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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如梦做梅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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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眉见褚仁张牙舞爪的样子,又是一笑,“放心吧!你说过的,我和爹爹都很长寿,对吧?”
褚仁心中一酸,自己是说过,但是这却是唯一的一句谎话。根据史料记载,傅眉的寿命只有五十五岁,尚死在傅山之前,远远谈不上长寿。
傅眉见褚仁眼中又含了泪,忙道:“别哭,这样不吉利呢!”
褚仁仰着头,努力想要把泪收回去,轻声问道:“我说的,所有那些话,你都信吗?”
傅眉愣了一下,随即郑重的点点头:“我都信,你不会说谎。”
“那爹爹呢?爹爹也信吗?”
“应该……也信吧?”
“那、那为何你们还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大清定鼎中原三百年,已经是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傅眉沉默良久,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心中能安,为了临老不悔,为了无愧天地的活着。为了死后……有颜面去见那些大明的忠魂,有颜面去见那些屠刀下惨死的汉家同胞!至少……我们反抗过,而不是屈辱而驯服活着,更没有屈身事敌!”傅眉的话,掷地有声。
褚仁的泪,不可抑止的落了下来。
注!
1
姜镶起义始于顺治五年底,结束于顺治六年十月,薛、王起义为顺治六年,因情节需要而提前。
2
傅山《汾二子传》:“薛徐顾王曰:汝有老母,可不往。王曰:固请之老母,老母许之,不敢绝据也。”而傅山多次在诗文中表露,因为要赡养老母,所以偷生。
3
傅山《汾二子传》:“自古无不亡之国,国亡后有二三臣子信,其心志,无论成败,即敌国亦敬而旌之矣。”可见傅山对于当时的政治军事形势有正确的分析和了解,并不认为通过起义方式能获得复明成功,但是又肯定起义者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棋冷文楸香冷篆
一个月后。
传来了薛宗周、王如山兵败晋祠堡的消息,据说义军的尸首相与枕籍,沿着大路到处都是,南城楼也燃起了熊熊大火。薛、王二人的下落,众说纷纭,有说中箭而死,有说投身烈焰,也有说突围而出……莫衷一是。但,傅眉却始终没有归家,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随着一处处起义的火头被次第捻息,清军对于义军残部的搜捕开始愈演愈烈,搜捕的依据依然是那条辫子,是否剔去额发,是否结成辫子,变成了顺民与反叛的唯一标志,甚至有些人由于未能及时剔去新长出来的头发,也惨遭不幸。
傅山一家,不得不又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晋省各处亲朋故旧家中四处寓居。还是一辆马车,却已经是借来的,还是三个人,只是傅眉换成了傅山的母亲。车中载着傅家的全部家当,除了少量的细软,只有书。
一家三口,每个人都暗暗担心着傅眉,但每个人都不曾宣之于口。这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岁月里,傅山依然波澜不惊,尽心督导着褚仁学书,学医,也鼓励他多看一些经史子集。
只是少了一个傅眉,家事便似乎繁重了许多,让傅山忙得不可开交,褚仁也不得不去帮忙。顾着褚仁的身体,繁重的事情傅山是不让他做的,但一些跑腿送信,抓药传方的事情,又琐细费时,又不劳累,自然便落到了褚仁身上。
这一日,褚仁去镇上卖药,刚出店门,便听到一阵鞭炮声响,是临街又有新店铺开张,褚仁忙跑过去看热闹。
各处义军沉寂了下来,市井间便有了更多安定的气象,很多原本歇业的铺户纷纷重新开张,还有更多的新店铺正在紧锣密鼓的收拾修整,一派百废初兴的景象。这时候若盘下个铺子来,却是正合适的。褚仁想着,与其辛苦采药卖与药店,倒不如自己开个药店,由傅山来坐堂,生意一定红火,全家人也可安定下来,只是不知,傅家还有没有这个财力。
新开张的是一家古董文玩店,店面不大,但是极为干净敞亮。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个时期,正是乱世将尽,盛世欲来之时,此时做这个生意,必然会低进高出,财源滚滚。这店铺老板,倒是个很懂商机之人。
褚仁自觉岁数太小,原不准备进去的,但转念想了想,自己来时便因古董而来,说不定去时也应了这古董而去,不妨进去一看。万一里面有个穿越时空而来的当代艺术品,自己被吸回现代也未可知,褚仁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抬腿迈进了店门。
因为是新开张,店里拥着不少客人,有些是老板的故旧,有些像是看热闹的,老板正殷勤的招待着,看褚仁年纪幼小,一身布衣,也是一怔。
褚仁却不理会旁人,从大人的身下钻进钻出,细细的看着货品,脑中里却飞快的转着,这些明末清初的寻常市井文玩,拿到现代的拍卖会上,能够估价几何?
