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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朝七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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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柒寒摊开手掌,用力在上头划了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汇成一小股流水溶进面前的湖里,似乎连溅起的余地都没有的,化成了无色。待到差不多了,他才默念起记忆里的咒文,那段在先前的几百年时光里极少被用到的,快要淡忘的东西。
“五。”
手上开始开出莲花,鲜艳红色,借着血水大朵大朵落下去,在触碰到湖面的一瞬突然绽裂开来,伴随着燃烧时噼啪作响的声音,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增长,而与之相对应的,是迅速降落的水面轨迹,就好像是花吸收了水分疯长起来,活跃的颜色,照亮了半个夜空。
这么久没有使用的东西,居然只一下就活了过来,想来也并非只有掌管植物的神明才能够催生妖艳的花不是么?柒寒有些得意的望向陆言那边,却见那人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又或者说是震惊?
视线有些模糊,柒寒估摸着自己是看错了,他转过脸来,又停顿了一会儿,这才用手指抹过伤口,用法力将它愈合起来,要是让身子里的血流干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外头樱燎已经数到十三,湖泊里的水在瞬间已经被蒸腾干净,看着陷在淤泥里的那个匣子,柒寒笑起来,猛的一跃至湖底,取了东西上来,正巧陆言走到近前。
匣子拿在手里,柒寒笑着问陆言,“陆大人,你不会觉得我这忙是白帮的吧?”
“你要什么?” 他能拿到匣子,本就已出乎陆言的意料。
“就用你的水镜来换吧。”
“你怎么知道…”猛的一停顿,陆言忽然反应过来,“你见过尧青!”
“正是。”柒寒不急,等他好好想清楚。
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为何柒寒会回心转意来,冒着被天庭处分的风险来帮助自己,那根本就不是回心转意,而是早先设计好的,他早就有办法把匣子从湖底取出,却一直等到现在,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尧青。
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佩服柒寒,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又占足了便宜,既解了自己的束缚又卖了尧青面子,真真是笔不错的生意,这么想来,处理善后的人,只怕也已经在路上了。
事情既已成定局,他也没什么好挣扎的,陆言从衣袖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犹豫了一下,递给柒寒。
“谢过陆言大人。”
柒寒接过来把玩了一下,动作间,见那铜镜表面有阵阵涟漪泛起,手指触及进去,竟能像碰到液体一般穿透,不愧是天庭出了名的宝贝。而这也就是陆言为何踏不出这庭院,却还能在城门上头朝自己投下皇榜的缘由。
古语者,水镜可传人身迹,递人之声。换而言之,便是投射躯体之物。
把水镜收起来,又将匣子交给陆言,“这上头的封印,想是对陆大人不成问题,在下也就不多劳了。”
“十九。”
原先笼罩在庭院上方的那层薄雾开始变淡,那是樱燎准备撤下结界的预告。
陆言扫了一眼那已经被柒寒的法术蒸腾干涸的湖泊,又转回来看他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方才的那一手,你那位同伴可有见识过?”
柒寒笑笑,“还不曾有机会向他炫耀。”
陆言跟着冷哼一声,转身朝外头走去,“我劝你还是莫要让他见识得为好。”
“二十。”
同陆言擦肩而过的樱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观赏着庭院里头的一片狼藉,朝柒寒慢慢踱步过去,“你这回还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不仅将满河塘的水弄了个底朝天,就连那周围的花草都不能幸免的被齐齐化了灰烬,着实好好折腾了一番。
“那是,我向来如此。”
说着拂了拂衣摆上被沾到的尘土,又最后望了一眼周围惨不忍睹的风景,柒寒朝樱燎说句“走罢。”,率先开路去了。
方向是皇城外头,他们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夜晚,城门未开,两人施了点儿法术,越过了城墙,那外头是一片林子。
走在树林之中,樱燎明显感觉到柒寒的脚步缓慢,身形似乎有些摇晃,正当他想要上前询问之时,就见那人扶着树干,身子猛地滑了下去。
“别碰他。”
手还没有伸出,就见一身影突然出现在柒寒身旁,堪堪扶住那人。
借着光亮,柒寒眯着眼好半天才看清身边的人,“哟,莫禾。”
“还‘哟’呢,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
月光下,柒寒的脸色竟是苍白的透明。
樱燎心里一跳,走了这么久,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往前跨了一步,却立即被莫禾喝止住。
“我叫你别过来。”愠怒写在脸上,莫禾急忙从怀里找出丹药让柒寒吃下去,那人已经有些恍惚,吃了丹药,很快昏迷过去。
“我就知道他与你在一起准没好事。”这是莫禾带着柒寒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话其实是冤枉樱燎了,柒寒现下这样,完全是他过度运用法力的结果,同自己沾不上一丁点儿关系,更何况,自己还是帮衬着的那个,不过现在说什么,估计莫禾也不会信他,樱燎只好无奈的闭上嘴巴,静静的看着莫禾把柒寒带走。
不是他打不过莫禾,他有不能对他动手的理由。
不过这下,事情似乎要变的麻烦起来。
“初九啊。”靠着树干坐下来,樱燎望着那一弯月亮,表情是难耐后的漠然。
