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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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玉见状不忍，道：“沧海桑田，这过去了百年岁月。白公子，你的爱人也已转世许多次，他现在是男人也不再认识你……你，你还要追下去吗？”白公子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说：“当然要追。他现在是忘记了，只是不记得，但是我会告诉他，让他知道他就是我深爱的小红。”
　　“可是，他今生已是男人，说不定不再喜欢你，甚至憎恨，那你该怎么办？”
　　“男人又如何。”白公子转过身，眉宇间满是坚决，他站直身子，拂袖道：“我爱的是小红这个人，从生到死，从前世到今生。阴阳为生死，阴阳为男女，生死既能跨越，男女又岂是阻隔？”
　　鸿玉赞许地点头，默念道：“阴阳为生死，阴阳为男女，生死既能跨越，男女又岂是阻隔……公子说得好。在下祝福你们。”白公子莞尔一笑，那笑容明亮温暖，“白某多谢阁下美意，定不辜负大家期望。”
　　说罢，白公子便朝那人离去的方向去了。
　　方兰生见他走远了，感慨道：“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爱人竟然今生会生作一个男人，这算不算命运弄人呢？”鸿玉笑道：“猴儿这话说的。谁知道自己的来生会生做什么？也许那小红从和白公子分别那世之后生作过很多物事，说不定做过飞鸟鱼虫，做过树石花草。但是白公子一直在找，好不容易寻得了心爱之人的转世，有这样爱的执着，区区男女问题，又怎会是阻拦。”
　　襄凌听得云里雾里，只说：“我知道了！襄凌以后就要像白大哥对待小红姐姐那样对待屠苏哥哥！不管屠苏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鸿玉道：“小凌儿还小，许多事都不明白，不过这句话要是让百里公子知道了，一定十分开心。”
　　“生死既能跨越，男女又岂是阻隔……”方兰生默念着。
　　他起了少恭，又想起了晋磊。他对少恭的感情从小便是真，只是此次出来，少恭给他的感觉却是原来越远，越来越让他难以控制琢磨。而晋磊则是反过来，他喜欢的是他前世晋澜，根本不是今生的自己。想到此，方兰生有点可悲的笑了。
　　而至于百里屠苏……
　　“你们原来在此处。”一声轻柔的叫喊声打破方兰生的思绪，把他从刚才白公子所言中拉回现实。“孙公子。”鸿玉浅笑道：“孙公子难得来一次青龙镇，不到处走走？”
　　模糊能看到孙岳岩被藏在紫纱后的笑容，他的眸子水亮，笑得弯成了迷人的月牙。“百里少侠刚刚告诉我，让我通知你们这就去船厂。向老板像是准备好了，叫我们去呢。”
　　“那真是劳烦孙公子了。”鸿玉说，“那我们也快过去罢。”
　　鸿玉走在最前面，转身前他瞥了一眼孙岳岩的那双眼睛。
　　紫纱上方，露着的那双眼睛，眼角细微上扬，阳光下看似乎半含着泪光。那是一双接近完美的眸子，让人瞧上一眼就陷入他漩涡的眸子。
　　“向老板。”
　　“哈哈哈，你们来啦！”
　　“向老板可是准备好了？”尹千觞伸伸懒腰，打了个十足的呵欠。“当然！你们看这个！”向天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物，那物事是个圆的，在他的掌中发着弱光。方兰生摸摸头，道：“这个是什么……？”“沙棠。”百里屠苏道。“不错！还是这个小哥有眼光！”向天笑拍拍胸膛，说道：“这个东西是以前我和老弟结拜的时候，从海上获得的，可是件宝贝。”“尹千觞摸着下巴：“不是说将沙棠带在身上就能识水性，在水下也能呼吸么。”向天笑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过不光如此，离沙棠十尺之内的所有生灵，都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向天笑转身，指着那边的路，“往那边走就能看到一片沙滩，从沙滩上下去就是咕噜湾。那小子现在估计正在咕噜湾里。咕噜湾是夔牛们的地盘，我们去了不要太打扰就行。”
　　“那即刻启程。”百里屠苏道。
　　众人跟着向天笑来到咕噜湾，顺着岩石壁下去，一点点来到水下的世界。向天笑说的没错，离他十尺内都可自由呼吸。方兰生觉得呼吸无比顺畅，和在水上没有任何区别。咕噜湾内风景竟然也是十分秀丽，五光十色的珊瑚遍地都是，直让人目接不暇。
