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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余生作者:酥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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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是剧痛奇痒,云舟难受地在床上直打打滚,余生既心疼又着急,到处寻找珍稀药材为他治病,可是收效甚微。缠绵病榻十几日,一天,云舟张开眼睛,开口对余生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们回家吧,我想回江海县。”
余生担心他的病情,但是云舟执意要走,经过这几天的调理,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好歹剧痛暂时压制住了,在云舟的再三恳求之下,余生只得同意,包下一艘小船,明日一早就顺河南下。在离开的前一夜,云舟将小墨小砚叫到床头,握住他们的手,叮嘱他们道:
“你们两个自小卖身云家为奴,尽心尽力伺候我们兄弟两个,危难之时也不离不弃,实为大忠大义之人也。而今我放你们自由,这五十两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将它赠予你们,在此处置办田产已是绰绰有余,今后要好好保重自己,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小墨震惊无比,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小相依为命的公子会离开他,心里又惊又怕,连忙跪倒在地,流着泪说:“公子,不要赶小墨走,公子不要小墨了吗?”
他一哭,小砚也跟着一起哭,两个孩子跪在一块儿哭,看得云舟心里难受,他慈爱地摸了摸小墨的头,问:“小墨,你跟了我多久了?”
小墨哭求道:“公子,小墨从七岁起就跟着公子,服侍了公子九年,公子就是我的家人,小墨不要离开公子,求求公子不要赶我走……”
云舟闻言深思了一阵,叹息道:“十六岁了,本该是娶亲的年纪,小墨,是我误了你。这些年你为我付出了太多,我无力偿还,小墨,我放你自由,是希望以后的日子你能为自己而活,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把一辈子浪费在我的身上。”
小墨的年纪还太小,云舟话里的涵义无法领会太多,在他稚嫩的内心之中,和公子分别就是天大的事,哪还管什么自由啊,自己的人生啊这些有的没的?他哭得不能自已,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嘴里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我才不要什么自由,什么人生,我就要公子,呜呜呜……”
小砚起初也哭,但见小墨哭得更伤心,忍不住过来安慰他,拉着他的手,擦干泪水,哽咽着说:“小墨哥哥不要哭了,舟公子一番苦心,都是为了我们啊,小墨哥哥,以后小砚会和你在一起,保护你的。”
见小砚小小年纪表现出来的成熟,云舟的眼中露出几丝赞许之色,他疼惜地为小墨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温柔之中隐含着严肃,像是一个谆谆教导小辈的长辈:“小墨,你现在是哥哥,应该要为小砚竖立一个榜样才对,要是连你都哭成这副样子,以后小砚被人欺负了还有谁来保护他?不要再哭了,把眼泪擦干,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只有这样……我才能走得放心啊……”
云舟的最后一句话轻地像是一句叹息,但正是这句话,戳中了小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个孩子立时止住了哭泣,抽噎着,擦去脸上的眼泪,努力作出坚强的表情,点着头,用哭到沙哑的声音郑重地说:“公子放心,我……我会的。”,用尽全力说出这一句话,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这次他选择了强忍泪水,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不让公子看到自己哭的样子。云舟心痛无比,拉过他的手,将他搂进怀中,主仆两个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花溪,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个美丽的镇子,翠提春晓,流水淙淙,溪边盛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朵,能在这样的地方长住,是一件快乐的事。
小墨昨晚流干了眼泪,经过一晚上之后他冷静了许多,稚嫩的脸上有疲惫有淡漠,更多的是即将挑起人生重担的坚毅,他和小砚将云舟余生送到岸边,撑船前,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向余生跪下了:
“余老板,我服侍公子这些年,他对我比亲人还要亲,我早已将他当成了我的哥哥一样。我家公子有时脾气比较固执、认死理,但他的心地是极好的,他很单纯也很滥好人,把所有的苦和累都自己扛着,受着,从不舍得让喜欢的人和他一起分担。现在我不能服侍他了,只求你替我继续照顾他,求你一定要对他好,让他幸福。余老板,小墨在这里向你叩头了。”
说罢,小墨顾自将头磕地咚咚响,余生吃了一惊,急忙来拉他,云舟和小砚也来拉他,可小墨一概不理,坚持磕满三十个响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磕地青肿不堪,殷红的血从额角流到下颚,后来还是小砚搀着他才勉强起得来,云舟咬紧嘴唇不忍地别过脸去,生怕再看一眼就会狠不下心离开。
撑起长篙,小船顺流而下,缓缓驶向江心,岸边那两个身影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到隐没在花海之中,耳边依旧能够听到那一声声的呼喊:“余老板,我家公子就拜托给你了!”,云舟再也忍不住,压抑了一夜的泪水终于决堤,哭成了泪人,余生又心疼又无奈,抱着伤心流泪的人,柔声道:“既然那么不舍,又为何狠心放他走呢?”
