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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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到店铺前方。

其实此刻还有个办法，那就是把附近的巡城小队唤来，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这次的麻烦。不过既然岳枫也在，岳羽干脆是就懒得再问。以晋旭的影响力，这些人他们如今多半是找不到的。

——能够顺利把这么一具棺木抬到南城门，本身就有点问题。

岳羽心里更在猜测，莫非那晋旭，这么快就突破了武师六级？又或者，是其他利益受损的药铺合力所为？从刚才开始，他就看见几个其他药铺的伙计掌柜，在人群里鬼鬼祟祟的看着。

而就在这时候，那位正与岳冰倩争论的壮汉，声音突然高昂起来。

“去城主府断案验尸？嘿！小姑娘你倒是打得好主意！这里谁不知道，你们岳家是这附近八百里霸主，这整个城还不都是你们家的？我怕我们这些兄弟，是进得去出不来——”

岳羽只听那人越说越是激昂，越说越是悲愤。到最后竟是朝着众人团团一揖“还请诸位乡亲父亲给我等评评理！我墨择但有一线活路，也不愿来得罪岳家。只是我家八十四口，有二十三人如今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我这里也不求赔偿，也不求公道，只求他们能给我们一条活路。这点要求，可曾过份？”

这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即便不是依存岳家而生，也是在岳家控制的区域内过日子。这时候哪里有人敢接话，只是神情间，都透出了几许同情之色。

“这位大叔，你这话为何我听起来，倒像是居心叵测？我们顺福也不是不愿帮忙，毕竟这救人一命，也算是功德一件。可被你这么一说，我们顺福反倒是不敢插手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以为是我顺福药铺的药真有问题？”

岳冰倩的面色不变，淡淡地扫了围观众人一眼。“我还是那句原话，只要你们能够拿得出证据，那些人是因服用我顺福的伤药所致，我顺福不但会负担诊治，更会偿以重金——”

“小姑娘你说得好听！我们就是拿出了证据又如何？还不是一句话就可轻轻松松推掉？”

那名叫墨择的男子满面怒容的转过头时，脸上的哀色更浓。“你要证据可以！可我信不过你们顺福，不知小姑娘你可敢召集这城内各大药师一同检验？”

岳冰倩闻言却是唇角处冷冷地翘起。“这岳家城里的这些药师，又有何资格来插手过问我顺福药铺之事？这两天我们会把黎城药师阁的人请来，想必能令你满意！”

“等到他们来了，我那些家人哪还有命在？”

墨择又踏前数步，全身肌肉骤然紧绷，青筋贲张，眸子里的毛细血管也是清晰可见。“说来说去，你们顺福就是不愿承认可对？”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此刻他距离岳冰倩也不过三尺，沙钵大的拳头是触手可及，面上的表情更狰狞无比。而就在岳羽也以为这小丫头必定会心生怯意之时，岳冰倩却只是抬了抬眼皮，面上全是冰冷刻骨的讥嘲：“如果药师阁真判定是我们的伤药出了问题，那么大叔你的家人死一个，我们顺福就偿一命如何？”

岳羽不由一阵莞尔，心想这丫头片子实在有趣，这番应对，倒是颇有几分岳张氏的大将之风。若非是有那位淡云城少主也在，说不定早已经是顺顺当当把事情完全解决。

不过这时候，也是该他出面了。这般纠缠下去，对他们而言，只会更加不利而已。布局的那人确实是好手段，这次未必就一定需要讹诈成功。只需要能够拖上一段时间，其他人必然能看出他们家其实是外强中干，不受族内待见。日后也必定是麻烦不断。然而当他刚欲迈出时，却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紧紧拉住，而当岳羽转过头，却只见那位老掌柜一脸忧色的摇着头。

“羽少爷，还请三思！我看这些人，倒像是冲着少爷你来的——”