话说这头,柒寒被莫禾直接拖回了自己的竹屋,压在床上,又是几瓶丹药下去。
等柒寒回过神来,自己正斜倚在床榻上,旁边的莫禾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的冷峻。
“区区两百年的小仙,你居然敢这么折腾,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哦。”柒寒不知道拿什么来回他,听见莫禾这话,他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莫大仙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的。
“‘哦’有用么,十天之内,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在他看来,柒寒这次的举动着实莽撞了些,如若不是他恰好遇到太子,听闻了一些事情,觉得哪里不对,赶紧寻了过来,柒寒这会儿还指不定倒在哪个山沟里被一群野兽窥视呢。
见柒寒没有应答,莫禾以为他答应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的药居一趟。
他走后,柒寒便坐了起来,他方才没有答话,其实是在算日子,不巧,与樱燎约好的时间恰巧就在这十天之内,这下可难办了。
又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掀了被褥又躺了回去,偶尔违逆一下莫禾,应该没什么问题。
二月初九,柒寒在一个偏僻的小村落,那唯一一家的茶栈里,寻到了正在剥花生的樱燎,
柒寒发现,这个人似乎对于花生有些特殊的偏爱。
“许久不见,樱燎公子可安好否?”他开口搭讪。
樱燎轻笑一声,学着他的样子说句,“不甚安好。”
于是,樱燎引路,两人往着约定之地行去。一路上,柒寒总觉得樱燎看他的眼神复杂,大抵是那日被莫禾呵斥,内心有些不甘罢。
思索之间,前面的樱燎已经停了下来,其实他们所行的路途并不远,就在同方才那个村落隔着一座山的地方,只是……
轻击了一下手掌,柒寒转过头来看立在一旁的樱燎,“你可没告诉我,你的肉身须得这么多天兵天将把守。”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其实方才穿越结界的时候,柒寒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那结界造的严实,就连一般的小仙都根本进不来,他也只是跟着樱燎,才能够勉强进到里头。
“那请问这里是何处?”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如凹谷般的地域,昏黄土地,间或有黑色的植物蜿蜒生长在地表,在最中央的地方,有紫红色的晶石堆叠起来,形成一个像是坟堆的突起,他的双眼又开始生疼起来。
“这里是奈川的尽头,又名七离之海。”
“海?”琢磨那个名字,柒寒觉得有些意思,道是即使是孩童也知道有水才成海。
樱燎笑一声,“以前确实是名符其实来的。”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以前?
思想转到眼前,柒寒用指尖点了点那些认真把守的兵将,“实在不是我泼你凉水,要解决这么多的,我们两个和起来似乎也不太够啊。”
“确实不够,所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黝黑的犀角,正是樱燎从阎王那里夺来的,“我们用这个。”
说话间,樱燎已经将那东西置于地面,手指轻点尖锐的那头,咒语自口中而出,那墨角就好似被引燃了一般冒出烟来,淡淡的一缕,顺着地表的轨迹一直蜿蜒下去。
待到那角差不多燃尽,樱燎口中猛的发出一声奇异的嘶鸣,大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脚下土地裂出无数道口子,那之间汹涌而出的,是黑雾一般的鬼魂,所过之处,万物皆陨。
下面的那些天兵天将起初还奋力抵抗,但随着游魂越积越多,便开始方寸大乱,只一个犹豫,便被那黑雾吞噬干净。
站在高处的柒寒,看着那情境,只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冷。
旁边的樱燎却在此时出声,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着一些毫无关系的话,“柒寒,你知道吗,阎王的角,是吸收了地府至阴之气所化,以其制香所燃之味,可引来世间最厉之鬼,况
20、贰拾 。。。
且今日二月初九,世间阳气最衰之时,料是这几个小小的天兵天将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话毕,樱燎踏步往下走去,那些厉鬼遇上他,竟是像害怕了似的朝两边靠去,生生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柒寒跟在他身后,径直去往中央那堆晶石之处。
眼前的人伸出去触摸的手竟是微微颤抖,柒寒正兀自思索之间,樱燎忽的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成全吾之人,感谢你的陪伴。”
话音刚落,樱燎猛的劈手朝他划去,金铃轻摇,柒寒的胸口绽开一大朵红色的花。
21
21、第一朝夕 。。。
午后的时光里,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小憩在湖边桃树下。
忽的,像是感知了什么,他猛得睁开眼,望了远处一朵积雨的云一会儿,复又合上了眼。
“龍七大人,龍七大人。”
龍七原为龙王么子,排行第七,出生时又有七祥彩凤为其恭贺,顾得此名,现被天庭派遣,看守七离之海。
随着身子被猛烈摇晃了几下,被唤作龍七的男子终于睁开眼来,自在的打一个呵欠,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样,看一眼身边的小小侍童,因为小跑而微红的脸颊,他伸出手恶作剧似的使劲捏了两下,随即翻了个身,又睡了回去。
捂着自己被捏疼的脸,木遥一手又去推眼前的人,喊着,“大人,大人,上头下来人了,正在屋前候着呐。”
被他闹腾得厉害,只觉得刚才那一点睡意,一晃神便消失不见了。龍七只得无奈的爬起来,嘴里咕哝着“他们下来作甚?”,一边往自己居住的小屋行去,粘在身上的草屑,跟在后头的木遥拍得很是辛苦。
远远的还没到,就望见了伫在自己屋门口的两尊,龍七揉了揉没睡醒的脸冲他们打招呼,“天将大人们可安好否?”
