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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鬼雨惊飞-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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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缉事厂掌印督主,雨化田。”雨化田也回他,又伸出手去拉跪地的马进良。
不管儿女情长还是情丝牵绊,统统不适合雨化田和马进良。
马进良反握雨化田的手起身,虽然手掌冰凉,他心中却酣畅淋漓,涌起温暖。
“回去让刑房给你浇盆盐水,腌一腌马肉。”
“是,督主。”
“上次的掌嘴掌了吗?我记着呢。”
“属下已照督主的意思办过。”
“不行,下次要当着我的面……”
“是,督主。”
情之一字,究竟为何物?
雨化田有时会想,在他和马进良之间,这个字也许就是打打架再斗斗嘴,挑明了太肉麻,暗藏了又憋闷,时不时拿到阳光下刺头刺脑地晒一晒,也许就足够了。
龙
洛水西出到门。
四十四丈制宝船航于水道,船艏虎头雕雄奇威怒,寒风猎猎,铅云滚滚,又是一年秋冬,苍茫水面空阔长天,有三两水鸟惊飞,或盘踞桅杆如守城的将士瞭望远日。
雨化田面前还是那个沙盘,旁边多出一份沿路的航行图,上有笔墨圈点,显然思虑多时。
“赵怀安。”
马进良拿着披风进船舱时刚巧听见雨化田念这三个字,那人一身珠光色曳撒静默直立,手中执数珠,双目紧闭。
“督主莫要太劳累。”他将披风交给一旁的侍从,侍从正待为雨化田披上,对方却倏然睁眼转身望一眼马进良,嘴角有几丝笑意。
时间真是一样很神奇的东西。
从西厂初春复立至今已过去大半年,雨化田还是那番样貌——穿着精致的衣裳说着精致的话语,吃着精致吃食赏着精致的风景,带着一班精致的人马做着精致的事情,眼媚面白,丰神俊秀,脾气仍旧反复,做派雷厉风行。
但又有不同:督主越发老成了。
马进良给对方下了判论,还是过去亲手披上披风。
服侍雨化田的事情做得熟了,甚至有些得心应手、随意拈来,在几分几毫能找准雨化田的意思,马进良想,他已经不用揣度,而是养成了习惯。
雨化田高兴了就会这样笑,看得人心头一暖,然后开口会是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进良。”
他们前几日已和赵怀安一帮人交过手,马进良杀了赵怀安一个同伴,雨化田和大侠轻巧过了几招,井然有序的宝船被刺客弄乱,督主很不喜欢,连夜命人收拾干净。
中帆下的座位完好如初,看不出任何打斗痕迹。如此看来,比起那位大侠督主似乎对船上的摆设更为在意。
“要说这赵怀安,其实是个宝。”
马进良打起精神应对,不出所料雨化田开始问他:“赵大侠的好,你说几个来听听。”
“督主要听好听的还是正经的?”
雨化田又笑:“都说。”
“赵怀安有三好,身强,剑猛,东厂倒。”
万喻楼被赵怀安刺死,东厂乱套,雨化田十分高兴,他心中念想又进了几步。
“那正经的……”马进良掩了方才玩笑的闪烁眼神,眉间川字再次拢起,“不管属下敢不敢说,督主心中都明白。”
赵怀安在龙江造船厂杀了朝廷命官,朱见深如鲠在喉、一刻都坐不安稳,正如他当时对雨化田所承诺,兵力已任雨化田调配。
雨化田这次出发带了近两千精锐,宝船载四百人,其余的布下天罗地网,赵怀安一时脱得了身但长远看来插翅难飞。
“若不是赵大侠闹出这么多事,那位不会放权至此。赵大侠何止是宝,简直是你我的贵人。”
马进良隐约觉出不对,欲言又止。
雨化田一掖披风取了马进良的那支千里眼,像过往许多次一样踱步去甲板远望,越近龙门天气越寒冷,风刮过脸似绵绵刀锋割过。
马进良陪在一边,他到哪里伴随雨化田,已不记得自己独来独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雨化田望了一会儿平淡无波的水面,复又放下千里眼。
“几千精锐追一个江湖剑客,杀鸡焉用牛刀——进良蹙眉是否意欲言此?”