第四十五章仗义执言

岳羽先是感激地冲着老掌柜一笑，再然后却是毫不迟疑的挥了开老人的手。以一种特属于纨绔子弟的笑容，大步走到了岳冰倩的身前。

“你跟他废话做什么，敢在这里撒野，我看他真是不想活了！”

一出场，岳羽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人群里有轻蔑的，有冷笑的，也有不清楚他的来历，而摸不着头脑的。岳羽却都是视而不见，只是站在台阶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看着这眼前已经把脸胀得通红的魁梧男子。

“你叫墨择？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自己打算走，还是准备等人把你抬出去？”

话音未落，岳羽就感觉身后又有人偷偷拉自己的衣袖。他也懒得回头，只是再次把袖子挥开。“这次的事你就不用再管，母亲不在，这里由我做主！”

后面的岳冰倩，一张小脸顿时气得铁青。心想若是事情真这么简单，我早就让人把这群人扔出城去，还用得着等你来？

她同时间也是暗暗惊异，至记事开始，她就从未听到过，兄长如今天这般斩钉截铁，霸道无比的声音。

那位魁梧男子最初也是一怔，再然后反应过来后，却是声带悲意的一阵大笑。“嘿嘿！果然是势大压人！也好，我墨择反正都已经没有了活路，就在这里看看，你们顺福是如何把我们抬着出去！”

话音落时，韩择身后那几十名披麻戴孝的壮硕大汉，都已是齐齐按向了自己的腰间。整个店门口，顿时间是剑拔弩张。

岳羽惶然退后了几步，看似是怕了韩择的气势，然而却是不动声色间，把身后的岳冰倩挤退到了安全距离。而就周围人群的哄笑声中，岳羽却又状似恼羞成怒的挺直了身形，冲着周围一抱拳。“诸位听着，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我岳羽今日定要他们横尸于此！只是我家究竟做的药铺行当，不便沾染血腥，所以还请大家仗义出手！男女不限，老幼不限！得一人首级者，可在我这里换得五两银钱，日后每月三十颗伤药之内，可得八折优惠！此外凡武师首级，另可得纹银三十两！”

岳冰倩原本是焦虑无比，然后听到这里时，却是凤目一睁，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岳羽的背影。

而周边的人群，此刻呼吸也是逐渐粗重起来。五两银子，已经足够人在这岳家城内宽宽松松活上两年。而三十颗伤药也不是很多，然而若是转手给他人，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店门前这些自称是墨村之人，看起来固然难惹，然而这周边围观的好受也同样众多。若是同时动手，未必就不能占点便宜。一时间，却是再无人关心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至于另一侧，岳羽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的那群人，也是神色各异。岳有成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眸子里更是透出了一丝欣赏。而那位本来冷眼旁观的鸿飞，面上的怒意是愈发明显了。

岳羽最关注的却是岳枫，这位城府深厚的少年，至今都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反倒是他面前的这位魁梧男子，一脸的错愕，仿似有些不敢相信岳羽的言语。而他身后的那些大汉和妇人，更是一脸的慌张。几个孩童也感觉到了紧张气息，纷纷停止了哭泣。

“看不出你这小孩，不过才小小年纪，心肠已竟如此狠毒！”，

直到半晌之后，墨择才无比艰难地开口。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又嘶哑无比，而眼神更宛如频死前的凶兽。

“那么你的意思，是真想要在这里把我们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呵呵！那怎么够？”

岳羽咧嘴一笑，露出一副雪白如细米般的牙齿。而后双目无比认真地望着墨择：“今日过后，我定要将你等抛于荒野，令尔等之尸为群兽所食！阁下等人的身份来历，我亦将穷此生之力来一一查明，定让你断子绝孙！”

后面这些言语，岳羽几乎是一字一句。声音糯软，更透着少年人未变音前的青涩，然而在周边众人听来，却只觉得其中仿佛字字如鼎，句句千钧，浑身更涌起一阵阴寒。不止是店门前那些披麻戴孝的男女，便连药铺方的武师护院，也都是面色微变。

