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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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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淼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我们没有直接去中甸县城,而是去了一个叫夏那村的地方。

“庆堂,我多次到这里来采风,我领你去的卓玛家有一位老阿爸,前些日子从马背上捧了下来,一直没好,想请你看看。”

“丫头,原来你是另有所求,才陪我到中甸的。”我恍然大悟地说。

“我领你到这儿来是想让你接受一次心灵的沐浴。”姚淼噘着小嘴说。

“不就是给老人看病吗?遵命就是了?”我赶紧赔着笑脸说。

“我敢保证你在这里待上几天就不想走了。”

“难道会有藏族姑娘爱上我?”

“美得你,我是说你不是一直向往去西藏吗,这里的神山圣水不亚于西藏。”

“你说天堂的入口在哪里呀?”

“据说在碧塔海。”

我和姚淼一路上斗着嘴,出租车已经驶进一处藏民聚居的村落,停在一幢带院子的两层建筑门前。一个漂亮的藏族姑娘正手捧哈达站在门前。

我们下车以后,藏族姑娘上前说了一声:“姚淼姐,扎两德勒!”便把哈达戴在姚淼和我的脖子上。

“卓玛,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庆堂哥,”姚淼介绍说,“我特意请他来给你父亲看病的。”

“庆堂哥,扎西德勒!”卓玛感激地说。

我一边回应着扎西德勒,一边仔细端详着这位藏族姑娘,却惊诧地发现,卓玛就是小月的化身。两个人像极了,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卓玛有明显的腮红。这是因为中甸海拔高、紫外线强的缘故,这也是中甸藏族妇女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的标志,不失为一种健康的美。我心想,莫非这里真是天堂的入口,小月在天堂得知我来的消息,特意化作藏族姑娘下凡来看我?

卓玛被我看得不好意思。

“庆堂,卓玛可是有丈夫的。”姚淼略有些吃醋地说。

“姚淼,你想哪儿去了,”我解释说,“卓玛长得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谁?”姚淼好奇地问。

“像……小月……”我支支吾吾地说。

“小月?”

这时,从房内迎出一个健壮的汉子,穿着藏袍。

“姚淼姐,你可到了,”汉子性格豪放地说,“卓玛在门前快迎了一个小时了。”

“多嘎,这是我的朋友林庆堂,你就叫林大哥吧。”姚淼笑着说。

“林大哥,扎西德勒,快屋里请!”多嘎热情地说。

我一进门,按照中甸藏族礼节先向神龛献了一幅哈达,神龛贴有“布达拉宫祥云图”和班禅大师照片等藏家最讲究神龛前的供品,一般家庭都要在神龛前摆上一对花瓶,插上扁柏叶、纸花、雀翎;再挂上洁白的哈达,供上酥油灯、香炉、敬水碗;有些家庭还摆上酥油、茶、红糖等,一家比一家丰富多彩。酥油灯和敬水碗随时添油、换水。

“姚淼姐,”多嘎亲切地说,“本来每天早晚都由我阿爸定时诵经、供香,可是自从老人从马上摔下来后,就一病不起。”

“我们去看看老人吧。”我关切地说。

“你们是远道的客人,先喝了酥油茶再说吧。”卓玛热情地说。

我和姚淼只好入乡随俗。卓玛拿出茶罐洗刷,然后盛上水,一块砖茶放进去抵在火塘边煨。中甸藏家非常好客,按传统礼俗,不管客人有没有吃饭,一进门都要打酥油茶招待。

不一会儿,卓玛把熬好的茶顺茶滤子倒入茶桶,然后加上酥油、盐巴,用一根茶杆搅拌。茶杆伸进茶桶上下运动,水液翻溢,发出很好听的“哗哗”声。这样推拉数十下,里面的液体成水乳交融状后,就倒入锑制茶壶外内,再放在火边煨着保持热度。随后,卓玛拿出两个镶银木碗,特地将雕饰更精美的一个放在我面前,然后斟好茶。

“姚淼姐、庆堂哥,慢慢请!”卓玛一边敬茶一边说。

我慢慢品着芳香诱人的酥油茶,预感到多嘎的父亲不是因为从马上摔下而不能起床,大概是脑袋出现了病变。喝完茶后,我再次要求看看老人。

多嘎家大厅四周共有四间卧室,其中老人住的房间固定是神龛背后那一间,这主要是考虑靠近火塘,比较温暖,加之老人休息、出来喝茶都非常方便。

来到老人的房间,多嘎热情地说:“阿爸,姚淼姐和庆堂哥来看你了。”

老人斜靠在床上,一边摇着转经筒,一边诵着经,看上去已经达到身、口、意完美一致的境界。听到儿子叫他,他欠了欠身体说:“扎西德勒!”