马进良默不作声,他有时不愿多话,雨化田就知道对方想法被自己说中,会停住逼问。
“既然他要起事,咱们就陪他来场大的。”
雨化田语意悠长,面孔清俊,惯有的淡然平静。
他将千里眼交还马进良,忽又道:“进良,我时常会想,你眼中的山水和我所见,是否相同?”
雨化田离庙堂一远就容易说些奇怪的话,马进良从来不愿细想。
想深了,心尖上会多出许多负累。
夜晚,雨化田浅眠,睡前要暖一暖脚方能安神。马进良知道那人讲究,便备好热水亲自帮雨化田洗脚。
雨化田通常披散了头发安静坐着,耳边只有淅沥的水声,船舱内灯火微暗,虽是那么不明朗的光线却透着温暖。
马进良每晚脱去兽面,时常讲起闲话,脸上的伤痕随着说话起伏,雨化田瞧几眼,心里总有不忍。
“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小我五岁,一个小我九岁。”马进良缓缓道。
“从未听你说过这些。”
脱了面具能见的人仅有雨化田,有些话也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会说。
马进良取了干净的棉布给雨化田擦干双脚,动作轻柔。
“我离家早,许久没有见他们了。他们小时候我也经常照顾,有时便会给他们洗脚。”
雨化田哼笑:“大档头的意思是要我叫你一声哥哥?”
马进良帮他披好外袍道:“属下不敢。”
“你‘不敢不敢’说过许多遍,有哪次是不敢的。”
舱内弥漫着浸泡的药材味,苦涩的药味一时盖住了熏香。
雨化田负手走到马进良跟前,上下看对方几眼,去抚他脸上的伤疤。
过了大半年,马进良也是同样样貌,手持双剑,杀愿杀或不愿杀的人,做愿做或不愿做的事。
也有不同过往:看雨化田的眼神,似乎又深了几分。
该来的,避不了。
马进良难得笑道:“督主还是早睡吧,夜凉,属下告退。”
舱内的药味很久才散去,雨化田整夜无梦,脚心依稀有温暖残余。
虎
天下有几家客栈闻名遐迩,一家是悦来,一家是有间,还有一家,是边关的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由龙门关得名,龙门关形如游龙,从杜马垣直入黄河岸隔绝东西。出了龙门关如锦鲤跃池,天大地大,任君遨游。
赵怀安暂时没有消息,西厂人马暂屯边关驿站守候。某天马进良一早被雨化田唤起,督主冰凉带香的手给他易了容又戴上蒙纱斗笠,未知有何打算。
雨化田也作江湖剑客打扮,灰布短打加上靸鞋,命人牵来两只骆驼。
边关的日头升得晚,晨色熹微中马进良只能瞧见雨化田模糊的身形剪影,金红的晨光镶边,很是一番沧桑漂泊侠骨柔肠。
“督主有何打算?”他不禁好奇道。
雨化田蒙好遮挡风沙的蒙面骑上骆驼,朗声道:“无非江湖情怀,既然来到龙门关定要去那龙门客栈,你我痛饮几坛烈酒。”
只怕没这么简单。
马进良顺意坐上骆驼背,视野开阔不少,能见到远方茫茫金光映着沙子升腾,心中随之燃起一股豪情。
行路时眼前黄沙一望无垠,驼铃叮当作响,他与雨化田并排在沙中安逸地前行。
雨化田用心审视大漠风景,双眼被风沙吹得生疼,仍旧固执地凝望那连绵起伏的黄沙丘。
马进良觉得他反常,又不知所以然,漫漫长路实在无聊,于是搜肠刮肚不时来几句诗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大漠风沙里,长城雨雪边。”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
把能想的句子都想完了,无聊变成尴尬。
“大漠……大漠……”
雨化田见他吞吐语句、比平时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些憨厚,忍不住侧头朝对方笑,悠悠接了一句:
“大漠黄沙埋白骨。”
马进良一愣,雨化田总是这样,除非不动,动起来便是狠的。
“督主平日不让我轻易提生死,现在……”
“我那时‘病’重,对生死忌讳,现在不过一句感慨,无碍。”
龙门这个地方十分玄乎,景泰时东厂督公曹少钦便葬身于此,后来又陆续换了几任县官,皆是镇不住卸任了,从此朝中就有了说法,称龙门大漠为“折戟沉沙”,取的是唐人诗句却十分契合。曹少钦那时追捕一个剑客叫周淮安,想来和他们现在的情形有许多相似。
马进良摸了摸脸上的易容,忆起朝中传说便不再提刚才,他刚想避开话题,雨化田又不依不饶接上来:“进良懂的多,你可知龙门此地由何得名?”