而墨择更是只觉脑内一阵强烈的晕眩，胸腹间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呕出。而等到他神智渐渐清明，想到要寻岳羽拼命时，却发现眼前那清秀少年再次退后数步，而对面的那几位武师也稍稍靠前，将其护在其内。

墨择一时是又气又急，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在心里盘思着要如何才能化解眼下困局。然而这时候岳羽那洋洋得意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诸位听好了！我顺福药铺明日就将有新药问世。新制补气丸，药效强过同类药丸二成。若是诸位肯出手助我顺福药铺，日后每年可来免费取用三粒！”

冉力听得张目结舌，心想自家这小少爷果然是个妖孽。这下子不但什么影响都可以消除，还顺带宣传了一下他们药铺的新药。

他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群，发现那边的骚动是愈发明显。补气丸在市面价格高达一两，已算是极高价的药物。即便没有岳羽所言的功效，卖出去也是三两纹银。此刻已是有部分人将自己的袖子挽到了臂间，神色间虽还有着几分犹豫，然而眼里的凶光愈来愈盛。只是一时畏惧于墨家人多，也有强力武师，没人敢孤身抢先动手而已。可一旦这平衡打破，只怕这群墨家人，会转眼就被这汹涌人群撕碎！

冉力嘿嘿一笑，他知道岳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旦那种情形发生，那么哪怕事后有什么流言，也尽可抵消了。这岳家城内又是哪个不是人精？那伤药若是真有问题，那为何还有众人争抢？

岳羽一直都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岳枫那边，直到此刻，这少年的双眼，才微微一眯。

而随着那些那些围观之人，开始向墨家那些人所在的方向挪动脚步，一步步慢慢围拢。岳枫身前的那位淡云城少主，终于耐不住，从人群中走出。

“住手！”

声音清冽无比，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威势。而也仿似是意识到白衣少年身份的不凡，人群内的喧哗声逐渐停止了下来。

果然来了么？岳羽的唇角微不可查的翘起，神态依旧是跋扈如故。也只有随身护卫在侧的冉力，才隐约察觉出，自己的这位小主人，刚才似乎笑了笑。

“本人鸿飞！”

白衣少年先是朝着岳羽的方向点头算是一礼，笑容温和如玉。“你们间的是非，刚才我也听了些。这位墨兄所为确实有不妥之处，不过阁下一言不合就欲杀人，这处置也未免太过分。依我之见，不若就依你身后那位小妹所言，把黎城药师阁的人请来公断如何？”

岳羽眼睛眨了眨，一脸惊奇地正眼看向了鸿飞：“阁下是谁？也敢来过问我家的事情？莫非也想躺着被人抬走么？”

岳冰倩的面色不由微微一白，而鸿飞的脸上，也明显的青了青。“本人忝为淡云城少主，不知这个身份可够？”

“淡云城少主？呵呵！那还真是失敬了。”

岳羽毫无诚意的抱了抱拳，然后神色蓦然间冰冷无比。“我想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们淡云城也可以管到我岳家头上？”

第四十六章心狠手辣

冉力翻着白眼，心想跟我家少爷斗嘴，那不是自寻难堪？我这一年来，可从来没有赢过他。

再扫了眼店门前那些人群，果然不少人都是面露不屑。连带着部分对那墨家还心存同情之意的人，也在转变着态度。

淡云城于岳家城数百年敌对，城内随便找出一人，都十有八九与淡云有些仇怨，或者是朋友的长辈，或者干脆就是自家亲人，死在与淡云城的争斗中。这日积月累的怨气，绝非是一朝一夕了可以化解。

鸿飞七窍玲珑，初时脸上还有怒意，然而转瞬之后，就已发现了不妥。他转头目视岳林，后者尴尬地轻咳一声，有些无奈的也站了出来。

“羽弟，这次你确实有些过分了！还不向鸿大哥道歉？”

“过分？”

