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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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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山下的盐稣鸡摊还没关,她买了一大包鸡皮,看到旁边的便利商店,想了想,提了半打的百吉冰棒和两盒小美冰淇淋。
真的变成宵夜了……不知道毁瘴大人喜不喜欢冰棒和冰淇淋。
踏入家门,她却惊愕了。地上有个砸得粉碎的手机,毁瘴大人化成鸦身抓着栖木,屁股对着她,一言不发。
“毁瘴大人?怎么了?”黄娥问,“不舒服?”
只迎来沈默一片。
黄娥真的累了,骑了那么远的路,又耗了大半天的心神。把鸡皮装盘,冰品扔进冰箱,决定先去洗澡再回来慢慢问。
结果她才拿出衣服往浴室走,亲耳听到瘴悦耳却有些生硬的声音,“他谁?”
真难得听到他开口讲话!虽然还是背对着她。
“谁?”但黄娥还是糊涂。
“汝用那种水样柔情回答者谁!?”瘴高声。
……哪有什么水样柔情?“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十几年前认识的。”
“那绝对不是朋友!”瘴莫名发怒,“真好呢,‘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汝跳他家阳台还是他跳汝家阳台?上下学相伴还牵手并行?是不是?!”
……是她不好。毁瘴大人没书看就没书看,她干嘛要贪便宜买了一堆二手漫画给他看。
不过也真厉害,她也不过说了一句话,毁瘴大人就听出来情份不一般……她跟狼狈录那群没少讲话,毁瘴大人从来没发过脾气。果然是神鸟凤凰。
气得把手机都砸碎了。
他们现在的情形有点怪,说母子不母子,说朋友不朋友,说亲人不亲人。她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难办。
罢了。瘴一直隔绝人世之外,入世的时间很短,还有点胆怯。这种占有欲也不是不能了解……她毕竟是唯一无须掩饰就能相处的对象,像是怕母亲被夺走的小孩儿那种醋意。
“他快要订婚了,我也绝对不会再见他。”黄娥非常慎重的说,“毁瘴大人,我会侍奉你到我离世为止。你一定听得出来我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伸手耐性等着,鸦身的瘴回头,雾化人身,黑手套轻扶着她的手落地,一脸委屈和羞赧。
“鸡皮凉了,我再拿去炸一下?”黄娥柔声问。
瘴摇摇头,“这就可以。”拿起已经不那么酥的鸡皮慢慢的啃。
“冷冻库还有冰淇淋和冰棒,你试试看喜不喜欢。”黄娥真的很倦,“我先去洗澡?”
瘴点了点头。
匆匆洗浴,倦意褪了些,她擦着头发走出来,瘴还坐在空了的盘子前面,但地上粉碎的手机已经清扫干净了。回头看到她,才开了冰箱拿出两根百吉冰棒,迟疑的递了一根给她。
“我是习惯从中间折断吃。”黄娥示范给他看。
“……对不起。”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玉白的脸孔红透了,“不知道为何突来怒气……真的,抱歉。”
“没事啊。”黄娥笑笑,“我们交换一半?这样就可以吃到两种味道。你的是养乐多,我的是青苹果。”
瘴有点笨拙的吃掉两种不同的半根百吉冰棒,“……青苹果,好吃。有些青梅味……”
后来瘴学会了买东西,就塞满了整个冷冻库的青苹果百吉冰棒,不管是酷夏还是十度以下的寒冬都很喜欢吃,一直都没有腻。
续十四、无奈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初。
瘴虚弱的趴在黄娥的腿上沈眠,苍白的脸孔有些不健康的红晕。原本他人身时体温与人类无异,现在却反常的冷,在二十度左右徘徊。
是我的错。黄娥默默的自责。都是我的错。
这年盛暑的全台大停电让她猛然想起同年的大地震,刻画在这岛所有人心底的重伤,死亡人数两千多人的惨剧。
酷热的夜里让她吓出满身冷汗,辗转难眠。
但她不知道怎么阻止这场大灾难。什么都知道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她试探着跟瘴商量,瘴默然很久,“天灾是没办法的事儿。”
“……那是两千多条性命。”黄娥安静片刻,“就算先示警一下也好……”
“绝对不行!”瘴难得厉声,“泄漏天机、逆天而行……就算无损寿算,汝当从此病苦拖磨……汝怎么不想想何以会深陷环中?!此事汝无须多问,吾自有主张!”