一幅字,抓住了褚仁的视线。确切的说,是“傅山书”那个落款,抓住了褚仁的视线。因为,这是一幅伪书。
平心而论,这副隶书仿得很像,甚至说已经深得傅山“丑拙“三味。但此时的褚仁,书法虽谈不上什么造诣,见识却已经不凡。若是旁人的书法也还罢了,褚仁日日在傅山身边,耳濡目染,这真伪,自然是一眼便看个分明。
当下褚仁也不答话,只盯着那副字看,看了片刻,又去盯着店老板,过片刻,再去盯着那字,如是三五轮下来,那店老板便坐不住了,径直走过来,低声招呼道:“这位……小爷,可是喜欢这字?”
褚仁抬起头,盯了店老板片刻,也低声说道:“我认识傅山。”说完便抿起嘴,一言不发。
那店老板看了褚仁半晌,方轻声问道:“小爷可是有傅山的书法要出手?”
“有是有,但是比这个好多了,只是不知道你识不识货。”褚仁说着,不错眼珠地盯着那店老板。
那店老板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呵呵笑道:“这幅字……自然是,很一般的,若有好的,我出十两。”
褚仁扫了一眼店里其他货品的价格,想着傅山才四十出头,虽然颇有文名,但毕竟影响力还只限于晋省周边,他翻着眼皮,盘算着拍卖会上那些四十左右的当代书画家的作品价格,又兑成米价去权衡,算得自己脑子都乱了……
那店主又道:“若确实是精品,还可以更高,如何?”
褚仁心道既然算不清楚就不算了,反正应该不算太亏,就点了点头:“过三五天,我拿来给你看!”
褚仁原本是想着,从傅山的书法中随便找一件不起眼的,偷偷拿出去卖了,若被发现,便推说不知,反正这些日子各处辗转,便是丢了,也并不为奇。但,离家越近,越是心虚。
褚仁回到家中,压根儿没敢去翻傅山的东西,反而径自把自己临的那些傅山的书法一一拿出来细细分拣。褚仁挑出了三幅最肖似傅山的,又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捡了一副不易露出破绽的篆书出来,抖着手在后面提了个穷款,只有“山书”二字,而那个书字的最后一笔,没有收利落,长出来一块,看上去并不像是傅山的风格了。但褚仁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想着,试试自己的仿造水平也好,若是被那店老板认出来是假的,索性就不卖了,总归是自己学艺不精,若没被认出,便换些银钱也没有什么不好。
褚仁又偷偷去拿了傅山的“傅山之印”和“青主”两方印,钤了上去。做完这一切,褚仁只觉得双手汗津津的,忙在衣服上蹭了几下,又发现衣服上蹭上了朱砂,只得脱下来换了,自去提水来洗,弄得狼狈不堪。
“果然……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的。”褚仁边洗衣边想着,若让傅家这样家无恒产的漂泊下去,傅山一定还会动念去组织义军,若真是盘下个店面,有个宅院安定下来,家里有了恒产,反倒是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只要傅山肯松口,靠卖书法赚到开店的钱,其实很简单。这事情,要等傅眉回来说给他听,两个人一起,恐怕才有希望说动傅山。但是……傅眉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他,是否安好?褚仁心中涌起一阵不安……若傅眉回不来了,又该怎么办?褚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过了几天,褚仁寻了个机会,把那副字拿出去卖了,那店老板看来看去,没看出任何破绽,神色间倒是觉得这是一幅精品,但嘴上却一直挑剔着,要把价钱压到八两。褚仁心里有鬼,索性便顺水推舟,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拿了他的八两银子,一路喜滋滋的回返。
褚仁掂着这锭银子,想着,这可是自己在大清挣到的第一笔钱,而且用的不是傅山的字,而是自己的字,书法水平能被肯定,心里自然是喜欢的。虽然这幅可算是赝品,但是三年时间,其中还有两年失明,就学得以假乱真,也算是不易了吧?若这身本事能带回去,一张一百万,十张一千万……卖上几十张,应该足以收购父亲的公司了吧?只是……若是在现代要仿造清初的东西,纸和墨也要做旧,才不会露出破绽来……这个倒是不太好办。
褚仁胡思乱想着,喜色带了一路,远远的看见了家门,便转成了忧色。褚仁把银子小心收好,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直到进了自己房间,把银子藏好,褚仁才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日,褚仁正在西厢习字,便听到正房中傅山的呼唤:“仁儿!”
“来了!”褚仁忙撂下笔,跑了过去。
一进门,褚仁见傅山一脸严霜,便是一呆。
“这是什么?!”傅山喝道,说着便把一个卷轴掷向褚仁。褚仁吓呆了,没有用手去接,也没有躲闪。那卷轴击中了褚仁胸口,落在地上,散了开来,正是卖出去的那副字,已经用淡青的绫子托裱过。
褚仁见事情败露,傅山又在盛怒之中,一咬牙,便撩起衣襟,缓缓跪了下来。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仿的字,会不会被认出来……”褚仁小声的解释。
“卖了多少钱?”
“八两……”
“哪只手拿得钱?!”
