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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四八强制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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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当然最后没有被叉出去,狗仗人势的人总是不会少。
  
  原来皇帝这几日除了处理积压折子大刀阔斧打发圣谕,细致到州府各县,还要忙着安排祭天、祭太庙、祭社稷坛,太和殿受百官朝贺,着实□乏术,连刚刚放出的十三都使唤得团团转。谁知太后却对皇帝发难。礼部陈元龙向太后奏请移宫以及皇帝登基接受朝拜事宜时,乌雅氏回道:“先帝服丧中,要让我穿上朝服接受百官朝贺,心中实在不安。这个礼,我不能受。”
  
  胤禩窝在床上养病——是真病。他在宫里过了地狱似地一个月,一回府从身体到精神都散了,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热来。八福晋要张罗着给他请太医又被他止住了,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想遭了皇帝忌讳。
  
  听见来人通秉,胤禩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问道:“十四爷呢?”
  
  来人低头道:“十四爷也哭得厉害,只怕劝不住。”
  
  胤禩心头一阵奇异的快感,老四,并不是你向别人说你一心向佛只做富贵闲人就真有人信,你亲身额娘兄弟都不向着呢,你这赢家可不怎么光彩。须知人在做,天在看!
  
  来人有暗示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请八爷即刻入宫议事。
  
  胤禩招来白哥扶他,一边努力撑着身子一边催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取朝服来给爷更衣备轿!爷几日不在,都皮痒了不是?”
  
  白哥闻言为难道:“爷,您的身子……大夫说起不得床的。”
  
  胤禩心中暗道一声机灵,当即义正言辞口称皇上有旨只要还没死就要遵旨,与白哥一唱一和啥事默契。两人拖拖拉拉好不容易穿好朝服带好朝冠,这时福晋早已站在门口一声酸笑:“腿疼病犯了就该卧床,哪朝哪代的规矩里也没有皇帝能强命断了腿儿的士兵上阵。是不是大臣不起了,尸体也要抬去办差啊?”
  
  又是一番唱做俱佳的应和,那传旨的人算是见识到了八福晋的难缠,说母老虎都太委婉,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福晋给说得摇摇晃晃心慌气短。终于等到八福晋一甩帕子放人,已经又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其间八贝勒被福晋逼着用了一次药,灌了一碗桂花藕粉并两枚酸梅。
  
  ……
  
  等车架终于出门时,传旨的人哭得心都被折腾没了。只盼着能把人往御前一送,要打要罚他都认了,好歹也算差事办妥了。
  
  谁知这位八贝勒似乎与他犯冲了一般。原本一路都安安静静顺顺当当的,到了右掖门外落轿请贝勒爷落地,里面的人却纹丝未动。那门人等了一会道声失礼去掀帘子,才发现里面八贝勒早已口吐鲜血人事不知,一张脸青得像庙里的泥塑菩萨。
  
  轿子于是飞也似一般又被原路送回,贝勒府再次兵荒马乱,其中间或着八福晋高声责怪自家夫婿指桑骂槐的声音不提。
  
  那门下来回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最终空手而回,而他家主子,同隆科多一道,已经在永和宫殿外结结实实跪了两个时辰。
  
  皇帝接到消息狠狠砸了一方砚台在新换没几天的地毯上,不再装模作样顾忌孝道,直接传了口谕将十三叫回养心殿议事,只留了隆科多继续跪在哪里受冻。
  
  “你被他耍了!”皇帝看着亲弟弟冻得奄奄一息、面青白黑嘴唇发抖的模样,气愤地不顾身份来回走动。他以为这几日老八乖巧听话是认命了,不敢再挑惹事端只做顺臣。今日刚一试探,这只狐狸就露陷了!若不是看在老八与十四交好,太后面前还能说得上话,他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奈何明月照沟渠,皇帝恨老八不识抬举,连累心爱弟弟鹤膝风了还要去跪雪。他倒是忘了,自己身为人子却借口政务繁忙躲在养心殿里,毫无愧疚之心。最后这笔账自然全数算在老八头上:太后偏心由来已久不稀奇,她不肯移宫受礼是为十四挑唆的,老十四又是被老八挑唆的!
  
