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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的山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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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终于回来了——
3
令人怀念的城市。
钻进耳膜的异国语言。
路上挤满了人、狗和牛,阻挡行人前进,破破烂烂的老爷车发出刺耳的警笛声。
叫卖商品的声音。
深町走在街上的喧闹声中。
相机的背带从左肩斜背在肩上。
就连呛人的废气,人、兽的汗臭,都令人感到舒适,宛如浸泡在冷热适中的温水里。
漫步在因陀罗广场。
没想到自己的耳朵、舌头,连触感都如此习惯这个城市。
自己追着羽生丈二和马洛里的相机,终于又来到了这里。
Bisālu sāp——这就是羽生丈二在尼泊尔的名字。
在尼泊尔语是指毒蛇。
原来如此,深町现在想通了这个名字的由来。
羽生念作habu——换句话说,这和毒蛇——眼镜蛇(habu)的发音相同。这么一来,也就不难理解,羽生在尼泊尔为什么会被人用意味着毒蛇的Bisālu sāp称呼。
不过话说回来,有可能在这个国家再度遇见羽生丈二吗?
有几个线索。
一是雪巴族的安伽林。寻找曾经和羽生在一起过的那位安伽林的下落,是否就等于寻找羽生的下落呢?
既然是曾经得到老虎名号的人物,应该能在加德满都,搜集到一些关于他的资讯吧。
曾在英国队当挑夫的佝塔姆认识安伽林,也认识Bisālu sāp。深町知道,佝塔姆是从和Bisālu sāp有关的某个人家中,偷出那台相机。
如果再和佝塔姆见一面,问他那件事的话,至少会知道原本存放马洛里相机的那户人家在哪里吧。深町已经想象得到,那是在圣母峰大街的某个地方。那八成是雪巴族的村落,位于卢卡拉到圣母峰基地营之间的某个地方。
干脆一口气杀到南奇市集,在那里挨家挨户打听Bisālu sāp和安伽林的事,说不定会提早找到他们两人的下落。
再来就是长谷在“迦尼萨”这家店门前看见安伽林,那家店应该在加德满都的某个地方。找出那家店,在那里打听消息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另一个线索是,深町自己原先发现马洛里相机所在的那家店“Sagarmatha”。商店老板马尼库玛知道安伽林的名字。
他虽然不知道安伽林的长相,但是知道他的名字,以及那个名字所代表的意思。
说不定马尼库玛对安伽林略知一二。
不知不觉间,深町来到了杜巴广场。
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大批人群四处走动,有人坐在民宅门口或屋檐底下,眼神放空地眺望街上。
尼泊尔国内的各式人种好像开始聚集到这一带。
古伦族、尼瓦族、廓尔喀族、雪巴族……人种多到深町已经无法辨别,他们在这里摩肩擦踵,走路、坐着,在那里仿佛具有某种意义。
打扮成印度萨图的人,每当观光客对着自己按下快门,就大摇大摆地走到对方面前伸手。
意思是要人付钱。
那里存在着一成不变的景象。
在旧皇宫的角落右转,看见了湿婆·帕瓦蒂神庙。
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神庙西边的屋檐在发光。
石阶上太阳所不及的屋檐底下,聚集着一群男人。
他们正在以纸牌赌博。
有男人光着脚,也有男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鞋子,布满尘埃、一堆破洞的篮球鞋,好像有一半的脚趾头都露出来跟人打招呼。
他们是塔芒族和古伦族的男人——
深町缓缓爬上石阶,对男人们打招呼:
“Namaste.”
几个男人回过头来。
晒成褐色的脸上,只有眼白格外显眼。
“Namaste.”
两个没在玩牌、在一旁旁观的人,一脸亲切地向深町打招呼。
他们的脸上写着期待,希望眼前的日本人替他们带来什么工作。
深町以目光寻找记忆中的佝塔姆的脸,但他不在那里。
“我在找一个名叫佝塔姆的古伦族男人,这个时期,他有来加德满都找工作吗——?”
深町以不流利的尼泊尔语问道。
“不晓得。波卡拉那边又不是没有工作,说不定他今年在那边——”
向深町打招呼的男人说。
看来这个男人花光了赌资,好像被玩牌的伙伴冷落在一旁。
他似乎知道佝塔姆的名字。
“可是,如果加德满都有工作的话,那再好也不过了吧?”
“那当然。”
替以加德满都为基地攀登圣母峰的远征队当挑夫,拿酬劳在加德满都买许多东西回家——如果能这样的话,对他们而言是最棒的。
“你没有带好工作来给我们吗——?”
“很遗憾,不是工作。不过,能赚钱。”
能赚钱——男人们似乎听见了这几个字,将注意力转向深町。
深町扫视四周的男人们,故意说给众人听。
“如果有人告诉我佝塔姆在哪里的话,我会说话算话付他钱唷。”
男人们拿着纸牌的手停下了动作。
现在,他们的眼睛看着深町。
从表情来看,似乎不是在场所有人都认识佝塔姆,但说不定能够意外顺利地从他们口中问到佝塔姆的下落。
“他应该在半个月左右之前就来这里了。”
一个看似和佝塔姆一样是古伦族的男人说。
他以打量的眼神看着深町。
“呃,你找他有什么事?”