“托福。”终于等到人的天将明显的有些不耐烦,赶紧把手里的信函交予龍七,末了还不忘交代,“如若寻到失物,还请大人尽快归还天庭。”
还尽快?他如若不凑巧拾到了,不见得还藏着掖着,天宫里能有多好的宝贝。
接过公文,龍七随意哼哼了几声算是应付,却见那两人交代完了却没什么走的意思,心下冷笑,几百年才从上头下来两个人,却是为的失物,难道这会儿是要自己把他们迎进屋里,给口水喝?
龍七一副等他们走的样子,表现得甚是明显,那两位递交公文的人物,没好气,便也匆匆离开了。
象征性的冲着他们的背影挥了挥手,龍七这才转过身来拆手里的信函,也就寥寥几句的公文,加盖了天帝的印章,说的大抵是前些个日子,天庭里丢了个清荷瓶,只是清荷瓶分五色,各色一个,不知道丢的是哪个?如果是红色的那个的话,龍七不禁勾起了嘴角,这还真是天帝的失格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东西丢了不找那偷东西的小贼,却只是着急寻回失物,这又不知是为的哪般?
正兀自想着,远远的听见木遥跑过来,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怎地才一会儿不见人就成这副德行。
待到木遥在面前站定,龍七将双手插在衣袖里,“你这又是被時雨欺负了?”
時雨是五百年前才来到此处的百目妖怪,不知道为何时常同木遥厮混在一起,据木遥所说,两人十分投缘,只是在龍七看来,那完全是時雨单方面的在寻木遥开心。
而且就初次见面时,時雨对他说的那句话来,他就有足够的理由从生理上厌恶这只妖精。
那个人说,“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没有将来的神明。”
木遥忙着抽鼻子,一时还没缓过劲儿来。
龍七见他这么一副可怜相,突然不知道打哪儿来了身为主子的自觉,衣袖一摆,大步往前踏去,“走,我给你报仇去。”
“不是的……”
还没来得及拉住前头龍七的衣摆,对面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那人笑着抖落身上的树叶,看见同木遥在一道的龍七,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转向木遥,“小家伙,你走这么快作什么?”
没见过的妖怪,有着夺人心魄的赤红色瞳孔,龍七将木遥掩在身后,正色问道,“你作什么。”
见龍七一副防备的样子,来人有些无奈,“我只是拉住这孩子向他问个路,并未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问路?”
“正是,”笑容有着淡淡邪气,却不惹人讨厌,那人微一倾身,“敢问这位公子,此处可否为七离海?”
稍稍一试探便知,来人身上只有淡淡的妖气,想是道行极浅的妖怪,大抵同其他妖怪一般,听了传闻,知道龍七不伤妖怪,又道此处是个修仙的好地方,这才迁移至此。
只是最近这里的妖怪越来越多,怕是稍不留神,自己那小木屋也被占领了去。
“嗯,这里便是了。”
听了回应,浅笑爬上脸来,他又朝这头行了一步,“听闻他处的妖怪,只须得朝这里的大人知会一声,便能在此住下,可是真的?”
“确实,”果然又来了个白吃白住的,龍七心里笑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句,“你现下已只会过了,便在此处随意罢。”
对方一顿,大抵是没料到这般巧合的就遇上了掌管此处的仙家,稍一会儿才道,“那便谢过大人了。”
朝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随意,龍七打了个呵欠,回屋去补方才的觉。
木遥也被支使着去屋里铺床,一路小跑着先进去了里头,没人去注意,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龍七大人,快醒醒。”
这是他今儿个第二次被木遥晃醒了。
这会儿龍七坐起来,衣着凌乱,刚睡醒的头发披散下来在尾梢弯起一个弧度,他深深的望一眼床边的木遥,没有说话。
倒是木遥被他那一眼闪得结巴起来,“那个,大人,这个,今晚林子里有庆典,是您自己前儿个说好了的。”
说是庆典,其实也只是一大帮子妖怪们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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