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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一诺作者:忆舒若浮生若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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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郁王府在晨曦中透露出淡淡的威严之气来,黎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王府,只留下几个丫鬟在新房外守着。房内红灯笼随微风轻轻摇曳,像在叹息,也像在咧着嘴笑,绣着一对鸳鸯的丝绒被子被一只玉手懒懒得掀开,石明澈支起了身体,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得跳着,头有些晕眩,低头便看见鹅黄色的被褥上有一片鲜艳的落红,顿时羞红了脸蛋,暂时忘却了枕边人过早离去的事实。
皇宫,潇淑轩,瑜妃的寝殿,檀香袅袅。佳人在怀,穆武皇帝心情显然是愉悦的,在深宫中,瑜妃是唯一一个没有给他诞下子嗣的女人,因此她远离了那些是非纷争,从不在穆武面前搬弄是非,吹枕边风,因此多年来她受到专宠,怨恨她的妃子很多,但也没有人真正做出什么迫害的举动,因为她的存在本就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自古以来母凭子贵,这个膝下没有儿女的瑜妃又能得瑟几时呢?“爱妃啊,朕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头晕目眩的,请了太医来也说是并无大碍,只是太过操劳,但朕以为此事略有蹊跷。”穆武沉沉开口,显然他有了不祥的预感,“陛下龙体欠安,瑜儿也疼在心里呢,不过陛下万金之躯是受到上天庇佑的,怎么会有事呢?来,臣妾为陛下熬了碗安神醒脑的羹汤,请陛下来尝一尝。”说罢,瑜妃轻抒玉臂,端来一碗热汤,舀出一勺,朱唇轻启,吹了几口凉风,而后贴心地喂给了穆武,瑜妃厨艺无双,连御膳房的上好厨子都对她刮目相看,穆武自然不会拒绝美人送到口边的佳酿,“爱妃啊,这羹汤里加了什么宝贝?”穆武眯着双眼,一副享受的模样,“回陛下的话,瑜儿加了落日苓,该药材常用于醒酒,因此能够醒脑,又能用于缓解失眠,因此还能安神,此前,瑜儿给陛下蒸煮的莲子羹,燕窝粥都有加入这种食材。”瑜妃一双丹凤眼生得十分勾人,再加上尤物般的身材,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红颜的诱惑,穆武一时情动,搂过瑜妃,颠鸾倒凤了一番。穆武皇帝再一次沉沉睡去,瑜妃面颊红润剔透,眼神迷离,心里却是暗自得意的,果然是高人指点啊,没想到这落日苓竟是这般管用。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得镶金镂花大门被大力撞开,只见戴着面具的一队人马缓缓包围了寝殿,而原本守在殿外的那些禁卫军早已不知所向,一个衣着淡蓝色水衫的俊秀少年款款走了进来:“重华拜见瑜妃娘娘。”语音温润,如春风拂过般和暖,瑜妃定了定心神,如今看这架势便是逼宫无疑了,佯装镇定道:“夜已深了,十皇子大驾光临,有何见教?”重华噙着笑却也不答话,走到雕刻着龙凤的床边,左手探入袖口,电光火石间,一把精巧的匕首准确地扎在了穆武的心脏位置,殷红的血汇成一股细流,少年的嘴角是弯弯的,眼里是令人悚然的温柔,我的父皇,你亲手教会我这一招让我保命,却不知道我用它来夺走你的命,你一生都在害怕的忌惮的篡位谋权,今夜由我,你最爱也最恨的好儿子完成了,你是不是满意了?这是宿命,你苦苦防备黎曜,却忘记了我才是一心想知你于死地的人,我的父皇,重华谢谢你留给我的江山。瑜妃早已吓得动弹不得,重华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面如死灰,“瑜妃娘娘,父皇这么爱你,你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杀手呢?”最爱穆武的她,从不恃宠而骄,从不争宠邀功,不奢求与他执手到老,只希望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他,哪怕只有一次温存也可以铭刻终生。