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协奏曲-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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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很大，天气有点凉。
　云焱跑了好几家水果店都没有买到梨，他只好开车跑到远一点的大型超市购买。
　提着香脆的酥梨，云焱排在收银的队列中等待结帐。这时，有人认出了他。
　“请问，你是Helios吗？”
　闻声，云焱转过头去看了看，是两个女孩。大概是他的乐迷吧，云焱对她们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Helios，你比海报上帅多了。”
　“你的伤好了吗？前段时间我们可担心死了。”
　“谢谢！”
　“能和你合个影忙吗？”有一个女孩拿出了手机。云焱此刻的心情不错，欣然同意了女孩的请求。
　照完相，女孩看了看云焱手中的购物袋，好奇的问道。
　“Helios喜欢吃梨？”
　“不是，买给朋友的。”说完，云焱看了看表，出来有三十分钟了，沂该担心了吧，买个梨都这么久。
　“哇，她好幸福。”拿着相机的女孩一脸的羡慕。
　幸福吗？
　是的，只要有阮宇沂陪伴在身边，他就会觉得很幸福，他没有太多的奢望。
　“可是……”另一个女孩看着梨，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对吗？”云焱看了看手中的梨，挺新鲜的。
　“送梨，送离，送朋友梨，好象不太好吧。”
　“对哦，梨和离是同音。这个我父母好象也说过……”
　“啪！”女孩的话还未说完，云焱手中的购物袋就掉在了地上。两个女孩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云焱已经一脸苍白的跑出了超市。
　梨？
　离？
　不！不会的！不会的！
　云焱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可偏偏脑海里老是想着临走前阮宇沂给他的拥抱。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车子在道路上飞驰，云焱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云焱疯一般的赶回医院，病房的门还是和他离开时一样，关着。抬起手，云焱试着敲了敲门，病房里没有任何声音，一片寂静。
　身体愈发的颤抖，嘴唇被云焱用牙齿紧紧咬住。
　别胡思乱想，别自己吓唬自己，沂也许只是睡着了没有听到敲门声，虽然现在时间还早。
　手颤抖着握住了门把，门轻轻的被打开，云焱紧张得不敢看病房里的情况。他害怕，他害怕阮宇沂已经不在，他害怕阮宇沂会离开他的身边，他害怕……
　很显然，幸运没有站在云焱这边，病房里一片冷寂，空无一人。
　“沂，你在哪？”洗手间，阳台，甚至是病床下面，云焱都反复的查看，可一无所获。　
【Chapter　183】
　　沂是不是到楼下散步去了？云焱刚这么想，一名护士刚好从病房外走过。
　“你好！请问你看到这间病房的病患了吗？”云焱走出去，拉住她，慌乱的问道。
　“对不起，我没看见。”护士摇着头说道。
　在楼下的花园找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这时的云焱不得不接受阮宇沂已经离开的事实。
　早点回来……
　云焱的双手在身侧重重握紧。
　沂，你叫我早点回来，可你的人却已不在。
天上的乌云一层又一层，越来越浓，越来越厚，越来越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让人感到无比的烦闷。
　路上的行人都在疾步而行，希望能早点回到家，躲避即将降临的暴雨。
　“哒哒哒哒！”道路的前方传来人奔跑的声音，行人连忙纷纷避让。
　云焱在大街上焦急的奔跑，寻找，长发被风吹乱，脸上流淌的汗水将他的发丝狼狈地粘在脸上，他的后背已经湿透。
　沂要躲他，就决不会回家和去店里，还没有过太长时间，他应该还没有走远才对。
　“沂。”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沂。”
　“有病？”
　“沂。”
　“我认识你吗？”
　“沂……”
　“……”
　“哗！”天际划过一道白光，隆隆的雷声低沉震耳。铅黑色的乌云在天空中不停翻滚变化，化作豆大的雨滴捶打到地面，混杂着尘土。
　天空已经开始下雨，云焱依旧在街上拼命的奔跑，他闪过面前一个一个的行人，喊过一个个背影与阮宇沂相似的行人，可他们都不是他。
　雨越下越大，大到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风狂乱的刮着，云焱奔跑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慢。
　“笛——”
　“嘎——”
　尖锐的刹车声，汽车的鸣笛声响起，道路上的车辆乱成了一片。
　“你不要命了？”司机踩住刹车，气急败坏地忍不住开车窗朝横穿过马路的云焱骂了一句。但雨太大，他又马上把车窗关上。
　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云焱麻木的走在街上，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只是象丢了魂似的在街上走着，找着。
　风卷着雨，打在他的脸上，很疼。浑身早已被雨淋透，风一吹，云焱冷得浑身发抖。
　累了，商店的橱窗前，云焱呆呆的站着。一阵天转地移，身体突然滑落，靠着橱窗，云焱就那样坐在大街上，眼神迷离的看着车来车往的街，身上的休闲装早已污垢不堪。
　冰冷的空气无顾及地侵略云焱的身体，摧残着他脆弱的意志力。心中的疼痛有如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沂，走了！他的幸福，消失了！
　眼睛一热，泪水混在雨水里流淌下云焱的脸颊。　
【Chapter　184】
　　沂，你好残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在我已经抓住幸福的时候……