看来老人的神志还算清醒,我掐了掐老人的大腿,没有知觉,又掐了掐老人的小腹仍然没有知觉。

“多嘎,我们还是出去说吧。”我忧虑地说。

多嘎和姚淼领会了我的意思。出了老人的房间,我们一边往大厅走,多嘎一边焦虑地问:“庆堂哥,很严重吗?”

“看来你阿爸已经得了脑溢血,下肢没有感觉是脑袋里的血压迫的,得马上做手术。可是中甸这地方条件有限,不知县城医院有没有CT设备?”

“明天早晨我们去县城医院,到时候再定。”姚淼果断地说。

多嘎一再表示感谢。

我们又重新回到大厅,卓玛已经备好了青稞酒、糌粑、牦牛肉、羊肉、奶渣。多嘎夫妇一边敬我们酒一边歌唱:

春雨要下透,

朋友请喝够。

美酒融进我的情,

双手高高举过头。

酒歌唱得月儿圆,

云雀飞来不想走。

哈达连着颗颗心,

情与天地共长久。

阿拉里——呀塞,

阿拉里——呀塞。

火塘里有暖暖的火,也有袅袅的青烟,芳香诱人的酥油茶,雪山清泉似的歌声,纯真善良的笑脸,满桌的藏家食品,我心里升腾着一种不可言状的亲切感,这里的人还保留着人性中本真的善良。

多嘎高声唱着,美丽的卓玛长袖轻盈翩翩起舞,姚淼也兴奋地与卓玛一起跳起来,多嘎一杯一杯地敬我青稞酒,我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我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我变成了一个《寻找香格里拉》的舞者,和姚淼一起进入了神的世界,我们一起与神共舞,有山神、水神、树神、石神、寨神……无数的神灵在翩翩起舞,姚淼宛若一条婀娜的蛇,蜿蜒在银色的月河,闪亮的身躯缠绕着我,夜晚的星空唱着歌……

渐渐地,姚淼化作了女神,女神啊,是什么给你窈窕的身姿,是什么给你轻盈的舞步,是什么给你圣洁的灵魂,是什么给你柔情而又坚定的心呢?你把这宽容无私的爱温柔地撒向人间,月华满地……就像太阳和月亮永远相随,高山和流水永远相依,男人和女人相亲相爱,天地万物和谐统一。

我和姚淼自由歌唱,自由舞蹈,让爱情随风而舞,让生命自然成长,没有心灵的阻隔,没有世间的烦扰,爱,原来可以这样直接;生命,原来可以这样简单。

这里的山离天很近,这里的青草也会跳舞,我用手术刀将大地划开,血红的太阳冉冉升起,热情、充满力量的太阳神伸出他的臂膀,放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大地苏醒,草木生长,太阳鼓,神鼓、铜鼓齐声敲响,姚淼率领众神齐拜,我也深深地跪下去……

这一跪,也许是对太阳的崇拜吧,是心中蛰伏的愿望吧,是对生命无限的景仰吧,是对爱情虔诚的渴望吧,我觉得女人就是天地间的圣神。

在众神的手舞足蹈中,姚淼化作一只凤凰翩翩起舞。突然凤凰投身火海,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姚淼!”

从火海中腾起一只太阳鸟,围着我飞舞,云中飘落下的羽毛,是彩虹上旋转的裙袂,是心里猜不透的梦兆,是仙子空灵的舞蹈……

此时,我的心要飞了,抛却所有的负累,还有什么比这更美,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沉醉……

71。天人合一

早晨,我是被阳光照醒的。一缕阳光温暖地照在我的脸上,我慢慢睁开眼睛,姚淼和衣睡在我床边。

“宝贝儿,醒醒,”我轻轻地推了推姚淼说,“该去县城医院了。”

“庆堂,你昨晚醉得直说梦话。”姚淼似醒非醒地说。

“都说什么了?”我微笑着问。

“你手舞足蹈地说,女神、太阳神什么的,还说卓玛长得太像小月。”

“是吗?”

