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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作者:neleta-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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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世遗……莫世遗……我喜欢你,喜欢你,所以,不要怪我不辞而别……
  ※
  站在床边,成棣仰头看著天空。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就是星星都不怎麽亮堂,不知是不是要衬托他此刻的心情。月不由要离开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晚。想到被那家伙绑走之後的种种,成棣无限感慨。也不知是怎的,只要和月不由在一起,他就忍不住撩拨他,忍不住和他斗嘴。活了三十多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那麽开怀的笑出来,还能那麽随意地和人吵架,还能那麽放松地被人威胁。
  “全天下也只有你敢掐本宫的脖子。”揉揉脖子,成棣的心里闷闷的。要很长时间没人跟他斗嘴了。瞧昨夜世遗对不由的态度,世遗怕也陷得极深,那两人怎麽就在一起了?真是一点苗头都没有。
  说不上来是头疼还是什麽,成棣揉揉额角,转身回到榻前坐下。世遗被困在那个地方不得自由,有这麽一个人在他身边,也是好事。说不定月不由那从不按理出牌的家伙能让世遗从那些桎梏中走出来。以前,他曾怨恨过自己的这个兄弟,现在,他却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兄弟能得到幸福,这是,他欠他的。
  沙漏里的嘶嘶声带走了时间,成棣的心也越来越沉。月不由还没有来。昨夜的这个时候那人早就来了。一抹黑影出现在开著的窗外,成棣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他站了起来。黑影极快地窜入屋内,关了窗。夜明珠的光亮让他很清楚地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成棣,他的眉心当即就拧了起来,拉下蒙面问:“不由呢?”
  那家伙果然今晚走了吗?成棣深吸了几口气,问:“你和不由,一起出来的?”
  莫世遗没有上前,似乎下一刻就要出去寻人。他沉声说:“我让不由直接过来你这里,他没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看来果然是走了。成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出去。莫世遗的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有上前,而是问:“什麽?”
  “不由写给你的信。”
  莫世遗的眼睛瞬间涌出不安的愕然,他一步窜上前夺过那封信,快速打开。
  莫世遗:
  对不起,不要怪我。我走了。我要去苗疆找人解你身上的蛊。成棣的心疾一定有别的法子可以治,所以这回我不仅要解了你的蛊,还要找人治好成棣的病,这样,你俩就能甩开那个女人了。
  莫世遗,我喜欢你,我不想走。可是苗疆太危险。我在苗疆呆过很多年,我不怕。你没有去过,如果你和我一起去会很危险。再说成棣这边也离不开人,我俩都走了,说不定哪天他就给人害死了,想来想去,还是你留下来最合适。
  莫世遗,你不要怪我,不要生我的气。找到了解蛊的法子和治好成棣的神医我就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一定不许喜欢上别人,一定一定要等我……
  月不由写了满满的四张纸,可还没看完一张莫世遗的脑袋就已经懵了。月不由走了,月不由留下他一个人走了。
  风吹过,屋内哪里还有莫世遗的影子。成棣没有出声拦人。看著那两扇还在摇晃的窗子,他缓缓坐下,无声的叹息。
  不由不由不由……急红了眼的人飞快地向城外狂奔。不由不由不由……你怎麽能,怎麽能……怎麽能!!
  心窝凉飕飕的,却又像被谁紧紧攒著。双腿从来没有这麽沉过,好似绑了几百斤的重物。不在乎会不会引来官兵的注意,莫世遗直接翻过城墙去找一人的踪迹。不由……你怎麽能……怎麽能!!
