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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四八强制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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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他们。”
胤禩微微一笑。
一句话里太多后路与不确定,胤禛的确是个为君的角色;他可有信誓旦旦对你赌咒发誓,但到了最后违背誓言的必然不是他。到死也不能有所怨怼——也许每个皇帝都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一如皇考。
“手太冷,坐过来用点热汤暖暖。”皇帝今日出奇有耐性;亲手拉了人坐下,再端起碗来试探温度。
胤禩拒绝张嘴;甚至拒绝有任何反应;对于皇帝亲手服侍递到唇边的勺子视而不见。
胤禛一笑,并不动怒,勺子递回自己嘴巴一口含了,扣住胤禩的下巴低头吻上。胤禩皱眉眼中怒气闪现,须臾之间已有甜蜜粘稠的羹汤汁液顺着咬合不密的唇齿间溢出,顺着腮边棱角滑入颈侧衣领之中。
皇帝喂完一口甜蜜蜜的桂花藕汤并不急着去喂第二口,只顺着这人浸湿的腮角舔吻下来,一直到将深入脖根的糖水都吻干净了,才罢手。
“到这个时候了,还同朕较劲儿。你什么时候才肯顺着朕一点儿?”胤禛将汤碗搁在一边,屈指挑开胤禩常服的盘扣,伸手在他腰腹上缓缓拿捏:“朕并不想杀你,只要你安分守己。”
随着这句话说完,胤禩已经被慢慢按在软榻上。他无视皇帝运筹帷幄的脸,虚看屋角燃烧的红色蜡烛,缓缓说道:“臣,办不到。”
胤禛抬头,眼中风云涌动。怒气最终又被令人难以理解的情愫取代,他亲手为胤禩合拢衣襟,整理袍子,再扶他坐好。
“你若是乖顺了,朕怕是还真食不下咽、睡不安寝。高无庸?”
高无庸听见传唤,闪身在内殿门外道:“回皇上的话,乾清宫的偏殿已经收拾妥当了。”
皇帝‘嗯’了一声,转头对胤禩道:“朕不好留你在此处,宗人府也不是你现在该呆的地方,乾清宫处如今人走动的少,后宫的人也不敢乱闯,你安心在那里休养。一切等……等晚些时候,再说罢。”
乾清宫?胤禩心头泛起奇异的快意。老四怕这桩丑事令世人知晓,选了自以为妥当之处囚禁他,却独独忘了四目之下皆有神明么?刚刚登基之初下旨移宫不敢续住乾清宫,不也是怕皇考在天上看穿了他假闲人真狠戾、迫不及待对手足下手的面目?如今为了拘押他,尽量连里子面子也不顾了。不知明年祭祖时,会不会被皇考在天之灵托梦而入?
“你腿脚宿疾总不见好,天气转暖时朕便下旨去圆明园,宣政也移至那里。山明水秀的,对你有好处。”
圆明园?的确是个好地方,按着老四口味修建的园子,却不想落得个藏污纳垢金屋藏娇的用途。
胤禛不去看胤禩眼中的谩讽,絮絮叨叨说着往下的安排。“再两日是你生辰,朕到时再去看你。”
胤禩不语,柔顺听从胤禛从头至脚的安排。大多事情不必他亲自动手,自有高总管记在心头,他只需足不出殿、每日按时进膳即可。
乾清宫叫不出名字的偏殿阴暗宁静,自圣祖去后便只有洒扫宫人例行整理。皇室辛秘无法昭之于众,总管大人纵使手眼通天也不敢大张旗鼓更换斑驳掉漆的陈设,地毯也是积年旧物了,毛料年深日久积了灰尘,失却往日绚丽色彩。
或许是白日思念先帝,入夜之后胤禩梦魇缠身。一会儿是康熙三十八年当庭擢升贝勒时,威严不缺慈祥的君父,下一刻又换成斥责‘辛者库所出’的狰狞面貌,一个晚上换来换去,慈父严君走马灯般交替着模糊的面孔。
第二日胤禩神情萎顿食不下咽的情形自然呈在皇帝案头之上,并且一连两日皆是如此,皇帝却没能踏入乾清宫一步——因为二月初十清晨的一场大火。
辰时,皇帝接到九门城防连同宗人府的奏报,拘押允禩休离弃妻的四合宅院走水,火势很大。
