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杀人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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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克里斯手捧化装盒，把花花绿绿的腮红、眼影涂在他郑重其事地打了粉底的脸上，然后在他唇上抹上粉红的亮彩唇膏，他甚至还替他涂了睫毛膏！不过这总比刚刚被强迫拔掉一部分眉毛，将男人粗线条的眉型修正得更象女人时要好得多了——
还有身上这条裙子，竟然只到大腿，即使勉强穿上了丝袜，下半身仍然总觉得凉飕飕的，别扭得要命！更别提脚上那双加大码的高跟鞋和上身那勒得他几乎窒息的胸罩，只有克里斯能想出去买女人的卫生棉用里面的棉花当填充物这种主意！
他一定象个蹩脚的人妖一样滑稽可笑！
可是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他已经三天没洗澡了，至少这样他们今晚就可以找间汽车旅馆住下，洗个澡，在床上睡觉。
“好了，非常完美，虽然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发型，不过还是请你委屈一下，戴上这个——”一切化装工作完毕，最后，克里斯又掏出一顶金色长假发扣上阿尔弗雷德的脑袋——
“现在看看你自己吧，阿尔，我保证谁也不会认出你的，我对自己的化装技术很有信心，因为小时侯经常看我妈妈这么做。”
“不，我不看，还是算了吧，我不想看自己可怕的样子，也许我会被自己的脸吓昏！”阿尔弗雷德别过脸摇着头。
“哦，来吧，阿尔，事实上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是个美人！来吧，过来，睁开眼睛，只看一眼——”克里斯从身后抱住阿尔弗雷德的腰把他举到汽车边，让他看看后视镜中自己的脸，非常美丽的脸——
连日来奔波不安使他又消瘦了一些，造就了美人特有的尖细的下颚，为他有一张可以欺骗过众人的漂亮脸蛋奠定了基础。他的五官分明而精致，彩妆柔和了男人过于锐利的线条，原本英气的眉峰稍加修整形成了温柔的曲线；他的鼻梁高挺，鼻型非常完美，只要用棕色在两侧进行修饰，中和他的锐气；他红润的薄唇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粉红亮彩，使他看起来更加性感娇媚。
至于他的身材完全无须担心，那纤细柔韧的腰，修长白皙的腿，还有高挑挺拔的身段，这一切组合成了一段神奇的现实魔法——
“如何？你看起来象一个超级名模！”
“哦……我，我的上帝，我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这样娘娘腔！”阿尔弗雷德不敢相信地看着镜子里的窈窕美人，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有些受损。
“你长得一点也不娘娘腔，你只是太英俊了而已，好了，美人，接下来要轮到我了——”克里斯亲了亲阿尔弗雷德的脖子，放下他，替他系上一条蓝色的丝巾。
“你？克里斯，你也要？”阿尔弗雷德惊呼，不敢想象狮子一般高大壮硕的男人该如何变成一名弱女子。
“是的，我也要，这样更方便一些，我们今晚就不用再睡在公园里了——”克里斯说完，就钻回汽车里，开始替自己梳妆打扮。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当克里斯重新站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时，他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名真正的“膘型悍妇”！
虽然他穿着平底鞋，可是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女人”还是会给人相当的压迫感，不过他的身材还算匀称，腿够长，腰也还算细，穿起长裙来并不是太糟，可那张脸就实在不敢恭维了，至少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的下巴上会冒出青湛湛的胡茬——
“克里斯，我想你忘了刮胡子——”阿尔弗雷德掩着嘴咳了一声，强忍着笑意说。
“哦，是的！真糟糕！还要重化！”克里斯摸了摸下巴，连忙又惊呼着钻回车里，大手大脚的动作实在粗鲁得可以——对一个女人来说。
