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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群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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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定此人便是医仙,与其言谈甚欢。
  
  可一个月后,此人与商家之女商婴却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众人惊恐慌乱之际,真正的昆仑沈慕来才姗姗来迟,沈慕来容貌实在普通至极,毫无一丝清尘脱俗可言。
  
  霍成君至此得知受骗,满腔愤懑,天涯海角寻觅三年之久终于找到了那人。
  
  而那人与商婴竟已诞下一子!
  
  霍成君心中难平,偷偷研制秘药,治好了商婴的怪病。商婴病愈后不识其君不认其子,成日哭闹不止,霍成君顺水推舟,里应外合将商婴悄悄送回了商家。
  
  霍成君说得面不改色,杜梦楼也听得面无表情,末了才道:“那人不恨你?”
  
  霍成君表情瞬间便冰冷下来,道:“我是你师父。”
  
  杜梦楼低眉顺目地唤了声,“师父。”
  
  恨,当然恨!
  
  不恨就不会在崖下将他打成重伤!
  
  霍成君最后终于是说了那人的身份。
  
  江湖四大音杀派,怀虚谷的怀虚笛,天蟾坛的天蟾琵琶,寒山门的寒山琴,以及十年前销声匿迹的西域银铃。
  
  而霍成君“得罪”了的那位旧识正是怀虚谷谷主,白青夏。
  
  这一次要去的便是白青夏之子,白靖芳的婚宴。




33

33、第 33 章 。。。 
 
 
  第三十三章
  
  怀虚谷虽是声名显赫的四大音杀派其一,然而自出现起,便一直与世隔绝、不问江湖纷争。
  
  原来那第一任谷主正是因江湖恩怨痛丧爱妻,肝肠寸断中研得“怀虚心法”,创怀虚谷,且立门规,凡怀虚弟子不许涉足江湖。而得以拜入怀虚门下者,皆是自幼入谷,练武习艺修身养性,以达清心寡欲之“无佗”境界。
  
  怀虚谷主,代代子承父位。且有一不成文的规定:谷主配偶须于门下弟子中挑选。
  
  第六任谷主白碧心是位女子,与其夫青梅竹马,爱意深浓,可似乎自第一任起,历任谷主的感情皆是遗憾者多,那白碧心竟也未能逃出如此命运。两人新婚不过半年,其夫猝亡,只留给了白碧心一个腹中儿,白青夏。白碧心悲痛欲绝,苦熬十五年寒暑,竟是未能撑到白青夏之“醒鹤礼”便沉疴难治郁结而终。白青夏十八岁“醒鹤礼”一过,不顾谷中元老安排下的婚事,私自离谷,一走便是半年。半年后,白青夏带回了一个傻女商婴。
  
  那商婴生得娇小玲珑,既痴又傻。谷中人见她与白青夏站在一处,实在不像夫妻。可白青夏对商婴简直爱若珍宝,那商婴三年后竟也为他诞下一子,取名靖芳。
  
  原本一家三口在谷中生活得其乐融融,商婴虽傻却难抵母爱天性,对靖芳十分疼宠。哪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商婴突然恢复了神智,不仅不认夫君儿子,甚至对白青夏恨之入骨,无论白青夏如何安抚忍耐,商婴却日日都以死威胁誓要离开怀虚谷。白青夏爱她至深,不肯放人,结果半月后,商婴竟自谷中消失。白青夏再度出谷,寻至梅岭商家,商家却早就带着女儿远离当地,不知所踪。
  
  白青夏后来得知,那治好商婴并将商婴送出谷中的正是与他以“友”相称的寒玉潭毒圣,霍成君。
  
  两人当年在商家有过一段交情,三年后霍成君忽而至谷中拜访,他也未将其拒之门外。白青夏如何能够预料,霍成君会做下此损人不利己之事。
  
  白青夏怒火难消,问其缘由。霍成君言道,白青夏带走商婴,害他与“玲珑血”失之交臂,如今只是让白青夏体尝他当年的滋味!
  