  皇帝心中发狠,本想着你若听话乖巧,自会保你一世无忧,既然你不识抬举,就怪不得朕要拿你开刀。他又忘了,自己就在几日之前已然在老八的前程上写下了‘死’的注脚。
  
  刘声芳尊了皇帝旨意连夜去了贝勒府为八爷请脉,意在刺探虚实。怎奈八贝勒早在圣祖在位时朝不保夕日夜谋算被熬坏了身子,这一个月来又被皇帝折磨,除了轿子里那口血是八福晋给缝的荷包里藏的假货,其余全是真的。一探脉门,还真是让太医院判一副愁肠百般纠结。
  
  虽说刘声芳是皇帝的人,但医者父母心的师门祖训也不敢忘。他号完了左手又切右手,最后忍不住劝慰道:“八爷还当宽心才是。”
  
  胤禩心头嗤笑,爷倒是想宽心,你主子让么?面儿上还是一派要晕不晕病骨支离的短命样儿:“先帝大行,为人臣为人子怎能不泣不哀。听说十三爷今日,也是哀毁伤身被抬出宫的。”只让他跪两个时辰,实在太便宜他。
  
  这下刘声芳不敢再接腔,怕被八王爷给绕进去,只好灰溜溜地去写药方。
  
  ……
  
  太后拒受拜礼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压下去,老十三自作聪明让几个总理事务王大臣并一众王公随他一道程门立雪。结果他低估了太后对新帝的憎恶,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当着诸多王公大臣驳皇帝的面子,丝毫不顾及亲身母子之情。
  
  这件事情在场的人都看见听见了,瞒也瞒不住,到了傍晚已经有了隐隐绰绰的传言。先帝梓宫刚到紫禁城时,太后初闻嗣皇帝是自己长子时,曾说过‘哀家做梦也没想到是你’,这句话不知怎的居然也在流散了出去。
  
  皇帝接了黏杆处的密报,一个人把自己闷在养心殿里逼出一双血红的眼睛。他怨恨十三一条肠子的蠢货,让他灭个口也做不干净!太后不移宫不受礼,只用圈禁了十四以此相胁便可化解,到底要蠢成什么样子才会弄到如今这个无法收拾的局面?!想当着他的面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眼下他手底没有旁人可堪重用,隆科多年羹尧看似对他一心一意保驾从龙,但他们私底下都与老八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不得不防。
  
  ……说到底,老八才是大清最大的毒瘤祸胎!
  
  可惜刘声芳说老八病势沉重并非作假,让他连个撒气的人也没有。对老八这样惯会投机装病不务公务的,他必须委以高位,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低下盯着,让他找不着借口,方能安心。
  
  ……
  
  当夜永和宫里换了一批奴才,皇帝亲自往永和宫请安,屏退众人,以一母同胞亲弟的生死前程为饵,终于在生母怒斥中换得当众受太后之礼的承诺。
  
  出了宫门,皇帝在乾清宫漫天的白幡前驻足仰望飞檐。这宫里处处都是食人的陷进,连亲生额娘亲弟尚且不顾血肉亲情,步步紧逼,又有谁人能懂他一腔心怀天下、为民请命的心。(这是反讽啊大家要相信我)
  
  在皇帝母子失和的隐隐绰绰谣言中,皇帝如期登基。登基之后,一道同时进封两位和硕亲王的旨意毫无悬念的发下来,八贝勒进封和硕廉亲王,十三皇子赦封和硕怡亲王;与隆科多马齐一道,位列四大总理事务大臣。
  
  皇帝破例提拔了两个在前朝被先帝诸多打压的皇弟为亲王,看起来似是优宠将至,但明眼人却在这分封诸王的旨意下看出也许端倪。大家都是历经两朝的老人儿了,难道看不出来中间的道道儿来?
  
  廉是个颇有深意的封号。乍一看是个极好的字眼儿,但细细品之,紾而博廉是廉,廉廉纤纤也是廉,外不廉而内不挫还是廉。廉苦极细,廉白极清,怎可看也是皇帝在嘲笑八贝勒身体孱弱,为人不清不白与诸皇子王公有私。
  
  这样一个看似恩宠实则暗嘲的封号,哪里及得上皇上彻夜苦思,为十三爷想出的‘怡’字?
  
