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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清欢-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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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被撕扯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尤清洄只觉痛得生不如死,也不知最后喊出声没,震撼灵魂的痛苦总算渐渐散去。
恍若滚过了个刀山火海,尤清洄空洞的双目渐渐凝了神,他还有个人样么。
视线里有了个人影,一如既往的冷漠无声。
有的人,站在黑暗里,便是恶魔。
尤清洄怔然望着那个与他滚过无数…床单,他甚至还为之生过孩子的男子,想起已化为枯骨的儿子,又是一阵痛绞。努力的念动着唇,发出的是嘶哑的声音,“为…什…么…”
那人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领着那老者头也不回的离去。
尤清洄看着他背影融进黑暗,只觉心枯如漠,洒再多的水,也是干涸的沙漠,泛不起一点涟漪。
……
殷傲遗走出那个阴暗不见天日的囚牢,抬头望着几近圆满的月,微微轻呼一口浊气。
浓重到化不开的黑融进他幽深的瞳眸中,一向静默的眼中此刻翻卷着强烈的情绪波动,矛盾到黯淡了一天的星子。
召来卫十一,“给他加床被子,再好好打理一番,处理一下伤势。”他是谁,不必言说。
卫十一面无表情的恭敬道:“是。”
“慢着,加床被子就可,其余不必。”
卫十一依旧面无表情,“是。”
殷傲遗走远后,隐在暗处的卫二跳出来,与卫十一汇合,举头望明月,长叹一口。
人间难得有情人,偏生要互相折磨。
尤清洄做了很久的梦,梦里,那些场景一遍又一遍出现,一次比一次血腥,一回比一回痛彻心扉。
蓦地,身体似乎被注入了股暖流,不复最初的冰冷。
尤清洄朦胧中觉得身边有人影在晃动,随着意识的清醒,眼前的面容也愈发清晰,正是那日日鞭打他的男子。
他正扣着他脉门,导入丝丝真气。
目光所及处,放着一床崭新的棉被,还有水盆和毛巾。尤清洄这才觉身上也是清爽了很多,想是已经梳洗过,当下觉得似连牢中的湿气霉气也去了不少,心中涌过一丝暖流,低低道:“谢谢。”
男子依旧木着脸,许是见他醒来,便撤了输真气的手,从怀里掏出个瓷瓶——他还穿着件粗布黑衣,同在寒冷中给以他温暖的那件一般。
“擦药。”这是尤清洄第一次听他说话,声调低沉,语音醇厚,竟很是好听。
只是话中内容却叫尤清洄身子一僵,毕竟有前科在,难免阴影。但又思及这人趁他昏睡时已是替他打理一番,若是说要占便宜,只怕是他小人之心了。何况他还不至于如此自恋,觉得人人都能看得上他。
尤清洄是个半吊子大夫,药擦在身上,也辨不出是极品还是普通伤药,只觉着很是舒适,懒洋洋的。
“你叫什么名字?”