又过了十分钟，刮净了胡子、重新上过妆的克里斯自信满满地走下车站在了阿尔弗雷德面前，这回他看起来好多了，虽然还是很粗犷，但天生的俊脸勉强让他可以象个女人了，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皮肤，和阿尔弗雷德站在一起更显得黑白分明！
“恩，你为什么要为自己选这种假发？”阿尔弗雷德歪着头，指指克里斯头上那顶红色“鸡窝”。
“因为我知道自己扮不成美人，所以我想到了雅碧·罗丝，我想凭我的姿色完全可以做到使自己看起来象她的姐妹！她就是梳这种发型的！”克里斯尖细着嗓子说着，朝阿尔弗雷德抛了一个媚眼。
“我劝你一辈子也不要在她面前把这句话说出来，相信我，她会马上杀了你，所有的女人，任何一个，她们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关系到她们的容貌的那部分自尊心尤其旺盛！脸蛋和身材就是女人的生命！”阿尔弗雷德忍俊不已地说——这是他出逃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要化装也不用一定要化成女人吧？还有这种超大号的衣服，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奇怪地皱起眉问。
“上帝保佑，应该说这小镇是个好地方，这里有一家退役国家女子篮球队员开的服装店，专门为同行服务，我是在买早餐时看到了她们的店才想到这个主意的——女人可以得到许多优待，警察也会对女人放松警惕，并且客气许多，我不想惹出任何麻烦——而且你不觉得我们很象电影末路狂花吗？我早觉得那两个女人很象同性恋了！”克里斯扭腰摆臀地撩着头发说。
“哦，得了吧！如果她们是同性恋怎么会被布拉德·皮特骗财骗色？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同性恋？”阿尔弗雷德受不了地推了克里斯软绵绵又伟大的假胸一把。
“这很简单，也许她们是人妖，被劫色的是那个小混混，他不甘心才偷了她们的钱！”克里斯双手交插，摸着下巴，装出一脸认真的表情。
“什么？人妖？我的天！克里斯，你的幽默感和想象力也未免太强了一点！”阿尔弗雷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自然绽放的笑容使他美得不可思议！
“谢谢夸奖，你终于笑了！多美的笑容啊，快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克里斯上前搂住阿尔弗雷德的腰，偷吻他的脸颊。
“不要，克里斯，公园里已经开始有人了，会有人看到的，而且还会弄坏我的妆！”阿尔弗雷德连忙扭着脖子躲开——他其实不能忍受两张涂着厚厚唇膏的嘴吻在一起。
“妆掉了我再帮你化，让他们看去吧，反正我们本来就是同性恋，还有什么好怕的？”克里斯不由分说抓住阿尔弗雷德的手腕，一低头捕捉住他的诱人的红唇用力亲吻。
“哦……恩……唔……”阿尔弗雷德闷哼了几声，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回抱住了克里斯的腰，沉浸在他的吻中——
“妈妈！快看！是同性恋！真正的同性恋！”
一个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声音惊扰了正在热吻的两人，如果不是被克里斯及时扶住，惊慌失措的阿尔弗雷德差点跌倒在地。
“闭醉，查尔斯，不准这么没礼貌！”年轻高雅的母亲轻声呵斥着，捏了捏调皮儿子的脸蛋当作惩罚，然后转向惊魂未定的两人——
“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这里这么早就会有人，查尔斯总是喜欢乱跑，我只好一直追着他，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冒犯到你们了，请允许我替他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嗨，你们真是同性恋吗？不等妈妈说完，小男孩又不安分地插嘴。
“查尔斯！”年轻的母亲出言警告，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没关系，女士，我们不会介意的，我们的确是同性恋。”克里斯吊着嗓子，冲小男孩微笑着说。
“那你们很相爱吗？”小男孩仰着脸接着问。
“是的，我们非常相爱！”克里斯毫不犹豫地回答。
“恩——你很幸运！她非常漂亮！就象好莱坞的大明星，是我喜欢的类型！”小男孩作出一副很老道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
“谢谢你，我也这么想！”克里斯摸摸他红扑扑的脸蛋笑道。