  唯有胤禩接旨之后目露嘲讽,笑言:“兄弟亲从,同居共财,怡怡雍穆,人所不间。老四你想暗示兄弟们把钱财私库都捐出来让你挥霍便直言,要向老十三表白说情话又何必恶心大家伙儿?”皇帝在胤禩眼里俨然被四大怪兽附身,穷凶极恶,他从不惮于以最坏的用心揣度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娃病了,更新变慢,见谅
四八木有对手戏,因为老八要养伤,下章见面



10

10、上朝 。。。 
 
 
  登基大典一过,接着便是太后皇后的赦封大典,两个新出炉的亲王也沾了光,府门大开气象一新,府里的摆设也鸟枪换炮,连跳几等直接成了大清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规制。内务府一时好不忙乱,府里自然也新进了不少包衣丫鬟家奴。
  
  胤禩携了福晋的手,冷眼看着皇帝在自家内院安插眼线人手,有心无力。难道日后在自家内宅说话,也要学那周人道路以目、暗传秋波?
  
  不说对丈夫喝来唤去,八福晋可是连大行皇帝自家老公公的面子也敢驳的厉害角色。皇帝敢折磨我家爷们儿,就别怨姑奶奶嘴利!在八福晋母家前来道贺的当天夜里,刚刚登基不久的皇帝又在养心殿里气得肝儿疼:这个无知蠢妇,居然当着大臣的面说‘何喜之有,不知陨首何日’,到底是何居心!
  
  皇帝恨上了郭络罗氏一族,想起先帝灵前哭丧时宜太妃竟敢跪在太后前头,这是挑衅!当下口谕,逮宜太妃宫中太监张起用、九贝子府里太监何玉柱等十二人,发遣边外,籍没家产。谕称:“这几个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且富得流油。如果他们不服流放,那就让他们自尽,由押解官员当场验看烧了,骨灰也也要送至发遣之处。”
  
  紧接着皇帝又将一个八爷党的死忠鄂伦岱,发送到军前办理驿站事务。又是一个流刑,只是对象从去了势的奴才变做失了势大臣,众人已经嗅出风云变幻的前兆。
  
  ……
  
  新朝就该有新气象,年节未至,大行皇帝驾崩的浓重哀伤渐渐散了。十二月二十四日这一天,廉亲王受封之后病愈还朝,顶着诸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稳步走上朝堂。若是可能,他真想带着妻儿老小回盛京老家去垦荒,一手搂弟弟一手喝小酒的滋味,人生难求。
  
  可惜畅想总是被现实打断,胤禩神游天外,忽然听见皇帝在御座上用他虚伪的声音说道:“朕的十四弟大将军王回京,到底要不要回去、何时回去尚未确定,俟胡土克图喇嘛等到日,再为商榷。只是西宁重地,断不可无人驻扎,朕的九弟素有才华,能画图纸制枪炮,实为最佳驻守人选,特命九贝子允禟前往。”
  
  胤禩心中一慌,他是想过要同弟弟走的远远儿的,但绝不是眼下的西宁,去的人也不该是九弟。
  
  恍惚中听见有人高喊退朝,接着便有人走到自己跟前,道:“廉亲王、怡亲王、张中堂,皇上传召几位大人养心殿议事。”
  
  胤禩原本还打算想个折子溜人的,但如今九弟那起子事儿他不得不过问。若是等明旨发下去,就生米煮成熟饭,回天乏术。他咬咬牙,领着几个人迈步往养心殿去了。
  
  到了养心殿,隆科多正捧了一包东西给皇帝看。胤禩在皇帝下手方最尊的位置上坐了,目不斜视地听他们君臣吹捧说话,才知是户部送来新钱的样子给皇帝过目。
  
  事情原本很顺利,谁知半途却杀出个程咬金来。皇帝听闻居然有户部人在宫里头打起架来,把人传到跟前儿一番询问,才知这铸钱铜铅比例里头大有文章。
  
  赶走了带头闹事的户部云贵司主事孙嘉淦,皇帝面色阴沉。他知道殿上的人都为孙嘉淦抱屈,连十三也目露不解,更别说那个别有用心的老八了。虽然你头面低垂肩背顺贴,但朕就是知道你心里在嘲笑朕!皇帝气不顺了自然要发泄出来,当场将口述两份明喻:一是明褒暗贬,晋封大将军王允禵为郡王,享亲王奉;二是命陕甘总督年羹尧实领大将军一职,进京面圣之后复职视事。
  