擦药的手顿了顿,低声道:“二十七。”
尤清洄怔了怔,不知为何,只觉心中酸涩无比。
没有姓名,只有代号。
二十七往他体内输的真气慢慢散去,尤清洄才渐渐觉着身体沉重无比,丹田空空如也。下意识想运气,记起那老头说的,以后每一次想运功都会痛不欲生,立马卸了气。想到方才二十七输真气给他却是无事,看来别人施加的倒是可以。
从今便是废人一个了,对于混迹江湖的习武之人,这是莫大耻辱,纵然他武功平平。
心下怅然,瞧着替他忙活的二十七就愈发亲近。虽说执鞭的是他,但也肯定是接了不得违抗的命令,尤清洄还不至怨他。一个只能用代号的人,怕也是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可怜人,想罢,更有同病相怜之感。
尤清洄不觉得殷傲遗会嘱咐手下对他这般好,猜测十有八…九是二十七个人意愿。可见他虽沉默寡言,却还是个良善之人,没被黑暗侵蚀了内心。只是他这么做,一旦被发现,只怕……
“二十七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莫要做这么危险的事,若是被殷…你们宫主知道,怕是轻饶不得你。”
二十七沉沉的眼眸似乎波动了一下,快的叫人看不清,平平道:“无事。”
尤清洄苦涩一笑,不知该如何劝说。
他受了不少日的苦,容颜憔悴,眼下也是青黑一片,发色枯黄,看着像饱受折磨又像大病初愈,总之看着很憔悴。
二十七想了几秒,道:“你,还是看开一些好。“
尤清洄微怔,唇角漾起近日来的第一丝笑,“好。”
鞭伤几乎都在正面,二十七擦药擦得很细致,擦完了其余部分,独留了敏…感部位。
见二十七不再动作,尤清洄也是有些尴尬,“差不多就可以了。”
二十七却是默不作声的继续了,尤清洄吓得肌肉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
可能是二十七下手精准,仁慈的避免了那尴尬之地,倒是只刮…搔了一点,否则尤清洄男性尊严都可能不保。
二十七解决了这处,竟作势要摸上去。
尤清洄下意识的挡住,“别,不用了。”
哪知二十七竟固执起来,连本尊的意愿也罔顾,强横的进行了下去。
尤清洄的脸不可避免的红了。
殷傲遗方一到牢前,入目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极其惹人误会的场景。
下意识的,怒意横生。又觉得不该动怒,只是周身的气场却更加阴冷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纠正一下,阿是穴不是一个穴,而是一些没有特定名称的穴位的总称
☆、二五章?晴空霹雳(修)
几乎就在殷傲遗站在牢外的瞬间,尤清洄和二十七就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六目相对,殷傲遗猛地抬腿踹开半掩的门,年久的铁门与坑洼的白墙碰撞出沉闷的声响,锈迹斑斑的铜铁受了强烈的外力,“哐当哐当”晃个不停,无端端惹人心烦。
而那两人竟一时忘了反应,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殷傲遗不再压抑,遵循着本能释放贲张的怒意,一把扯起赤…裸着身体仪态不雅的尤清洄。
二十七跪了地,低头,“主子。”姿势态度都是无比恭敬,却无半点委屈求全之感。
殷傲遗隐隐带着冰冻千里的冷意,一脚踹翻二十七,不顾尤清洄寸缕不着,一把将他甩至肩头,大步扛了出去。
殷傲遗肩膀肉少骨多,加之走路颠簸的厉害,咯得尤清洄肚子生疼。而他又是裸…身的不堪样子,当下又羞恨又恼怒,剧烈挣扎起来,“你把我弄哪儿去?放我下来!”
殷傲遗也不多话,直接赏了尤清洄光…裸的屁股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一声;回荡在空寂的走道,循着暗色,似乎传播到更远。
尤清洄僵着身子,也不敢再动,又不知哪来的胆子,泄愤般的狠力掐着殷傲遗手臂,直要将这几日受的委屈通通还回去。
走道也不知长不长,总之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头。
尤清洄多日不曾出那暗无天日的囚牢,乍一出去,竟有些不习惯这么清新的空气。视野里空间开阔,虽是倒着的,也令他胸襟舒畅。
只是入了秋,夜间冷风一吹,尤清洄浑身禁不住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殷傲遗只停顿了片刻,便施展轻功,掠向空中。
如此一来,原还是微微的凉风就成了呼呼的寒风,刮到脸上,如冬风一般,刮…搔的生疼。冷风肆虐,激起皮肤的战栗,穿透腠理进入脏腑,末了,又生生在尤清洄遍体的鞭痕上补了一刀,直叫人疼痛难忍。
尤清洄给冻得四肢冰冷,差点成了个冰块,只想将自己蜷成一团塞进殷傲遗肚子里暖和暖和。
好在冷风也没叫嚣多久,殷傲遗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尤清洄刚松下一口气,身体却似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抛了起来,不受控制的失重下落,直落进一个比方才还要刺骨百倍的寒潭。
河水因重物的坠落猛然激起四散的水花,哗啦啦又落回水里。水不深,刚至腰际,饶是如此,冰冷的水没入躯体,侵入内里,尤清洄也忍不住打着哆嗦,一阵阵颤抖。
那人却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像在看个落水小丑,尤清洄怒意决然,瞪着他,抖着身子,从牙缝里挤出,“你发,什么,疯,啊!”