　漆黑的暴风雨夜，商店的橱窗前，云焱坐在地上，泪水疯狂地在云焱的脸颊蔓延。
　一道白光划过，伴者着一声惊雷，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云焱终于痛哭出声。
　如果上帝能听见他的哭声，应该会可怜他，让他找回自己的爱人吧！
“焱……”站在病房的阳台上，看着楼下云焱逐渐远去消失的身影，阮宇沂的心蓦然间仿若空了一大块。
　过往所有的生活画面，都一一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现在仔细回想，阮宇沂发觉，每一次，在他悲伤绝望时，陪在他身边安慰他的一直是云焱清泉般清澈的声音。那漆黑眼眸中永远有专注和温柔，那修长的手指永远带给他的温暖……云焱的怀抱，总是在他绝望的时候，一次次承载他的伤心与泪水。
　是云焱让他懂得了笑，让他暂时忘却悲伤，忘却疼痛，忘却过去，让他一次次在绝望时活过来，然后期待未来……
　可是他呢？他又给了云焱什么？当他追逐在他身后，一次次笑着陪伴他，期待他给予回应的时候，她又给了他什么呢？
　他只会对云焱的情感视若无睹、冷硬拒绝和加予讽刺。
　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云焱的内心，他只会在寂寞时自私地依靠，在恢复时无情地抛弃……他是个残酷冷漠的人。
　人都是这样的，非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非要等到要放弃了，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现在，他又要再一次抛弃云焱，再一次放弃他。他是不是很残忍和罪恶？
　对不起，焱……
　真的，对不起……
　请你一定要幸福！
阮宇沂迷茫的走在大街上，身旁到处是疾步而走，赶着回家的行人。
　不能回家，不能去店里，不能找杜竣祺，离开医院，离开云焱，此刻的阮宇沂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因为话不多，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阮宇沂的朋友很少，有的基本上都是床客，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阮宇沂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再去找他们。
　天已黑，磅礴的大雨淋湿了整个世界。
　在这样的雨夜里，除了路上来去匆匆的汽车，已经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大雨中走动。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有的也只是一两个估计刚下晚班，没带伞，头顶着衣服，步履匆匆赶路回家的行人。
　阮宇沂一个人毫无目的，失魂落魄般的走在雨中，雨水早就淋湿了他的全身，可是他却似乎毫无感觉，和脚步匆匆的人相比，他就好比晚上吃完饭在外面散步般的悠闲。
　焱应该回到医院了吧，看不到他现在是不是很着急？这么大的雨，他不会象以前一样四处的找我吧。
　叫他早点回去，就是告诉他不要在外面找他太久，云焱不会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吧。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阮宇沂不禁担心起来。
　云焱腹部的伤也刚刚好，虽然他天天到医院陪阮宇沂，什么都不说，但阮宇沂还是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他的疲惫和憔悴。
　他那样的身体可不能再淋雨，阮宇沂担心云焱的同时，却忘了自己也是刚伤病初愈。
　回医院看看吧，就在远处偷偷看一眼就好。
　打定注意，阮宇沂忽略自己身体的不适，疾步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Chapter　185】
　　这里是哪里？刚走的时候没注意方向，好象走岔了。
　淋了雨的身体好冷，阮宇沂用手环住自己的两支胳膊，搓了搓，试图产生热量驱逐一些寒意，让身体暖和一些。
　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绿灯的时候，阮宇沂透过雨看了看路牌。
　他竟然走了相反的方向，过了这个十字路口，还要再过两个路口，左转才能回到医院所在的那条街上。
　阮宇沂想坐出租车回去，但遇到雨天，出租车的生意好象特别的好，连续拦了几辆都没有空车。
　算了，还是走回去吧。
　打定注意，绿灯亮，阮宇沂迈动了脚步。
　好冷，头好晕，好重，他……是不是……又生病了？
　等阮宇沂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大片的黑暗已经向他袭来，他只能站定脚步，稳住身体，好让黑暗过去。
　忽然——
　“吱——”一声紧急的刹车声由远到近一下子划破了安静的夜空。
　怎么回事？
　好象有什么不对劲……
　阮宇沂迷离的睁开眼睛，怔怔地转过头，眼前是一片亮得刺眼的白光……
这是幻觉吗？云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方不远处在过马路的不正是他的沂吗？
　如果说，云焱以前不相信上帝的存在，那么他现在就在感激上帝，因为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把他的爱人送回到了他的身边。
　眼睛直直的盯着阮宇沂，云焱扶着背后的橱窗缓缓的站直身子，但他却不敢走近，他怕阮宇沂看见他，再次逃走。
　随着远处的人越走越近，云焱眼中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真的是他的沂！
　云焱的身体因激动而禁不住的剧烈颤抖。
　还有几步，还有几步他的沂就要回到他身边了。云焱看着不断靠近的身影，脚步已经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沂怎么不走了？是不是看见他了？他又打算逃了吗？云焱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找到阮宇沂，云焱并不打算让他再次逃离自己。
