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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摇晃的中国-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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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政府的总税务司,是个比较独特的政府机构。从起源上讲,这个机构跟总理衙门一样,是清政府被迫成立的。第二次鸦片战争战败,清政府被迫在西方列强面前,放弃固有的朝贡体系,成立涉外机构。这个机构,在外国人看,是外交部,但在清朝自己看,则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不光是双关语上的自尊自大,实际上也是把所有涉及西洋的所有事务都管了。所以,涉及洋商来华贸易的海关事务,当然也得管。虽然清朝过去也有海关,但基本集中于广州一地,具体事务也是由行商代管的,新型的海关事务,没有人明白,加之总税务司成立时,清政府的鸵鸟思想依旧还是主导,连成立总理衙门都是临时应付,更何况总税务司。结果,这个临时机构中的临时机构,就大方地交给外国人办了。
当然,办起来之后,人们发现,当初的临时机构,不仅没有取消的可能,而且越办越大,总税务司也越办越红火,原来微不足道的关税,逐渐增加,也成为了朝廷的第三大收入。总税务司,最终变成了承包给外国人的一个政府机构。由于体制的缘故,这个机构从一开始,就挂在“外交机构”下面,而且任职时间最长的总税务司赫德,又长期跟清政府关系密切,包括跟政府要员个人关系密切。所以,半是因为体制的原因,半是因为承包者个人的原因,总税务司跟总理衙门难分彼此,跟各国公使过从甚密,频繁参与中国的外交决策和过程。在中国政府在欧洲各国设置使馆的时候,总税务司甚至通过派自己的人进去做翻译,掌握中外交涉的第一手资料,干的像是间谍的活计。反过来,总税务司的事务,却决不允许中国政府插手。各地分税务司,则跟各地的外国领事,尤其是英国领事来往多多。由于治外法权的存在,洋商在到达中国之时,必须告知本国的领事,所以,海关收税也必须跟领事打交道。作为洋人的税务司,出于个人的偏好,也喜欢跟领事保持密切的往来。
不管在李泰国还是赫德甚至清末的安格联时代,总税务司都是一个独立的封闭体系。不仅制度和规矩是外国的,连人员也是外国的,中国人顶多能做最底层的职员,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各地税务司,跟外国领事往来密切,却从来不买地方政府的账。由于这么大一笔收入地方政府不能染指,而且随着清政府中央集权的努力深化,税务司的手,逐渐借厘金的抵押问题,伸到向由地方管理的厘金领域,所以,清政府的地方大员,几乎都对税务司表示了强烈的反感和不满。但是,他们对于这种得到中央政府和列强双重加持的机构,却也只能徒呼奈何。这样的机构,你说它是中国政府的吧,它却对保障列强在华的利益更有兴趣,尽管这个兴趣,大体上能限制在它业务范围之内。你说它是列强代理人吧,它又的确在为中国政府工作,中国的关税和盐税,如果不是归它管理的话,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效率,有如此大项的收益。
