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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时代-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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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的地方又丢掉的;如果军队以新的胜利赢得了和平,那么政府怎么可能会
比它的前任要求更低的和平条件呢?
督政府已经听任波拿巴超出自然疆界建立了西沙尔平共和国,从而开创
了一个危险的先例。后来督政府效法波拿巴又在罗马和那不勒斯①建立了共
和国;督政府还久据皮埃蒙特,为了控制阿尔卑斯隘口,它在伐累州也建立
了共和国;在荷兰和瑞士它发号施令,主宰一切。但是人们还可以说,这样
一种政策只是为了战争的需要。就是和约签订了,法国肯定不会对毗连“自
然疆界”各地发生的情况坐视不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法国必须在那些毗邻
的国家驻扎军队:它完全可以满足于同其它强国一起保证这些国家的独立。
在这方面,公众舆论无疑是会支持政府的。经受过许多的虚妄的经历之后,
象吉伦特派那样对外宣传革命的热情变得淡薄了;没有人会因为波拿巴没有
重建罗马共和国或帕尔瑟诺佩共和国而要责备他。
只要法国超越它的自然疆界,就不可能有持久的和平;但是如果法国不
超越的话,大陆列强会不会因此而让它保有自然疆界呢?有人否认这一点,
但却提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普鲁士想的只是在德意志其他各地得到法国所
答应给的补偿;俄国参战也不是为了夺回来因河左岸;最难对付的是奥国,
但是只要给它一些领土补偿,特别是如果法国放弃意大利的话,奥国也会安
静下来。剩下还有英国。皮特多次宣称,在英国的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
他拒绝谈判,并且说,只要法国占领着尼德兰,英国就不可能得到安全保障。
他进一步申明,至少必须从法国手中夺回来因河左岸的大部分地方;后来,

格伦维尔在1795 年又补充说,并且要把这个地方同在奥国手中的比利时重
新合并起来。但是说他们只关心英国安全,这是不真实的;他们还想从法国
手中夺去萨伏依。然而,不容争辩的是,英国外交政策的重点之一始终是不
让法国控制尼德兰。而现在不得不重新夺回尼德兰,而如果没有大陆盟国的
帮助,英国就不能成功地实现这一计划。法国若同大陆列强达成协议,那么
这就会是一场消耗战,那时英国的经济情况可能会使它安于现状,特别是如
果没有其它国家与它争夺海洋和殖民地的话。1797 年的危机曾迫使皮特提出
这样的和解建议。1799 年,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又会出现同样的局面。可是危
险恰恰在于法国认为,英国的困难没有别的原因,而只是由于法国为了对抗
它的封锁而采取的封锁造成的。在这种情况下,也可能引起法国把封锁扩展
到整个欧洲,用增加压力的手段来与英国争夺海洋统治权。那么,大陆上的
战争就会再次爆发,并会真正变成一场“没完没了的战争”,但是战争的起
因并不是因为法国到达了它的“自然疆界”,而是因为超越了这些疆界。
即使在法国明智占了上风,那也并不意味着,十分敌视弑君的共和国的
欧洲,将永远放弃收复法国所有的或部分的广大征服地的想法。但是不能这