　这时，十字路口的行人信号灯红灯亮起，远处的汽车道已经有车开过来，阮宇沂却依旧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着远处即将驶至的车辆，云焱快速奔跑起来……
　今夜的雨真的很大，大到司机看不清周围的景致，看见十字路口上方的信号灯显示的是绿灯，为了能早点回家，司机没有减速反而踩下油门加速。
　“吱——”
　当司机发现道路中间有人站着的时候，尖锐的刹车声顿时响起，刹车声在寂静的雨夜显得格外的刺耳。
　车轮与地面产生了剧烈的磨擦，车轮因磨擦产生的高温蒸发了路面上积攒的雨水，车子的四周弥漫起了一片白色的水雾。
　虽然司机已经紧急的踩下了刹车，但很显然已经来不及，过快的车速加上湿滑的路面，车轮根本无法抓住地面让车子停下，车子依旧快速地朝阮宇沂冲去……　
【Chapter　186】
　　刺耳的刹车声，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
　阮宇沂想移动自己的脚躲避朝他撞来被水雾包裹着的汽车，可脚却象在那生根了似的无法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看着即将撞上来的车子，阮宇沂开始闭上了眼睛。
　焱……
　对不起……
　“沂！——”
　熟悉的叫喊声令阮宇沂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推开。冲劲大到让他还未看清是谁，他的身体就已经朝旁边飞了出去。
　一瞬间，只有一瞬间，他的鼻子好象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紫罗兰香味，这香味……
　“汩啪——”一道白色的身影被车子重重地撞起，然后人又狠狠的摔在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车子受到撞击，车速缓了一缓，依旧向前冲去。
　“乒呤哐当——”车子一下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终于停了下来。被撞飞到汽车前盖上的人滚了下来，亮晶晶的玻璃碎了一地。
　阮宇沂摔坐在地上，眼睛怔怔地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躺在地上的人留了一头的长发，长发已经被雨水淋湿，遮住了他的容貌。
　想到刚才那声熟悉的叫喊声，阮宇沂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地上的人，手脚并用吃力的跪爬到了他的身边。
　不！不会的！不会是他！不会的！
　本来寂静的街道在短暂的平静过后，突然喧闹起来。周围商铺里的人都跑了出来，一时间，尖叫声，对着手机的喊叫声不绝于耳。车祸现场四周是黑压压的人群。
　躺在地上的人，身体轻微的动了动，鲜血从他身上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血，流进了雨水里，有的沿着水流流到了路边，流不及的在他身边聚集，一个个水凹是一滩滩的红色。
　阮宇沂跪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不敢动他。
　颤抖着，地上的人吃力的伸出了右手，好象想抓住什么。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半空中那只冰冷颤抖的手，阮宇沂用另一只手，拨开了那遮住容貌的黑发。
　云焱苍白而俊美的容颜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苍白的双唇却微微的勾起，云焱好象在对着他微笑。
　“焱……”阮宇沂的手指摸上了云焱的脸，他是温热的。
　云焱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地上。
　“躺在这冷，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往常焱最听他的话，叫他做什么绝不推托，为什么现在他还不起来，难道他还在生气？他气他不告而别？
　地上的云焱好象感觉到了阮宇沂的恐慌，吃力的把手指抓紧。
　“我以后再不跑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家……”阮宇沂的声音轻如耳语，他跪在那呆呆地对云焱说着。
　为什么焱不回他的话？是因为他嘴角的那一抹红吗？那红色的东西为什么这么的刺眼？阮宇沂伸出手用力的擦拭，可不管他怎么擦，那红色却好象永远流不完似的老从云焱的嘴里流出。
　不止嘴巴，手，脚，胸，为什么焱的身上到处都是这些红色的东西？
　阮宇沂不断用自己的衣服去擦云焱身上流出的血液，他失毫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片的红色。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随着这些红色液体的不断流失，他手中的温度已经越来越低。
　为什么它们还在一直流？焱已经越来越冷了，难道它们不知道？
　阮宇沂将手放在云焱流血的伤口上，希望能阻止血液流出，可是血还是从他的手指缝隙间涌出，拼命的把手指并拢按住，鲜血又顺着他手掌的边缘流出。
　为什么不停？别再流了！求求你们别再流了。
　看着地面上红色的液体象河水一般的流走，阮宇沂开始慌乱，开始疯狂，眼睛里涌出的是奔腾的热泪。
　“不……不要……”他感到云焱抓着他手的力气越来越小，手越来越冷，“焱……别吓我……求求你……”
　阮宇沂哭着，想抓紧握在掌中的手。然而，云焱的手却已经滑落。
　“不！——”随着一声凄厉的悲鸣，阮宇沂的身体沉沉的坠下。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Chapter　187】
　　雨，依旧在延绵不绝的下，没有丝毫停下的意向……
　风，依旧在刮，风声是如此的凄惨，似乎在为谁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