等他参透这个女人的险恶用心之后,才大声厉斥九城巡防灭火。只是那一日白天刮了一晌午离奇的白毛风,风借火势很快令人不敢近前。西郊离城区有些距离,被烈火包围的一开始只是主屋边上的一间佛堂,很快佛堂周围的屋舍被引燃,才一发不可收拾。所幸的也不过四周几处零星庄子,因为郭络罗氏被囚后有重兵把守,几乎没人敢住。
大火被扑灭的时候,佛堂早已烧得崩塌。火场中清理出两具焦黑如碳的尸体,辨认身上未融的金饰,其中一人是曾经的郭络罗氏无疑。事后清点院中丢失的下人,只有郭络罗氏随侍的从安不曾露面,看来是以身殉主了。
端坐养心殿的皇帝很快得到了全面而详细的奏报,他也再一次隐隐发觉自己有了心慌的错觉。事实上,自从去岁他决意断了老八所有退路开始,这样的感觉就偶而浮现。行政布令时也偶有心烦意乱。
这老八革爵圈禁,亦是为断绝附逆之党所有的侥幸希图,包括至今不肯悔改的老九、老十四。接下来处置隆科多时,难免这株墙头草双面狼不会胡乱攀咬。圈禁老八,到能人让他再做一回朝堂上的试金石,将取巧二心之臣放在老八这杆称上秤一称。
胤禛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但对于郭络罗氏,的确是个意外。是她许愿求佛念经时心思不诚,失手打翻桐油万年灯,烧死了自己。
不能多想。
皇帝也不愿多想。满人入关前,迁徙游牧,入关时多有战死他乡,亦有烈火焚尸,亲人只将骨塔送回故乡安葬,老规矩了。
当日皇帝谕上,允禩已非黄带子,郭络罗氏更是庶人休离之妻,昔日唆使其夫,以致恶乱已极,断不可入宗族坟,着令以庶人葬,一切从简。
他犯下不察的失误,以为只要隔绝老八使他听不见传言,便能击碎大清第一妒妇的险恶用心。一句‘恶乱已极’更是定了弟媳一生罪孽。内务府体察皇帝心思,就着烧毁的佛堂浇上明油,一把有心之火将尸骨焚做灰烬,草草扔在东门外的乱坟岗上。
不过一日,民间谣言四起,说皇帝对亲弟弟赶尽杀绝圈禁夺爵仍不满足,借口允禩之妻暴戾不仁,强令亲弟休妻,更其休离之妻自尽,焚尸扬灰以伏其辜。甚至连上谕中咬文嚼字的话‘允禩之妻暴戾不仁,仍然侮辱其夫,又因将母家治罪,不曾颁示,唆使其夫,以致恶乱已极。近将其伊逐回母家,伊毫无畏惧,忿然而去,甚属可恶,亦不可容于盛世’也传得活灵活现。
原本宗室大臣大约是不信皇帝会做逼死弟媳的傻事,这实在太过刻薄荒唐。
但接踵而来的各种传言,以及人们口口相传十分传神的官话,让人不得不起疑——这的确是当今那位的口吻语气,若非亲言,谁能学得如此神似?郭络罗氏与昔日安王一族的敢怒不敢言,加之有人看见内务府的人的确在东门外的乱葬岗上出现过。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一个真相。
皇帝得知详情时,他的名声在民众间雪上加霜,无可挽回。原本废太子经由弘皙几个早已在民间散步他 ‘弑父夺位’的传言,今日更加上‘逼死弟媳、焚尸扬灰’的荒唐名声,俨然聊斋志异里最凶残的妖魔鬼怪。
皇帝连夜调来大火当夜的侍卫,命人逐一拷问,终于有人受不住刑,供出那日大火院中的确不见了一个倒夜香的婆子,只是上头催要的紧,九城巡防来不及详查便将结果报了上去,以至错失识破郭络罗氏诡计的最后机会。
皇帝处理掉了整批无用坏事之人。心中恨极,这个妒妇,临死也要阴朕一把。当下又寻了可靠能干之人,全城暗中搜捕一名昔日唤作‘从安’的私逃奴婢,死要见尸。
做完这些,皇帝暴怒地撵走养心殿里所以碍眼的人。他自深知,即便是抓了那该死的大逆奴婢剐上三千六百刀,也为时已晚。无知百姓何其浅薄易骗,认准了谁也扭不过头,他昔日也以同样之法助老大那个莽夫一臂之力,四处宣扬老八面相大贵,贵不可言,更有将一个‘美’字拆分做‘八大王’三字口口相传——终于惹得皇考震怒猜忌。
他不信因果,不问报应,只知问心无愧。
等他狂书‘戒急用忍’四字三十幅之后终于戾气渐消,才想起昨日正是老八生辰,那个妒妇居然选在这一日,死不足惜!
