」永远学不会的家夥。
不过宫予墨并不介意,依旧撩开帘子正要下去扶他却愣住了。
「你的眼睛……」虽然低著头,但是宫予墨还是看到萧云轩的眼睛上蒙著一条白布,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
「回殿下,小伤,不碍事的。」
「你……」宫予墨顿了一下,叹气道,「都这会了你还跪什麽呢,快起来,我扶你上车。」说罢上前和萧云轩的亲兵一道,搀著他上了马车,然後队伍又开始启程,往京城里走。
「怎麽弄的?」
「打战的时候,不小心给烟熏的迷了眼,接著跌了一跤,醒来的时候就看不见了。」
「摔不死你。」宫予墨听著拧了一把萧云轩,负气的说,「早叫你别那麽拼命,你现在好歹是个卫指挥史,难道打战还非得你冲在第一线不可?那些兵都死绝了麽?」
「不能这麽说,」被拧得挺疼的,萧云轩一面笑著摸摸自己被拧疼的地方一面说,「傅叔叔跟我说,我要建立一支虎狼之师才行,我想过了,只能与士兵共苦共难,这样的队伍才有凝聚力,才能战斗。」
宫予墨心里晓得他说的是对的,却仍旧是白了他一眼,「好自大的家夥,你是说我朝除你之外的将军都不懂得领兵打战咯。」
「予墨……」萧云轩苦笑著说,「你明晓得我是什麽意思也晓得我说不过你,别开涮我了。」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宫予墨才放软了声音,又拧了他一下,「你啊……呆子一个,打小就是个实心眼,怎麽萧将军生了你这麽个木头脑袋。」见他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不由得也更著笑起来,「还在傻笑。」
萧云轩挠挠後脑勺,「我觉得看不见还好些。」
「为啥?」
「觉得我看不见了,你对我反而亲密些,好像咱们又跟小时候一样了。」
宫予墨楞了一下,随即耸肩一笑,「又在说傻话了……」说话的时候,他看著萧云轩,浅褐色的眸子里荡漾著水波一般,当真温柔之极。只是萧云轩看不到。
「这个给你。」说著宫予墨把方才在房里找到的软玉塞给萧云轩。
「玉?」
「恩。玉不是可保平安麽?老早就想给你一个了,这会给你又好似迟了。」
「不……怎麽会迟?」萧云轩笑道,「你给的,无论什麽时候,都不会迟。」
宫予墨只默默看著他不说话──其实一块玉不算什麽,他们去年去戏楼听戏的时候,自己一高兴就送了块随身佩戴了近三年的白玉给那戏子,而且自己是在猜到他出事以後才生了送他块玉的念头……
或许这些萧云轩都知道,只是就如他说的那般,宫予墨给的东西,从来不嫌差从来不嫌晚。
「萧将军的眼睛并无大碍。」太医院的大夫在仔细检查过以後点点头,「脑部有轻微淤血,待我去配副药,日夜熏蒸三次,一个月以後便可以看见了。只是这段时间眼睛不可进水,需要小心照料,这些日敷的药也需一日换三次,请将军记下。」
「要一个月那麽久?」一边的宫予墨怎麽都不觉得需要熏染一个月的是「无大碍」的小病,而且萧云轩脑袋里还有什麽淤血,不知道揉一揉会不会散的比较快了。
「是。方才下官观察,只怕萧将军的眼睛得过几回雪盲症了,却一直没有细心调理。是以才以药性温和些的药材为主,时间上,急不得。」
「我倒是不著急。」宫予墨收了手里的纸扇,弯腰伸手在萧云轩面前晃了晃。
「二殿下,别晃了,下官看不见的。」萧云轩好笑的说,接著转头对太医道,「谢过太医,有劳了。」
「下官应当的。」说完太医收拾了下自己带来的东西,向宫予墨告辞去配药,便离开了。
「看不见不会觉得不方便麽?」宫予墨看著小厮给萧云轩的眼睛上了药然後给包了起来,「这个月你哪都别去了,就跟我在一起吧。我叫秦风唤几个手脚麻利点的来伺候,免得你眼睛进水了就坏了。」
「呵呵,那这段时间就有劳予墨咯。」萧云轩也不推脱,只笑著点头。
「好说好说。」宫予墨摇摇纸扇,「只可惜你这会出行就不方便了。」
「没事,我静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恩,也是,话说你一路风尘仆仆的,身上一股子药味,去沐个浴吧,我叫人去准备热水。」宫予墨纸扇一收,便起身唤管家前来。「去准备浴室吧,我跟云轩要一起用。」
