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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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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有个男子侧身对着他们，正用着蹩脚的语言拦着一旁的路人在问着什么。
那个男子淡紫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后，仅用一条白色丝绸系了垂于身后。他清隽的面容浮着淡淡的忧悒，语调却是像是丝绸一样，有着水样地柔和。
他的语速很慢，语言亦十分蹩脚。细长的手指正指着一幅丹青在诉说着什么，那路人却摇摇头，走开。
那人的背影三分优雅，七分忧悒，在伊特维斯乃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气质，却莫名让卡妙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当那人抬起面容时，卡妙注意到了他的眉，不同于其他人的，他的眉却是两个紫色的圆点。似乎察觉到了卡妙米罗在看他，随即向着他们温和而浅淡的一笑。
东方人。
卡妙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气质。他的气质，与裴相似至极。
不过一晃神间，那名淡紫发男子便已走自他们面前，语音蹩脚，但也许这句说习惯了，还是比较流利：“打扰了，两位有否见过这个人？”
于是那幅丹青便在两人面前展开。素白的宣纸上，寥寥勾着几笔一个男子的墨像。
东方人的画向来七分写意，但这幅画却是传神至极，恍惚间，卡妙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幅静默的莲。
他与米罗摇了摇头，看到那个男子清隽的面容浮上浅浅的忧悒，却是和着温和的笑容。他向两人略一躬身，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米罗撑着下颚，“那人做什么呢，语言这么蹩脚，肯定不是在这里长大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东西方相隔天堑，纵使是二翼安其拉都不一定能过去。正因如此，东方的丝绸瓷器在这里才如此之贵。”卡妙仔细想了想，“会不会跟着商队来的？”
“也许吧。”米罗笑道，“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那个画中的男子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走吧。”卡妙道，“去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4．2 国王 THE EMPEROR
刚至皇宫，卡妙让冰河呆在车上，便将光明骑士的尸体交给守门的骑士后，转身离开。但还未走多远，一个身着深蓝军装、淡绿头发的骑士便从后面赶上来，不由分说便将卡妙与米罗请进了皇宫。
深蓝军装的话很少，但对待卡妙的态度很是恭敬，脸上也没有常人见到塔罗师的惶恐，可以看出他不知卡妙是塔罗师的事情。
将二人引至第一大殿门口，他便躬身退下，之后，一名手提宫灯的宫装侍女便上前，继续为二人引路。看他们的样子，仿若一早便知道卡妙两人要来，此时甚至还不需要问身份，便知道要将他们二人带向何处。
到达第二大殿时，宫装少女行礼退下，此时在殿旁一直左右张望的一位胖胖的大臣看到他们，眼睛亮了亮，小步跑上来恭迎。
他跑的很吃力。那如同球一样的身子颤颤巍巍，似倒非倒。
看到他跑过来的艰难模样，米罗笑着咳了两声，在卡妙耳边低声道，“我看，他滚过来比较快。”
卡妙眼中盈过一道笑意，没有说什么。
“殿下，占星师说今日有故人回归，我们还一直不敢相信……来，请进，请进。”不过小段路程，那位大臣却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笑呵呵的，眼中闪过的惶恐却出卖了他的想法，“殿下回归，我伊特维斯总算有救了啊！”