马进良心道雨化田的戏耍心性又上来了,无奈回道:“禀督主,龙门原来不叫龙门,叫鬼门。”
“哦?有趣,接着说。”雨化田扬声问,心情愉悦。
“鬼门地势险恶道路崎岖,据传从前有个懂堪舆的县官上任,走到鬼门被群山挡道觉得不吉利,便取山势形似龙头凤尾之意改名叫‘龙门’。龙门地处边关,来往官商游侠、品流繁多,渐渐落了个三不管,贸易却不断,看似荒凉实则繁盛。”
“进良以后卸任了,可以去说书。”雨化田听完,像一只餍足的猫,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马进良目不斜视回他:“谢督主。”
“我喜欢这人,化凶为吉,能所不能。”
“督主,那县官相传是个无能之辈,只是会点风水唬唬百姓罢了。”
“单凭一个‘龙’字,他便不简单。不过你没讲全,这故事还有下半截……”
“属下愿闻其详。”
雨化田话说半截停住,不远处一张久经风沙的破布幡在风中招摇,黄土泥胚的房子苍凉地立着,门前人来人往,与它相映成不一样的热闹。
幡布上书几个毫无章法却遒劲的大字:龙门客栈。
“到了。”雨化田压低声线,沉静地提醒马进良。
马进良下了坐骑,远远就有小二殷勤迎上来:“二位客官一路辛苦,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雨化田回道:“小住两天,可有上房?”
“您可问巧了,刚好还有两间。”
“我与他一人一间。”马进良的脸藏在纱后,看起来真像行走江湖的神秘刀客。
雨化田摆手:“不必,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一间便够。”说完睨一眼马进良,掏出银钱付给小二。
小二看见白银连连应诺道:“这位客官说得是,来来来,我领你们去上房。”
一入店内各种混杂的气息迎面而来,有羊肉的膻味,烈酒的淳味,刀客的江湖气,客商的油滑或沉稳,剑侠的隐匿秀逸,还有关外的鞑靼人,说着听不懂的话,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雨化田和马进良的打扮虽然简朴,但一举一动仍藏不住气势。脚甫一跨进门,嘈杂的人群便一阵噤声,人人停下手里的碗筷打量他俩,无形中似有无数眼刀上前打探底细。
马进良随在雨化田身后走上阶梯,一路无话,小二领他们安置好行李后又带他们下大堂打尖。
雨化田从阶梯上走下,一双眼也扫视堂内众人,他的目光阴寒掩不住毒辣,无声交锋后堂内的人看出他不是个好惹的,渐渐又回复喧闹开始喝酒吃肉。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一路风雨舟车劳顿,不过八方风雨比不上我们龙门山的雨……”河南口音的店主俯身上前,脸上堆满笑容。
马进良放下佩刀,桌面沉沉一响:“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
店主捻捻胡子点头:“好好,这就给二位客官上菜。先来一盘牛肉两坛小酒可行?”