“不用谢！妈妈说世界上所有相爱的人都应该得到祝福！因为你们很相爱，所以我也祝福你们！”小男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他甜美的童音就象天使之声一样动听！
“妈妈，我做得对吗？”他说完又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做得很对，宝贝！上帝爱我们每一个人，所以我们也都爱他——如果你把自己的爱无私地奉献给你周围的人，他们也会以同样的爱来回报你，亲爱的！”母亲松了口气，弯下腰慈爱地吻了吻儿子的小脸，然后直起身——
“我为我们的失礼向二位道歉，同时我也真心地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女士，同样嘱咐您和查尔斯，还有您的家人！”克里斯拉着阿尔弗雷德的手，向这对素昧平生的母子表示感谢，然后目送他们离去——
“他们简直象圣母和小天使一样可爱不是吗？阿尔！我们得到了上帝的祝福！”克里斯搂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说。
“是的，他们非常可爱！我的孩子也会象查尔斯一样可爱吗？”阿尔弗雷德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想起那个才出生一个月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亲手扼杀的小生命他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他会象你一样可爱，一样漂亮！他在天堂一定会非常幸福的！”克里斯重新把阿尔弗雷德拥在胸前轻声安慰道。
“恩，我相信他会的，他是那么纯洁，没有受到过任何污染……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不要被我这种父亲养大，变成另一个我……”阿尔弗雷德枕在克里斯胸前轻叹着说。
“你是世界上唯一的珍宝，阿尔，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要可爱！不要再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克里斯抱紧阿尔弗雷德哄劝着，其实他的内心很脆弱，幼年看着自己的母亲惨死的不幸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所以他要用暴戾乖张的脾气来掩饰自己的寂寞和伤痛。他是非常爱那个孩子的，再一次亲眼目睹自己最心爱的人凄惨地死在自己面前，这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好了，现在我们都是女人了，在上路之前先为自己取个新名字吧？”沉默了一会儿，克里斯主动打破沉重郁闷的僵局调节气氛。
“名字？……安娜……这是我母亲的名字……”阿尔弗雷德想了一会儿，小声说。
“很适合你，很美的名字！那么我也借用一下妈妈的名字好了，希望她不会介意。”克里斯抬头看着晴朗的蓝天说。
“她会很高兴的！她叫什么名字？”阿尔弗雷德问。
“苏菲。”克里斯微笑着回答，“不过她非常漂亮，绝对不是我这副模样！”
“你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大概是巨人！”阿尔弗雷德努力放松心情，让自己愉快起来，不然克里斯会和他一起难过。
“大概，不过我会努力为你生孩子的，亲爱的！”克里斯妩媚地扇了扇睫毛，努起嘴唇说。
“如果男人能生孩子我宁可自己来——”阿尔弗雷德看了看克里斯的脸，作出快要昏到的表情说。
“呵呵呵……那么，我们出发吧？安娜？”克里斯大笑着为阿尔弗雷德拉开车门。
“谢谢，苏菲！”阿尔弗雷德在克里斯唇上轻轻一吻，优雅地提起裙子上了车，“要小心，女人是不能双腿分开坐着的！”
“哦，我会注意的，亲爱的，都怪我的父母，从小把我当成男人养大我才会变得这么粗鲁！”克里斯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尽量学着阿尔弗雷德优雅地坐上去。
“还有你的脚毛，最好把它们刮干净——”阿尔弗雷德看着克里斯的裙摆下露出的小腿提醒道。
第三章
逃出来两周时间，中途换了三辆车，而且一辆比一辆破，尤其是现在这辆表面生锈、油漆脱落，喷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骂人脏话，开起来一路叮当作响——