  这番话令在场诸人心思各不相同。皇帝擅自更改前番与太后达成的协议,将十四的亲王降为郡王,这段交易只有身为怡亲王的允祥知晓。胤禩察觉到皇帝针对八爷一党的步步紧逼、实施针对,明了今日为老九讨恩典的想法必然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于是闭了口横了心,盘算着如何曲线而为。
  
  皇帝难得体贴顺意了一回,他急着同自己的十三郎交交心,便借口让旁人自行退下。为了太后的事情他埋怨十三办差不利,冷了他好几日,如今老八复出,户部一笔烂账要查,那边儿也该给他甜枣暖暖心。
  
  胤禩如同大赦般领头退下,他想着老九如今定然像只没了头的苍蝇四处寻他,于是在太监何柱儿的指引下疾步往宫外走,生怕被老四捉住衣角绊在宫里。
  
  谁知在天街往西华门的路上一群穿了朝服的官吏围在一处吵吵嚷嚷,很是不成体统,胤禩本不愿多事,谁知身边的何柱儿却多了一句嘴:“爷,是那个不长眼睛的孙行者在葛大人又起了争执。”他口里的葛大人正是孙嘉淦在户部的顶头上司葛达浑。
  
  何柱儿惯会趋炎附势的,是个地道腌臜小人。他本意是为了讨好主子,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遭几个官吏都听见了,都纷纷往这边看过来。胤禩想装作听不见也不成,他心里一阵厌恶,也顾不得这何柱儿是康熙安排在他身边的探子;一个冷目瞪得何柱儿冷汗津津,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孙嘉淦即便被摘了顶戴也是朝廷命官,岂是你这奴才能议论的?退下!”他这话一出,周遭围观的宫人太监都一愣,讪讪退避了。
  
  胤禩懒得理会欲要上前的葛达浑,急急忙忙抬腿继续走,谁知被后面追上来的一个葛衣太监唤住了:“八爷慢行一步,万岁在养心殿有请。”
  
  胤禩心里一阵混杂了悲哀腻烦的无力,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宫门飞檐,心中长叹一声,折身往来路而回。
  
  ……
  
  “铜六铅四一事你别说你不知道,拿着朝廷的银子贴补奸民口袋,你总理户部,安得是什么心!”
  
  胤禩低头口称有失察之罪,心中却是腹诽到:老四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当了皇帝总理户部的是你亲亲十三弟,爷还没到任上看过文书,这件事情哪里能赖到爷头上?还不是你的隆舅舅想用新制的钱来讨好你?
  
  皇帝大约也想起了个中缘法,面皮有些拿不住,又接着斥道:“朕不记过往重用于你,可你是如何回报朕的?”他喷到嘴边那句‘不知陨首何日’被嚼回肚子,安插眼线的事情你知我知,却不能放在明处,皇帝接着骂他延误怠工,正合了先帝那句‘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又是收买人心,处处不忘在臣下面前示好给他拆台。
  
  胤禩神游天外,开始考虑到底是要真病还是装病躲差事。不去办差至多被翻来翻去地骂他‘行止卑污,懒惰不赴’;若是真办了差事,必然会被鸡蛋里挑骨头,寻出许多错处来,等于把刀子递到老四手里引颈就戮。
  
  还琢磨着有的没的,忽然整个人被人拽起来,正对了一双阴鸷的细长小眼睛。胤禩一怔之下发觉自己还真是从未如此贴近的看过老四容貌,这双眼眉中流露出的刻薄之意更胜道貌岸然的先帝。
  
  “朕面前你也敢如此失仪,当真以为朕不会动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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