「啊!?」听到这里萧云轩几乎跳起来,「我们两个一起?!」
宫予墨笑著打量他,「怎麽,该不是去打战受伤伤在见不得人的位置不敢让我看?」
「自然不是。」
「你这会眼睛看不到,跟我一起有何不妥的?」
「我一路回来好些天没洗澡了……」
「本殿下不嫌弃你。」
「那行,你安排吧。」萧云轩摇头笑道,「我是当著怕……」
「没事没事。」宫予墨笑嘻嘻得坐过去,「说了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也晓得你好些天没洗澡了,不是叫小厮们服侍你你不习惯麽?自己看不见怎麽洗,所以只好我动手帮你咯。」
「……如此,谢过予墨。」
萧云轩知道,宫予墨想对一个人好几乎是没有理由的,有时候只是兴起的一个念头。但即便只是这样一个即兴的念头,由宫予墨做来,都温柔的叫人不得不动容。
章六
从很小的时候起,萧云轩就不喜欢有人触碰他的身体,是以连更衣都很少叫人服侍更别提沐浴了。只是跟宫予墨一直混在一块,所以宫予墨成了那唯一的一个例外。
等宫予墨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光衣服进入浴室的时候,萧云轩已经泡在里面了。刚才在外头都没注意到,宫予墨一个夏天都没怎麽出门,萧云轩却是整个夏天都在操练,是以宫予墨的肌肤白的有些病态,萧云轩却是一身小麦色。
「云轩,我怎麽觉得你又变黑了?」宫予墨走下浴池问。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在军营我算够白的了。」
「下次回来可别黑的叫我看不见你咯。」
「哈哈,不会吧,我觉得今年没有比去年黑呢,谢将军说我估计是不会再黑了。」
「唉你别动。」宫予墨走过去,「别乱动,我来给你擦。」说著从池边拉下一块软布,「自己乱动弄湿了眼睛我可就不管你了。」
「予墨怕我变成瞎子麽?」萧云轩配合得转过身去趴在浴池边。
「呵,你瞎了也好,我就把你丢到京郊的那个破庙里去。」
「你才不会呢。」云轩笑著说,「你舍不得。」
「呸。」宫予墨笑著一帕子甩到萧云轩背上,「美得你吧。」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想到第一回见他的时候,那会的云轩白白嫩嫩的,他还觉得他白的跟瓷娃娃一样,「晒成这样,可别是晒伤了吧,还白得回来麽?」
「不晓得,只怕不好养回来了。」云轩顿了顿,觉得他们两个男人考虑这个问题很无聊,「不过无所谓了。黑就黑点,呵呵……你叹个什麽气呢?」
「可我不喜欢皮肤太黑的人啊。」宫予墨把自己胳膊抵在萧云轩背上,色差分明,「云轩,你可真不能再晒了,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接著掐了他的腰一把,「也被再瘦了。」几乎掐不动,看样子萧云轩的确练的很精壮。
「那我养的白白胖胖的你就要我了?」萧云轩打趣。
「闭嘴吧你。」宫予墨笑著又掐了他一把,接著打湿了手里的软布,给他擦起背来。这会才发现,萧云轩的背上竟然有伤痕。宫予墨伸手抚上其中一道,「怎麽弄的?」
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些才在起初拒绝和他一起洗澡的,萧云轩在心里念道,不过又有几分期待,清咳一声後说,「这道是一次追突厥兵的时候,我以为他死了,就继续往前,结果被他给了一刀。」
宫予墨不说话,只来回抚摸著那道伤疤,看上起愈合的很好,应该已经有一年多了。「你转过来吧,我给你擦前面。」说著握著萧云轩的肩膀叫他靠著池壁站稳。
而萧云轩面前,一道狰狞的伤痕从右胸口一直斜划到腰际,触目惊心。