云舟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说:“他还这么小,我又怎么忍心,让他跟着我这样一个没有将来的人……”
余生心如刀割,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两人回到江海县,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过,花了点钱把西郊的马厩整修了一下,搭了一间小瓦房,两人住在里面,依旧靠贩卖笔墨为生,日子过得清苦,但省吃俭用还是能勉强过活的。
余生重拾老本行,《江海志》再出新刊,虽然张狂和宁玉麟不在他的工作量大了点,但是云舟帮了他很多忙,两人一块儿删改整理誊录,做出的新刊质量绝对不比以前差。在这段时间里,云舟也为《江海余生》写下了最后的结局,小书生为大侠过毒被毁了容貌,心灰意冷之下不辞而别,大侠执着地寻了他十年,终于将他寻回,自此两人携手归隐山林,终日赏月看花,逍遥自在。
余生看罢结局,对云舟说道:“按你前面的风格,我还以为你肯定会让这俩人生离死别呢。”
云舟笑了笑,淡淡地说:“现实已有那么多的遗憾,何必要让虚构的故事都无法圆满呢?”
有时候,人的自愈能力比想象中的更可怕,就算经历过之前的那一场动乱,百姓们仍是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了最开始的状态,无论统治者怎么变,该种的田还是要种,该干的活还是得干不是?江海县的生活很平静,平静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有时候余生回想起京城里的日子,竟有种梦一般的恍惚,好像上辈子发生的事。他和云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夏日的夜晚铺一条凉席在院子里,两人躺在上面,边看星星边聊天,从七年前的江海大侠说到下一期的江海志该出些什么内容,从当今的天下局势说到田里的那几颗芝麻谷子,每当这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慢很慢,天上的银河这样宽,像是从牛郎星到织女星那么遥远的距离。
偶尔,他们的小屋子里会有昔日的同伴造访,向他们询问起他们在京城里的所见所闻,余生看看云舟,云舟微笑,他也笑,两人一同闭口不答,对如何协同抗敌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有一次余生被问得烦了,丢出了一句话算是全部的回应:
“此处安心是吾乡。”
两人相视一笑,旁人则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只当他们没去成京城,中途转还了,或者去了京城,碰到打仗逃了回来,渐渐地,也就不再有人提起这个问题了。
夏末秋初,云舟旧病复发,这次病情比上次还要严重地多,云舟心里清楚来日无多,劝余生不必再为自己奔波受累,但余生又怎么忍心看他被病痛折磨的模样?早在花溪,他的心中就已隐隐猜到了云舟的病症,他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些发觉,但是就算再早发觉又有何用?这种毒本就无药可解,只要一想到此,余生就懊悔不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病发,整夜整夜地辗转难眠,痛得冷汗直冒,严重的时候浑身的骨髓里像是钻进了无数蚁虫,大肆啃咬,疼得云舟不停呻吟着,口中无助地唤道:
“给我一把刀……让我走吧……我太难受了……”
他难受,余生比他更难受,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替云舟将这苦受了去,可是他毫无办法。最绝望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掘地三尺把完颜均那个男人找出来,与他拼命,和他同归于尽,甚至,要他跪在地上求他把解药赐给云舟都甘愿,无论如何,他无法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他要云舟活着,他们还有一辈子要过,他只要他活着……
那一年秋天,云舟的身体急速衰落,已经缠绵病榻好几个月,余生亲奉汤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这一日,床上昏睡多日的人奇迹般地张开双眼,余生心头一喜,抓住他的手,兴奋地说:“云舟,你终于醒了!”,云舟迷蒙的视线逐渐清明,目光定定地在余生的脸上凝视良久,稍后,又滑向了窗外那株榕树上,悠悠地开口:
“树上的叶子……都落了呢……”
昨夜西风凋碧树,落叶满地,不胜凄凉。余生听他话中之意甚是哀伤,便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为他掖了掖被角,宽慰他道:“待到来年春天叶子就又长出来了,到时候你身体好了,我俩就去郊外踏青,到处都是青草红花,可好看了。”
云舟的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神情,嘴里喃喃道:“青草红花……一定很美,真想马上就看到……”,余生听得心中凄然,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云舟虚弱的声音对他说:“余生,我想吃栖凤楼卖的桂花糕,你去为我买来可好?”
余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他不想离开云舟的身边:“小舟,是不是肚子饿?我去为你煮些粥,你先吃点,养足精神,桂花糕明天再给你买,好不好?”
云舟摇摇头:“不,我现在就想吃。”
余生很为难:“小舟,听话,炉子上还在熬药,我不能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云舟艰难地从被子伸出手,覆在余生的手背上,语气中带着坚决:“求求你,余生,我怕等不到明天了……”
余生心中揪痛,因了他这句话,再如何割舍不下也不得不答应他的这个卑微的请求:“小舟,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等你一醒来就可以吃到香甜的桂花糕了。”
云舟点头,笑了:“嗯,我等你。”,余生取了银钱,走到门边,云舟的目光一直伴随着自己,眨也不眨,仿佛一刻也舍不得错开。
“大侠。”
云舟出了神,轻轻地唤他。
余生停下脚步:“怎么了,小舟?”