殷傲遗勾起冷绝残忍的弧度,竟也直直跳入河里,狠狠掐起尤清洄下颚,“你,太脏。”
尤清洄冷笑,“殷宫主将我关在那种鬼都不愿呆的地方,又是抽又是打,现在倒是嫌我脏?殷傲遗,我是与你有杀父之仇么?能让你这么对我?抢了我师父的宝贝草药不算,还要害死我儿子,如今又将我囚禁于此,你到底想怎样?!明人不说暗话,你直接说清楚了,好让我做个明白鬼!”这些话,尤清洄憋了很久,最初醒在那么个蛇鼠一窝窜的鬼地方,或者更早,早到他还不知道他们已有了共同的骨肉。悲哀的是,那人杀了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儿子……积压日久的话一出口,心中蓦地空了,冷风嗖嗖嗖的,吹得生疼,竟连浸在冰水的身体也抵不过。
殷傲遗面上一片寒霜,“不过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尤清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心底怒意差点爆棚,“去你的无关紧要,他们一个是我干娘,两个是我儿子!你竟然说无关紧要!”尤清洄也沉下脸,“殷傲遗,我告诉你,杀亲之仇不共戴天,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最好弄死我,否则,我早晚要杀了你!”
那人眼中阴晴难辨,嘴角的弧度有些诡异,“儿子?认得?”
尤清洄愣了愣,有些没想到他貌似关注错了重点,“滚你的认得,老子亲生的!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就这样叫你害死了!”
“亲生的是么。”殷傲遗目光幽寒,“我竟不知你有这般大的儿子,果真是贱…人,勾搭女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还养了两个杂…种。死不足惜。”
尤清洄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殷傲遗,“滚你娘的杂…种,你才是狗杂…种!”
殷傲遗眸中一冷,气息也愈加冰冷,像是深潭水,死寂中泛着森冷的寒气,蓦地炸开一圈涟漪,更显诡谲,殷傲遗面布深重的阴寒,“看来抽得还不够,叫你还有力气骂人,还有精力勾…引男人。”
“你说什么?”
殷傲遗忽的加重手中力道,“你以为我为何说你脏?简直脏过最下…贱的妓…子。”
尤清洄疼眯了眼,反应过来殷傲遗是误会了他与二十七,以为他们方才正在行那苟…且之事,虽然确实容易令人误会……
“如何?承认了么?”下巴被那人钳在手中太久,微仰的脖颈也很酸,不适的动了动,换来那人更深的力道,“贱…人,你就这么饥…渴,呆在牢里还不安分,就想着勾…搭男人。”
尤清洄使了全身的力推开殷傲遗,自己也因发软的身子后退了几步,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方道:“你管不着。”
殷傲遗忽然露了点笑意,那是比铁树开花还少的事,要放在以前,尤清洄免不了调笑一番。
“这里我是老大,你说我管不着么?你在找死么?”一把扯过尤清洄,捞进怀里,“撕拉”一声,生生用蛮力撕开了尤清洄残破的衣服,凑近他耳边的呼吸勾起了一片麻…意,“你是怎么勾…引男人来骑你这个被人玩烂的贱…货的,嗯?靠着床上那副骚…模样么?”