克里斯的理由是这样可以省钱，而且长时间用一辆车很容易被发现。阿尔弗雷德没对此提出过什么意见，既然已经成了没落的逃亡者就要放下所有的架子，一心只想着活命，何况现在他完全可以轻松地穿着这身诡异的嬉皮士装扮在一路颠簸的状态下呼呼大睡，他甚至觉得这条满是破洞的皮裤满适合自己这双长而结实的美腿，而那顶象红绿灯的假发正好可以用来遮挡强烈的紫外线；垃圾食品也没有什么不好，非常方便，味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其实外卖的披萨吃起来丝毫不比意大利餐馆的逊色，和恋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美味；晚上睡在汽车旅馆的破旧弹簧床上又如何？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每天枕着他的手臂睡觉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还有克里斯和他在一起，这就足够了。说来也奇怪，在人生走过了不长不短的二十六年，失去了自出生起就拥有的一切之后，他从来没有象此时此刻这样满足过，或者说在此之前他完全不能理解“满足”这个词的概念而时常象一头豹一样处于饥渴的攻击状态。
以前的高高在上使他很难看清世界的全貌，连这个自认为早就跑遍了每一个州的国家都不能充分的了解，原来民间就是这样，他们的生活平淡而安稳——女人会在丈夫酒醉后一边絮絮叨叨地咒骂一边伺候他上床睡觉，男人会带着孩子和邻居一起到公共篮球场来一场小型家庭对抗赛，孩子们可以和比他们个头还大的狗倒在地上翻滚嬉戏，然后向他们的双亲绽开一张粘满了泥土的笑脸。他们甚至会和陌生人打招呼，在小饭馆里一起喝上一杯。
当然他们所遇到的也不都是好事和友善的人，一个家伙在喝酒时用巧妙的手法偷走了他那只名牌打火机，还有一次在半夜的公路上遇到了两名劫匪，幸亏对方的武器不是点三八而是瑞士军刀，否则在无法报警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被整得惨不忍睹！但克里斯还是报复地在将他们制服后又剥光了他们的衣服，然后不顾对方的哀求将他们绑在路边的大树上，不知道后来天亮之后人们发现他们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最让人终生难忘的大概是昨天，他也没想到自己在危机之中竟能如此流利地说出那种话来——
为了追捕他们，警察在每个城市都设了关卡，当检查到他们的车子时，其中一个家伙疑惑地盯着他浓妆艳抹的脸蛋，突然伸出手捏了他皮衣下的假胸一把，然后大呼小叫地喊起来——
“妈的，是假的！这家伙大概是个人妖！”
“哦！是的！人妖又怎么样？人妖犯法吗？你要不要也摸摸下面和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啊？小伙子！也许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尖声尖气地回敬，并朝那年轻警察脸上吐了一口香烟，抓着他的手就往跨下摸去——
“哦，不，不！放开我！赶快放开我！我可没兴趣知道你下面都有什么东西！滚，快滚！”警察惊叫着甩开他的手闪得老远。
“是吗？太可惜了！你长得还不错！”他上了车又从里面探出头朝那警察挥挥手——
“再见，亲爱的！以后不要小看人妖！”
“你在笑什么？又想起昨天的事了？”克里斯问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歌轻笑起来的阿尔弗雷德。
“是的，我在想我大概已经疯了，才短短两星期，我已经变得连自己都不敢认了！”阿尔弗雷德侧过头看了克里斯一眼回答说。
“这也许只是人类的天性，求生的本能，我们往往越是到了困难的时候越能发挥出自己潜在的能力，但是你的适应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真的都很强，阿尔，也许你在好莱坞能成为一代巨星呢！我的天！‘以后不要小看人妖’！这句话的破坏力实在太强了！我想那小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的！”克里斯想到当时阿尔弗雷德为了吓唬那个警察所故意表现出来的强悍和风骚，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真的是变了，要是换做以前那个霸道任性的阿尔，他恐怕早就咆哮着一拳捶在对方脸上了！短时间内连续遭受到沉重的打击是一件痛苦到难以承受的事情，但也可以使人迅速成长，一夜之间变得成熟起来。
“我想也是！我可是很有表演天才的！高中的时候还参加过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