垂下了头,瑜妃原本光彩找人的面庞枯槁了几分,睫毛轻轻抖动,豆大的泪珠纷然滚出眼眶,这个男人是她独处深闺,寂寥无助时唯一的一抹暖色,如今他葬身在权力的巅峰上,她也生无可恋,只是,穆武,穆武,我不是褒姒,不是貂蝉,不是赵飞燕,我不甘,不甘被扣上如此恶名,我不想,不想尸横荒野,与你永世不得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翌日,沉睡的紫禁城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有些人有些事早已留在了昨夜,而历史的书页翻动了新的一章。鲜少有人知道,在星河低垂的夜空下,一场腥风血雨席卷了这个早已脆弱不堪的皇城,如同鬼魅一般的暗影在一夕之间屠戮了穆武所有的心腹,赢得了夺质之役的铁血军团让穆武的其余子嗣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夜晚,醒来后的百官恭恭敬敬跪拜地是要离国的王:重华。朝代的更替总免不了流血与牺牲,据后人回忆,那日清晨的紫禁城是被笼罩在血雾当中的,人们不敢从井里打水,生怕舀上来的是浓稠的献血。黎曜擅自动用了石启的兵符,集结了大队人马围剿了众皇子,石启知晓之后急怒攻心又羞愧难当,一气之下,竟是拔刀自刎了,可叹可惜一员忠诚的猛将就这样为旧日王朝陪葬了。重华粗布麻衣,服丧三日,对他的大臣痛心疾首道:“父皇耽于美色,竟被蛇蝎妇人所迷惑,兄弟无情,竟罔顾父皇的养育之恩,企图弑父夺位,朕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手足相残真是令朕肝肠寸断啊。”说罢,抬袖拭了拭眼角,真真一副孝子的模样,身旁不远处,黎曜侧身而立,目光冷峻而复杂,他完成了少年时的承诺,但眼前的这个少年早已不复当初,时间变却了故人心,哪有什么地老天荒呢?
梦崩溃了,谁在绝望中醒来?石明澈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江山已经易主,她的父亲也化作了一抔黄土,而她最爱的那个人无情地背叛了整个王朝,利用这场婚姻颠覆了整个天下。死死攥着上好丝绒做成的被角,她蜷缩在床边,深刻的悲哀像巨石压在她的心底,那场令她心醉神迷的婚礼就像是蓬莱岛的仙境,转瞬散去,而她为了抓住那飘渺的幸福,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可悲痴儿,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无奈纵使恨意充盈满她的心房,那个完美的身影已嵌进了她的心里,割舍不去。
画船笙歌人初醒,十里秦淮梦里萦。一叶扁舟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缓缓前行,船舱内铺着上好的鹅毛毯子,黑衣男子盘膝而坐,他的怀里侧倚着一身雪白的人,摇橹声断断续续,岸边的靡靡之音时而飘来,倒也增添了几分生气。花君诺抬起一手轻轻挪走了对方头上的镶金玉冠,只见得一头黑瀑倾泻如雨,黎曜半闭着眼倒也没阻止花君诺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你成了要离的摄政王了。”花君诺用指尖缠绕着对方的柔顺发丝,“嗯。”沉沉答了一声,那一夜的逼宫显然耗费了黎曜大半的心神,现在的他显然只剩下三分清明,“你可是想做要离的王?”花君诺的声音带着些许魔魅,让黎曜困意更盛,他只来得及略微颔首便堕入了梦乡,花君诺眼里异芒流转,旋即又深沉了几分,既然你要这个天下,那么我会倾尽所有,让你君临天下。那时候你的手里握着整片河山,心里装着天下苍生,你就不再需要我了吧。
皇宫,御花园,后山凉亭,冬风过处,一派萧飒。“雪涯啊,上次那个落日苓真是多谢你了,多亏了这药材,朕才顺利地完成了后续的计划,说罢,你想要什么?”重华勾起了嘴角,侧脸有些阴柔,世人皆认为十皇子温润善良,与世无争,本应该袖手天下,做一个翩翩公子,不料造化弄人,将这个无心皇位的人推上了这个权力的至高点,真真是天行无常,然而世人又如何能想到温柔少年的背后隐藏的竟是一个双手沾满父兄献血的凶手。“能为陛下了却心愿是雪涯的荣幸,哪敢再奢求陛下的奖赏呢。”雪涯弓着腰,毕恭毕敬,“哦?那雪涯便是希望成为朕的智多星?”重华眼角笑纹一闪而过,“雪涯不才,智多星不敢当,但雪涯希望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为陛下排忧解难。”