样来看这个问题。1799 年同任何时期一样,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问题都不
在于如何截断历史的进程。问题仅仅在于知道,法国在保住它所谓的自然疆
界的同时,是否可能获得十年、二十年的和平;同时,法国是否可能有一个
喘息的机会,以便准备比以往更加有力地保卫这些疆界。毫无疑问,回答是
肯定的。但是督政府的共和派能否抓住这样的机会?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决
不是肯定的。但是到了1799 年末,决定权不再属于他们了。他们自己心甘
情愿把决定权交到了一个人物的手里。

第三章 拿破仑·波拿巴登台
法国革命转向建立起独裁统治决不是一个偶然事件;一种内在需要驱使
它这样做,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这场革命终于导致一名将军的独裁统治,
这也不是个偶然事件。而这位将军恰恰就是拿破仑·波拿巴,此人的性格较
之他的天赋更不能安于和平与节制。因此,这样一个预见不到的因素就象一
只砝码加在天平上,使天平向着“没完没了的战争”的一端倾斜了。
一、法国的独裁统治
很久以来,共和派就想加强政府权力,从他们颁发给各附庸国的宪法就
可以看出这一点。在荷兰,督政府的成员控制了国库;在瑞士,他们任命了
政府官员;在罗马,甚至还委派法官;在黑尔维谢共和国和罗马共和国,各
郡都已经有了一名“郡守”。这里还没有提到西沙尔平共和国,它成了波拿
巴个人的采邑。不幸的是,在法国,共和三年宪法规定的修宪程序至少要迁
延七年。果月18 日的政变给西哀耶斯、塔列朗和波拿巴提供了他们所要寻
找的机会,但是他们却放过了这次机会。然而,在共和七年,他们希望制造
一次新机会。自从内战和对外战争开始以来,就已存在一种趋势要把革命推
向设立一名常任的并拥有绝对权力的行政长官,这就是说,朝着独裁统治推
进;共和派不一定都认识到这一点,但他们在顺应这种趋势。因为法国革命
是一场社会革命,而被推翻了的贵族的反抗决不止于掀起叛乱而已。依靠敌
人资助的贵族,利用战争造成的种种困难——这是不满情绪的无穷源泉——
特别是利用货币和经济危机,企图煽动人民起来反对革命政府。法国人并不
想恢复旧制度,但是他们在遭受苦难,他们要自己的领导人对此负责。在每
次选举中,反革命总是希望重新上台。在1793 年,山岳党人意识到这种危
险,才宣布延长国民公会任期,直至和平的到来。热月党人曾经打算恢复民
选政府,但是他们随即利用通过“三分之二法令”的手段,重新采取了雅各
宾派的权宜措施。接着,在共和五年(1797 年)的选举中被挫败的督政府于
果月18 日又重建了独裁统治。可是只要共和三年宪法继续存在,这个独裁
统治每年都要经受考验,就要采取接二连三的暴力措施,所以始终不能建立
起来。还是得恢复1793 年的原则,并且长期贯彻这个原则,直到重建稳定
的和平之日,只有到那时反革命才愿接受新秩序。正是在这一点上,拿破仑
的独裁统治才与法国革命史紧密相连。不论他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他本
人或者他的敌人都决不可能割断这个共同一致的联系,全欧洲的贵族也完全
理解这一事实。
象在1793 年一样,雅各宾派在1799 年想依靠无套裤汉迫使立法两院建
立起民主专政。他们利用苏黎世战役胜利前的危机成功地强行通过了几项革
命措施:发行强制公债、废除兵役顶替、实行“人质法”,取消给予银行家

和军需供应商优先从国库收入中领款权,扣除所得税,以及实行各种征用。
所有这些措施打击了资产阶级的利益,以至使他们决定采取行动。在雾月19
日当晚就恢复给予银行家和军需供应商优先向国库领款权,这是他们行动胜
利的一个标志。聚集在奥德伊的孔多塞夫人周围或在斯塔埃尔夫人沙龙里的