  把夜明珠收了起来,屋内只有从开著的窗户透进来的烛光。身上挺冷的。已经是深秋了,往年的这个时候成棣早就裹得严严实实了,更别说大晚上的开著窗。但这个时候,他很想吹吹风,吹吹他心里的沉闷。
  沙漏早就没了动静,成棣也没有把沙漏再倒过来。不管需要多久,他能做的只有等,耐心的等。
  风越来越凉了,成棣拿了棉袍裹上。又是一抹黑影出现在窗边。黑影身形略显沉重地跳进屋内,缓缓地关了窗,然後站在那里没了动作。成棣也不出声,就坐在榻上看著对方,许久之後,对方转过身。
  “他何时给你的信?”带著明显的质问。
  拍拍身边,成棣让对方过来。在对方拖著步子走过来坐下後,他淡淡开口:“昨晚不由来的时候给我的。”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一人瞬间暴怒了。
  把跳起来的人拉坐回来,成棣看著前方说:“我这周围虽然没有守卫,但你这麽一嗓子也会引来人。”
  “你为何不告诉我!”压低了声音,却没有压下怒火。
  成棣这才转过身,脱鞋,盘腿。
  “不由不让我告诉你,而我答应了他。”
  “你答应了他就该瞒著我吗!”
  莫世遗的双眼布满气极的血丝,满是被隐瞒的心伤与愤怒。
  成棣又叹了口气,然後说:“我是想告诉你。可告诉了你,你能拦住他吗?他是铁了心要一个人去苗疆。”抬手不让对方说话,成棣继续说:“昨晚不由来的时候也很痛苦。他不想去,他舍不得离开你,他对我说他喜欢你,说讨厌你身上有虫子。说要去找法子解掉你身上的虫子。我开始还生他的气,气他明知你身上的虫子是做什麽的却还要给你解了。他对我说,你身上的虫子要解,我的病他也要找人给我治好。他一再求我让我在你面前给他说好话,让你不要怪他,不要生他的气。”
  “他说苗疆太危险,你没去过,很容易就会中毒。他说我这里不安全,你留在这里保护我最好。他说了许多。说来说去都是怕你生他的气,说来说去都是不要你涉险,要解了你身上的虫子。世遗,他的武功天下第二,你觉得你能拦的住他吗?”
  莫世遗的呼吸不稳,拳头紧紧攒著。在成棣说完後,他沙哑地又说:“你为何,不告诉我?”
  “对不起。”成棣一手扣住莫世遗的肩膀,“我很自私。我希望有人能治好我的病,能解掉你身上的虫子。”
  “你为何,不告诉我?”莫世遗抿紧嘴。
  “对不起,世遗。”心窝阵阵犯疼,成棣知道,这是莫世遗的心疼。
  “你为何,不告诉我?”莫世遗捂住双眼,只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无能。
  “对不起,对不起。”成棣两手扣住莫世遗的肩,倾身,“世遗,为了不由,你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莫世遗的身子一震,放下手。
  成棣的额头抵著莫世遗的额头,低声说:“不由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和我,是不是也该如此了?”
  莫世遗的下颚紧绷。
  “世遗,哪怕我真就活不到登基的那一天,我也要在死之前把那些人拽到阎罗殿去。世遗,你也是。不要再让那些人左右你的人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日後一旦让‘他们’知道了你和不由的事,不由会很危险。‘他们’不会允许你有喜欢的人,更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莫世遗直起了身子,成棣放开他,也直起了身子,接著说:“其实我不告诉你也是考虑让不由离开一阵子。”
  “他的性子你最清楚。他肯定不会愿意和你偷偷摸摸的,但你我现在都是身不由己,让他知道有人反对,难保不会弄出什麽乱子。我已经跟母后说了,让你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她同意了。”
  “世遗。”成棣的眼里是坚决,“如果我死了,你要代我登基。”
  “成棣!”莫世遗完全震惊了,不敢相信成棣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人对皇位的执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成棣勾勾唇角:“为了这个位置,你和我都吃尽了苦头,哪有平白让给别人的道理。世遗,你是我,我也是你。我死了,你就是成棣。就算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又如何?他们敢说吗?不由说他起码要离开一年,那在这一年里,你就学著如何做我吧。”
  兄弟两人面对面坐著,彼此看著对方。过了很久,完全冷静下来的莫世遗淡淡吐出一个字:“不。”
  “不?”成棣挑眉。
  “未来的皇帝只有一人,那就是你,成棣。”莫世遗压著心窝的伤痛说:“不由从不打诳语。他说找人治你的病就一定能找到。我会在这里等他带著人回来。只要我活著一天,这太子之位就是你的,我要看著你登上皇位。”
  成棣笑了,抬起右手:“这太子之位是你我的。世遗,我的好兄弟。”
  莫世遗抬起右手,和成棣的紧紧握在一起。两人在经历了许多之後,在这一刻深深的体会到了双胞兄弟间的手足之情。
  “不过,你还是要学著做我。”成棣松开手。
  莫世遗蹙眉,为何?