  两人言语不合,霍成君又存心挑衅,最终演至武斗,白青夏将霍成君打伤,自此与之恩断义绝。
  
  可霍成君不肯罢休,年年都会向谷中“请战”,白青夏不堪其扰,决意闭关一年。
  
  那一年,白靖芳十六岁。
  
  霍成君的战书辗转间进了白靖芳手中。
  
  白靖芳心知此人对父亲十几年来纠缠不休,他想为父亲分忧,又是初生牛犊不惧虎,竟就接下战书前去赴约。
  
  霍成君苦苦等候,没等到白青夏却是等到了他的儿子,一想这是白青夏与商婴之子,再想白青夏让其子前来实在是瞧他不起,便怒火横生,下手并不留情。白靖芳自幼跟随白青夏身边习武,根基十分扎实,单论功夫与内力尤在霍成君之上,可他初出怀虚谷毫无江湖经验,更不识人心险恶,他对霍成君全不了解,霍成君却对他怀虚笛早有领教。
  
  霍成君以“穴毒手”封住白靖芳内力,白靖芳不肯求饶,竟试图强行冲破穴道。霍成君只想给这小儿一点苦头吃,并未狠下杀心,他上前一步试图解开毒封,哪知白靖芳疑他意图,急退之下失足坠入悬崖。霍成君心知闯下大祸,待他前往寻找,白靖芳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白青夏一年后出关,外面的情形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青夏心急如焚,苦寻爱子不到,却是于秦州一处山野中遇见了离开寒玉潭“避祸”的霍成君。
  
  新仇旧恨,彻底激怒了白青夏,霍成君被打成重伤。
  
  天下事,无巧不成书,白青夏正要离开此地,竟是碰上了自山顶而下的宁王一行人。白青夏并不认识宁王,但瞧出这人身边尽是些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心有疑窦,便沿路行至山顶一观。也因此终是得以救回爱子。而在同一时间,霍成君也与他那丢了三年的药人杜梦楼,重逢崖下。
  
  白靖芳初回怀虚谷,竟与商婴当年如出一辙,既痴又傻,不记前尘旧事,不识其父,整日口中所言唯有“哥哥”。一开始他哭闹不止,后来渐渐不哭不闹,见了谷中之人便问“哥哥在哪?”竟是犹如魔怔一般。白青夏懊悔心疼不已,不知爱子究竟遭遇何种变故,当年他一心期望商婴“傻”下去,如今看到爱子如此,犹如嘴中嚼蜡,艰涩难忍。
  
  想到商婴,白青夏也终于想到了霍成君。
  
  为了白靖芳,白青夏与霍成君一泯恩仇,霍成君施以全力医治其子。
  
  白靖芳在药物下昏睡一月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霍成君说到此处,颇有些得意地看向了杜梦楼。
  
  杜梦楼却是眼也不眨地直视着前方。
  
  霍杜二人在半个时辰前刚刚抵达怀虚谷,巧不巧地赶上了白青夏之子白靖芳的“醒鹤礼”。
  
  只见水雾氤氲之中,一道瀑布似自天而降落入碧潭。碧潭间孤立着一方白玉高台,一只巨大的仙鹤正沉眠其上。碧潭的前方依旧是用白玉筑成的圆台,纵横近十丈有余,圆台下盘膝围坐着一圈的白衣人。悠悠水声,渺渺白雾,阵阵清风,犹如水墨泼就的巨大仙鹤,神情淡然轻衫飘逸的白衣人,眼前的景象令人仿佛置身仙境。
  
  然而杜梦楼的眼中只有一人,那人背对着他,盘膝坐于空旷的圆台正中。
  
  笛声悠扬婉转,清清泠泠,似隐万般情衷又似绝尘脱俗无执无念……
  
  是杜梦楼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笛声时而急时而缓,时而幽幽有如叹息,时而高亢仿佛鹤唳。碧潭中的仙鹤渐渐觉醒,黑色的长颈抖动着向前伸展,缩起的一只脚缓缓落回了地面。忽然,仙鹤睁开双眼,扇动起宽大的白羽黑翼,修长的脖颈高高仰起,自尖利的鸟喙中发出道划破天际的鸣叫,与陡然拔高的笛声竟是彼此呼应!
  