　　“唉，这里要都是美酒该有多好，泡着就不用出去了。”尹千觞感慨着，“我们快些找到人就可以快点启程去找酿酒用的仙草。”方兰生转身，对他说：“我说你这个臭酒鬼，前几日欠我的酒钱还没有还，这就又想着酿酒用的仙草。真不知道少恭为何还答应你和我们一起来。”“嘿嘿嘿，投其所好各取所需嘛，都是为了酿酒用的仙草啊。唉，不过兰生小公子你这么说我我可真是难过，果然是古来圣贤皆寂寞……”
　　“喂！”方兰生被他气得跺脚，“到底是谁欠钱不还啊？！”走在前面的百里屠苏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身折返，“怎么回事，为何不走。”方兰生看他过来，抱起双臂，将头扭到一边，说：“也没什么！”尹千觞痞笑道：“兰生小公子何时才能有恩公一半的大度气量，能认真请我喝次美酒呢。”百里屠苏看看尹千觞又看看方兰生，转身又走了。
　　“快点跟上。”
　　“知、知道了。”方兰生放下手臂。尹千觞走在他身边，说：“不过兰生小公子也是个大度之人，虽说没有恩公那样气量，不过这几天都请我喝酒，我倒也是感谢之至啊，哈哈哈！”
　　走在前边的孙岳岩蹙眉。
　　众人走了不多时，最前面的向天笑忽然停下脚步。他似乎是看到前面地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何事。”向天笑没有说话，而是走过去，众人看他如此紧张便也跟去，发现眼下的一块被水草缠绕的石头旁边，躺着一只牛头鱼身的怪物。
　　“是夔牛。”向天笑道：“糟了，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难怪我们一路上都看到了不少夔牛的尸体！”鸿玉道：“这里除了夔牛外，可还有其他妖兽居住？”向天笑想了半天，说：“我忘了，不过就算有应该也不厉害，不过我们一路上看到那么多夔牛尸体，他们内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说着，远处走来一个少年。众人正欲拔剑相对，却见向天笑动也不动。少年走近后看到众人先是一惊，然后看到向天笑又似是极度愤怒，转身便想离开。“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向天笑走两步吼道，那少年转身，方兰生这才看清他的脸，面容清癯，左耳上有两个小巧的耳环。
　　“这位想必就是……”鸿玉刚想说话，便听向天笑怒吼：“你这个小兔崽子！见到老子竟然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跑！幸好老子叫住你了，不然你还要在这破地方呆到什么时候！”
　　少年也是十分生气，却不说话。众人听内容便猜出这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向天笑不理众人，继续怒道：“为了点鸡毛蒜事儿你这兔崽子发了通脾气跑走！过个三五天，老子好不容易想通，拉下脸想把人劝回来，等到了咕噜湾才想起……这儿除了夔牛外还有别的妖怪，老子空有沙棠没屁用！”
　　“笨蛋哥！”少年也生气了，“那明明是你没按照图纸制作，还能叫是鸡毛蒜事？！”众人惊讶于少年刚开口就是如此怒意，“我告诉你多少次，那里不能那么做，你偏不听！还怪我任性跑走了！”
　　众人似乎是听了明白，鸿玉笑吟吟地走上来，“想必你就是向老板的弟弟吧。你不知道，向老板可担心你，为了你离开的这事，他船厂的生意都好些天不开了。”
　　少年本来也只是赌气，这么些天气也消了不少，今天又见哥哥亲自来找自己，也没什么气了。
　　“……真的吗？”向天笑哼了一声，道：“可不咋地！你赌气跑了倒是爽了，可是急坏了老子！老子又不是不知道咕噜湾这边乱糟糟的，不然怎么会那么担心你这个小兔崽子？！”少年叹息一声，“要不是你那天死也不承认错误，我也不至于赌气跑回来。”
　　“如今人没事就好。”孙岳岩笑着说，“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现在还不行，”少年道，“我这次回来并非只是赌气，还有夔牛内部有一些事情要解决。金蛟剪那妖怪又在咕噜湾横行霸道了，害了不少夔牛兄弟。”向天笑一听他不肯回去，便问：“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路上看到不少夔牛的尸体。”
　　少年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压低了声音，“跟我来。”
　