卡妙冷冷道，“我回来，不是为了拯救伊特维斯。伊特维斯灭亡与否，与我无关。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那大臣身上有些颤抖，却还是打着哈哈道，“好，好，好，殿下要什么，我们一定双手奉上……殿下请跟我来。”
他看向米罗，疑惑道，“这位是……”
米罗笑了笑，“我名米罗安达里士。他的管家。”
那大臣眼中惊异的光闪了闪，也不好说什么，连连躬身，引他们往大殿内走。
大殿内部，更是豪奢至极。伊特维斯几代人的富足似乎都被摆在了台面上。金黄色的大殿中，一条红毯直铺入殿内。卡妙与米罗拾级而上，却不意料在殿门口遇上了一个年轻人正与其他几位大臣模样的人在低声说着什么。
那人身着华丽，石青色的利落短发平添一丝飒爽，见他们三人过来，那人疑惑地看了看卡妙，问道，“古鲁斯，这位是？”
古鲁斯连忙介绍，“这位是卡妙殿下，那位是米罗先生。”又转向卡妙，对他道，“这位是佩里殿下，伊特维斯二皇子。”
佩里带着笑，看了看古鲁斯，“古鲁斯，这么急，是要进去觐见父皇么？”
米罗明显感觉到古鲁斯十分紧张，额角似乎还有汗滴划过。
米罗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再看卡妙，他依旧面无表情，似是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早已见怪不怪。
古鲁斯颤颤地说道，“是……是，陛下召见卡妙殿下有事……”
佩里拉长了音道，“哦~原来是父皇找这位卡妙殿下有事啊。”他凑近了卡妙，顺手拿起了他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完全无视于古鲁斯瞬间惨白的脸，“没有见过你呢，卡妙，不知你是我父皇的第几个私生子呢？要不要哥哥来疼爱……”还未等他说完，只见他的手上自动起燃起了一道黑色的火焰，他惨叫连连，忙放下卡妙的头发，在一旁痛苦地捂着火焰熄灭后如今只剩白骨的左手，眼神毒蛇一样地看着卡妙。
卡妙淡淡道，“按照辈分，也许你要喊我不知几辈的曾祖叔。”他冷冷的冰蓝色眼眸扫过去，那还想说什么的二皇子以及他背后的几人脸色瞬间苍白。那二皇子踉跄几步，跌在地上：“你，你……好大胆子……”
米罗在后面微微笑了笑，走过去，微微躬下身，将那二皇子拉起来，亲切地问候道，“没事吧？”
看着眼前英俊年轻人一脸阳光的笑容，佩里也不由自主地将所有的怒火消弭无踪，“没……没事。”
米罗笑了笑，没说什么，便跟着卡妙进了宫殿。
“你在他身上印下了什么？”卡妙低声问米罗道。
“也没有什么嘛……卡妙先生放心，闹不出人命的。”米罗笑眯眯道，面上表情人畜无害。
前面带路的古鲁斯只觉背后一阵阴寒，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低声对卡妙米罗道，“殿下，不是臣下多言，而是那二皇子的势力确实十分地大……”
卡妙知道，在此时，他这样的提醒已经算是大臣中少有的善意，不由淡淡颔首，“多谢。”
走进大殿还未有几步，便有几个身着红色禁卫军的士兵走过来，两根长矛相交，靠在门口，“古鲁斯大人，您请回。”
古鲁斯从怀中取出了淡青色的牌子，颤颤道，“是陛下召见……”
那几个禁卫军看也不看，道，“没有大皇子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那古鲁斯的脖子根都有些发红，“你们不能这样，这是陛下的宫殿——”
禁卫军斩钉截铁道，“我们隶属大皇子管辖，请古鲁斯大人去大皇子处开通行令。”
古鲁斯愤愤道，“你们这是忤逆，你们，你们还是不是伊特维斯人……”
那禁卫军哂笑道，“古鲁斯大人，您还看不清现在的世态么？劝您一句，不要再管你的陛下了，早日站队吧。”
古魯斯手中握紧拳，眼神迸射出雷电样的怒芒，“你们太嚣张了！”
禁卫军直接将他向后推搡，“走吧走吧，不要让我们为难你。”
古鲁斯咬牙道，“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陛下！”