尤清洄躲了躲,挣脱不开,却没想到殷傲遗平日里一副禁欲冰山的样子,这般荤话竟是脱口而出,无比顺溜,还一说一大堆,也是有些蒙。又听得他话中不堪的辱骂和鄙夷,更是恼怒,便想回击几句,两根手指便这么毫无预兆的捅进来了。
又是捅又是撞的,等殷傲遗结束这场持久的耗战,尤清洄已是一根手指也抬不起,后面难以启齿的地方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更令他羞愤异常。
被殷傲遗拎着丢上了岸,尤清洄觉得自己像极了个被用坏了丢弃的玩物。
也算殷傲遗好心,烘干了自己的衣物,扔了一件给尤清洄。
方才在水里呆久了,下半身泡得麻木也不觉得冷,后来又经历了场激烈的情…事,自也不觉冷,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寒冷异常。尤清洄一言不发的卷了衣服,垂眸发呆。
破碎的身体需要自己舔舐干净,拼凑起来,再装成完好无缺。
天下有多大,尤清洄的心便有多大,只当是…摔了一跤,摔烂了菊…花。
“你果真不知我为何如此待你。”殷傲遗突然开口,声很淡,音很沉,近在耳旁,又恍若飘得极远。
尤清洄抬眼,烟雾薄薄一层,拢了那人周身,自下而上的角度,让他看起来完美无缺,宛如神袛。
真的神袛。
高贵不可侵犯,冷漠最是无情。
殷傲遗蹲了下来,暗沉的目光直逼尤清洄,“那么小就可以那么毒辣,害了人还能心安理得的活那么多年么。”
尤清洄瞥了他一眼,只差没骂一句‘神经病’。
一个东西被丢到了他眼前,尤清洄看了眼,有些眼熟,像是他的。
一块暖黄烟云玉佩,不大名贵,他失忆时就佩在腰间,尤清洄看着激不起一点感情,潜意识便觉得这只是个普通的配饰,而非父母留给他的遗物。也不大重视,不知给丢到了哪个角落。这么一说,尤清洄也想起这人好像拿着玉佩问过他一回,当时他怎么答的?记不清了……好似没过几日,他就‘造了反’……这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只听殷傲遗无绪的声音,“我那日在你书案底下无意找到了此物,拿来问你,你只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好一个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可知,若非它,我可能怀疑不到你身上。有些事,不知道犯人是谁,可能不容易找到真相,一旦有了怀疑的人,验证起来便方便多了。”
从殷傲遗话中可推测,玉佩的主人很可能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让他恨之入骨之人,而很不幸的是,他便是这个人。
想起自己残缺的记忆,尤清洄的心慢慢下沉,有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见到尤清洄沉下的表情,殷傲遗面目泛冷,“被揭穿了是么,还是在想用什么借口逃脱。”
尤清洄摇头,“不是……”
殷傲遗目光骤冷,“还想狡辩么。”
尤清洄深吸一口气,不惧的视着殷傲遗,“我不是想狡辩,而是请你告诉我真相,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这样相逼。”
可能尤清洄眼神太过真挚,殷傲遗几乎快要动摇,蓦地敛了心神,不咸不淡,“你还真有迷惑人的本事,我又一次险些叫你骗了去。”
尤清洄心中也忐忑,偏偏殷傲遗总不告诉他事实,干脆如实告知,“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那个下雨天的破屋,在这之前,我不认识你,更不可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过,七岁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换言之,就是失去了七岁前的记忆,连一点迷糊的也没有。如果我们是在那之前见过,那么我很抱歉,我记不起了。”
“失忆,失忆……”殷傲遗重复了几遍,蓦地低低的笑了,笑声听不出半分愉悦,反像是压抑了某种东西,叫人心惊。
“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可惜给古人说烂了,就显得很假。”殷傲遗停了笑,尤清洄才看清,原来他脸上竟是没有半分笑意,“尤清洄,你早不失忆晚不失忆,为何偏偏在七岁那年失忆,在事情发生后便即刻失忆。你果真是不记得么,还是不想记得?心肠歹毒,心机深沉,贪生怕死,真该……”
“够了!”尤清洄也火了,单手支撑起身体侧坐着,“七岁的孩子能干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叫你记到现在不说,还要让我生生受辱,更是害得我家破人亡。”
往昔情意灰飞烟灭。
“人神共愤…”殷傲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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