“空论家”们不想要民主专政,甚至也不要民主。1799 年,斯塔埃尔夫人在
论述“结束革命”的手段和“共和国的基本原则”的某些片段中表达了他们
的愿望;设法建立一种能保证有钱的和有才的“新贵名流”享有权力的代议
制度。成为督政官的西哀耶斯从“三分之二法令”中得到了启示。他想同他
的朋友一起选择新成立的政府机构的成员,然后这些机构依靠互选办法补充
人员,而只给人民选举候选人的权利;那些已经当官的人从这一企图中看到
了保持自己权力的可能性。
自从把人民排除出去以后,要建立资产阶级专政就只有依靠军队。督政
府于共和五年果月18 日已经动用了军队,尽管文官政府的威信受到严重的
损害,但它还没有丧失控制军队的优势。可是这一次的情况迥然不同;他们
要驱逐的不是保王党,而是坚定的共和派。因此,这个任务只有一位深孚众
望的将军才能完成;波拿巴的突然归来注定了这位将军就应该是他。有人用
全民的意愿来替雾月18 日政变辩护,其实全民意愿并没有在这次政变中起
作用。波拿巴回到法国的消息使举国欢呼,因为人民公认他是一名能干的将
军;可是共和国没有他也打了胜仗,而且马塞纳的胜利已为督政府赢得了荣
誉。①因而,雾月18 日政变的责任就落到被称作“雾月党”的那一部分资
产阶级共和派身上,他们的领袖是西哀耶斯。他们本无意屈从波拿巴,他们
选择他仅仅是把他当作工具用。然而他们没有提出任何条件,甚至也没有事
先给新政权规定大政方针,就把他推上权力的宝座,这就暴露出他们是一帮
难以想像的庸才。波拿巴没有抛弃那些新贵名流,因为他也不再是个民主
派,并且只有他们的合作才能够使他进行统治。可是雾月19 日晚,在匆匆
忙忙地拼凑起一个临时的执政府的班子之后,他们就不应当再抱有任何幻想
了。军队一直追随波拿巴,而且仅仅追随他一个人。因此他主宰了一切。不
管他和他的辩护士可能说过什么,他的统治从一开始就是军事独裁,也就是
专制的独裁统治。这样,决定法国和欧洲命运的那些问题就将由波拿巴独断
专行。
二、拿破仑·波拿巴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我们很难给他勾画一幅肖像,因为他的形象异
乎寻常地在不断演变:从在瓦朗斯和奥松驻防时一个勤学苦读和沉思默想的
军官,甚至在斯蒂维耶雷镇战役前夜还是个召开军事会议的青年将军,一直
到变成晚年时醉心大权独揽和自信无所不知的皇帝。但是有一些基本特性贯
穿在他一生经历中:权力只能加强某些特性或减弱另一些特性。

他身矮腿短,肌肉发达,面色红润,三十岁时还很消瘦,但体格健壮耐
劳。他的敏感和坚定令人赞叹,反应敏捷迅如闪电,工作能力无可限量;而
又可以想睡就睡。然而他也有相反的一面:湿冷天气使他感到郁闷,引起咳
嗽,排尿困难;与人顶撞时暴跳如雷;操劳过度时尽管有长时间的热水浴,
饮食十分节制,适量而经常地喝点咖啡与吸烟,但仍往往引起短暂的神思恍
惚,甚至黯然泪下。他的头脑是迄今最健全的头脑之一:永不松弛的注意力
不倦地抓住各种事实与思想;记忆力就把这些事实与思想存入头脑并加以分
类;想像力机动灵活地运用这些事实与思想,他的思想处于一种持久而隐秘
的紧张状态,不稍懈怠地拟订着政策与战略的要点。这些政策与战略于忽而
恍然大悟之机闪现出来,有如数学家和诗人的体验一般,特别是深夜猛醒之
际,他自己称之为“精神火花的迸发”,“午夜后出现的精灵”。他那炯炯
有神的眼睛闪现出的这种热烈的精神,使得这个“头发平滑的科西嘉人”在
飞黄腾达时脸色仍然呈现“硫磺色”的面孔神采奕奕。正是这种炽烈的精神
使他落落寡合,而并不是如泰恩①要让人相信的,他从中世纪声誉欠佳的意
大利雇佣兵队长继承来某种粗暴残忍,经过他野蛮地施加到全世界。他给自
己一个公正的评价:“我甚至是相当善良的人”;而这是符合实际的:他为
人宽宏大量,对接近他的人甚至是和蔼可亲的。但是,在一般人与拿破仑·波
拿巴之间确实是没有共同语言,彼此毫无共同之点,因为一般人对工作草草