禁卫军哂笑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古鲁斯一手抓住一个禁卫军的手臂，努力将他向后推搡，一边还大声道，“卡妙殿下，米罗先生，您们快向里走！这里我来挡！陛下，我为您尽忠啦——”
还没有说完，他胖胖的身体就被卡妙一手抓住领子，直接向后拉开放到旁边去，如同在扯着一个巨大的皮球。
那些禁卫军呆愣在原地，没有人能想到，眼前这个虽然高却十分清瘦的年轻人，竟能拥有那么大的力量，如此轻易地将高度一米七宽度同样一米七的古鲁斯如此轻易地单手拉开。
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只听到身后有一个年轻人的笑声，“卡妙先生，这宫殿上的花纹还真是精细呢。卡妙先生，不然我们把它挖下来抗出去卖了？”
他们猛然回头，却发现那个蓝紫发的英俊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他们的身后，负手在观察着宫殿柱子上的花纹，一边还悠闲地感叹着其艺术性观赏性云云。
看到他一脸不当他们回事的样子，那些禁卫军此时近乎愤怒地咬牙切齿，“大胆——”
还未等他们说完，他们身后那清冷的声音传来，依旧淡淡的，“米罗，不要随便破坏文物。”
然后，那些禁卫军只觉得脖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全数瘫软在了地上。意识的最后一秒，看见那个石青长发的年轻人屈起的指。
只是那个人这么轻轻一敲么……
在一旁的古鲁斯看到卡妙在瞬间解决了那几个武艺高强的禁卫军，已经近乎呆愣，“殿下……殿下好功夫……”随即热泪盈眶，“太好了，陛下终于有救了……”
卡妙依旧面上无甚表情，上前将古鲁斯拉起，“走吧。”
“别想走！”还未等他们踏出几步，从大殿后方便源源不绝地冒出了许多同穿红色军装的禁卫军。
一排弓箭手迅速就位，而在他们之后，几位身着白色法袍的法师手握法杖，依照阵型在他们身后站好。在法师两旁，手拿重剑的士兵半躬身，在他们身前保护着。
那整齐划一的气势与速度可以让人很明显地看出是专业的军队。
被一排弓箭对着，那古鲁斯此时气愤异常，“你们想谋反么！”
“哈哈哈哈……”
那几位白袍法师躬身让开，此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那男子约莫三十上下，与卡妙同出一辙的石青长发垂肩，英俊的脸上却有着过度沉迷酒色的痕迹。
古鲁斯低声对卡妙说道，“那便是金耶，大皇子。掌管十万禁卫军……”
金耶对着古鲁斯略一点头，脸上笑意盎然，“古鲁斯，上次我邀请您去我家酒会，古鲁斯你却没来，可太不给我面子了啊。”
他玩味地看了看古鲁斯身后的卡妙和米罗。卡妙冷若冰霜，米罗却似毫不介意的样子，向着他阳光灿烂地一笑。但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那阳光背后，带着无尽邪魅，仿若只要一眼，便能让人沉溺下去。
两个都是很出色的美男子。
古鲁斯攥紧手心，咬紧牙关道，“殿下的邀请，臣下十分荣幸，但上次确实是家中有事……”
“哦？家里事情真多。”金耶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沉阴鸷。他把玩着戴在手上的白手套：“是不是家里人太多了，所以这么忙呢？需要不需要我帮你清理掉几个？”
古鲁斯脸色由白转青，哀求道，“殿下，那与我家人无关——”
金耶挥了挥手，古鲁斯只得让开。金耶玩着手上的白手套，饶有兴趣地看着卡妙，“贪婪的塔罗师卡妙？”
卡妙眼中闪过一道不耐烦，良好的涵养让他耐下性子道，“是。”
“那老头子说要派人去月墟找卡妙你回来，我还不敢相信。”金耶笑了笑，目光却很远，不知在看什么：“我小时候看过你的画像，那时候我就在想，这画师真是夸张，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美丽的人。”
他的目光转动，定定地看向卡妙，嘴角牵起一丝笑容，“我现在才知道，那画上的美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卡妙冷冷道，“现在的伊特维斯皇族脑子里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么？”他上下打量了金耶，目光里毫不掩饰厌恶，“无能。”