我望了一眼痴情的姚淼,点了点头。

我们到县城医院时,已经快中午了。我让多嘎和卓玛看护着老人,和姚淼径直去了院长办公室。姚淼已经通过云南省文化厅的朋友与院长打了招呼。院长姓陈,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当陈院长得知我就是林庆堂后,非常高兴。

“林主任,在医学杂志上,看过您发表的论文,获益匪浅,”陈院长敬佩地说,“您是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难得到我们这个小医院,还得请您给我们上上课。”

“陈院长,您太客气了,院里有CT吗?”我谦逊地问。

“有,是一位香港企业家捐赠的。”陈院长热情地说。

“太好了,这样,老人的病情就可以查清了。”接着我又问,“陈院长,手术室的设备怎么样?”

“平时我们只做普外手术,神经外科手术只能做轻微的脑外伤,不过,神经内科我们还有一些临麻经验。”陈院长客观地说。

“这就好,手术是个小手术,您给我派个助手吧。”我胸有成竹地说。

“那就派神经内科的刘大夫和神经外科的王大夫吧。”陈院长想了想说。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我们为老人做了CT,结果显示颅内有二百多毫升的血。

由于陈院长的支持,老人顺利地进人手术室。手术做了三个小时,还算顺利,老人术后很快就清醒了。

由于县城医院护理开颅手术的病人缺乏经验,我只好留下来亲自指挥护理。陈院长对我的到来非常珍惜,让我抽空讲了几堂课。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老人顺利康复出院。多嘎和卓玛高兴极了,用最好的酥油茶和青稞酒款待我们。

忙了十多天,一直没有洗澡,身上痒得不行。

“多嘎,哪里能洗澡,”我浑身不自在地问。

“为了庆祝我阿爸康复,我们去洗温泉吧。”卓玛抢着说。

“怎么?在香格里拉还能洗温泉吗?”我兴奋地问。

“不仅能洗温泉,而且是天浴,”姚淼神秘地说,“这里的藏族人在每年播种和收割完毕之时,都要举家来温泉泡澡。在温泉四周搭帐篷、烧篝火,边洗澡边休息,要闹一周呢。”

我一听是天浴,便心驰神往。眼下正是收割季节,我催促大家赶快上路。

我们骑自行车赶到下给温泉时,天色已近黄昏,只见下给温泉一片热浪翻腾。满山岩石清溪流淌,奇花异木葳蕤繁盛。

远处林子里有几片草甸,草甸上有几顶帐篷和几群牛羊,已有几家藏人在池子旁搭了帐篷,几个半裸和全裸的姑娘和女人奶着孩子,在泡澡和洗衣服。她们用藏语向多嘎和卓玛打着招呼,并友好地示意我和姚淼下水。

看到这种情景,我一下子明白了姚淼说过的话,美是纯粹的。人在这种纯粹的大自然面前,人性也就回归自然了;人一旦回归了自然,回复了本性,即回复了真,真就是美,本色之美是不可替代的。倒是我这个来自物欲横流世界的俗人心中升出无数邪念,望着池中少女们鲜艳欲滴的躯体浮想联翩,好在我的心灵深处还留有最初的纯洁,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香格里拉的灵魂,这就是人类的纯粹、心灵的纯粹、大自然的纯粹。

此时,在另一个池子边,卓玛和姚淼已经脱光了衣服下了水。多嘎示意我下到临近的一个池子里,我和多嘎也都脱光了衣服下了水。

水微微有点烫,还漂着淡淡的硫黄味。虽然是两个池子,我和多嘎在东池,姚淼和卓玛在西池,但温泉水相通,池中只有一块与水面齐高的石板把我们隔开。童

远处池中的几个少女毫无拘束,有说有笑,或聊天或洗头或打水嬉戏……或许是热气,或许是喜悦,令她们脸膛通红,眼睛闪亮。

这时,卓玛喊道:“庆堂哥,这温泉是菩萨赐予我们的神水,在温泉里泡澡能洗去一年的烦恼并治病延年,你不是身子痒吗?泡好了,让多嘎给你搓搓。”