　　☆、【节十五】沧波舟
　　少年自称延枚，正是向天笑的结拜兄弟，真体是夔牛。据他所说，夔牛是性情温和的低等妖兽，像他这种能换身成人还能在岸上居住许久的，已经算是夔牛中的佼佼者。夔牛们平日在咕噜湾深处结群居住，只是最近咕噜湾来了一只蛟，横行霸道搅得海水浑浊，咕噜湾不得安宁。

　　“那只金蛟剪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还有不少手下，也都和他差不多。可是夔牛们天生胆小怕事，虽然有敢于抗衡的但是寡不敌众。我这次回来和几个长老就是讨论这个问题，想着用一个什么办法把这个金蛟剪赶出咕噜湾。”

　　孙岳岩托腮点点头，说道：“不过……你们在咕噜湾居住，它来居住有何不可……？这里又不曾规定只能是你们的。”延枚看着他，回答道：“说的不错，但是金蛟剪抢夺夔牛的粮食，还将夔牛赶出旧穴。夔牛本身是胆小怕事的妖兽，是不会主动和别类发生争执。我们是忍了这个金蛟剪很久，最后才决定赶走它的。”

　　“原来如此。”孙岳岩笑道：“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

　　“公子无事。”延枚看着几只夔牛朝他们这个方向游来，“弟，这次要不要老子帮忙？说起来夔牛也算是我们的恩人，能帮一把定当尽力啊。”

　　方兰生也点点头，道：“是啊，欺软怕硬的家伙就是要给它点苦头尝尝它就知道天外有天了！”

　　延枚看了他们许久，抱拳道：“不敢劳烦各位，不过若是各位帮忙，延枚定感激不尽！”

　　“公子说哪里话，我们还要求向老板的海船出海呢。”

　　“唉，出海小意思！回去后包在老子身上！”

　　有了向天笑的这句话保证，百里屠苏也不再犹豫，开门见山便道：“要如何做才能将它赶走？”延枚道：“据我们了解，那金蛟剪住在里面的一处礁洞内，正守着夔牛宝藏的大门，金蛟剪想得到宝藏的钥匙，但是始终没有成功……”“真是麻烦！我们直接去打跑就是了。”尹千觞不禁摩拳擦掌。“夔牛们也组织过去抵抗金蛟剪，不过奈何灵力不够，无法抗衡。我先带各位过去，再议计策。”

　　“带路。”百里屠苏道。

　　众人跟随延枚走到夔牛藏宝的地点。宝藏被一座大门锁着，前面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蛟，双头，一黄一红，尾巴缠在一起。

　　“咕咕……有人来了，是人的味道！”那条黄色的动了动，却被红色的撞了头，“呜噜噜~你这笨蛋，是人！”黄色摇摇脑袋，甩了甩尾巴，说：“咕咕~来的是什么人~宝藏的钥匙可带来了~”

　　延枚走出来，众人跟在他的后面。“呜噜噜~你是夔牛~宝藏的钥匙呢~”方兰生道：“没有什么钥匙，反正一会你就要趴了，要钥匙也没用！”黄色的头扬起，“咕咕~竟敢这么对我说话！上，撕碎他！”红色听罢，反问道：“呜噜噜~谁上~”孙岳岩笑眯眯地看了看前面的方兰生，称赞他说：“兰生真是古道热肠。”

　　孙岳岩的声音温柔又轻婉，比寻常男子的声音更要阴柔。方兰生最爱打抱不平，道：“你这条丑乎乎的蛇，占着夔牛的宝藏和地盘想要独吞，绝对不能让你得逞！”