“再见。”
不忍再去看那人落日一般的眼神,也不忍说出那两个残酷的字眼,余生别过头,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口,他竭尽全力奔跑着,心心念念,要为心爱的人实现最后的愿望……
待余生走后,云舟挣扎着起身,擦洗身体,为自己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整理衣冠,洁面梳发,用最后的力气完成这一切,他重新躺回床上,感到意识越来越昏聩……不是他不想让余生陪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不忍让他看见自己最后的样子,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那样地快乐,他希望,留给那个人的回忆里只有美好,没有悲伤……
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慢慢地飘远。
“吱嘎——”
朦朦胧胧之间依稀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是他回来了吗?云舟费力张开眼睛,看到黄昏的余辉之中站着一个人,他逆光站立着,高大的身影挺拔地像一座山,但是昏暗之中那人的眼神那么傲然,带着睥睨的目光,穿透空气射向床上的他,炙热地像是要把他吞下去……
完颜均贪婪着望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将他融为自己的一部分,再也不分离。
自塞外军大败以来,他独自一人承受了来自同族人的诸多辱骂和质疑,那些心怀不甘的跳梁小丑们纷纷指责他不该擅做主张向南蛮子求和,就应该和南蛮子顽抗到底,那么轻易屈服有损塞外人的气节,他彻底忽略他们天天在耳边的聒噪与叫嚣,只用一句强硬的话,就叫所有人闭上了他们乱吠的臭嘴:
“中原再好,终不是我的家。想回去的人乖乖闭上嘴跟我走,不想回去的大可以冲到中原人那儿和他们死磕到底,去做你们的大英雄。”
是啊,中原再好,终不是他的家,草原上的鸿雁想要飞回心中的家乡,可是临去之前,他却放不下这个人,他想要带回他回去,带回一个江南的梦。为此他不惜乔装打扮成中原百姓,悄悄潜伏到这个小县城,过起了暗中监视的日子,隐藏的暗处的他每天看着小书生和那个人亲亲我我,看着他们两个谈情说爱,心里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终于等到这一天,再次和小书生面对面,他发现这人依旧深深影响着他的喜怒哀乐,从没有中断过……
“是你……”
没有给云舟任何反应的时间,完颜均吻上他的唇,迅速地掠夺了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云舟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无力地推拒着他,无奈气力太微弱,被他用舌尖喂下了一粒药丸,凉凉地,沿着喉咙滑进了食道,神奇的是仅仅只过了片刻,那药丸就发挥了作用,身体上的剧痛逐渐平复,四肢百骸的力气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垂死的身体焕发出零星的生机。
“云舟,跟我回塞外,只要你一直跟着我,不间断地服药,你身上的毒就不会再复发。”
这人还是这性子,霸道,直接,不留一丝余地。
云舟喘息着,虚弱地摇了摇头,完颜均见他不答应,便笑着问:“你宁愿跟着他在这儿受苦,也不愿和我一起走,是不是?”
他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好回答的呢?云舟沉默不语,垂下眼帘不去看他,难得地,完颜均没有动气,脸上带了一抹残酷的笑容:
“只可惜,他已经被我杀了。”
此语一出,云舟如遭雷击:“你说什么?!”,完颜均从身后拿出一件带血的衣服,扔到床上,用冰冷的语气对云舟说:“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他身上的衣服?”
云舟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手满是温热的鲜血,被毒性侵蚀,他的眼睛已经难以辨物,但他还是能闻见被血腥味掩盖的淡淡的药味,是那个人身上常带的味道,还有手肘部位一块凸起的补丁,那人常年伏案写字,这地方老是磨破,他的每件衣服上都在这一处有补丁,不是他,还能是谁呢?……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手中的血衣上,一滴,两滴,汇成悲伤的溪流……
欣赏着眼前这人悲痛欲绝的神情,完颜均的心中有抱负的快感,但同时,也有一丝不忍,他一把将云舟抱起,怀中的躯体比落叶还要轻,亲吻上他消瘦的脸颊,完颜均的声音温柔到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云舟,忘了他,跟我到塞外,回到我的家,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云舟只愣愣地抱着那件血衣,不声不响,毫无一丝反应,好似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完颜均看到他空洞的眼神,甚至有一瞬间差点以为怀中的人已经死去,他心头一紧,人生之中头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用被子仔仔细细地将云舟从头到脚都裹严实,抱着他走出了门外。
完颜均带了云舟还有几个亲信往关外的方向走,一路上装扮成中原的商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云舟身体里的毒靠着他给的药暂时压制住了,没有复发过,但身体依旧虚弱地紧,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哪怕难得醒来也从不开口说话,只是呆呆地坐着,怀里抱着那件血衣出神,无悲无喜,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完颜均起初还会和他说说话,问他问题,从得不到他的理睬,可他依旧没有放弃,每天都会抱着他,在他耳边对他说很多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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