岳羽微微一哂。“我自幼就听族中长辈教导，我岳氏族人当互相友爱扶持。不想十九哥原来就是这么友爱兄弟的么？不知您这句话，可敢在宗族大会上跟我说？”

岳林面色一僵，这次坐视顺福药铺之前这场风波，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挺直腰杆，说自己心内一点惭愧都没有。宗族长老们的性格他也清楚，对这种事多半是非不问，只看族人是否吃块。光是胳膊往外拐这一条，就足以使得他在族内的那些老人眼里失分不少、

而岳羽的言语，更令他心生悔意。眼见着再过一个月，就是宗族大会之时，这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故。后悔的只会是他自己——

见岳林已是闭口不言，岳羽轻声一笑，又目视鸿飞：“你还呆在这做什么？难不成这次也想分杯羹？”

人群内顿时一阵嘲弄的哄笑声传出，而鸿飞也是一阵呆愣，过了许久才愤然拂袖，转身就走。岳羽这次是真正的感到惊异，他原本就等着这位淡云城少主主动挑衅，然后让冉力趁机会狠狠揍上此人一顿的。

——这鸿飞虽有两位中级武师护卫在侧，不过若只是小辈间的争端，加上被迫还击这一条，他身边这大个子，是断然不会有事。那位岳有风老爷子，更不会允许他们岳家的希望之星折损。

看来这位众人传言里‘嫉恶如仇’的少年，可远不像是他想象般的那么冲动——

岳羽很感兴趣的在脑内回放着鸿飞转身时的画面，可以看见，白衣少年那眸子里，分明是一丝怒意都没有，只是透出了一丝无比阴森的寒意。

还有岳枫，从方才开始，就眼带深意的足足注视了他半晌。岳羽心知这家伙只怕是起疑了，他这次的表现太过惹眼，若没有前次的事情还好。这晋氏父子即便有些疑心，也不会太过在意。可现如今，只怕是再难让他们相信，他只是一个有那么点心机，又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少年。

不过岳羽也毫不在意，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秘密能够保存多久。既然晋旭已经出手，那么他也就不能不应子，此事根本就是无可避免——

岳羽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店铺之前，那些墨氏族人身上。随着鸿飞的离去，这些人即便再蠢，也知道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妙。而为首的那位墨择，脸上更是首次露出恐慌之色。而周边的气氛也变化，人群内的噪杂声响渐渐平息，所以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具棺材的附近。那神情，就仿佛看到了猎物的狼群。

“羽少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儿子，我知道错了！我们不姓墨，跟这死人也没关系的。您行行好，我儿子他才七岁，什么都不知道——”

寂静的空地内，传来一声突兀的哭喊。却是一个中年女人，再承受不了心理压力，抱着一个小孩在药铺的台阶下面跪下。而随着那妇人咚然有声的磕头声响起，其余二十几个妇人小孩，也陆续加入其中。墨择的面色再次一变，可终究还是没有去阻止。望向岳羽的眼神中，亦满是乞怜之色，只是隐约间，又夹带着几许决然。

岳羽先是不屑地一哂，然后陷入了沉吟，正在心内权衡着利弊时。他感觉自己的袖子，再次被岳冰倩用力扯了扯。回头一看，他的这个‘小妹’，果不其然的是满脸的不忍和怜悯。

“哥，可不可以放过他们？我看那些女人小孩都挺可怜的。”

岳羽不由暗自摇头，岳冰倩方才的表现，确实是有令他有眼前一亮之感，可究其本质，终究还是一个未曾经历世事的小女孩而已，心里还存着不必要的善念。

不过这一次，倒是一个缓和他们兄妹关系的好机会。思索了片刻，岳羽又是一笑。

“也罢！就依你一次，不过只能限于妇孺。”

“果真？哥你真好！”岳冰倩先是惊喜的转过脸，双手抓住了岳羽的手臂。然后转瞬之间，她就发现自己的不妥。先是不自觉间，居然叫出了几年时的那个称呼，之后下意识的做出这等亲昵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