了事,急于想多点休息消遣时间,而拿破仑·波拿巴则孜孜不倦,一心一意
在工作。从他的身心体质产生出不可遏制的冲动要采取行动与发号施令,这
就是人们所讲的他的野心。他很有自知之明:“有人说我是野心家,说错了,
我并非如此,或者至少可以说,我的雄心和我的存在是紧密交融,难以分辨
的。”还能比这说得更好吗?拿破仑其人主要地就是他的气质。
他到布里埃纳念书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贫穷和受人嘲弄的,
火热而又羞怯的异邦人,就从那时起,他已经从自高自大和藐视别人的意识
中取得支持自己的力量。但是命运使他成为一个军官,这最适合了他要求别
人绝对服从的发号施令的本能。虽然这位军事长官也多闻多问,甚至征求意
见,但最后还是由他个人作主并作出判断。波拿巴的独断专行的自发倾向变
成了职业习惯。在意大利和在埃及,他已把独断专行推广到政府中去。在法
国,他想以一个文官的面貌出现,但是军官的烙印是难以磨灭的:虽然他多
方谘询,但是他决不能容忍别人随意反对他;更有甚者是,他在习惯于展开
讨论的一群人面前,就沉不住气,莫知所措,这就是他何以对“空论家”深
恶痛绝的原因所在。群众虽然是一团混乱的,无组织无纪律的,然而却是令
人生畏的,因此波拿巴对群众总是既鄙视又恐惧。夺取政权的是波拿巴将
军,他也就是作为将军运用政权的。服装和称号的改变都丝毫不能改变其将
军本色。
然而,在这身军服下面实际上有着几个人,而他的吸引人的魅力正是来
自这多种多样的性格,也同样来自他的多方面的聪明才智。共和三年的波拿

巴,身无分文地浪迹于热月党人的宴饮作乐之中,周旋于当日的权贵、豪富
与艳妇之间,他也燃炽过与常人无异的种种欲望。这个时期给他留下了某些
终身的影响:使那些曾冷落过他的人屈居己下,他就感到某种乐趣;对富丽
豪华的爱好;对家庭——这个曾同甘共苦的“氏族”——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还有某些资产阶级贵人的难忘的言谈,如在加冕典礼之日,他感叹地说:“约
瑟夫,要是咱们的父亲能看见咱们该多好啊!”然而在这很久以前,他也并
非不曾为一种更高尚的爱好所吸引,即想知道一切和了解一切,这肯定是对
他有用的,但他求知本身首先就是一种满足,原无其他打算。
当他还是一个青年军官时,他孜孜不倦地博览群书和搜集资料,也从事
写作;显而易见,如果不是进了布里埃纳军校的话,他原有可能成为文人。
领兵作战之后,他仍然是一个脑力劳动者;这个军人最愉快的事莫过于在自
己安静的书房里,置身于公文卷宗之中。这项特征逐渐减弱;他的思想变得
更实际些,他曾自夸已经摈弃了“空论”;然而他却依然是十八世纪的人,
是理性主义者和哲学家。他远非凭直觉行事的人,而是依靠推理,依靠知识
和有条不紊的工作。“我习惯于在三、四个月以前考虑我应该做的事,并且
估计到最坏的情况”;“每次作战都必须按照一定方案进行,因为靠运气是
不能取胜的”;他认为他的一些机智表现是坚毅的自然成果。他心目中的统
一国家是按照一个简单而系统的方案由一个整体构成的,这个概念是十足的
古典主义。在罕见的一瞬间,甚至在他身上以最鲜明的特征表现出理智主
义:能剖析自己人格,既能正视自己的生活,也能忧郁地反省自己的命运。
在获悉约瑟芬的不贞之后,他从开罗写信给他的哥哥约瑟夫说:“我需要离
群索居。壮丽豪华使我感到腻烦,感情的源泉已经枯竭,对荣誉索然寡味。
年仅二十九,却已历尽沧桑。”不久以后,他同吉拉尔丹在厄尔默浓维尔散
步时说:“未来的事态将会表明,假如卢梭和我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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