  成棣笑了,很坏心的笑。
  “有两个太子,不是很好玩吗?”
  “……”
  ※
  推开门,屋内冷清清的。没有人扑上来问他怎麽这麽晚才回来,也没有人趴在床上嘴里嚷著不想洗脸洗脚。
  关门,身体无力地靠在门上,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一人这才露出内心的痛苦。
  “不由……不由……”
  原来分开,竟是这麽的痛,这麽的,痛。
  我不气你,也不怪你,我只求,你能早些回来。我不在乎自己身上有没有虫子,我只在乎,你何时能回来,回到我的身边。不由……不由……
 
  (23鲜币)画堂春:第三十七章

  “吃。”
  随著音落,棋盘上的白子一下子被吃掉了十几颗。胜负已然分明,一人也不挣扎了,把手里的黑子放进了棋盒。
  “这才不过半年,你的棋艺就赶上我了。不命,你确定你没背著我偷学?”输了的成棣有点不甘。
  不命动作轻松地把棋盘上的黑子白子放回棋盒,口吻同样轻松地说:“自你第一次和我相见之後我便开始学棋了,但因无人相陪,只能自娱自乐,这棋艺便也止步不前。如今有你相伴,我这棋艺自然会有所提高。”
  “哈,这麽说还是本宫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对手了?”成棣拿过手炉抱著,更不甘了。坐在他对面的人极淡地勾了勾唇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窗外的雨还在下著,这种天成棣是绝对不会出门的,太冷。好在有人相陪,他也不觉得闷,再说还有那麽多需要他处理的政务,能偷得这半日的閒趣已属不易。
  对方收好了棋子,成棣这才开口道:“昨日成谦又向父皇请命,想要回边关去。刺客还没找到,我这个做兄长的很是不放心,和父皇一说,父皇想想也确实危险,让他还是安心地留在京城。”成棣笑笑,问:“你说成谦为何要急著回边关?他可是已经提了七八回了。这算一算,基本上一个月要提上一回。”
  不命沧桑的脸上没什麽表情,眼里闪过讥嘲。把玩手里一颗没放回去的棋子,他淡淡道:“离开京城,那京城发生什麽事也就与他无关了。若让皇上知道他身边的那名贴身侍卫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位苗人,他恐怕得吃不了兜著走。”
  “呵呵呵……”成棣心情极好地起身走到软榻前坐下,拍拍身边。不命起身走过去很随意地坐在软榻的另一角,和成棣一样脱了鞋窝在上面。
  “啊……”叹息一声,成棣看著上方说:“若那家伙在的话肯定要说‘乾脆把他们都杀了得了’。你说是不是?”