虽晚了一日,胤禛仍下令清开道路,摆驾乾清宫。
不知名的偏殿里黑洞洞透着异色浓黑的静谧,胤禩仍着了夹棉布袍,愣愣坐在门槛之上,不知发什么呆。
皇帝亦没有心思风花雪月,他来只为不让老八瞧出异样:“你在看什么?”二月都快过半了,仍觉着冷彻骨、寒透体。
胤禩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好像,见着毓秀了。”
作者有话要说:考据发现四哥真的是在八哥生日几天前把八哥圈禁的,难道不是想单独给他过生日?俗称二人世界?
八福晋……那边,大家就当求仁得仁吧。
实在不甘心的,就当是八福晋和丫鬟互换身份跑了罢。
美拆成‘八王大’仿佛是《雍正王朝》里面的剧情,用一用
前一章也提及了一场大火,但是我语言表述含糊,忘了说是‘几日之后’的预言,这一章才真正烧起来的。前一章也相应修改了。
58
58、描神画鬼 。。。
因为空置多年;乾清宫的偏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阴森;纵有太监环伺也觉鬼影幢幢。
皇帝一个眼神;苏培盛挥手让所有内殿服侍的太监都鱼贯而出;只留两位主子叙话。
胤禛没有扶起胤禩,他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越过半坐在地上的人;自行坐在榻上,随手翻看案几上摊开的几册书:“年深日久的老屋子;又空了几年,总免不了睡不安生。隔两日你身子好些了;还是去园子吧,燃了炭盆也不觉得冷。”
胤禩没有回头;仍旧遥望走廊尽头;一笑:“难怪我昨晚也遇见皇阿玛了,还被骂了一整晚。”
胤禛手指停在《地藏菩萨本愿经》上‘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一句,缓缓道:“皇阿玛说了什么?”
“骂我不配姓爱新觉罗,骂我媚主惑上,不知廉耻。”胤禩极为平静的陈述这一段话时,面上居然毫无苦色,眼中隐隐有笑意流出,看得胤禛一时屏住呼吸斜睨着他的侧脸,连出声打断也忘了。
好一会儿,皇帝才又开口:“昨日你生辰,今日补过。朕已让他们备了酒食,破例准你饮酒。”自从‘被囚宗人府’后,皇帝强势控制了他身边所有茶酒药饮,自然知道他这几日极难开口说话,开口总是向太监索要杯中之物。
胤禩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叹息:“毓秀她,她应过我的。说今年大凶,要亲手做个荷包送我辟邪压惊的,可她昨夜来同我说,做不了了。”他脸上透着恍惚的青白颜色,黑黝黝的瞳仁毫无光彩,看上去颇似祭祖时用来烧的纸人。
桌上摊开摆放的是超度过身亲人的经文,短短一席话老八数度提及不在世间的人,言语对答仿佛当真有神明鬼怪作祟。皇帝心中升起的心虚慌乱念头几乎压制不住,他平静吩咐苏培盛入内,让人收拾东西,立即摆驾回养心殿。
苏培盛略觉茫然,圣驾只身前往,对外言称自是思念先帝,才在深夜入乾清宫凭吊圣祖昔日居所,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这时皇帝再次开口:“这些经书就不必了,养心殿里旁的不多,史书杂书奏表堆积如山,你想看什么都可以。”话自然不是对着总管大人说的,因此空荡的寝宫里没有半点回应。若不是晃动的烛火将一条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随风摇曳,这内殿里几乎察觉不出还有第三个活人。
苏培盛迅速回神,亲手张罗八爷平日用度衣衫。余光似乎瞧见皇上亲手将枯坐门槛的人拉入怀里圈住,低声叨念什么。
胤禛说的是:“地上总归凉些,要坐坐软凳上,躺着也行。这几日你不吃东西?”