米罗在后面笑眯眯符合道，“啊，这次真是言简意赅，卡妙先生说的对。”
金耶不怒反笑道，“被人人喊打着出伊特维斯，想来不好受吧？我可不怕你是塔罗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整个伊特维斯仰望你，所有欺负你的人我都会让他死……”
卡妙不耐烦道，“说完没有？”他随意一挥手，一张塔罗便现于两只指尖。他随意一挥，便有一阵风夹带着平地而起，剧烈地吹来。
那一排弓箭手被吹得七零八落，法师努力驭起屏障来抵御那风，唯有重剑骑士能勉强地站在原地，却也无法动弹。
那冰夹带的风最先是冲着金耶而去，因为速度太快，风速太过猛烈，所以金耶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风重重地摔在旁边的柱子之上，又跌下来，倒在地上猛力地咳着血。
卡妙依旧面无表情，拎起躲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的古鲁斯傲然从那群倒在地上□□的弓箭手中走过，末了随意扫金耶一眼，冷冷道，“无能。”
之后他就带着米罗扬长而去。飘逸发丝在背后划过一道轻盈的圆弧，随即沉静地垂在身后。
金耶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甩开旁边人过来扶他的手腕，冷冷道，“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他低声对身旁人道，“那位大人到了没有？今晚请他到我府上！”
作者有话要说：
☆、§4．3 国王 THE EMPEROR
不管拥有再滔天的权，一旦没有了支撑的势，最后都会沦为一个空壳子。
故世人总将权势合二为一。只有权力，只有势力，都不能长久。
当古鲁斯带着他们来到那个躺在病床上艰难喘息的老人面前时，卡妙不由这样想。
屈身行礼，却不是为他的地位，而不过是自己的教养。
那个老人想来也很明白这一点。他颤抖着手，将自己撑起。在旁边的侍卫赶忙上前两步，将垫枕靠于他的身后。
被褥是来自神秘古老的东方的丝绸做成。如水般柔滑的触感，昭示着它不菲的价值。
床身是以珍贵的象牙与明珠镶嵌而成。淡淡柔腻的白色，点缀着星辰一样璀璨的莹亮。
只可惜，不论怎样的奢华，也不能弥补他作为一个疾病缠身，被人架空的伊特维斯国王的屈辱。
那个国王面目苍老，石青色的头发中掺杂了大半灰发，面上笼罩着老人常有的枯叶衰败之气，但难得的是，他的眼光仍然十分清明锐利，一如他如日中天之时，可以掌管整个伊特维斯。
国王淡淡地看着卡妙，“我见过你的画像。”
他的神态，有那么一瞬让米罗觉得，很像卡妙。
无关容貌，无关气质，却是那种淡然的神态，仿若天地塌下于面前也不能让他们动容分毫。
国王笑了笑，“那时候我还很小。”
“我听过你的故事。那是只有伊特维斯直系皇亲才能知道的秘密。”他动了动干涸的嘴唇，眼里柔和，似乎在回味着小时的欢乐，“卡妙加尼米德，那个时代人人敬爱的第七皇子，曾率领伊特维斯光明骑士打退数次丹玛的进犯，逼得侵略方签了数个不平等条约，最后将丹玛的领土圈禁成了如今的状况，自保尚无力。”他的眼里跳跃着快乐的光芒，似乎在回味着那时伊特维斯的辉煌，“虽然你那时只领衔副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有的功勋都是你一人创下，你是当之无愧的伊特维斯之光。”
“那时，所有人都以伊特维斯有你为荣，而你成为下一任王的呼声也是前所未有的高涨。你的兄弟们甘心为臣，你的父王乐于退位。就在此时，你身为塔罗师的身份却被揭示开来，之后，便从天堂跌至地狱，你被人人喊打，逐出伊特维斯，来到月墟。”
国王似是一时不习惯说这样多的话，靠在床沿边休憩了一阵。古鲁斯担心他的身体，想上前一步扶他躺下，却被他淡淡挥手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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