褚仁缓缓伸出了双手。
傅山抄起卷轴,狠狠地砸了下去。
褚仁猛地一缩肩膀,闭上眼睛,泪,又流了下来。
其实并不很痛,那卷轴是圆钝的,又被纸牵扯着,打下来的时候,已经失了力道。但不知道因为怕,还是因为悔,泪,就是止不住了。
傅山看褚仁这个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怜惜,猛力将手中卷轴掷了出去。卷轴撞在墙上,绫子和纸都被撕裂得七零八落。
“若不是你身子禁不起,我今天就打到你爬不起来!”傅山依旧余怒未消。
褚仁心中,倒是又几分不服:“你自己在诗文中多次提到儿子和侄子代笔的事情,就算那是以后的事吧……之前也有过有人来索书,你让傅眉代写的事情,怎么到我这就成了天大的罪过了……”
“你自己说说,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拿自己的字冒充爹爹的字去卖……”褚仁认错倒是规规矩矩。
傅山长出了一口气,神色稍和。
“可是……之前眉哥哥也曾经代笔过……”
傅山怒气又生,猛地一拍桌子,抖着手,指着褚仁。
褚仁忙膝行两步,轻声道:“爹爹您别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您为何这么生气,您说给我听,我一定改。”
傅山长叹一声,把褚仁扶了起来,拉到身边,说道:“有人索字,我不亲自写,或是因为那人是鞑子,或是鞑子的奴才,又或是那人粗鄙猥琐,心术不正,但又碍于各种情面,推脱不开,才让眉儿代写的。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这些胡人懂得什么书法,只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就算给他们假的,他们也看不出……”傅山不禁有些愤愤。
“但你这事儿却不同,你是明知道这字是你写的,却作伪当成爹爹字卖出去,这是欺骗!人生于天地间,当行得正,坐得端,不能靠这些鬼蜮伎俩生财。”
“那……”
“那些鞑子得了我的字,若是想要发卖,只要到了我的这里,我第一个揭发他出来。”傅山似乎知道褚仁要问什么,说着说着,不觉嘴角向上翘起,似乎对于愚弄鞑子,很是得意。
褚仁虽然在拍卖行业只做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行内赝品泛滥的j□j,再加上如米芾一类的古代名家也是造赝品的高手,而且即便是赝品,年代久了,也自然有了价值,因此在褚仁心中,伪造赝品并不是什么大恶,反而是一项技能。
褚仁想着,自己被那些资料先入为主了,一直默认为傅家父子叔侄三人类似畅销书工作室那样的团体,无论出售还是馈赠,都可能有代笔之作,却不知所有的伪书都是搪塞应酬所做,真正从傅家卖出的书法,无一例外都是傅山亲书。
总归,既然认定了要做傅家子侄,就按照傅山的价值观行事罢了,褚仁想到这里,忙道:“爹爹,我知错了,我去把银子拿出来,您还给人家。”
“不用了,我已经另写了一幅,才把这幅换回来的。”
傅山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呼唤,“爹爹!我回来了!”
这一声呼唤,让两人心中一阵狂喜。
转头看去,傅眉站在门口,一身烟灰色长衫,浅浅的笑着,如一线明媚的光。
褚仁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傅眉,似乎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这个人了。
注!
1
傅山《汾二子传》:“……二子不知所踪,或传,工中两箭,晋祠南城楼火发,见薛卜投烈焰中。又或曰,未也,而汾之人皆亦笑之。”感觉二人未死,且傅山知其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
☆、王公昨夜得霜裘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傅山心里是喜极了的,但语气还是淡淡的,听上去还略微有些责怪。
“受了点伤,养了一阵子,去盂县扑了个空,兜了个大圈子,才找到你们。”傅眉恭谨的回话。
“薛、王二位可平安?”
“平安。”
只淡淡的两个字,便足够了,傅山不再问,傅眉也不再多说。人的一生,有这样一次轰轰烈烈足矣,就算余生要隐姓埋名,默默无闻,光是咀嚼这一段辉煌,就足以填满未来的无尽岁月。
褚仁却不关心薛、王二人,只急切的问:“伤了哪里?严重吗?现在怎样?好了没有?”
“只是箭伤而已,已经好了。”傅眉粲然一笑。
“伤在哪里?让我看看伤口。”傅山道。
“在腰上,已经好了。”傅眉有些扭捏。
“脱了衣服,让爹爹看看。”傅山依旧坚持。
傅眉脸一红,缓缓地脱下了长衫,露出一身雪一样的肌肤。那是尚未被人踪侵扰过的积雪,光洁如镜,皎皎如月,圣洁的让人不敢逼视。傅眉低着头,缓缓转过身去,便露出了后腰之上,一个拳头大的伤疤。那伤疤已经收了口,但还未痊愈,微微带着些绯色,像是雪中一朵妖艳的花,看上去,竟然并不丑陋,反而有一种惑人的美感。傅眉背上其他部分的肌肤,和前胸一样光洁,并没有褚仁一直担心的,鞭笞留下的疤痕。褚仁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种“终于看到了”的满足感,眼睛被那一片耀目的白晃得发花,心思半点没在那伤口上。
“这个部位,可是很危险的……”傅山沉吟道,一边用手轻触伤口周围,一边探上了傅眉的脉搏。
“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脏腑。”傅眉解释道。
傅山点点头,松开了傅眉的手腕,傅眉忙拿起外衣,穿在身上。
褚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怅然,似乎刚才一直屏着气息,此时放松下来,头都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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