像是在怀疑人的眼神。
他们之中,许多人都像佝塔姆一样,进出“Sagarmatha”,而且大概不止一次把“商品”拿给像纳拉达尔·拉占德拉那种男人。
“我有事情想问他。”
深町又说了一次一开始说过的话。
“啥事?”
深町犹豫该不该在这里说出Bisālu sāp这个名字。
如果知道Bisālu sāp的事,肯定也知道佝塔姆因为那个男人,一度进展顺利的工作泡汤了。
如果讲出Bisālu sāp的名字,他们或许会有所警戒。
用不着紧张。幸好之前在这里询问佝塔姆的事时的成员似乎不在这里。如果在的话,说不定会认出深町。
深町有些口吃,令他们提高警戒。
深町假装没有听见问题,从口袋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元美钞,交给对他发问的男人。
顺便给在场伸出手来的所有男人,人手一张一元美钞。
十三美元——
发完钞票之后,深町再度对男人们说:
“另外,有人知道一个名叫Bisālu sāp的男人吗?”
没有人回答。
他们看起来像是不知道,也像是知道但不回答。使用不同语言的外国人的表情,实在很难解读。
“佝塔姆也行、Bisālu sāp也行。还有,名叫安伽林的雪巴人也行。这三人当中谁都行,如果知道他们下落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呢?我用比刚才更高的金额买那个消息。现在不知道也无所谓。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这里,到时候想起来,或者去调查也行,如果知道就告诉我——”
深町如此说完,背对他们走下古老神庙的石阶。
深町心想,从现在这一刻起开始。
已经不能后退。
不管找不找得到羽生丈二,总之,自己已经在加德满都朝羽生跨出了第一步。
4
看人怎么想,羽生丈二这个男人对于日本登山界而言,已经是过去的人了。已经被人遗忘的登山家——
在近代史中某个时期确实曾经存在过的梦想——以人的足迹踏遍地球上每一寸土地的全球性运动。
英国、美国、俄国、法国、意大利、丹麦、德国、纽西兰,以及日本。
佛兰西斯·杨赫斯本④。
‘注④:佛兰西斯·杨赫斯本(Sir Francis Younghusband,1863…1942),英国军官,十九世纪最著名的英国探险家之一,旅游范围多在印度北部和西藏地区,对地理研究方面贡献良多,二十四岁时曾经只身穿越戈壁沙漠,还曾发现一条从中国通往印度的新路径。’
奥瑞·斯坦因。
斯文·赫定。
查尔斯·格兰佛·布鲁士。
乔治·马洛里。
大谷探险队的橘瑞超。
河口慧海⑤。
‘注⑤:河口慧海(1866…1945),日本僧侣。二十五岁得度,法号慧海仁广。二十八岁决定前往西藏求法,三十二岁成行。第一次西藏之旅返国时已是三十八岁。一九一三年底经锡金翻越隆冬的喜马拉雅山,重返西藏,完成第二次西藏之旅。’
艾德蒙·希拉瑞。
各个国家的各种人,徘徊在这世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那种精神,或者说是运动——的旗手,随着时代而更迭,或因死亡而离开人世。
恐怕——
深町心想。
羽生丈二这男人是那种精神的最后一名旗手。
至少站在第一线的登山家当中,还置身于那个时代的精神文化中的人,大概也只剩下羽生丈二一个了吧。
这种想法闪过深町的脑海。
放眼全世界,那种登山家已经找不到了。
说不定雷恩霍·梅斯纳这位超人属于那种人,但就站在第一线的登山家而言,梅斯纳已经远离现场了。
羽生丈二仍然站在第一线,仍然对于踏上那座属于天际的峰顶感兴趣。深町觉得,就这个层面而言,他才是最后一名登山家。
说不定羽生这个男人,是为了替以那种精神爬喜玛拉雅山的登山史合上最后一页,而诞生于这世上的人。
植村直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加藤保男也过世了,而长谷常雄也已不在这世上。
说不定从一八〇〇年代开始,代代相传至今的喜玛拉雅山攀登史,如今正由羽生静静地替它画下句点。
深町想透过乔治·马洛里的相机,站上最后的舞台——
一股不可思议的热气从体内升起,笼罩全身,深町走在汹涌的人潮中。
深町已经进入了塔美区。
5
马尼库玛一开始看见深町时大吃一惊,接着扬起两边嘴角,在脸上挤出笑容。
“Namaste.”
深町一面走进马尼库玛的店“Sagarmatha”,一面打招呼。
“Namaste.”
马尼库玛合掌如此打招呼。
“还记得我吗?”