  不命的眼里立刻浮现伤感,然後无声地微微勾起唇角。
  “不命,等他回来看到你会笑了,他肯定会大叫。我都能想到他会有多高兴。”成棣的眼里也有了思念。
  不命摸摸自己易了容的脸,点点头,声音发哑地说:“他一直都想看我笑,可是我不会。我现在已经学会一点了,他肯定高兴。”一年之期已经过了,那人却没出现。
  成棣的心里滑过酸痛,不过他没有表示出来,反而“噗哧”笑了声,凑到不命跟前低声说:“若他知道你还学会了一件事,保准更高兴。说不定一见到你就会抓著你去做那件事。”
  “成棣。”不命的眼里是无奈,还有几分尴尬,“你好歹是太子,说话也注意著点。”
  成棣坐回去,撇撇嘴:“在外头也就罢了,在自家兄弟面前何必去装那些。再说,我又没说错。他走之前一直耿耿於怀俩男的不能做生孩子的事,现在你知道俩男的怎麽做了,你说他高兴不高兴。”
  高兴。不命在心里回答。他看向窗户的方向,虽然窗户关著,但他知道外头有多冷。冬天已经过了,那人过得好吗?有没有冻著饿著,有没有,想他。
  想,肯定想了。他能感觉到那人在想他,天天都在想。因为他天天都在思念著那人,盼著那人早日回来。
  “世召那边还是没有不由的消息?”成棣压低声音问。
  不命缓缓摇摇头,说:“苗疆太大,他们又很排斥中原人,要探消息太难。而且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由去了苗疆,只能慢慢找。”
  成棣压下担忧,又一次劝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以前在苗疆呆过很多年,武功又那麽高,绝对不会有事的。这都半年多了,再过几个月他也该回来了。”
  是啊,也该回来了,他都快等不下去了。若可以的话,不命很想问问那人,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何,一封信都没有?
  见他又开始发呆了,成棣赶忙出声:“世召今天不是进京吗?你去吧。这个时候他该已经到了。”
  不命从思念中回神,站了起来:“那我去了。晚上不必等我吃饭。”
  “好。”
  深吸口气,戴上佩剑,不命脚步沉稳地离开了太子府,沿途遇到他的人都很是恭敬地喊他一声“司护卫”。成棣打开了一扇窗,看著不命走远、离开,放心却也担忧。这半年多,世遗一直在努力做一个正常的人,一个脸上会笑会怒的人。不仅如此,世遗的话也渐渐多了,能和他开玩笑,能和他如正常的亲兄弟那样閒聊。可是世遗心里的某一处却比以往更闷了。和世遗是双胞兄弟的他能感受到世遗有多思念那个人,能感受到世遗心里的痛。只不过世遗把这份痛压在了心底。
  “唉,你好歹送个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是死是活啊,你这个家伙。”关了窗,成棣忍不住埋怨。只要那人有个一知半信的,世遗的心也不会这麽痛。那家伙要平安回来还好,若那家伙出了什麽事,成棣搓搓胳膊,他不敢想。
  ※
  来到和莫世召相约的地方,司不命拐进附近的一条小巷子秘密地进入了一家酒楼的後院,再从後院出来去了一处民居。在门上敲了三声,立刻有人来开门,司不命快速闪了进去,门关上了。
  “世遗?”等候在屋内的人一看到他立马站了起来,有些不确定这个没有戴面具的陌生男子是不是他要见的人。
  “世召。”对方清了清嗓子,喊了他一声。
  莫世召激动了,上前用力抱住对方:“世遗,真是你。”
  “我易了容。”司不命——不,这里该叫他莫世遗——莫世遗也很激动地紧紧抱住莫世召,他们两人自上次分别之後也快一年没见面了。
  放开莫世遗,莫世召仔仔细细打量他,然後说:“虽然看不到你的脸色,不过瞧你的身子似乎又精壮了些,我放心了。”
  “我很好,不必担心我。”莫世遗也仔仔细细瞧了瞧莫世召,对方看起来也不错。
  “来,快坐下。”拉著莫世遗坐下,莫世召道:“我这次是特地来看你的。爹娘听说你到了京城,很是不放心,在信上叮嘱我一定要亲自来看看你。怎麽样,你在成棣那边还好吗?”
  莫世遗道:“我现在是成棣的贴身侍卫,与他吃住都在一起,你让爹娘放心。现在除了皇后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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