雨化田应道:“客随主便。”
店主作揖转身吩咐膳房,雨化田瞧瞧马进良不禁笑道:“你那两句暗语对得不错,什么时候教教赵通长记性,我也好少罚他。”
马进良为了不让人生疑,进了店便放开了,神情语气皆是轻松豪爽:“田兄过奖,”说话间酒和牛肉已端上,他便径自倒了两碗,“我先敬你。”
边关的酒烈,一碗下肚就烧得疼。
马进良喝得猛了,不小心咳嗽几声,雨化田笑他:“我就说你没餐餐素中用。好,既然大良敬我,我不能不回。”
雨化田喝了一碗,脸色毫无起伏,马进良有些吃惊,暗暗凑到雨化田身边轻问:“督……田兄,这碗酒烈,田兄可受得住?”
雨化田又悠然喝一碗,身处边关倒喝出些江南小酌的意思:“大良啊,我讲与你听,”他手蘸酒水,在坑坑洼洼的桌面上写下一个“官”字,“这两张嘴,一张吃饭,一张喝酒,我好歹混了这些年,一坛酒不在话下。”说完把字抹去,拿出备好的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却不是自己吃,而是给马进良。
“喏,平时腌马肉吃多了,尝尝边关的牛肉。”
马进良回道:“八方风雨,比不上龙门关的‘雨’。”说罢将牛肉吃了,又去敬雨化田酒。
店内人声鼎沸,店外天色渐暗,雨化田与马进良拼完两坛酒望了望天色,心下已有打算。
际会
入夜,雨化田与马进良回房歇息,虽然多喝了几碗酒,马进良仍旧清醒,龙门客栈是黑店由来已久,许多老江湖都在这里马失前蹄,他想雨化田只要一间房的用意十分明显:谨慎,提防,相互照应。
马进良望着雨化田挺直的背脊,目光中露出一丝温柔。
雨化田进房坐定,没有饮茶没要洗脚也不曾更衣,让马进良取出笔墨纸砚,在纸上写写画画——督主出门不同凡响,到了折戟沉沙的地盘还有如此雅兴。
马进良一边暗叹一边守候等待命令,他无意中环顾房间,发现白天带来的一个包袱没了,那份是雨化田背着的,对方肯定察觉,可为什么没有反应?
“田兄,包袱……”马进良出声提醒。
雨化田画写之余抬眼饶有兴味地瞧瞧他,回道:“不碍。”
枯守片刻,雨化田停笔,他一手垂放桌面上,一手捏了几张纸慢条斯理道:
“大良,成大事者,有三样东西不能少。”
雨化田的道理千千万,每天随口拈几个,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红的,东厂的人现在路遇西厂的档头都不敢开口,一旦不识趣张□锋,西厂督主平日教的话能噎在喉咙里好几天,吐都吐不出来。
马进良想着又有“好话”学了,屏气凝神洗耳恭听。
雨化田呵气吹了吹墨迹,他的动作一向缓和,轻柔得仿佛连片花瓣都不忍伤:“状元才,英雄胆,铜墙厚的一张脸。”
马进良听到最后一样,感觉不对劲。
雨化田又道:“马兄有探花才、剑侠胆,两样不足靠第三样补;今日没戴覆面,就看你易容的那张脸皮有多厚了,”说着把纸张递给他,“记牢了,我再教你唱几句。”
马进良低头仔细读雨化田写给他的东西,若不是有易容修饰,雨化田一定能把他的窘态瞧见十成十。
“我上次就觉得马兄脸皮薄,你说云雨便云雨了,放在心里念了多久?还要找人打场架才解尴尬,十足扭捏。”
马进良被说中也不恼,他坐下倒杯茶润润喉开始默记纸上的内容,不忘和雨化田打锋机:“田兄是成大事的人,在下的脸皮自然不及田兄万分之一。”
雨化田闭目养神:“好,我今晚把那万分之一分给你,你不要教我失望。”
说完,他开始抚掌——抚掌也是雨化田的作风,不徐不紧,拿捏妥当,张口哼的是小调,词是他方才写给马进良的:
“吃罢了饭来堂上坐,大漠里的妹子爱哥哥,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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