深町一问,马尼玛库怀念地说:
“先生,我当然记得您——”
向深町伸出右手。
完美的演技。
深町也伸出右手,彼此握住对方的手,握了握手。
“您什么时候回到加德满都的呢?”
马尼库玛面带微笑地说。
“昨天——”
深町简短回答,盯着马尼库玛的眼睛。
马尼库玛没有别开视线。
“长途跋涉,真是辛苦您了——”
店内和以前一样。
法国制的登山背包、睡袋,瑞士制的冰杖。
那类的商品有的挂在墙上,有的吊在天花板上——
门口附近的墙上,挂着一整排将近十个中国制的矮胖水壶,每家店里都有的那种。
“那,您这次光临敝店有什么事呢——?”
“如果又挖出了有意思的相机,我想要买。”
这次换深町微笑。
“您在开玩笑……”
这时,马尼库玛才别开视线,从柜台底下拿出只有铁架和座椅的折叠圆椅。
“您要不要坐一下呢?”
“不用了。我站着讲就行了。”
“您有什么事呢——?”
“我刚才应该说过了,我是为了相机而来。”
“哈哈……”
“另外,我在想,是不是能够和把它拿来的佝塔姆,跟它的主人Bisālu sāp再见一面。”
“果然是和那台相机有关啊。”
马尼库玛说。
“——”
“先生,请您告诉我。那台相机究竟有何来历呢?我现在仍对这一点很好奇。”
“抱歉,我不能说。”
“喏,那台相机果然是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吧?”
深町把马尼库玛的那句话当作耳边风。
“从之前的样子来看,你好像认识Bisālu sāp和安伽林吧?”
“哈哈——”
“如果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的话,我会付你钱。”
“原来如此。”
马尼库玛的眼神中带着狡猾的光芒。
表情忽然为之一变。
“我想,我大概能够回应您的希望。但我的意思不是我现在知道他们在哪,但应该查得出来吧。可是——”
“可是什么?”
“怎么样?您要不要和我合作呢?”
“合作?”
“先生,您一个人对吧?虽说是要找人,但在尼泊尔,一个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够提供您各方面的协助。”
“怎样的协助?”
“就是我能够帮得上忙,让那台相机再次回到您手上。这种话自己说好像在老王卖瓜,但关于这种事情,我可是很可靠的人。”
“所以呢——?”
“欸,我倒不是要跟您谈条件。”
马尼库玛瞄了深町一眼,马上移开视线,然后又看着深町。
“我会设法让那台相机再次回到您手上,但是相对地,能不能告诉我个中原委呢?否则的话,假如我毫不知情地帮忙,让那台相机回到您手里,您因此而获得某种利益,我岂不是亏大了吗?所以我想得到那份利益当中的一部分,作为正当的报酬。”
马尼库玛目不转睛地说。
他语气坚定。
意思是替自己弄到相机,但要付钱给他。
否则的话,就告诉他个中原委。
如果告诉他个中原委——
深町心想:马尼库玛就算得到相机,恐怕也不会把它交给自己。
说不定不管自己告不告诉他个中原委,马尼库玛都想先把那台相机弄到手再说。不,他是百分之百想把它弄到手。
那不见得是合法的做法。
上次,马尼库玛之所以返还那台相机,是因为受到Bisālu sāp的威吓。Bisālu sāp有威吓他的理由。因为Bisālu sāp知道马尼库玛在非法贩卖赃货。Bisālu sāp也知道相机在马尼库玛手上。
然而,假设这次相机在Bisālu sāp手上,非法夺取它时做得天衣无缝,不晓得是谁干的,马尼库玛就没有性命之虞。
即使Bisālu sāp再上门兴师问罪,马尼库玛也能抵赖。
自己是否告诉了这个男人不该说的事呢——?
深町开始后悔踏进这家店了。
说不定会因为自己而危害到羽生丈二。
“我纯粹是个人对那台相机感兴趣。对其他人而言,那真的一点意义和价值也没有——”
“是。”
“如果你拿给别人的话,卖不了好价钱的。”
“是。”
“你不必把那台相机弄到手。你只要替我调查Bisālu sāp现在在哪里就好了。我会针对这件事付你报酬,但除此之外的事,用不着你鸡婆——”
深町如此说道。
两、三天后,我会再来——深町如此告诉马尼库玛,便离开了店。
6
离开店之后,随着步伐前进,强烈的不安渐渐在深町的脑海中扩散开来。
姑且不论马尼库玛在加德满都的黑社会中“人面”有多广,但他确实和黑道有关系。
若实力雄厚,应该不可能亲自站店,所以虽说有关系,也不可能对黑道具有强大的影响力。
然而——
为了慎重起见,要换饭店吗?
深町如此思考。
不,就算换了,只要住在饭店,条件是一样的。
只要住在饭店,自己的住处大概迟早会被他找到。是可以每住一晚就换饭店,但尽管如此,大概也会在哪里被他的眼线发现吧。
之前马尼库玛从饭店房间偷走了相机。
如今,说到会遭窃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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