  仙鹤快速地扇动起双翅,细长的脚在高台上轻轻一踩竟是凌空飞起,直冲圆台之人。那人同时飞上半空,在空中一个旋身,盘膝坐上仙鹤。鹤鸣凌厉,笛声犹如暴风骤雨,彼此交缠着盘旋直上。
  
  杜梦楼猛地仰头,就见巨大的羽翼自头顶拂过,几乎遮天避日,而自羽翼下一瞬间看到了那人露出的半张面庞。
  
  横在唇间的碧玉笛,白似雪的肌肤,如星灿的眼眸……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杜梦楼终于想起,雪舟是崔锦为他取的名字。
  
  原来他叫白靖芳。
  
  仙鹤载着白靖芳重返圆台,鹤声止,笛声歇。
  
  白靖芳自仙鹤上一跃而下,脚踏实地,转身间白衣翩翩,形容飘逸至极。他走下圆台,来到了一侧负手站立的白青夏面前,撩衣双膝跪地,仰头微笑道:“感谢父亲十八年的养育栽培,靖芳醒鹤礼成,以后定多多为父亲分忧解愁,不让父亲辛劳。”
  
  白青夏欠身将他扶起,十分欣慰地笑望着他,道:“好孩子。”
  
  父子一时只是相视而笑,并不言语,片刻后,白青夏拉着白靖芳的手往前慢慢走去,道:“得知你下月成亲,毒圣特意带着新收的爱徒前来道贺,随为父前去打声招呼罢。”
  
  “是。”白靖芳对霍成君的印象并不十分的好,可他自小从未被灌输过“有仇必报”的思想,当初替父亲赴约也不是为教训霍成君,而是希望其知难而退就此罢手,不要再令父亲为难。至于被霍成君“逼”落悬崖一事,他只道是技艺不精,无可怨天尤人。
  
  霍成君瞧着白家父子携手而来,形容亲密,便有些不甘心地想要去拉杜梦楼的手。想,白青夏有儿子,他如今也有徒弟,怎么也不能比他差了这点。
  
  可杜梦楼和霍成君的关系哪是能与白家父子相比?
  
  不说杜梦楼当即就皱了眉,便是霍成君自己也是难以忍受。
  
  两人的手要拉不拉地半勾在一起,白青夏看在眼中竟是有些失笑。走得近了,白青夏与白靖芳很自然地一起松开手,白青夏只微微点头,白靖芳却是礼数周到,垂首抱拳道:“霍前辈。”
  
  “恩。”霍成君轻一颌首,将视线送回杜梦楼,话却是对白家父子道:“他便是我霍成君的徒弟。”
  
  白靖芳抬头打量起了面前之人,只见那人身形与他相仿,面色略显苍白,可眉目却是极艳,眼角曳出的淡淡阴影七分妩媚,三分忧愁,竟是令人心动又心伤。
  
  “靖芳。”白青夏在一旁催促道。
  
  白靖芳自觉失态,忙敛下眼睫,道:“在下白靖芳,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立在一旁的三人等了片刻却等不到杜梦楼出声,白靖芳微微疑惑地重又抬眼看向了他。
  
  杜梦楼这时才动了动唇角,轻声道:“我觉得你很面熟,我们以前一定见过。”
  
  白靖芳怔了怔。
  
  两人相视着沉默不语。
  
  




34

34、第 34 章 。。。 
 
 
  第三十四章
  
  白青夏心道,毒圣是个刁钻古怪之人,他所收徒弟果然也有其“不同凡响”之处。杜梦楼态度失礼,可白青夏父子皆是修养良好之人,白青夏身为长者不会与晚辈计较,白靖芳到底年轻,杜梦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是教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霍成君心中不快,那白靖芳年纪轻轻便武功了得,为人谦逊有礼、不卑不亢,且又气质出尘、风神毓秀,但从白青夏温和慈爱的目光便能得知,这儿子是他心中骄傲。霍成君带杜梦楼前来多多少少有点“炫耀”的意思,不说与白靖芳分庭抗礼,至少半斤八两所差无几,谁想杜梦楼就是马尾串豆腐,提不起来!一张嘴就朝他师父脸上照打了一巴掌。
  
  霍成君强势霸道,向来自以为是,他看中杜梦楼就认为对方要符合他一切的期待。他却是不想,那白靖芳能有今日,是白青夏十几年的精心栽培、细心呵护,杜梦楼倒也被霍成君“细心呵护”过,当做一个盛毒的器物。
  