“朕刚刚登上王位,局势仍旧动荡不安,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若有雪涯这般贤士在朕身边,守住这江山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重华向来擅长笼络人心,像一个精明的猎人布置好诱人的陷阱等待他的猎物自投罗网,雪涯对这个长相过于妖娆的年轻皇帝有了几分敬畏与忌惮,斟酌了词句后慎重开口道:“陛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雪涯但说无妨。”“雪涯深知陛下与郁亲王叔侄情深,然而皇家从来不存在所谓亲情,雪涯私以为郁亲王权势过大,只怕。。。”重华的眼睛陡然眯起,黎曜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每次想到他都会隐隐作痛,这江山是他双手奉上的,然而他的眼神陌生得让人心惊,他的态度疏离得让人心痛,他的野心膨胀到就要吞噬自己,难道自己要为了那可悲的一点执念与旧情放任黎曜权倾朝野,继续觊觎王位吗?半饷,重华再开口语气已是冰冷一片:“雪涯你说得没错,朕不能养虎遗患,当年先父诛杀功臣看来也是无奈之举啊。朕绝不会放过郁亲王,朕要先下手为强,否则总有一天朕会死在他的手里。”
羌国的勇士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骁勇善战,铁骨铮铮,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的是百折不挠绝不服输的硬气,夺质之役之后纵使隳圊有了休养生息之意,那些在战争中幸存的战士胸中复仇之火从未熄灭,他们的眼前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亲人无法瞑目的尸骨和缠绕不去的怨灵,怎么能释怀,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们也要要离国分崩离析,要黎曜粉身碎骨。雪涯悄然潜入羌国,这一次他不是为泠寒教复命,却是秘密觐见了隳圊。“大王,要离国一夜之间易主,国内势力矛盾重重,诸侯蠢蠢欲动,整个国家正处于风烛残年,内忧外患双管齐下,正是一举攻下要离的好时机。”雪涯微俯着身,表情凝重万分,“本王自是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可是郁亲王的实力我是有所忌惮的,士兵们还未休养好,此刻出手尚显鲁莽。”隳圊蹙了蹙眉,他虽放不下当日一战的惨烈结局,但毕竟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大王,士兵们都愤愤不平,如若再拖延下去恐怕军心不稳啊,士气高昂是战争胜利的关键,甚至可以弥补我们兵力上的弱势。大王,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正需要一次势如破竹的胜利来安抚民心啊,大王三思。”雪涯神情愈发恳切,“雪涯的话句句在理,本王会细加考虑的,我会再和祭司再作商议。”听到祭司一次,雪涯眼中异芒闪过,他立刻抱拳道:“大王,小人虽然是祭司的手下,冒死提醒大王,祭司大人已不是以前那个无欲无情的神祇了。”惊闻此言,隳圊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他陡然冷厉地望向恭敬的雪涯:“此言何意?雪涯,你可知挑拨本王和大祭司的人的下场如何?”“小人一心为羌国着想,祭司大人心系要离国的一位皇朝贵人,自然不会忍心对要离动武。”“荒唐!本王认识的祭司大人从来都以国事为重,怎会被儿女私情迷惑双眼?!”隳圊怒从心起,随手挥退了雪涯。然而这天下君王从不会给出他绝对的信任,哪怕是功臣,心腹,一旦猜疑心起,必然无休无止,至死方休。不出旬日,隳圊整顿了他的军队,带领着背负血海深仇的将领御驾亲征。