浴室的氛围似乎突然凝重了起来,萧云轩感到自己很紧张,他咽了口口水,想说什麽,也许是这道伤疤的来历,可到最後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一个音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笼罩在一股浓重的叫人无法喘息的黑暗里,虽然他的眼睛看不到有段时间了,可直到这会才觉得黑暗里的未知能给人带来如此大的压迫力。
「予……予墨?」
拍开萧云轩探索著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宫予墨的声线清澈而冰冷,「你这算什麽?」他的手指顺著腰际的疤痕开始往上移动,不出意外的听到萧云轩压抑在喉头的声音,「原来你晓得疼,也晓得这道伤再重一点你可能就会死。」手指一路向上,最後他张开手掌,手指缠绕在萧云轩的脖子上,「萧云轩,我讨厌被威胁。」说著琉璃的眼睛倒映水波一片冷冽,「与其让你用死来威胁我,不若我现在便掐死你。」
「我没有……」感觉到在脖子的手兀然收紧,坚决的仿佛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萧云轩慌忙的用手捏住宫予墨的手,「予墨……你……咳,你听我说……我……」
「你没有什麽?你没有威胁我的意思?」他曾经不喜欢萧云轩也不喜欢萧怀远,他讨厌他们的执著和韧性。因为那是一种与他截然不同的理念、想法,甚至生存方式。见萧云轩脸上有动摇的神色便晓得自己说中了,予墨不由得更生气,「我以为你会很聪明,我以为叫你在门口侯一个晚上你会想通一点,我以为你再次同我传书是已经打消了绮念的意思……我甚至以为你拼命的练兵是真的为了给你父亲报仇!结果呢……萧云轩,你想做第二个萧怀远麽?」
「我不会!」萧云轩用尽全力掰开宫予墨的手腕,俯身趴在池边咳嗽,等自己稍微平静点以後才开口说,「我不会步父亲的後尘,因为你不是皇上……你比他……薄情多了。父亲死在边关能换得皇上一辈子惦念……我死在外面,能换你什麽?」
宫予墨看看自己的手掌,走到萧云轩身边,伸手拍在他背上为他顺顺气,「你既然知道……」
「宫予墨我不会死的。」萧云轩颤抖著说,「军医说,我受了那麽重的伤还能救回来真是奇迹。但我知道,不是奇迹不是命大不是爹在保佑我,是因为你。」
「我知道,我若是死在外面,你只会为我难过一阵子,然後每年只有在我的祭日和清明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来。拿我一生一世换你的几声吊念,我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所以我告诉我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萧云轩侧了侧身,握住宫予墨的手,对方挣扎了一下却没真的抽开,於是他欣喜的笑了起来,「予墨,你猜对我,我的确有威胁你,但绝对不会拿我自己的性命那我的身体来威胁你。」说著顿了顿,咳嗽一声小声嘀咕一句,「怎麽说的好像女人?」结果在水里被宫予墨踢了一脚。
「我没有说你的心思像女人,」一解释就又是一脚,萧云轩觉得委屈,瘪了瘪嘴,继续说,「我在想,等有一天我若是拥有熙朝最大的兵权,你会不会就回头看我了,哪怕是防备的看著我。我知道……你平素是最没个正行的,但你对熙朝的责任感比谁都重,甚至会因为这样的责任心和你自己本性相悖的地方弄得自己很累。」他低头吻了吻被自己握住的手指,「你晓得的,我嘴笨,说不清楚,但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麽意思。」
宫予墨沈默了很久,「这就是你说的……威胁?」
「是。」云轩笑著抬头,「我想过了,我爹一生活得太累,他要操太多心。他想守著皇上的江山,想守著皇上的清誉,想守著皇上的荣耀,他甚至想守著皇上的子民,所以他为这些死了。」
「可我,只想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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