  霍成君隐隐冰冷的怒气,道:“杜梦楼——”
  
  “毒圣一路辛苦,请与白某人前去厅堂喝杯茶。”白青夏适时出言缓解了气氛,转又轻拍爱子肩膀,温颜道:“靖芳,杜贤侄初来乍到,你代为父好好款待。”
  
  “是,父亲。”白靖芳颌首应道。
  
  “请。”白青夏做出邀请的姿态,却是不等霍成君便先一步转身离去。
  
  霍成君被这“绵里针”早就扎得千疮百孔,他警告似的看了眼杜梦楼,沉哼一声,远远跟在了白青夏身后。
  
  目送父亲离开,白靖芳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而那个令他尴尬的人却是毫无自觉,只静静地看着他。
  
  “杜兄第一次来怀虚谷,若有兴趣,不妨让我带杜兄四处熟悉一番?”白靖芳询问道。
  
  杜梦楼微微敛眉,显然对这个新身份新称呼略有不满,口中只道:“好。”
  
  白靖芳不知对方为何神情突变,他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而更令他奇怪的是,第一眼见到杜梦楼后心中便生出的浮躁与焦虑。这种感觉并不好,也有违怀虚心法对所修之人要求的境界,白靖芳自觉要与杜梦楼疏远一些,然而想法在脑中闪过,心头却又生闷。简直令他无可奈何,莫名其妙。
  
  白靖芳与杜梦楼并肩而行,在那景色如画的仙境幽谷之中漫步。
  
  怀虚谷处处鸟语花香,云水相望,谷中弟子也犹如散仙一般,或倚木养神,或临水调息,或盘坐石山之上弄笛。
  
  一开始白靖芳还会对杜梦楼详述各处景色的趣名,可杜梦楼要么只言“不错”,要么点点头,后来甚至连点头也懒得敷衍。白靖芳带他往哪走,他便往哪走,白靖芳说话,他静静地听,白靖芳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两个人终是变得相对无言,连周围的景色也无心欣赏。
  
  沿着一处长长的石阶向下,是片一望无际的白兰林。
  
  白靖芳引着杜梦楼朝下走去。
  
  杜梦楼忽然脚底踏空,在白靖芳反应过来要去扶他的同时,准确无误地攀住了白靖芳的手。
  
  白靖芳怔了怔,看向杜梦楼。
  
  杜梦楼面色如常,轻声道:“我扭了脚。”
  
  白靖芳瞧着他微微踮起的左脚,便欠□,道:“让在下为杜兄看看。”
  
  “不用。”杜梦楼紧了紧掌心将白靖芳拉到身边,道:“你扶着我。”
  
  说是扶,可杜梦楼不松手让白靖芳如何扶?白靖芳试着往回抽了抽手,却换来杜梦楼一声,“恩?”
  
  要甩开杜梦楼的“束缚”,对白靖芳而言实在太过容易。可杜梦楼眼下是“客”,又扭伤了脚有求于他,白靖芳于情于理不能拒绝。除了白青夏,白靖芳几乎不曾与人如此亲近,一是生性喜洁,一是君子止于礼,莫论女子,便是两个男子手牵着手也是不成体统。
  
  杜梦楼仗着一瘸一拐的腿脚,却是牵得理所当然。
  
  白靖芳见他明明扭了脚,心情似乎反而变得不错,就想,果真是个怪人。
  
  两人甚是艰难地下了石阶,找了处临近的石凳并肩坐在了白玉林中。
  
  此时白玉兰已经盛开,仿佛女子凝脂玉手般的花朵姿态矜持地躺卧枝头。阵阵淡雅清香袭人欲醉。
  
  杜梦楼至此才是松开了白靖芳的手。
  
  “你的笛声可以唤醒仙鹤,也能唤醒它么?”杜梦楼忽然开口,抬头看向了白玉枝头上一只缩着脑袋睡觉的小麻雀。
  
  这话若由别的人说,仿佛更像是一种讽刺,麻雀怎能与仙鹤相比?那是世间至俗与上界仙灵的差异。仙鹤乃天地所生灵禽,与笛音互通灵犀,彼此呼应。那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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