郁王府外人声鼎沸,人人都知晓摄政王黎曜亟待出征,将要踏平羌国的国土,血洗这个野蛮的民族。府内却安静得令人心慌,石明澈正将刚刚缝好平安结的战袍披在了黎曜的身上,微凉的风吹拂着他墨黑的发丝,他的侧脸线条冷漠如初,看不清表情的侧脸恍若被刻意雕刻,“夫君,阿澈等你凯旋。”沙哑的声音低低传来,原本明媚动人的女子此刻却是憔悴的,丧父,被所爱的人背叛,成了江山易主的傀儡,她的心早已焚烧成灰,她的眼眸里再没有亮色,但她终究是将军的骨血,她那几乎不属于女子的坚毅与韧性维持着她摇摇欲坠的尊严与日渐式微的生命力,她还要等待,等她最爱的人下地狱的那天的到来。微微颔首,黎曜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她,不知道是否带上了几许愧疚之色,他走上前去,轻轻拥住那单薄,几欲随风而去的身躯,在耳畔轻语:“照顾好你自己,阿澈。”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开虐啦,抱头窜走
☆、第 16 章
说罢松开手,转身离去,他的脚步不快不慢,却是毫无留恋而决绝的,一如当日闯进她的视线又抽身而去,是他撑起了少女幽幽的绮梦,却也是他残忍地打碎了幻境,只余一晌贪欢,旧梦无痕。看着那个背影,女子的脊背颤抖得无法自抑,她捂住了脸,空洞的眼眶里居然又有泪水疯涌,果真要为他流尽所有眼泪。“阿澈,你又何必?”叹息了一声,一袭华服的翩翩公子从屏风后踱步而来,“不过朕承诺你,一定让他为自己的无情付出代价。”“那臣妾谢过皇上美意了。”泪水静静流淌,她已经收敛了所有脆弱绝望的神情,恭顺地跪在重华面前。他,他们,早已不是当年欢笑无邪的孩童了,他们的心里只剩下权力与江山,那她心中苦苦执念的旧情岂不是苍白而可笑的?因为他们的利用,她被剥夺了所有的幸福,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怎么能够原谅与释怀?
城门外,隐隐约约听见箫声,士兵们心中陡然柔软了几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此刻的杏花烟雨江南有红袖凭栏远眺,横笛唇边,乐音倾斜而出化作缕缕思念追随征人而去。然而,此处是塞北,风沙无情似刻刀,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纵使内心有一处柔情似水,但他们都明白,春风不度玉门关,此战必是不死不休了。黎曜的背影笔直锐利宛若一把欲出鞘的剑锋,箫音缭绕不去,袅袅盘旋,他微微阖上双眸,心中却有涟漪晕开,他人视他冷冽无情,然而在那个人霸道地进入他的视野的那一刻起,他懂得了情之滋味,如今与花君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他眼前徘徊不去,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恍若永恒。有了牵念的郁王再也不是九天之上的嗜血战神,神被折了翼,从此不再完美。号角吹响,两军很快缠斗在一起,然而箫音不散,一遍遍勾起战士的思乡之情,城墙一侧,若瑶青衣猎猎,唇边笛音泻出,眼神却是冰寒一片。她待阿澈如同亲生女儿,母女连心,她又怎忍心看着那个男人践踏女子的一片真心,用女子梦寐以求的婚姻埋葬了整个皇朝。箫声恍若有自己的意识,如泣如诉,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人心溃散,于是乎,四面楚歌,大势已去。黎曜早在开战的那一刹那就预料到这个结局,看着士兵们卸甲弃兵而逃,他并未阻止。“将军,请下令斩杀逃兵,否则。。。”黄磊一边奋力杀敌一边焦急地冲黎曜喊话,“让他们走。你替我拖延片刻。”说罢,扬起马鞭,向城门冲去。黄磊自是接下了任务,却更加忧心忡忡,虽然他相信将领临时离开前线有合理的理由,可是那些步兵原就心猿意马,如今眼不见将帅更是无心恋战,而羌国的勇士则愈发意气风发,所过之处,血溅三尺,一片狼藉。
骏马疾驰冲向城墙一隅,黎曜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张弓便射,若瑶却在此刻转过身来:“你当时就不该假惺惺向那个魔头求情留我性命,”甫一张口,鲜血喷涌而出,箭镞深深刺入血肉,若瑶的嘴角尽是讽刺,“如今你杀我已晚,你们军队必败无疑。”黎曜无动于衷,只冷冷道:“留你一命是看在阿澈的份上,君诺所做所为还轮不到前辈你指摘,你没有资格。”原来,如此。她终于知晓为什么花君诺对她的天音阁进行疯狂杀戮,也明白为什么黎曜会出现在昆仑破了魔音阵。种种的扑朔迷离终是有了解释,若瑶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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