其实,无论这个机构有多么的独特,但在制度上,它就是中国的一个海关总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没有理由中立,也没有资格中立。其中的洋员,其实也没有资格宣称自己不是中国政府的雇员,因为资格最久的总税务司赫德,曾经多次强调,总税务司的洋人雇员,就是中国政府雇员。从法律上,毫无疑问,这个机构就是中国政府的一个部门,所有雇员都得听命于政府,政府如果换了,就得听新政府的。但是,当时的革命党人,面对一个充斥了洋人,而且跟当地外国领事保持密切联系的机构,无论如何都硬不起来。不碰洋人,是革命的一个雷区。你说他们软弱也罢,革命不彻底也罢,反正那个时候,所有革命党人,都生怕被列强视为义和团,好像一旦被人这样看了,革命的正当性也就没了。正是由于革命党人尊重或者说畏惧这个精神上的雷区,保障了税务司的独特性。
【股票建起革命军】
孙中山说,四川的保路运动是辛亥革命的先声。这话有几分道理,保路虽然未必能保出革命来,但保路本身引发的不满情绪,的确助了革命一臂之力。革命爆发,四川的保路运动,直接转化为四川各地的暴动,导致四川的光复。而这个运动所要保的四川铁路公司,反倒被人全然忘却,在宜昌一带修铁路的工人都失了业。不过,被人忘却的四川铁路公司,其实在革命中还是有点作为的,正是由于他们的参与,川人不仅组建了一支北伐军,而且这支军队回到了四川,成为革命党人在四川最主要的武力,在后来四川第一波军阀混战中,有上佳的表现。
这件事,得从四川老牌的革命党人熊克武说起。熊克武是同盟会的第一批会员,到日本留学,原本打算学军事,但进不了正经军校,只好在民办的准军校东斌学校混了一阵,这个日本浪人办给中国人的学校,据说是革命党的摇篮。熊克武在里面学会了打枪,也私下学会了制造炸弹,很早就从日本回国,做专门的革命党。在四川多次策动起义都没有结果,辛亥年春,作为四川的选锋,参加黄花岗起义。起义失败后,他逃到陕西潜伏起来。武昌军兴,他和一些川籍的革命党人陆续来到上海,准备组织一支四川人的军队,参加北伐。协助他的,就是后来刺杀良弼的彭家珍(后来他离开了部队,北上干大事去了)。组织一支军队,第一位的要务是钱。四川铁路公司当初不肯被朝廷接收,很大一个原因是公司放在上海购买器械和材料的钱,大部分在炒股中被黑掉了,成了一笔烂账。但是,骆驼倒了还有架,由于保路运动,没有被收归国有的四川铁路公司,并非一分钱没有,还残存大约一百七十余万两的兰格志股票。兰格志是一家英国公司,主营橡胶和石油,这个公司的股票,在1910年中国橡胶股票风潮中,是特别受追捧的一支,此时,这支股票已经跌到当年的一半以上,但仍然属于有信誉的国际有价证劵。如果能把这些股票弄出来,一样可以作为抵押,买到武器。
当时的这些股票,由四川铁路公司在沪的四川商董童子钧和贾应权两人保管。于是,在沪的革命党人,就通过各种关系,极力向两人游说。但是两人以款项太大,责任太重,迟迟不肯答应。在这时候,同为川人的黄祯祥在武昌起义中为黎元洪的卫队长,在武昌保卫战中受伤,来到上海疗伤,伤好之后,也起了另组军队的野心,当然,打的也是这些股票的主意。黄祯祥刚从战场上下来,比较生猛,直接带了十几个人,带着枪,把童子钧绑走,关押在一间房子里,逼其就范。熊克武闻讯,这个加入了袍哥的革命党,觉得这样很不像话,于是找了沪军都督陈其美,带了一个排的人马,把关在黑屋子里的童子钧解救出来。由于熊的仗义救人,童子钧和贾应权两人十分感激,一激动,居然爽快地将他们保存的股票,悉数交了出来。熊克武他们用其中的一部分,经江苏都督程德全做保,向日本洋行购买了两千支俄式步枪(大概为日俄战争的战利品),子弹两百万发,机枪十二挺,山炮六门,山炮和机枪,都是新式的。按当时的水准,这些武器,足够装备一个混成旅的军队了。据说,这笔款子,到了后来成都、重庆两个军政府合并,由蜀军政府的存留款里拨出来二十多万,归还了四川铁路公司。不过,对此我存疑。