结果瘴的“自有主张”却是去试图阻止命定的天灾,最后依旧天摇地动,一个人也没救到……差点把他自己赔进去。
那天晚上,闪了一夜的雷霆闪烁,瘴头回在她眼前恢复真身,冰凉的瘴气呛得她差点昏过去,那个弃了禁衣的黝黑凤凰与天灾相斗,结果只是实现了“神威如狱”的森严和酷厉。
她在震央附近的满目狼藉中跋涉数日,凭直觉找到了掩埋在土石下的瘴,怕伤到他,徒手挖着泥土,十指出血才摸到他的胳臂,等挖出来的时候,恢复成人身的瘴已经没有呼吸。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垂泪着替瘴拭去满身泥土,穿上禁制之衣,抱着大半日,瘴才呛咳着喘过那口气。
“汝瞧,吾虽忝为凤族,还是没办法与天灾相抗衡。”瘴微弱的心音在黄娥的脑海响起。
“对不起,是我的错。”
“是吾自愿的。”瘴的心音更嘶哑虚弱,“娥君,别再写了。”然后就昏晕过去。
她的心如坠冰窖,隐隐约约的猜过,却没想到居然不出所料。
后来瘴在短短的清醒中,断断续续的和她谈了谈。所谓天律、所谓规则,所谓的三千大世界。
即使是神鸟凤凰,神通广大,知天机寿算长远,于三千大世界中亦如沧海一粟的渺小,更不要提更为卑微的众生和人类。
“违抗天命、泄漏天机,就会遭到惩处。”瘴虚弱的说,“如吾出生,就是要散瘴疠、祸族灭世。吾不肯从命,就如这般痛苦莫名的陷入环中……死都死不掉。娥君亦如是。汝虽不再写作,偶尔言谈的故事,却往往说中了许多天界隐事……汝又没去过。”
她喉头一紧,“这不公平。”
“从来没有什么公平,只有规则。”瘴苦笑了一下,又昏昏睡去。
原来命运,真的是暴虐的。天地无私,却也不仁。风调雨顺不是应该,天灾人祸也只是寻常。
黄娥不再看报纸电视,连电脑都不开了。损友和她通电话,谈到那场大地震她都迅速转移话题。
她专心的照顾时时昏睡的瘴,重伤到曾经断绝呼吸,真的非常非常虚弱了,连看书的力气都没有。几乎不能进食,也只有希罕的竹实能吃上一两个,喝点水,听黄娥轻声细语的念书给他听。
养了一个多月,还是这样。昏睡时辗转,才会溢出很轻的呻吟,可见是痛到什么程度,让这个惯常隐忍的畸凤都忍耐不住。
都是我的错。黄娥非常自责,轻抚着瘴水滑如丝绸的长发。枕着膝,依旧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皱。
叹了口气,她也把眼睛闭上,梦乡路稳宜长至,人间真是不堪行。
在苦楚和乱七八糟的梦境跋涉,瘴吃力的张开眼睛,美丽的金银双瞳有些朦胧黯淡。微微动了动,痛楚冰寒的袭击而来,让他僵硬的颤了颤。
痛,真是痛。连天灾崩毁他的封印都能创伤到他,何况是面对面的硬撼,无异以卵击石。
对,不会死。但是痛苦能让他恨不得去死。
僵硬的翻身,却发现自己枕在黄娥的大腿上,她靠在贵妃榻的边角,睡了过去。静静的看着她,静静的。夕阳的余光打亮了她半张脸,连睫毛都像是沾了一层极细的金粉。
其实,好好跟她解释,她也一定会相信的。虽然还是会徬徨焦急,夜不成寐,毕竟那是两千多条人命……和许多生灵。
人类的想法和众生不太相同,往往都有些天真。天灾是绝对不能避免的,成住坏空。人类总是自以为能够驾驭自然,改变天地,却不知道所谓的文明和科学,能够控制改变的范围很小,后患却无穷无尽,只会引起天灾更严厉的反餽。