我望一眼卓玛姣美的玉体,一下子想起了小月,我心想,莫非是小月到了天堂转世又到了人间,香格里拉就是人间天堂,果真小月转世到此,也是她的福分。

这时,姚淼和卓玛在水中嬉戏起来,弥漫的水汽似有一层薄薄的白纱,轻轻披在两个女人水灵灵的玉体上,宛若两个下凡的仙女。

这真是天人合一的世界,仿佛高原的雄奇、峻伟,在此都幻成一种婉约、一种灵秀、一种天然质朴,它的美是那么纯粹,让人想到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

两个女人闹累了,便互相梳起了长发。卓玛一边给姚淼梳头,一边唱起了情歌,歌声在空气里飘荡,充满了迷人的神韵。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我把身体深深地潜在水里,闭目养神,神游在天堂般的意境里,顿时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伴随着这种感觉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流经全身,令我热血沸腾。

远处帐篷里未下水的藏民望着天边留下的一抹残红悠然地抽着烟,一轮悬月挂在树梢上,星星也出来了,我躺在热泉里,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藏女一起洗涤凝脂,心中充满了惬意和美妙。

我惊诧自己内心的宁静,我知道这份宁静来自多嘎和卓玛的善良淳朴,来自姚淼对我纯粹的情感,当然也来自我早已忘记的心灵深处的纯洁。

72。活佛

一晃在云南待了半个月,临走的前两天,卓玛建议我去一趟葛丹松赞林寺,说是云南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有小布达拉官的美誉。

第二天早晨,卓玛陪着我和姚淼早早地就来到了松赞林寺。清晨的松赞林寺安静祥和。远远望去,耸立在山坡上的座座寺庙连成一片,俨然一个山城。城上经幡招展,城内铙钹声声。走入寺中,就仿佛走入藏传佛教的圣殿。

寺内老墙林立,巷道纵横。断垣残壁记载着鼎盛的历史,无数跳跃的酥油灯火苗象征着信仰的不灭,一幅幅壁画展示着生死轮回的历程。

这时,一缕极亮的阳光从屋顶泄下来,仿佛佛光,射在壁画上,慢慢地移动。姚淼突然跟前一亮,旋身融入阳光之中,情不自禁地摆起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纯净柔美,宛如传递着天与地自然生息的神秘使者,一个美丽动人的轻盈身影流泻着丝丝入扣的生命律动,她的指尖细婉的微妙语言非常惊人,让人领悟到舞蹈神韵的一份灵性,这是从天地交合、阴阳协调中获取的灵性,这灵性是闪着佛光的,佛光普照着沐浴的藏女,藏女们在佛光中得到一个纯净的灵魂和一个无限的生命。

姚淼的舞蹈引来许多游客驻足观看,卓玛也看呆了,我急忙用摄像机将姚淼的舞姿录下来。

姚淼见我录像,她笑了。

“卓玛,以后跟我跳舞吧,”姚淼高兴地说,“我要搞一台大型舞蹈,叫《寻找香格里拉》,演员全用当地人。”

卓玛高兴极了,她羡慕地说:“姚淼姐,你简直就是舞神啊!”

我们随着开光的人群走向厅堂。只见楼上的厅堂里坐着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一位老活佛,远道而来的游客个个向活佛跪拜如仪、磕头如捣蒜,为的是向活佛奉上一串项链、一个玉佩、一串珠子甚至一个小小的佩件,让活佛在上面吹三口气、念几句经,那些小玩意儿便成了护身符,再挂回自己的脖子上便珍贵得像贾宝玉的通灵宝玉。

姚淼磕头后也将自己脖子上的玉观音摘下来交给活佛,活佛吹了三口气、念了几句经,然后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算是祝福。姚淼接过玉观音如获至宝。

“庆堂,你戴上它就能一切平安,万事如意。”姚淼把玉观音郑重地戴在我的脖子上。

我笑了笑,心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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