胤禩如皮影戏里的提线木偶任由他在身上摸捏,只抿唇轻声道:“我不走,毓秀还会来这里找我,走了她该急了。”
皇帝后背窜上激冷,口中却嗤之以鼻道:“那个泼妇害你还不够?人都在西郊宅子里了,能出来除非朕的人都是饭桶。你听话,朕自然让你见她。”
胤禩这一晚第一次正要直视皇帝,异常认真道:“毓秀从未害我,害我的是四哥。”
胤禩的随身物件几乎没有,在偏殿里不过枯坐三四日,东西很快收拾妥当。苏大总管回身正好瞧见两位爷搂在一处四目相顾,顿时吓得低头,悄无声息往门外窜。
一番打岔,皇帝暴烈的怒火也散了几分,反倒生出几丝难以捉摸的愧疚。
这是很有趣的事情,昔日老八尚能呼风唤雨的时候,纵使刻意伏低做小也终究无法令他放下丝毫戒心。就是耳鬓厮磨鱼水和谐的床第关系,也不能抹煞对这个人与生俱来的敌意与防备。可当真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胤禛觉得他对老八有了无穷无尽的耐心,对他口中毫不留情的犯上言论可以一笑置之,甚至愿意费心织罗谎话,只为令他尚有求生之志。
“别闹了,真要你死也不会费心安置你。你身子养好了,解禁起复也不过朕一句话。老十三被关了多少年,如今照样位极人臣?你身上债太多,朕替你收拾干净了,再放你出来。”皇帝说完这句话,避开胤禩直白几近天真的目光,转身吩咐苏培盛准备起驾。
胤禩却没动,手指虚虚勾起胤禛绣了暗色龙纹的衣袖,带出哀求示弱的意思:“四哥但凡还存丝毫兄弟手足之情,就让罪臣留在这里罢。我应过阿秀的,死后定要同葬。”
皇帝目光陡然转冷,趁着奴才们都出去外间安排,一把捏起胤禩下巴在他嘴角轻轻印上自己的,徐徐开口道:“八弟莫要想了,郭络罗氏已休离归家,他日或许改嫁也不一定。你到死也要陪着朕,要埋在一处也是你我二人。”
仿佛听见天大笑话,胤禩眉角眼梢全是满盈将溢的笑意,他几乎笑弯了腰:“四哥说胡话了,四哥死了自有四嫂和嫔妃陪葬皇陵,我爱新觉罗家可没有兄弟随葬的习俗,皇阿玛给小十八多少死后哀荣,也不见小十八埋在景陵。”
皇帝平静地等他笑完,替他拭去眼角逼出的泪花,一字一顿:“太祖皇帝有大妃殉葬,朕有八弟,又有何不可?”
胤禩一怔,哈哈大笑,再不掩饰鄙夷:“疯子,都是疯子!你一个人疯了,偏要逼着大家陪你发疯!”
皇帝温柔捂住他的嘴,让接下来欲要出口的大逆之言闷回喉咙,轻声劝道:“刘声芳说过,过喜伤心、大悲伤肺、忧思伤脾,往后不可如此大悲大喜,让人听见了多出许多麻烦。”
胤禩止住笑,用古怪而探寻的目光看着胤禛。胤禛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松开手大步走出偏殿中门。之后自然有高无庸与几个熟面孔的太监入内请他移步。
……
胤禩四十五岁生辰与他往年每一个生辰过得都大相径庭,生辰当日在先帝久闭尘封的偏殿一个人度过,生辰第二日被皇帝以无比强势的手腕带回养心殿暖阁。
他看着脚下布鞋在白底的地毯上印上黑色污迹,是一整幅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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