有枪有钱,不愁招不到人。钱是四川的,枪是四川的钱买的,人也得找四川人。他们在宜昌到万县一线的川汉铁路的修建者中招募了三个营,这些人正在停工失业中,无不乐于从命,对这些工人稍加训练,组成蜀军北伐军。就这样,不仅钱是四川铁路公司的,人也是。南北议和,民国告成,熊克武带着这三个营,沿长江西上回川。路过武汉,又从汉阳兵工厂购买了一批步枪和子弹。在宜昌又劫下铁路公司用来修路的炸药数吨,用来制造了一批炸弹,成立炸弹队(熊克武自己当年就学过制造炸弹)。部队抵达万县,小试牛刀,解决了当地驻扎的一千多巡防营。由于枪多人少,部队陆续扩张,到了重庆之后,又接收蜀军军政府的一部分部队和枪械,队伍扩为一个师,编号蜀军第五师。然而,这个师的人员,比别的部队两个师都多,军官中,以青年学生为主,有朝气,有理想。后来被称为蜀军战神的刘伯承,也在这支队伍里做军官。更扎眼的是,这支军队装备在蜀中最为精良。四川地处偏僻,运点武器进来不容易,好多由保路同志军改编的部队,还是土枪土炮,大刀长矛,但是,第五师却一色儿进口装备。不用说,这是托了四川铁路公司的福。
在二次革命中,这支跟国民党关系密切的军队,草草发难,但并没有真的开打,熊克武就流亡日本,部队虽然被取消了番号,却在四川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得以保全,但是也只能过着后娘养的日子,粮饷不继地苟延残喘。但是由于这支军队武器精良,代表袁世凯统治四川的督军胡景伊,始终也不敢下手剿灭之。袁世凯称帝后,机会来了,云南护国军入川,熊克武溜回四川起兵讨袁,迅速崛起,在袁世凯死后的四川第一波混战中,利用入川的滇军做后援,熊克武占了先机,然后再甩掉想要倒他的滇军,脱颖而出。他的部队能打,武器又好,一度居然成为四川的统治者,部队一度扩张为五个师加两个旅。但是,四川这个地方,派系纷纭,树一大就招风。不仅其他系统的川军对熊克武不满,就是国民党系统内部,也发生了分裂。在督军椅子上没有坐热的熊克武,不久就在众军围攻和众叛亲离中下野。当年锐气正盛的蜀军,也四分五裂,乱七八糟、分分合合地投入一波又一波的混战当中,人都变了军阀或者军阀的炮灰。那批用四川铁路公司的钱买的洋枪洋炮,原本是要用来革命的,最后却在四川人的自相残杀中,一次次派了用场。
尾幕 五光十色说民国
民国史北洋时期,给人的印象,就是乱,眼花缭乱。十几场仗同时开打,几十个人物上上下下,说东道西。北洋统治不足十六年,光元首就换了好几位,袁世凯、黎元洪、徐世昌、曹锟、段祺瑞、张作霖。至于内阁,就像走马灯一样,平均一年换好几届。当过总理的人,能编一个加强排。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其实,大家还都没唱完,观众连角儿都没看清楚,就换人了,跑龙套的,就更无所谓了。
那个时代,有自律甚严的军阀,比如吴佩孚,也有浑身流气的军阀,比如张宗昌。有人办大学,办得有模有样,比如张学良、唐继尧;有人搞实业,比如张作霖、刘湘、刘文辉;有人搞农村建设,比如阎锡山;很正面,很值得说。但也有人滥发军用票,胡乱征税,田赋预征到了21世纪,强迫人民种鸦片,种得本土鸦片到处都是,进口的印度大土没人要了,彻底实现鸦片的国产化。连军阀里面,信仰都五光十色,有信仰社会主义的陈炯明,也有信基督的冯玉祥,还有信佛的唐生智和信道的刘湘。
知识界也是如此,有学问大的泰斗,也有混饭吃的南郭先生。好大学办得可以跟西方比肩,烂大街的野鸡大学也比比皆是。同样是海归,有名副其实的名牌学子,也有克莱登大学的高足。自由主义流行,保守主义也流行,连马克思主义,一度都是学界的时髦,历史界不搞唯物史观,大家都看不起。
至于风光无限的媒体,更是这样,有引领潮流的《大公报》、《申报》,也有专门登载明星绯闻和名人丑闻的晶报。媒体人有志向高远,参与政治谋划的高人,也有专门泡胡同,寻找花边新闻的里手。张季鸾的社评,每每耸动天下,但《晶报》的流言蜚语,也照样能害死阮玲玉。一般的上海老百姓,还就是喜欢后面的花边,不乐闻大公报的高论。