在天灾之前,连他这样的畸凤都只能屈膝败阵,何况更脆弱的人类。
众生能够平静的面对天灾造成的生死,人类却不能。连娥君这样活了第二次的人也不能。≮更多好书请访问。 ≯
但他喜欢娥君这样的软心肠,甚至利用了这样的软心肠。
所以他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竭尽所能的试图硬撼天灾。一来,若是能成功阻止这场天灾,说不定能够改变娥君的大事记之一,只要有一条出岔子,说不定能够破解这个环……
若是不能,最少娥君会怜惜他。
一直与众生保持距离,直到这个娥君戏称的“大毒物时代”。只要情感不要波动得太厉害,他的确能够与人类来往相处,说不定过个百年,他就能够在人类面前开口说话……即使是笔谈,其实也让他交上几个朋友了,他还打算去学学手语。
可一意识到娥君和他种族有别,时间流逝不相同,终有天会失去她,就觉得胸闷得喘不过气来。直到娥君的青梅竹马出现,他更惊惶失措,忧愤烦恼,即使娥君对他再三保证绝不再与那青梅竹马联系往来,他也只松了口气,之后还是郁郁不欢。
原本蒙懂朦胧的心思一琢磨清楚,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凤族轻易不动情,一但动情就是至死不渝。往往伴侣寿终,孤凤或孤鸾哀鸣泣血,自绝而死。不是社会规范的要求,只是情根深种,无法独活。
在家乡圈禁时,听看守的闲谈这些,彼时年幼,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没想到降临到自己头上,情方萌动,光想到娥君仅有数十载寿命,就这样痛澈心扉。为了娥君一点怜惜,他就愿意把命都押上的硬撼天灾。
终究还是堕落了,是吗?他有些惶恐的问自己。终究还是毁世之瘴,邪恶的存在,是吗?
连娥君都算计……这样对吗?
好冷,好痛。
人类其实是最有可能突破时间流逝的种族……可以修炼,可以服食仙丹灵草……不然人死成鬼,即使是他这样的畸凤,也能收摄鬼魂为侍从,时间的流逝就如他一般。但他也凭天生的灵智明悟了。像他逆天不愿祸世身处自身之环,死都死不了,黄娥大约是无意识的窥探天机,还书诸文字,违犯禁忌,才会陷身环中。
他抢得过命运吗?
更冷,更痛了。
“瘴?”黄娥张开眼睛,担忧的按着他的肩膀,“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冷还是痛?”
“……又冷,又痛。”他低声说,蜷缩成一团,金银双瞳蒙着水光,“娥君,冷得厉害。”勉强支起身子,抱住黄娥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黄娥愣了一下,瘴大半个身子压着她,却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比他刚来那会儿,更轻。
她抱紧瘴,“这样有好一点吗?”
瘴点点头,埋着脸,不敢出声,也不敢哭。不知道眼泪会不会伤了娥君,他不想试试看。
“娥君,汝会一直侍奉吾吧?”他虚弱的问。
“我会。”黄娥低低的回答。
“死后也愿侍奉吾?”