　　这句话似乎彻底激怒了金蛟剪，两处蛟首同时张开大嘴，咆哮道：“咕咕~竟然敢说我丑！竟然敢说我是蛇！”“呜噜噜~不可饶恕！惹怒我的下场是很可怕的！”

　　百里屠苏拔剑，走到方兰生身边，道：“废话少说，要战来战。”

　　金蛟剪很快便被百里屠苏一行人揍得求饶，并打回了原形。原来它本身只是一条小蛟而已，被打回原形后立刻就灰溜溜地溜走了。

　　“我还以为它有多厉害！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众人解决了这件领夔牛们头疼许久的麻烦事，延枚和几个夔牛中长者走上来，说道：“真是太感谢了……为了报答你们，我们决定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夔牛的宝藏。”

　　听到宝藏一词，最先说话的是尹千觞，“难道真的有宝藏？”延枚点点头，回道：“是的，就在那扇门里面，不过宝藏的钥匙十分特殊，金蛟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一直盘踞着这洞口。”孙岳岩好奇道：“那依照你们所说，金蛟剪就没有逼问出钥匙来吗？”延枚摇头，说道：“金蛟剪确实曾经逼问我们钥匙的下落，不过没有拿到手。夔牛虽是性格温和的妖兽，但是如果不想说的东西，是别人怎样都无法得到的。”

　　“几位恩公走过来……”一位夔牛长者左摇右摆地走到他们眼前，颈子向上伸着，呼呼道：“延枚……你……咕噜……跟他们……咕噜……说……”延枚点点头，“几位过来，请站在大门前。”

　　“嘻嘻，好玩，这是什么舞蹈？”

　　几只夔牛站在他们周围，开始手牵手跳起奇怪的舞蹈。夔牛的身体并不轻盈，跳起来还有几分笨重，扭来扭曲的十分喜感，众人看得捧腹不已。“没想到这次还能看到这样好玩的舞蹈。”鸿玉笑道，“猴儿你看，确实十分有趣。”

　　方兰生其实没什么心情欣赏夔牛们的舞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晋磊。之前因为孙公子和晋磊差点吵架，晋磊生气也是必然，他要怎么才能跟他道歉……以前惹二姐生气的时候，自己乖乖去书塾念几天书，然后抄几遍论语，二姐的气也就消了，但是这晋磊……方兰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想到这里，方兰生一声长叹。

　　“兰生为何叹息呢？”叹息间，宝藏大门已经被打开，道道金黄色从门里面映出来。孙岳岩和百里屠苏站在前面，同时回头望着他。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眉间的一点朱砂好像血珠，随时都会滴落下来般美艳，而右边的孙岳岩在笑，面纱后唇角的弧度朦朦胧胧，那种笑容有点像少恭，但是又有点不同。

　　“方公子？”延枚站在最前面。

　　“啊？”方兰生意识到是在叫他，低头抓紧背包跟上。“哎，猴儿难道是看舞蹈看入了神？真没想到这舞蹈竟然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延枚点点头，道：“所以说金蛟剪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这扇门的。”他身后的一只夔牛走上来，在他耳边呜呜了几声，延枚点点头，然后说：“我们长老商讨了结果，说诸位是夔牛们的恩人，允许每人从这里挑选自己喜欢的宝物。”

　　“真的？！”尹千觞眼神大亮，“能挑几件？随我们挑？”

　　鸿玉笑道：“既然说是宝物，想必只有一件，如果是很多件，也称不上是宝物了。”

　　孙岳岩温和颔首，“有理。”

　　“哈哈哈！发财了！发大财了！”尹千觞在一堆黄金钱币中左看右看，摸摸青一边的铜鼎再看看旁边的紫水晶，恨道：“谁想到能有这出！如果想到我就多带几个口袋来！结果现在浑身上下只能装个五、六件，真是好可惜啊好可惜……带点什么回去呢……金子还是白玉……”鸿玉也在一边挑选着，他看中了一条盛在一个檀木盒子中的青色发带，上面嵌着宝玉。他把发带拿出来，然后走到方兰生身边，道：“猴儿，这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