那个时代,演戏的喜欢谈政治,演半截戏,停下来发表演说,看客居然喝彩。政客喜欢唱戏,不会唱两口西皮二黄的,就不算那个时代的官人。兴致高的,还花了大钱下海做票友。军人喜欢做文人,不穿军服,偏爱长袍马褂,跟文人诗酒唱和。文人喜欢谈兵,有机会就穿回戎装,挂上指挥刀,马上照相留念。
大人物都迷信武力统一,无论是袁世凯、段祺瑞和是吴佩孚,甚至包括孙中山。在北边的要统一,在南边的也想统一,南统和北统,都是武力统一。但小一点的人物却想分治,搞联邦,联省自治,比如陈炯明和赵恒惕。可惜,想统一的,统一不了,想分治的,也分治不成。所以,那年月最大的问题是,国家实际上是分裂的,大军阀控制数省,大声吆喝,小军阀控制一个县,也自己当家。中央政府,政令不出都门,市场不统一,货币不统一,国家弱,政府穷,最穷的时候,连中央政府各部都发不出工资来,各个驻外使节,下旗回国——因为没有了经费。好不容易参战第一次世界大战,但作为战胜国的中国,在巴黎和会上却名列末等,只能派两个代表。自家的山东,被列强当成战利品争来争去,自己却说什么都不好使。更让人难堪的是战乱,上千个大小军阀,你打来,我打去,老百姓没有一个稳定的统治者。通商口岸还好,但是内地,则饱受战乱之苦。这样的国家,离仁人志士富国强兵的理想,实在太远。
要说好的,也有的说。资本家感觉,做生意挺容易,除了战乱,没有什么人干涉他们。教授和学生感觉也好,但凡提得起来的大学,无论国立、私立还是教会大学,个个像样,大学自治,教授治校,学术自由。校长就是后勤总长,即便如此,感觉校长不像话,立马就可以起哄驱逐。一做了教授,就是总统来了也可以不理不睬,在课堂上爱怎么讲,就怎么讲,从不担心因为学术以外的原因被开了。报界的人士更是牛气,民国时期的牛记者,尽管在北洋末期被杀了两个,但那是真正牛气的时代,不管政要还是军阀,记者想骂,也就骂了。骂了之后人家给钱,收了钱还是骂。连国粹京剧,都是民国时期得到的光大,什么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四大须生,都是民国人弄出来的好事。那时节,市面上的流行歌曲,就是京剧唱段,贩夫走卒,也会哼上两段。
总的来说,民国,尤其是北洋时期的民国,是个色彩斑斓的时代。人人都特行独立,跟人不一样,有时特行得崇高,有时特行得猥琐。牛人被埋没不了,没人因为你牛而压制你,压也压不住。但凡有非常异议可怪之论的人物,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份尊重,除非,你只有程咬金的三板斧,后劲没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自己施展的舞台,但施展的前提,是你有这个本钱。这是个连小偷、流氓都有个性的年代,大家各有各的道,没有绝活,就别想混好。那个时代,中国有国际知名的学者,王国维、陈寅恪和陈垣。有丁文江和李四光。也有世界上叫得响的企业家范旭东、吴蕴初和卢作孚。教育家有蔡元培、蒋梦麟、张伯苓、陶行知。连名声不好的军人,也有上过《时代周刊》封面的吴佩孚。这个吴佩孚,晚年没落潦倒,但却从来不坠青云之志,一直牛哄哄。
那也是一个民主特别受到尊重的时代。
议会自打成立之后,好像没做过什么事情。京里坊间传说,两院议员对于逛八大胡同比参政议政更有积极性,没事就泡在胡同里吃花酒,莺莺燕燕。但是,既没有人把他们的高额补贴取消,也没人敢于蔑视议会。实在不行,就换一个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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