沈默了好久,黄娥才轻轻的回答,“若我真能顺着时间往前走……我愿。”
瘴将她抱紧了一点儿,很轻很轻的说,“暖多了。”滑下了一行泪,濡湿了黄娥的衣领,慌忙把眼泪擦去。
黄娥轻抚着他的背,没说话。瘴也没再动,沈默的伏在她肩上,淡淡的发香浮动,天光一寸寸的黯淡,什么都看不见了。
续十五、沧海
过了千禧年之后,一天天突然变得很快,几乎没有什么出奇的大事记。
她以为很重要的恋人们,居然可以擦肩而过,不管是哪一个。原来那些人,那些曾经让她迎风洒泪痛苦不堪过的人们,也只是人们,一群灰白的杂鱼。
也说不定是因为,她只是贪婪了恋情的芳香,所以对象是谁其实无所谓?或许是疲惫,也可能是冥风将她清洗得很干净。那些曾经熟悉到无所不至的人们,只是平平常常的一触即别,让时光带得老远。
至于是他们不值得,还是瘴的份量太沈重,她却不愿意深思。
只是她又开始哼着“Take a key and lock her up……”时,就会提醒自己,已经赠给瘴“自由”的钥匙,不要输给自己那最后的一点贪婪。
有几年的光阴,她随兴的带着瘴四处旅游,很多时候都在本岛走走,大部分的时候都搭火车,追逐着花季,从北而南。
追逐着杜鹃盛开的朦胧春雨,追逐着桃花人面相映红,追逐过五月飘雪桐,追逐过荷叶田田不蔓不枝的莲花,追逐过金黄遍野的金针锦绣,甚至追到狂风大作的马祖,一片片荒凉的曼珠沙华。
哪个地方看顺眼了、喜爱了,就住一段时间。但在马祖住得最长,几乎住满一年,经过两个花季。
荒凉草野,砖缝墙角,挣扎的花向天,沈默的在狂风中怒放,红得接近黑。
“花叶永不相见。”瘴嘶哑的开口,翻掌向上,戴着漆黑手套的手箕张,像是黑色的曼珠沙华。
或许是那种微带痛苦的美感,羁留他们俩的脚步。也可能是非旅游季的马祖,在蔚蓝的天与海当中,怒放至极盛的曼珠沙华,花期短暂得只有一个礼拜,让他们意犹未尽的等待再次的花开。
离岛的冬天,很冷很冷。那种寒冷可以侵入到骨髓里。他们住下的那年冬天雨水多,天空几乎都压着沈沈的乌云,风很大,很大。沿着沙滩散步时,瘴为她遮蔽海风,封禁之衣如羽如绸的飘飞,望过来的金银双瞳沈静若日月交辉。
晴天的时候,还是冷,太阳照在身上也不温暖。夜里更冷,冷得血液流不动似的。但是漫步在漆黑的海滩时,仰望繁星点点,皎洁明月由海捧出。
海浪席席拍岸,层次分明的深宝蓝色。
在一个晴朗的月圆夜,兴致很好的瘴低吟如箫,隐隐发着微光的他,在沙滩上翩翩起舞,优雅的像是早春的诗歌。
只是扬袖,行走,回旋。动作并不大,也不奇特。但像是融入凛冬寒风的万籁中,和谐的宛如追循世界的呼吸,紧紧的抓住所有生灵的视线,陶醉而屏息。
即使保持着人形,还是没有人会认错……
凤之舞。
当他低伏在地,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向她,凤吟杳然,一切都安静下来,连浪声都停止了一般。
沈默良久,黄娥开口,“还没有完吧?”
瘴默然,然后微微嘶哑的开口,“不能跳完。跳完就是……凤求凰。”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应该要推辞。但千言万语都噎在喉头,想要倾吐却千难万难……
最终她递出手,将瘴拉起身来。然后瘴再也没有松手,牵着她,在寒风刺骨的海滩慢慢的行走,一步一步,慎重的像是仪式。
涩然一笑,她想起曾经烦恼过的独占欲,一种严重的病态。在这样的月夜里,她缓缓的说着自己的病,那贪婪的疾病。
“不管是什么面向的情感,一但在意了,都贪婪的希望归己所独有,希望对方只看着自己,如同自己那样贪婪。友情、爱情、亲情,都是这样病态的强烈独占欲。但另一方面,理智又是那么强大而全面压制,非常冷静的了解,谁也不是谁的洋娃娃,这种独占欲不应该存在。”
她淡淡的批判自己,“所以,我给了你‘自由’。”指了指他一直没有离身的钥匙项链。
瘴转过头来看她,唇角慢慢的、慢慢的沁入越来越多的笑意。“真刚好,吾亦有此疾。”
然后扯下一直很珍惜的项链,挥手投入冰冷的海中。
那一刻,黄娥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是失去了一切,也得到了一切。一直引以为傲的冷漠理智,没有出现裂缝,却是润雨无声的渐渐被侵夺,直到依旧柔弱敏感的内心深处。
曼珠沙华因为花叶永不相见的疏离,所以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别名:无义草。
他们共同如此喜爱的花,不知道是否是一种预兆。
愉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今年欢笑复明年。偶尔在舒心快意的缝隙中,她会惘然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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